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他對一家丁命令道:“讓蕭峰來梅沁苑!”,聲音裏壓抑著不可知的怒氣。

    我快速迴了梅沁苑,月兒正坐於椅上,腳纏著紗布。

    “月兒,你沒事吧?”我上前去,蹲下身來。

    月兒搖搖頭,偷偷看了一眼我身後烏雲密布的風靖寒,略有些害怕的低著頭。

    不一會兒,隻聽得屋外蕭峰說道:“莊主!”

    風靖寒冷冷的聲音:“進來!”

    蕭峰進了來,站到了一旁。

    “我如何吩咐你的?”風靖寒坐於堂廳椅上,麵色冰冷。

    “季姑娘若要出莊,要緊隨不得離開!”蕭峰半垂著頭迴答道。

    風靖寒沒說話,隻聽得蕭峰又說道:“屬下知錯!”

    風靖寒冷哼一聲,目光轉向月兒:“你呢?”

    月兒顫顫抖抖的咬著唇,隻聽得蕭峰上前一步:“莊主,蕭峰願代月兒受罰!”

    受罰???

    我驚,慌忙跑出來:“為何要受罰?”

    風靖寒未理我,看著一臉慘白的月兒,怒道:“做錯事豈能讓他人代罰?”

    “是我讓他們迴去的,為何要受罰?”我大聲的質問。

    風靖寒仍舊未理我,隻看著蕭峰道:“你五十板,月兒二十板!”

    打板子!

    門外進來二人,上前來就要拖著月兒出去。

    我慌了,擋到月兒身前,轉身對風靖寒說:“因為我月兒才會扭傷腳,也是我讓他二人先迴來,所以此事過錯在我,若要受罰,也應是我才對!”

    他看著我,無動於衷。

    月兒哭著說道:“雨寒姐,是月兒自己不小心!”

    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風靖寒此刻的神情,像極了初次見麵時,他處罰馬夫時的陰狠。

    雖說我即將嫁給他,可我一點也不了解他。他有時對我細致入微,有時卻毫不關心;有時平易近人,有時卻冰冷的不容人靠近。有時體貼溫柔,可大多時候都霸道強勢。

    他決定的事,從不讓人插手。

    就與此刻一般。

    他心裏清楚,蕭峰不會擅離職守,隻可能是我動了心計。

    他明知我會求情,卻當著我的麵處罰月兒和蕭峰,明顯是為了警告我。

    雖然我與他就要成親,可我猜不透他的心思,若真是這樣,以後當如何相處?

    我走過去,聲音軟了下來:“對不起,我以後不亂跑了,今日就算了吧?”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向那兩人示意。那兩個人拉著月兒就要出去。

    我驚,扯著他袖子:“本就不是大事,為何你一定要這麽較真,蕭峰是你多年的屬下,你卻絲毫不手軟。月兒是女兒家,受了傷還要受罰,你別這樣好不好?”

    他卻輕輕將我的手甩開。

    “今日,你若非要處罰他們……!”我才不會嫁給你,我手摸上腰間的寒沁玉,堅定的看著他。

    他緊盯著我,目光落在我腰間的手上,繼而抬頭起來看著我,揮揮手,原本拖著月兒的人快速出了去。

    他站起身,轉身看著蕭峰:“你們也下去!”

    屋裏安靜的連針也不敢掉落,我此刻有些不敢看他。

    他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我嚇了一跳慌忙往後退去,卻被他拉住,快速擁進懷裏。

    他歎口氣,我隻感覺到他手臂使力,有些煩躁的說道:“你這樣亂跑,很危險的知道嗎?”

    我愣住,有些未反應過來。

    可我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好像我有十萬仇家,出莊便要被追殺似的。

    “我又沒事……!”我扁扁嘴,莫名其妙。

    “你若有事,他們還有命嗎?”他放開我,低聲訓斥了一句。

    我走迴桌邊坐下,他遞給我一個拳頭大的盒子。

    “什麽?”我奇怪的看著他。

    他並不說話,示意我打開看看。

    我接過來,慢慢打開,忍不住驚唿了出來。

    “哇!”我不置信的看著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對耳環。

    銀白色的耳圈,熠熠閃亮,上麵刻著幾朵花,花心裏鑲嵌著晶亮的石頭。

    很漂亮!真的!

    前幾日他見我穿了耳洞,所以特意送給我的?

    終於明白為何古今中外的女子都喜愛首飾,因為看著確實很心動。

    我關上盒子,看著他,卻見他微微一笑,一改方才的冰冷神情:“可還喜歡?”

    我不動聲色,別以為小小首飾就能收買我,昨晚的事還沒問清楚呢!

    “昨日為什麽你為何與紫煙同乘馬車?”

    他愣。

    “在路上遇見,她受傷了,便順便送她迴去!”

    我點點頭,雖不是特別樂意,但也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畢竟那次我也救了殺手一次。

    “那昨晚為什麽那麽晚才迴來?”就算是送迴去,也不用這麽久吧。

    他看著我:“你是在懷疑什麽?”

    我搖頭:“我沒有懷疑,我隻是不想自己費神去亂想而已!”

    他走至一旁,坐了下來:“我去了玉品閣!”

    “玉品閣,買這個?”我指了指手中的耳環?

    他點頭,不再多說。

    我沉默,看著手中的耳環,微微一笑,好吧,女子果真都是小心眼,多疑和善妒的。

    我本想問他昨夜給我的字條裏究竟寫了什麽,可轉眼一想,他定會問我是誰拿走了字條?到時候把殺手牽扯進來更不好說。

    還是算了吧,反正誤會已經解釋清楚。

    成親的日子定於三個月以後,現下日子還早,一應事務皆是風靖寒在準備,需要我做的事他也交待的清楚明白,有人如此操心,我也樂得清閑。

    天漸漸暖和,萬物複蘇,我也昏昏欲睡,正式開始春困的日子。

    每日我隻寫些賬簿法,做些簡單的書籍整理工作,十分輕鬆。

    風靖寒送我耳環的第四日,楊子炎和靖雪來了嘯風山莊,兩個月後他們便要離開鹹陽,前往西夏,歸期未定。

    最近我春困的有些過分,經常早睡晚起,特別嗜睡。

    楊子炎曾認真為我診過脈,結論是:我體質偏寒,如今天氣暖和,各種寒邪上身,需要調理一段時間,於是開了好些苦藥給我。

    我倒無所謂,風靖寒卻很重視此事,每日過來數次,督促我按時喝藥。

    而且他不讓我隨意出莊,要出去先要經他同意。

    莊裏人似乎都知道了我與風靖寒要成親的事情,各個丫環小廝忙裏忙外,籌備著各項工作,連月兒都忙了許多,裏裏外外的幫我操心各種雜事,作為主人公的我,反而十分輕鬆。

    還有一個月,靖雪便要去西夏了,如今的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人也自信美麗了許多。

    聽說她已開始和楊子炎學習醫術,夫婦兩人戀愛學習兩不誤,過得十分自在。

    說心裏話,我十分羨慕靖雪,楊子炎為人溫柔體貼,對靖雪也是

    無微不至,兩人夫唱婦隨,十分和睦愜意。

    反觀我和風靖寒,雖然他對我很好,可是大多時候毫不浪漫,我知,他性格如此,身為嘯風山莊的莊主,責任如此。所以我隻能將就他,做個安靜的美女子…

    說一件丟臉的事

    風靖寒找了一位大娘為我講解女子出嫁時應注意的事情,尤其是床第之間的事。額,我感覺我根本不需要講解,那些床第之間的事我早知道了,所以我不甚專心的聽著,並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害羞。更為丟臉的是,我對大娘帶來的春宮圖卻十分感興趣。

    那春宮圖完全是抽象派畫風嘛,我壓根沒看出來那畫的是兩個人。

    便忍著好笑聽大娘嘮叨,自己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翻看著春宮圖。大概是我的行為過於奔放,那大娘目瞪口呆,當天便匆匆離去。

    我想她定是如實向風靖寒匯報了我的情況的。他晚上過來時,瞟到了我桌上的春宮圖,卻並未開口鄙視我,估計他會以為我是自學成才的吧。哎,不堪迴首。

    端午

    時間過的真快,自我迴到鹹陽,已經一個多月,今日是五月初五,大家齊聚一堂,慶祝端午佳節。

    同時,還有不到一個月,靖雪和楊子炎便要前往西夏,來不及等到我與風靖寒成親。這次聚餐,也算是為他們送行。

    “楊公子,靖雪,此去西夏路途遙遠,還望多多珍重。”我輕舉手中的茶,向他二人致意。

    楊子炎溫和一笑:“多謝,祝季姑娘和大哥白首齊眉。”

    我瞬間有些臉紅,低著頭笑。

    “楊大哥為何如此匆忙?連大哥成親都不能參加。”靖宇問道。

    “去年我便和一位故人相約,下月前往西夏。”楊子炎笑道,又轉頭看了風靖寒一眼。“而且我也是上月才知,大哥與季姑娘的親事。”

    確實,從峨眉迴來後風靖寒才說的要娶我,此前連我也不知道,還患得患失了好多日。

    “真想不到,去年此時,我兄妹四人去馳風馬場,又遇上了雨寒。如今大哥,靖雪,靖恆也都各自成家,反倒我一人成了孤家寡人,現下想來隻歎時光飛逝。”靖宇微微搖頭,笑著說道。

    “我本以為大哥才是最後一個成家的,哪想到…。”靖恆嘖嘖嘴,曖昧的望向我。

    “哪想到靖恆你捷足先登,讓我們都刮目相看呢。”我也一臉壞笑的看著他。

    他麵色有些微紅,轉頭望了望身旁的子馨,後者也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當初若不是大哥,你怕早也是我的丫環了。”靖恆漫不經心的說著,絲毫沒注意旁邊子馨微變的臉色。

    我去,靖恆,你還嫌子馨不討厭我,你想害死我嗎?他想說的是,若不是風靖寒改變主意讓我去寒軒樓,我怕早已是他的侍妾了吧。

    周圍忽然沒有說話。

    我趕緊笑了一聲:“話可不能這麽說,要是誰會講故事便做你的丫環,那全鹹陽城的說書先生不都是你的丫環了嗎?你說對不,莊主?”我扯了扯身旁的風靖寒。

    一直安安靜靜吃飯,並未參與我們討論的風靖寒,被我拉扯,隻簡單嗯了一聲,便沒有繼續說話。

    我暈。

    “雨寒阿姨講故事可好聽啦,昨天還給我講了火燒赤壁的故事呢。”竣揚見我們熱火朝天,腮幫子包著飯慢慢說道。

    一時氣氛尷尬異常。

    “嗬嗬,季姑娘可真厲害,如此出身,卻連大哥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怕是手段功夫讓人望塵莫及吧。”子馨盯著我,略帶冷意的說道。

    額,這好深的敵意,她提到三個意思,一、如此出身說明我身份卑微。二、手段功夫說明我心計頗深。三、用了“也”這個字,想說明什麽。

    “子馨!”楊子炎輕斥一聲。

    我微微皺眉,卻懶得與她理論,畢竟這是家宴。

    “四嫂,我爹說有緣千年來相會,寒姐姐可是大師哥命定的人。”慕容惜嘻嘻笑道,絲毫未聽出子馨話中的深意。

    我扶額,果真是有緣“千年”來相會啊,隻可惜我不是命定,是慕容大叔人為的。

    “子馨,她是嘯風山莊的莊主夫人,風家的當家主母,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的大嫂!”本來不怎麽說話的風靖寒,目光微厲的直視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話音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這格調我給滿分,好樣的,風靖寒。

    我轉頭,有些驚喜的看著風靖寒,十分體貼的往他碗裏夾了一柱青菜。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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