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個乖乖,江湖險惡,小爺我才出來半月有餘就混成這個樣子,都怪你這個賠本貨。”


    毛驢哇哇的吼了幾聲,好像在反抗這倒黴的名字,啥子不好非得起個賠本貨,你這主子不賠本就怪了。


    辰燚摸了摸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提個底朝天,倒出來一塊拇指大小的碎銀子和幾文銅錢,吃飯,睡覺等等,一看就撐不過幾天了。


    出門懷裏叮當響,此時袋中無銀兩。


    小爺無雙鬥奸商,江湖險惡悔斷腸。


    “得嘞,老子好幾年的積蓄就這幾天就花的差不多了,該死的奸商。”


    一想到那個圓的像個球的奸商,辰燚就氣的牙癢癢。


    十多天前費了很大的勁悄悄的從家裏溜了出來,這不行走江湖嘛,起碼得有身行頭嘛。於是就在集市店裏買了把寶劍,可惡的胖球老板說那是削鐵如泥,千年不繡,看在公子是有緣人的份上就十兩銀子買給你。


    對於村裏長大的辰燚來說,哪裏見過什麽寶劍呀,菜刀到是見了不少。


    老板手裏拿著的寶劍看著光亮亮的,晃眼睛,確實比村裏的菜刀好看多了。自己為聰明的與老板砍起了價,什麽稱兄道弟,啥子都說出來了,說的老板嘴角不停的扯,最後怕是實在煩不得了,才讓了五兩銀子,不過老板嘴裏的紫檀木劍鞘就不贈送了。


    辰燚心想不就是個劍鞘嗎,山裏砍根大點的竹子,劍插進去不就是劍鞘了嗎,村裏老王叔那把砍山刀的鞘也是這樣做的。


    看著辰燚要走,老板又笑咪咪的貼上來來:“少俠,那些高手大俠走江湖都是寶劍配良駒,出門在外豈能失了風範,是不。”


    辰燚一想也對呀,那些初入江湖的高手都是這樣的,書裏寫的明明白白的,高手出場要走氣勢嘛。


    “胖兄弟,夠義氣,能告訴我哪裏有買馬的”


    “這馬嘛,是受軍方管製的,隻有在大城市專門售馬的地方才有。馬我雖然不有,但是我有頭跑起來不輸一等大馬的驢,要不?”


    “驢?那驢和馬長的像不像呀”


    驢辰燚到是沒有少見,村裏很多人家都有,可是馬嘛,那就從來沒有見過了,畢竟小山村,哪裏會有啥騎馬的人路過呀。


    “像,怎麽不像呀,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多少錢”


    胖老板強忍著笑意,伸出五個手指,然後又翻了翻:“十兩”


    辰燚轉身就走


    “八兩”


    “七兩”


    “六兩”


    看著辰燚還是不迴頭的走老板一咬牙到:“五兩”


    辰燚一個轉身飛一般的跑到老板旁,將早已在手機捏的微熱且有點汗水的銀子塞給了還沒來得及反映老板。


    “錢以付,驗貨。”


    被辰燚速度驚了剛迴過神的老板嘴角一扯,心裏安罵: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中計了。


    掂了掂手裏的銀子銅錢,小心翼翼的裝迴袋子裏,放迴懷裏,看了一眼正在低頭吃草的賠本貨道:


    “還好遇到了小爺我,不然就你這瘸腿驢早就做成驢肉火鍋了。”


    辰燚彎下腰解了紮在驢腿上的藥包,摸了摸,已經痊愈了。


    還好從小和藥老頭行醫,以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學了不少東西,連行醫嚴謹的藥老頭都對自己誇讚不已,治愈這點傷不是啥難事。


    “唉,該死的奸商。”


    驢腿到是自己能治好,可是那寶劍砍棵竹子就崩開了個口子,辰燚那是越想越氣呀。


    一個翻身,第一次騎上了賠本貨,迎著斜陽,一騎,一人,一劍入江湖。也有幾分江湖路遠,大道獨行的意味。


    少年初入江湖,俠肝義膽誌氣淩雲。手中有劍座下有驢,倒也無懼前路風雨。


    又說迴十天前的夜裏,三人站在院門外的小土丘上,看著月色下偷偷翻竹欄而出漸行漸遠的背影各有所思,卻格外安靜,直到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了月色裏。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路,沒有迴頭路的路。”


    曹參之攏了攏袖子將手插在袖口裏更嚴實了些。


    “像他父親,有辰家得膽。”


    李淩冷冷的說到,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


    “十多年了,看著這個孩子長大,就像自己的親孫子一樣,唉,幼鳥終歸長成雄鷹,去搏擊蒼穹的。”


    老人微微紅了眼,隻是夜色遮掩住了。人老了最怕的就是看著孩子遠行呀,害怕那天就成了永別。


    “其實我們都希望他在這裏平平凡凡的做個普通人,我們也平平凡凡的陪他在此了結此生。既然他選擇了我們不希望他走的路,那就在為他盡可能的掃開障礙吧。”


    曹參之挺了挺腰,一身病怏怏的氣息頓時少了大半。


    李淩看著老夥計那張又從新寫滿了鬥誌的臉,捏了捏拳頭。該還的遲早要還的,等著吧,我們曾失去的,會通通加倍要迴來。


    “我迴去給參之準備藥,我就不走了,孩子在外麵累了迴家,家裏起碼得有個人是不。我呀就留在這裏等著小燚,等著你們迴來。”


    這一刻老人微馱的背似乎一下子就更馱了些。因為他知道留不住,不能留,也留不得。


    “藥叔……”


    李淩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給曹參之扯了扯袖口,然後咽了迴去。


    “小淩,叔知道你要說啥,叔老啦,你們要做的是大事,叔不能拖累你們。別擔心我,在村裏行醫治病十多年,你們走啦,村裏人會照看著的。”


    “叔,我們在陪你兩天,兩天後走。”


    “參之,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叔無能,沒法根治你的病。你心思玲瓏,聰明過人,但是慧者必傷,考慮太多對你身體不好。我給你的藥要記得吃,叔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曹參之微微眼紅,這個見慣了生離死別的男人沒有了萬事不上心的安然自若的神態。平時的他就像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謫仙,那麽現在的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人間有淚不輕彈的兒郎了。


    曹參之雙膝跪地道


    “你將我從死神的手裏多要了三十年的命,有在造之恩,我無以為報,隻希望你能收我為義子,將來為你送終。”


    李淩也跪下來重重的瞌了個頭道:


    “義父”


    老人本就微紅的的雙眼泛出了渾濁的淚水道:


    “好,好孩子,以後你們就是我兒”


    老人顫巍巍的扶起了兩人,心裏滿是自豪。


    這一日少年初入江湖,


    這一日兩人重出江湖。


    那少年天下無人曾識,


    那兩人天下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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