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淚全然不顧一旁滿頭霧水的祝溪虎,雙手緊緊的疊在一起,垂著頭在石廳中踱步,眼神慌亂,心急如焚,若熱鍋上的螞蟻,失魂落魄,心裏想道:“如今看來,這分明是金蓮繞鳳樓布好的局!我們身處迷局,尚不自知,這該如何是好......”


    可轉念一想,卻不合邏輯:“等等,這不合理。照理來說,金蓮繞鳳樓的這個局早在十幾年前已然開始謀劃,可那時沈墨魚還和他們沒有任何瓜葛,怎會將我們算計在當中?莫非他們此此的目標,並非是沈墨魚?難道......”


    “是氤氳山莊!”白星淚恍然大悟,停下腳步脫口而出道。祝溪虎愣愣地望著她,不知白星淚是何用意。可白星淚卻說道:“金蓮繞鳳樓苦心積慮的籌劃布局,定是想利用氤氳山莊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好,若是讓他們知曉了沈墨魚正在莊中,豈不是逼他們盡快動手,一石二鳥?卓伯伯與小沈子他們有難!”


    “這......”祝溪虎仍有些迷茫,眯著眼問道,“丫頭,你此言何意?”白星淚火急火燎的撞開祝溪虎,提劍就要跑出石廳,卻被祝溪虎扯住左臂,質問道:“你要往何處去?”白星淚掙脫開,轉身挺劍,直指祝溪虎,急忙說道:“今夜我不與你糾纏,你我的恩怨他日再清算!我要迴氤氳山莊去幫卓伯伯的忙,你若是執意阻攔,休怪我一劍殺了你!”


    祝溪虎聞言大笑道:“哈哈,丫頭,你還是執迷不悟。我早已說過,沒有老子帶路,你出不了這種玉穀,迴不到氤氳山莊。再者說來,就憑你的功夫,奈何不了我,就算氤氳山莊果有大難臨頭,你非但幫不了那卓一平,反倒會令他掣肘。反添麻煩。”


    可白星淚雙眸噙淚,冷哼一聲道:“哼,你以為我是你麽?我也早已說過,你是邪,我是正,本就不是一路人,哪怕我白星淚武功平平,也要助卓伯伯一臂之力,大不了一死而已!”正當她欲闖出山洞時,祝溪虎再度喊道:“丫頭!難道在你眼中,你的性命就如此不值錢麽?開口閉口便是一死,你可曾為你的爹娘想過,你死了,他們怎麽活?難道你隻為你自己而活,為你的正道而活麽?”


    見白星淚已然開始猶豫,祝溪虎邁步上前,接著說道:“我看你分明是為了那小子!”白星淚微微一愣,反冷笑道:“隨你怎麽說!”說罷扭頭就走。祝溪虎阻攔不及,又不忍出手傷她,隻得再度將其穴道點住,搬迴山洞之中,洞外大雨傾盆,狂風唿嘯。


    “你放開我!惡徒!奸賊!你快解開我的穴道!”


    可無論白星淚如何叫罵,祝溪虎仍無動於衷。祝溪虎難掩滿麵柔情道:“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等你為人父母之時,便知我的用心了。你雖不是煙兒,但與我想象中她長大後的模樣極為相像,年紀又相仿,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那氤氳山莊有甚麽災難,也是他罪有應得,何須你去救?”


    白星淚寸步難離,心中卻油然而生一股不安感,即便洞外電閃雷鳴,卻依舊能感受到那胸膛之中劇烈的跳動,她有極為強烈的預感,今晚定有大事發生。她害怕,她恐懼,她麵對生死之時都沒有這種壓迫感,似乎隨時都會被人扼住咽喉,擰斷脖頸一般。緊咬下唇,卻難阻止那眼角滾落的晶瑩淚珠。


    祝溪虎向來是孑然一身,怎見過如此場麵,他不懼天,不怕地,唯獨今日對這小丫頭袒露心聲後,心底那壓抑了十六年的父愛便一股腦的湧現出來,占據了他整個心房。見白星淚低聲抽噎,更顯憔悴,便有些於心不忍,手足無措,長歎一口氣,卻又不肯叫白星淚看穿自己柔軟的心思,仍嘴硬道:“罷了,罷了,敗給你了。老子見不得你們這些小丫頭,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還說甚麽闖蕩江湖。”


    說罷,轉身解開了白星淚的穴道。白星淚大喜,正欲離開,又被祝溪虎擋住去路。祝溪虎一臉嚴肅,冷言說道:“我可以解開你的穴道,但你絕不能離開此地!”可下一秒,白星淚卻跪倒在祝溪虎腳邊,驚得祝溪虎連退數步,他本以為白星淚看不起他,卻不知為何行此大禮,慌忙問道:“丫頭,你做甚麽?”


    “前輩......”白星淚垂著頭強忍著眼淚,心中五味雜陳,表情不知是悲還是怒,雙手抱拳,誠心懇求道:“前輩,你我雖正邪有別,但我見前輩亦非鐵石心腸之人,無論是卓伯伯,還是沈墨魚,明覺,裴鏡年,他們每個人都曾有恩於我,我若見他們身處險境而袖手旁觀,實乃忘恩負義,哪怕日後身死,也難瞑目於九泉!”


    “丫頭,你先起來,有話好說。”祝溪虎想要將她扶起,可白星淚卻執意長跪不起,還執拗的說道:“若前輩不肯答應晚輩的請求,晚輩寧願長跪於此!哪怕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唯死而已。倘若前輩答應,晚輩定然會報答前輩的大恩大德,為前輩尋找煙兒的下落!”


    “張口閉口都是死,好不吉利!”祝溪虎不顧白星淚反抗,拉著著她的雙臂便叫白星淚站直身子,擺手轉身,故意裝作不屑一顧的說道:“有話便說,婆婆媽媽,好不爽利!你不是要闖江湖麽,可行事作風,實在不像個江湖中人!”


    白星淚遂說明心中所願:“晚輩深知自己武功尚淺,可氤氳山莊若被歹人滅門,定會致使中原武林大亂。晚輩肯請前輩與卓伯伯前嫌盡釋,放下恩怨,替前輩祝他一臂之力,鏟除內奸,以保氤氳山莊基業!還請前輩救出我那幾位朋友!晚輩感恩戴德,沒齒難忘!”


    “救你的朋友,這倒好說。隻是我與卓一平相抗十數載,恩怨極深,怎可因你一句話而化敵為友?我與卓一平仇深似海,此生此世,不共戴天!若要我倆化解恩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祝溪虎勃然大怒,振袖甩手,背過身去,喘著粗氣。


    白星淚聞聽此言,隻得退一步說道:“那便請前輩助卓伯伯化解這一次危難,暫且放下恩怨,日後再清算,如何?”見祝溪虎仍不肯答應,白星淚萬般無奈,又要下跪叩首,她本瞧不起祝溪虎這滿手血腥,修行邪門武功之人,但特殊時刻,亦是萬般無奈。再者,她也能感受到,祝溪虎並非她所想的那般兇惡,隻是誤入歧途,再難迴頭。


    “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就要伏地叩首,祝溪虎滄桑的聲音有些顫抖,迴蕩在她的耳邊:“丫頭,不必了......”白星淚循聲望去,隻見祝溪虎俯下身子,又將她扶起,終究還是心軟,長歎一口氣道:“我祝溪虎自習武以來,未曾做過一件好事,世人隻知我祝溪虎殺人如麻,罪孽深重,如今我便答應你,走這一遭,也算是為煙兒,積攢些陰德......”


    說罷,轉身離去,隻將那鬥篷一扯,飛身消失在了風雨之中,隻留下一句話,迴蕩在空曠的石洞之中:“我去去便來,你休要離開此地!”白星淚轉悲為喜,乖乖待在山洞之中,懷抱著鬆止劍,抬頭望著石壁,不知在想些甚麽。


    且說氤氳山莊中風雨大作,漆黑一片,點燈極少。那狂風險些將那尋棠小築中的一株海棠吹斷,縱然幸存,海棠花也所剩無幾。莊中大半弟子皆被調去後院看守,或是在莊外駐守,其餘各處幾乎空無一人,此舉正是公孫無求所為。見卓一平的房門半掩著,公孫無求停步於窗外,透過窗戶,隻見一小丫鬟正服侍卓一平喝下新煎的湯藥,可卓一平傷勢未愈,又遭重創,若無外人以真氣輔助,僅憑幾碗湯藥,短短時間內,如何能痊愈?


    卓一平仍咳嗽不止,盤腿坐在榻上,隻著內衣,披著一件外衫,兩手交疊,搭在腳踝上,麵黃枯瘦,雙目無神,披頭散發,好生憔悴,似乎又蒼老的十歲,每每咳嗽,便牽動全身顫抖,再沒有往日的風範。那小丫鬟收拾停當,提了燈籠,端著藥碗,正欲離開,一出門便撞上了那公孫無求,手中藥碗摔了個粉碎,待看清了來人麵貌後,萬分驚詫,當即下跪道:“請四莊主責罰!”


    昏黃的燈籠光下,公孫無求半張臉陰晴難辨。聞聽四莊主三字,臉色微變,卻還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扶起那丫鬟說道:“大莊主的藥喝了麽?”小丫頭瞪著一對惶恐的眸子遲疑片刻,便點了點頭,她從未見過公孫無求這般態度,換做往日,定會招來一頓打罵責罰。


    可公孫無求卻笑著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對她說道:“你先去罷,這碎片我稍後便叫人來收拾。以後這藥,就不必送了。我自有靈藥醫治大莊主,保他日後無病無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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