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統十四年,英宗皇帝盡起京師六營五十萬人馬禦駕親征瓦剌,於土木堡慘敗,全軍盡墨。旬月,消息傳來,朝野震動。


    瓦剌大軍趁勢南下,攻破邊關,直撲北京而來。大明朝廷四處調兵遣將,是戰是和抑或是南下,一時間眾說紛紜,難有定論,朝野人心惶惶。在孫太後和於謙等下班大臣的扶持下,郕王朱祁鈺代皇帝暫攝朝政。


    深夜,一頂官轎出了兵部的大門。轎中正是於謙,四方軍報頻頻,這位新上任的兵部尚書忙的焦頭爛額,一直到三更天才處理完軍務,在轎中搖搖晃晃不知不覺竟累的睡著了。


    “哐當”


    轎子猛的落地,差點將於謙摔了出來。於謙猛的一下驚醒,情況有些不對。


    “出了什麽事?”於謙掀開簾子,睜眼便看到了轎夫東倒西歪的屍體。


    有人行刺!


    一丈之外站著四名蒙麵的黑衣人,手中雪亮的長刀猶自在滴著鮮血。能在同一時間無聲無息的擊殺四名轎夫,這四人武功不弱,配合更是默契。見於謙出來,四人沒有絲毫猶豫,四柄快刀同時斬向於謙的頭顱、脖頸、胸口和腰腹,於謙命懸一線!


    也是於謙命不該絕,就在四柄快刀就要斬下的時候兩道人影搶飆疾至,兩把長劍一左一右架開快刀,跟著兩人同時抬腿,橫踢四人!


    突然的變故令四名刺客措手不及,挨了一腳後踉蹌的向後摔了兩步,勉強站定身形,那兩人又搶攻而至。


    “撤!”刺客們見勢不妙,對手武功高強,一時半刻恐怕無法取勝,若是糾纏的時間久了,巡夜的守軍趕到,那時想走也走不掉了。今日的刺殺已然宣告失敗,刺客們毫不猶豫退走了。


    “窮寇莫追!”持劍的兩人正要追擊,身後突然傳來於謙的喊聲。


    那二人迴過頭來,正是江遠和曆青。大明江山存亡一線,江遠等人早早就來到北京城找到於謙,希望能出一份微薄之力,如今暫住在於謙府上。


    “大人,這些人必須要調查清楚,國家危亡之時竟敢刺殺大臣,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若是我們倆遲來一步……”


    “從剛才他們聯手的招式來看,應該是錦衣衛。”


    於謙略一思索,揮手道:“不,刺客是瓦剌派來的,目的是要令我們內部矛盾,他們才有機可乘。”


    “呃……何以見得?”江遠追問道。


    曆青恍然大悟,麵色沉重,盯著刺客遠遁的方向。


    江遠更加摸不著頭腦:即便於謙大人說的有道理,可是還未調查便下了這樣的結論,是不是為時過早?


    於謙已然下了結論,顯示不想再追究下去,二人也不是傻子,收起長劍護送於謙迴府。


    次日一早,於謙去上早朝,直到日落西山方才迴來。江遠等人擔心不已,生怕他在路上又被人劫殺。


    不過這次於謙迴來的樣子確實有些奇怪。官帽歪歪扭扭,官服也不成樣子,甚至背後還被撕開了一塊,江遠和曆青目瞪口呆,難道大白天又遇到刺客了?


    “今天朝上……不太平。”於謙輕聲道,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難以置信的樣子。


    “發生了什麽?”很難想象什麽事情會讓於謙變成這個樣子,江遠好奇的問道。


    “馬順死了。”


    哦,江遠並沒有太意外:王振死後,他的走狗們多半要被清算,像馬順這樣的鐵杆,死已經算是很輕了。


    “不是那麽簡單,他在朝上被一班老臣活活打死了。”


    什麽?江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大明風雨飄搖,所有能打的大將都被派出去了,廷議上莫說武將,就連稍微年輕一些的人都沒有幾個。曆青和青蛇不曾見過這個馬順,但江遠可是知道的,二人曾交過手,真打起來,百招之內恐怕拿不下他。


    這樣的人會被一群老頭打死?別鬧。


    於謙道:“事實就是如此。今日朝議主戰派與南下派又大吵了起來,馬順此人不思悔改,公然叫囂戰則必亡。大臣們本就恨透了他,當時更是怒上心頭,不知何人帶頭打了他一拳,眾怒之下一群人便將他打死了。可奇怪的是……”


    江遠插嘴道:“他沒有還手?”


    “正是如此。就算他想要在禦前博取同情,也不至於被打死吧?”於謙也有些想不通。


    “有蹊蹺。”曆青皺眉道。


    “哪裏不對?”


    “這肯定不對。他即便不還手,那麽多年的內功可不是白練的,隻要他運氣內力,即便任由你們毆打,就憑一群老頭,絕對無法打傷他,更不用說死在他們手上。”


    “是這樣……”


    幾人正在談話,南風奇推門進來:“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


    什麽意思?”


    南風奇伸開左手,掌中有兩枚極細的銀針:“馬順的屍體剛一送到大理寺,我就去看了看,這是我從他膻中、氣海兩處發現的。”


    “膻中和氣海?”江遠等人驚道。連小魚和小海都知道,習武之人,內力必從氣海運行,一旦氣海遭到重創,一身武功等於廢了大半,膻中就更不用說了,那可是死穴啊!


    “也就是說,馬順他不是不想還手,而是不能還手,甚至有可能在挨打之前便已經被銀針刺破膻中,所以這才被你們打死了。”


    “可是什麽人會下這樣的狠手?”於謙閉目開始迴憶朝議時發生的一幕幕,當時朝堂上的大臣們都不會武功,禁軍也不曾練過暗器,排除馬順自殺的可能,唯一的答案就是——皇帝身邊有高人!


    皇帝身邊的高人?幾人對視了一眼,難道是宇文峻做的?這倒是也說得通,畢竟若是宇文峻想要算計馬順,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結合這幾日朝議時的表現,於謙拍案而起,聲音顫抖道:


    看來皇帝已經下定決心打仗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於謙長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可是就憑北京現在的兵力……能守得住嗎?”青蛇輕聲問道。


    “北京是天下根基,若是戰亂之時棄守都城,根基動搖,不說虎視眈眈的瓦剌,誰敢保證各地的手握重兵的大將沒有異心?而今的天下,北京存,則國存,北京亡,則國亡。這一戰,我們隻有勝利,不容失敗。”


    “江兄弟,我聽說你的坐騎照夜玉獅子可日行千裏,確有此事?”


    江遠點了點頭:“這事倒是不假。”


    於謙揮毫狂書,一連寫了四封書信,連同一枚銅令牌一起遞給江遠:“兵部的差役這幾天全部都派出去了,眼下隻能有勞你先去山東,再跑一趟江浙,調這兩地的備倭軍來。務必將書信親手交給張、嶽、於、徐四位將軍,令他們依計行事。”


    江遠接過銅令,一刻也不敢停留,“我立刻就去。”


    “你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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