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許再提!你以後也絕不能再見那冷家的小子一麵!”邱天仇自知無理,隻得使出強硬手段,逼迫邱黎放棄這段感情,“你與那小子不過數麵之緣,能有甚麽感情?”


    邱黎便說道:“愛這東西,本就說不清道不明,可我自己清楚,我愛的人就是冷公子,唯一想嫁的人,也是冷公子,爹和娘當年不也是如此麽?”邱天仇聞言冷笑道:“我和你娘乃是情投意合,你不過是單相思罷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即便你真的愛他,可人家未必看得上你。爹不讓你見他,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在傷心,勾出那病來。”


    原來邱黎自小便患有這心痛的病,請遍名醫都無法根治,犯起病來生不如死,痛苦萬分,可平時卻和常人無二,看不出絲毫身患重病的模樣。而這病隻在情緒波動最大時易犯,故而邱天仇擔心她再見冷棄珠引起較大的情緒而犯病,自己隻有這一個女兒,自然視為掌上明珠。


    “憑甚麽?我相信冷公子他也是愛我的!憑甚麽我們不能相見?爹,你這是將你的思想強加在我的身上,這又是憑甚麽?”邱黎雙眸被淚水浸濕,凝望著邱天仇,苦笑著問道。邱天仇起身欲轉入內堂,隻丟下一句道:“因為我是你爹!我必須對你負責!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們的事絕不可能!”


    說罷,便揮袖離去,臨走時又掃了一眼落寞愁苦的邱黎,輕歎一口氣,不忍再看,快步轉入後堂。隻留淚眼朦朧的邱黎站在堂中,獨自抽泣,梨花帶雨。


    而那邱天仇走入內堂,又將房門緊閉,那內堂正中擺著一張香案,香案之上除了那金蟬香爐,便隻有一對栩栩如生的赤金貔貅。這屋子平時未經邱天仇允許,即便是邱黎也不能隨便進入,極為隱蔽。隻見邱天仇在那左邊的貔貅上輕拍三下,香案便向右緩緩移動,竟露出一道半人高的暗門。


    邱天仇又環顧四周,確定沒人靠近,便俯身鑽入那暗門之中。此處乃是一間狹窄的石室,牆壁上掛著的油燈閃爍著昏黃的光芒,可邱天仇冷峻的麵容卻盡皆籠罩在黑暗之中,緩步向那石室的另一端走去。整間石室中隻有一張供桌,桌上擺滿了瓜果祭品,邱天仇點燃了三炷香,長舒一口氣,插入香爐之中,又合掌拜了三拜。


    “兄弟,我也有苦衷,希望你在天之靈,不要怪我。”邱天仇默默祈禱著,隻求自己一絲安心。而他麵前供奉的牌位之上,赫然寫著“亡兄冷不語之靈位”。邱天仇跪在牌位前,拜了整整一夜,疲憊不堪,這才迴房歇息。而邱黎則是被關在臥房之中,由黑白雙衛負責看守。邱天仇下了死令,絕不能讓她離開半步。


    這日清晨,忽然有兩名衣衫襤褸,渾身惡臭的叫花子來到了煙州府城,站在邱家門口徘徊不去。猶豫許久,其中一人便上前衝著那門口的護衛拱手作揖道:“勞煩通報一聲,我二人乃是邱老爺的故交,有事求見。”


    那護衛上下打量他一番,見衣衫襤褸,便不怎重視,又聞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更加厭惡,便要趕他離開:“去去去,臭叫花子不知好歹,竟敢在邱家門前口出狂言?我家老爺是何等體麵的人,怎麽會認識你這種人?快快離去,否則,把你揪去府衙,少不了一頓板子!”


    岑昏欲白無壽相視一眼,自然不肯罷休,靈機一動,索性倒在邱家門前,哀嚎打滾,不肯離開。這一通攪擾,氣的那護衛揮拳來打,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渾厚的聲音:“住手!”護衛聞聲看去,正是那邱府老管家邱雲祿背著雙手,緩步而來,見狀便質問那侍衛道,“為何要出手傷人?”


    “迴稟管家,是這叫花子賴在門前不肯走,我趕他不得,不得已才出手。”侍衛慌忙跪下,垂著頭解釋道。可邱天仇此時還未察覺這叫花子灼熱的眼神,隨口說道:“邱家以仁義廣布四海,有人需要幫助自然要幫一把,不過是兩個要飯的,去取些幹糧拿些盤纏來便打發了,又何苦要打他?如今他在府門前”


    那侍衛剛想解釋,卻欲言又止,隻是掃了一眼那叫花子。邱府的大管家邱雲祿看在眼裏,便知他話未說完,轉身也去看那叫花子,誰知那乞丐停止哀嚎,徐徐起身,見來人雖非邱天仇,卻也是故人。便湊上前小聲說道:“你家老爺近來可好?”


    邱雲祿見此人雖蓬頭垢麵,難以辨清相貌,可聲音卻極為耳熟,見他提及邱天仇,想必也是故知,自己也隨邱天仇走南闖北多年,便在腦海中仔細搜索著此人的身份,百思不得解,便試探性的問道:“尊駕何人?”岑昏便從懷中取出一朵未綻開的金蓮骨朵,塞入邱雲祿手中。


    邱雲祿握著那冰涼的鍍金花骨朵,倒吸一口涼氣,汗如雨下,渾身顫抖,驚唿一聲道:“你是岑......”話還未說完,手便被岑昏握住,笑眯眯的說道:“我乃是邱老爺的故人,今日隻求一件,有要事相商。”邱雲祿不敢怠慢,又看了一眼那白無壽,便領著兩人快步走入了邱府,往邱天仇的書房走去。


    隻留那雲裏霧裏,滿頭霧水的侍衛在原地撓頭,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倆叫花子,還真有這本事?”


    領著二人來到書房外,輕叩房門,小聲喚道:“老爺,老爺。”屋內便傳出邱天仇的聲音,他正在書房之中讀書,照理來說,這個時辰是沒人能打擾他的,可邱雲祿追隨他多年,乃是心腹,自然例外:“何事?”“老爺的二位故交有事求見。”邱雲祿小心翼翼的說道,生怕被其他的下人聽見。


    “故交?我哪裏來的甚麽故交?”邱天仇未曾反映過來,隻將手中的書卷放下,又捏了捏鼻梁,揉了揉額頭,迴答道,“是甚麽故交啊,你可認得?”邱雲祿跟隨邱天仇多年,對邱天仇的好友故交自然了如指掌,故而迴答道:“確實是老爺的故交,老爺可還記得那''十三瓣金蓮''?”


    邱天仇聞言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如遭雷擊,臉色煞白,手中握著的書卷也滑落在書桌之上。慌忙將房門大開,將兩名叫花子迎入,又叫邱雲祿在門外侯著,不準任何人靠近。岑昏領著白無壽進入書房,將擋在臉頰前的散發撥開,拱手抱拳道:“邱兄,好久不見。”


    “哎呀呀,我的好兄弟!”邱天仇一眼便認出了岑昏的模樣,即便他如此打扮。足見兩人是何等的熟悉。可即便是語氣之中透露出十分的激動,可眼神卻躲躲閃閃,不敢與之對視。


    白無壽笑道:“大哥一直和我說起過有位至交好友,卻不曾透露這好友竟是煙州府的邱員外。晚輩白無壽,在此有禮了。”白無壽恭恭敬敬的向邱天仇心裏,邱天仇遂問道:“這位是......”岑昏微微一笑,便說道:“此乃我的兄弟,名叫白無壽。”邱天仇也笑著還禮,待二人坐下,又吩咐那候在門外的邱雲祿準備茶水點心,招待貴客。


    “岑兄此來有何貴幹,莫不是......奉了主上之命,抓我迴去?”邱天仇將茶盞湊到嘴邊,用幹裂的嘴唇輕輕抿了一口,雙目自始至終都盯著岑昏,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極為警惕。岑昏自然有所察覺,不過他舉行前來並非如此,自然不會心虛。白無壽卻忽然驚唿一聲道:“主上?莫非邱員外也......”


    岑昏笑著將茶盞放下,接過白無壽的話茬來說道:“不錯。邱員外也曾為主上做事,隻是那時的主上,可以說是並非如今的這金玄上主。”“岑兄此行的目的,究竟是為何?”邱天仇聽的心事重重,裝作不解其意,岑昏遂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邱兄,我們也有七年不見了,今日一見,定要好好敘舊一番。不知邱兄退出江湖之後的日子如何?”


    “自然要比那打打殺殺的日子好好太多。”邱天仇眉頭緊鎖,似乎在等待岑昏將所有事說的一清二楚,否則不肯放鬆警惕,也不敢坦誠相待。過去二人曾是並肩作戰的兄弟,可如今就未必了。岑昏又輕呷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說道:“當年各大派攻陷了金羽辟邪宮,十三瓣金蓮四散而去,死的死,逃的逃,活下來的,不過隻有七人。”


    “而這七人在這七年之內,又死傷一二,如今還活在世上的不知還有幾個了。”迴憶起往事,岑昏不禁麵露愁容。邱天仇接著說道:“可時隔多年後,主上竟暗地重出江湖,重組金羽辟邪宮,十三瓣金蓮使者也重新聚首,卻隻剩下了七人。我們繼續為主上出生入死,隻不過從原來的懲惡揚善,變成了為複仇而生。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說,如今的金玄上主,已然不是曾經的金烏聖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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