“不是,不是,托假名入府也是因為迫不得已,我隻想離綠竹近一些,絕無其它私心,而且,我來您這裏當差之前自己也攢下了一些錢。”順哥吃痛,急忙辯解。


    “惦記我新娶進門的侍妾,這個私心已經夠大的了,你還想要什麽?!”楊懷貴說著,手下又是幾鞭子,抽打在順哥身上。


    “說說看,你攢了多少錢?”楊懷貴打累了,眯著眼睛,看著疼的渾身發抖的順哥,心裏的惡氣順暢多了,他很喜歡此時像這樣高高在上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每個毛孔都很舒服。


    “將近……將近十兩銀子。”順哥顫顫巍巍,吞吞吐吐,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順哥兒,你原本是叫這個名字吧?我來問你,你來這裏當差之前是幹什麽營生的?”楊懷貴睜開了眼睛,十兩銀子,對於他楊懷貴來說根本不叫事兒,可對於一個做粗活兒的下人來說,那可算得上是個天大的數字了。


    “挑挑子賣貨。”順哥的聲音弱了下來。


    “一個窮酸賣貨郎,你能攢下十兩銀子?”楊懷貴撫掌大笑,“你怕不是趁著月黑風高,從我家裏偷的吧!”


    “沒有,沒有。”楊懷貴突然的大笑和大怒,驚得順哥隻覺得靈魂都快出竅了。


    “來人!先把他們給我押入柴房給我吊起來!明日一早,去衙門擊鼓,狀告順哥盜竊主家財產,私通主家侍妾!”楊懷貴看到順哥百般辯解,心裏煩躁不已,決定等天亮,讓衙門來處理。


    “燕兒。”楊懷貴打發走了綠竹和順哥二人後,喊來了小丫鬟燕兒,“燕兒,這件事你是大功臣,我要好好獎賞你。你說,想要什麽?”


    “老爺,我們做下人的,吃的是您賞的飯,穿的是您賞的衣,就應該為您辦事,為您出力。奴婢不敢額外討賞。”燕兒飄飄萬福,嬌聲迴道。


    “不,你發現綠竹與人私通,並且告訴了我,就是第一功。你協助我布下局,引奸夫上鉤,這是第二功。你在外人麵前把戲做足,將安排好的事,演成了意外發生的事,不僅瞞過了欒濮安和薛家三姨太,還讓他們兩個成了捉奸捉雙的目擊證人。這是第三功,你說,我該不該賞你啊?”楊懷貴拉著燕兒軟乎乎的小手,輕輕揉捏著。


    “那是老爺的計劃好,奴婢隻是按照老爺的吩咐做事罷了。”燕兒被捏的麵紅耳赤,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說吧,想要什麽?再推脫,我就真的不賞了。”楊懷貴一臉壞笑。


    “我……”燕兒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從奴仆變主子的機會,“我想給老爺生個兒子。”燕兒的臉瞬間紅透。


    “好,生兒子!”楊懷貴哈哈大笑,一把抱起燕兒就向裏屋走去,“我們去生兒子!”楊懷貴的聲音驚飛了屋頂睡夢中的鴿子。


    天光大亮,楊懷貴領著家丁,押著綠竹和順哥來到了陵城衙門口,後麵跟著一大堆看熱鬧的,仲言上前,將堂鼓敲得鎮山響。


    不多時,從裏麵跑出來一個衙役,問明來由後,迅速向後堂跑去。


    “外麵何人擊鼓?”薛博文剛起來,扣子還沒係上,就聽外麵鼓響。


    “迴大人,楊懷貴楊老爺押了兩個人來。”衙役迴道。


    “楊懷貴?”薛博文心裏犯嘀咕,昨天晚上自己的三姨太已經把在楊府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清楚楚,還說欒濮安建議他自行處理,家醜不可外揚,怎麽一大早還是鬧到衙門口了?


    “來啊,升堂!”薛博文正好官帽,正堂落座。


    隨著一聲升堂,快狀皂三班衙役排班肅列兩旁,薛博文拍下驚堂木道:“帶上來!”


    話音剛落,就聽外麵楊懷貴的聲音:“押上他們倆,在門口等著,我先進去!”


    楊懷貴走進正堂,撩袍下跪:“薛大人。”


    “楊老爺,起身說話。”薛博文微微一笑道,“楊老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薛大人,請薛大人為草民做主,我家的惡仆不僅偷了我的錢,還跟我新納的侍妾苟且私通。”楊懷貴氣得渾身顫抖。


    “我陵城多年來安定平和,民風淳樸,百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竟然會有如此惡人,來人啊!把那惡仆帶上來!”薛博文一聲怒喝,門外跌跌撞撞撲進來一個被捆得像個粽子的半大小子。


    “大人,冤枉啊,冤枉。”順哥哭著大喊冤枉。


    “抬起頭來。本官問你,叫什麽?是做什麽的?”薛博文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居高臨下的看著順哥。


    “小的名叫順哥,在楊老爺府上當差。大人,我真的沒有偷楊老爺的錢。我冤枉啊。”順哥跪著向前挪了兩步喊道。


    “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對本官講一遍。”薛博文微微皺眉打斷了順哥的喊叫。


    “大人,我與楊老爺的侍妾是舊相識,在她成為楊老爺侍妾之前我們就約好了要一起離開陵城,但陰差陽錯,她被楊老爺提早一步接進了楊府,我想跟楊老爺把她贖出來。事情就是這樣,大人。”順哥避去了二人在楊府私通的情節。


    “贖出來?你可知道綠竹是楊老爺請了媒人,用轎子抬進府的姨奶奶?你拿了多少錢就想贖人?”薛博文冷笑道。這種請了媒人,用轎子抬迴去的身份地位僅次於正房大太太,豈是說買就買的。


    “我……我有大概十兩銀子。”提到贖銀,順哥有點心虛。


    “大人,他的銀子是偷我的。”楊懷貴惡狠狠的瞪了順哥一眼。


    “大人,沒有,我沒有。”順哥急忙辯解。


    “順哥,本官問你,你在楊府當差之前,是做什麽營生的?”薛博文問道。


    “我……我是走街串巷賣針線的。”順哥隻得實話實說。


    “哦,賣貨郎。本官看你年不過十四,你這十兩銀子是怎麽攢下來的?”薛博文突然發難。


    “我……我……這錢……這錢大部分是綠竹攢下給我的。”順哥知道如果說是自己攢的,薛大人肯定不信。


    “來人,帶綠竹前來問話!”薛博文心裏不爽,怎麽牽扯的人越來越多。


    “大人。”大著肚子的綠竹也被捆綁著推進了大堂。


    “綠竹,本官問你,剛才順哥所說可有虛言?”


    “沒有。”綠竹低著頭,不敢看薛博文。


    “人常說,拿賊拿髒,捉奸捉雙,楊老爺,你說此二人私通,可有證據?”


    “薛大人,昨晚捉奸,欒捕頭和您的三姨太都在場。”楊懷貴臉色鐵青。


    “來人,傳欒捕頭和三姨太。”


    不多時,欒濮安和薛三姨太來到了堂上。


    “楊老爺說昨晚捉奸,你們二人在場?”薛博文問道。


    “是。在場。”二人雙雙答道。


    “好,退下吧。”薛博文打發欒濮安和薛夫人退下,轉而繼續問綠竹,“綠竹,你與順哥私通的事已經查清,你可有分辨?”


    “沒有。”綠竹知道,被人捉奸在床,是無論如何也脫不掉私通的罪責了。


    “好,剛才順哥說他攢下的錢大部分是你給他的,可有此事?”薛博文看著眼前衣衫淩亂的綠竹,心底冒出四個字,紅顏禍水。


    “有。”事到如今,綠竹隻得承認。


    “好,本官問你。你的錢從何而來?”


    “我……”綠竹犯了難,她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抄手問事,量爾不招。來人,上刑!”薛博文看著楊懷貴鐵青的臉色,知道再不用點刑,以後就做不了這父母官了。


    “是!”衙役拿來了桚子,將綠竹鬆綁,拿起手指一一放入。


    “說,還是不說?”薛博文冰冷的聲音驚得綠竹一個激靈。


    “我……”綠竹不知如何開口,“啊!”一個遲疑,手指傳來鑽心的痛。


    “說,錢從哪兒來的?”薛博文繼續逼問。


    “……”手指的疼痛讓綠竹頭腦一片混亂,薛博文的問話她就沒聽清楚,“啊!”手指再次傳來的痛感激起了綠竹的求生欲,“我說,我說。錢是我在玲瓏閣的時候偷偷攢下的!”


    “玲瓏閣?玲瓏閣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徐媽媽一手操辦的,你哪兒攢的錢?”


    “是我偷偷托打水的周媽媽幫我賣繡品,攢的錢。”綠竹疼的聲音都在顫抖。


    “周媽媽?來人,去把玲瓏閣的徐媽媽和打水的周媽媽請來。”薛博文沉吟片刻,決定還是把人請來落實清楚的好。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周媽媽和徐媽媽到了衙門,雙雙萬福,口道:“薛大人。”


    “兩位媽媽免禮。今日請二位來,是為了綠竹。”薛博文笑道。


    “綠竹?綠竹不是讓楊老爺抬迴家了麽?”徐媽媽不解的問道。


    “是,可這綠竹在楊府與下人私通,下人說要贖綠竹,說錢是綠竹在玲瓏閣的時候托周媽媽悄悄賣繡品攢下的錢,我這才把您二位請來問問。”


    “薛大人,”徐媽媽福一福,說道,“薛大人您知道,玲瓏閣姑娘們的繡品都是每日送到我這裏,我一起送去雲錦樓,換點銀子,供姑娘們吃喝,她怎麽會自己有繡品呢?”


    “周媽媽,你說。”薛博文看著周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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