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瑾玉跟著夏安和葉無憂一起,變換著地方修煉,為了請人煉製添壽丹,延長師父的壽命,他們追尋著還魂草的蹤跡,到達了一個臨海的島上。


    好不容易斬殺了霸占丹草的妖獸,正坐著療傷,一旁的草叢裏突然傳來異響。


    “小心。”


    夏安和瑾玉立刻站起來,警惕著四周。


    瑾玉放出靈力仔細探查了一番:“奇怪了,消息不是說這裏是無人島嗎?”


    夏安還沒說話,草叢堆裏突然衝出一個小身影,約莫三四歲大,噠噠的跑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瑾玉低頭看去,小孩渾身布滿了泥土,泥土裏還混雜著暗沉的血絲,不知道在這座島上流浪了多久。


    他脖子上掛了一個小鎖,走起路來叮叮鐺鐺的響,一張小臉即使髒兮兮的也掩蓋不了本身精致的容貌。


    此刻抱著夏安的大腿,仰著頭用水汪汪的黑眸看著他們,開口蹦出幾個字音,帶著許久未不說話的嘶啞:“哥……哥哥。”


    夏安和瑾玉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裏看到了凝重。


    夏安蹲下身,讓小孩站好,抖了抖他衣服上的土,布料依稀能看出來是極其珍貴的雲錦。


    “這小孩怎麽迴事?”瑾玉也跟著蹲下身,用靈力簡單給他做了個療愈。


    小孩轉頭看他,怯生生的露出了一個笑,隨即又抱緊了夏安,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處境。


    瑾玉戳了戳他的臉,又拍了一張清潔符在他身上,這次看的更加清楚了,小孩脖子上是帶了一個長命鎖。


    夏安將他抱了起來,小孩開心的又喊了一聲“哥哥”。


    “知不知道你快被吃了啊。”瑾玉雙臂交疊,故意嚇唬他:“這附近可是有好多妖獸的,你從哪來的?”


    小孩似乎真的被嚇到了,身子往夏安懷裏縮了縮。


    夏安無奈的喊了瑾玉一聲,然後安撫性的順了順小男孩雜亂的墨發:“好了諾諾,丹草也找到了,先去找師父吧。”


    瑾玉掃了眼四周:“這小孩,該不會是附近誰丟的吧。”


    夏安搖搖頭,“不像,看著倒像是父母遇害了的,你看他還戴了長命鎖,聽說凡間很流行給疼愛的孩子戴這個。”


    小孩感受到了溫暖,迷迷糊糊的趴在夏安肩膀上睡著了,後來瑾玉說了什麽,他也沒聽清。


    再次睜開眼,就是在一座竹屋。


    (二)


    “哥,師父,確定要養他?”瑾玉皺著一張臉,拎著小孩的後衣領拎起來。


    小男孩撲騰了下身子,沒一點用。


    夏安憂心道:“我去調查過了,附近島上的居民並沒有丟孩子的,這孩子的父母八成真的是被妖獸給吃了。”


    葉無憂樂嗬嗬的坐在一旁,拿著一壇子酒喝:“小安啊,你想養就養吧,反正養諾諾不是也有經驗了?”


    夏安抱過在瑾玉手裏掙紮的小孩,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孩又咧著嘴對他笑,純純樂天派:“是沒錯,但是師父,怎麽變成我一個養了?”


    瑾玉見狀,笑著看向葉無憂:“師父,你想逃嗎?”


    葉無憂一噎,隨即走過來拍了他一下:“瞎說什麽。”


    他生疏的接過了小孩,那孩子睜著黑曜石般的眼眸,一點不怕他,甚至伸手拽了下他故意留長的胡子。


    葉無憂嘶的一聲吃痛,立刻把他又塞迴了夏安懷裏:“還是你抱吧。”


    瑾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葉無憂又拍了他一下,然後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一塊色澤上好的紅玉,震成三塊,用靈力一一打磨好,寫上名字,將右邊的兩塊給了夏安和瑾玉:“這個給你們,算是師父遲來的拜師禮。”


    瑾玉接過,仔細看了看,上麵有一個諾字,他又看了看夏安那塊,上麵一個安字,疑惑發問:“等等,為什麽我刻的是小名啊,師父。”


    葉無憂:“叫習慣了。”


    瑾玉摩挲了下那個字的紋路,幽幽道:“師父,你該不會忘了我的名字吧。”


    葉無憂嘿了一聲,氣的眉毛倒豎,裝腔作勢道:“瞧你說的,師父能忘嗎?”


    瑾玉無奈的聳聳肩:“好吧,我勉強相信。”


    夏安偷偷瞥一眼葉無憂有些心虛的臉,心道明明剛剛手快的時候就忘了。


    葉無憂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將最後一塊玉遞到了夏安懷裏的小孩麵前,他不知何時又趴在夏安肩膀上睡著了。


    “你們誰給他起個名字啊?”


    夏安微微抬頭,示意瑾玉來。


    瑾玉蹙著眉思考了一瞬:“叫染吧。”


    夏安:“染?”


    葉無憂飛快的刻上了染這個字,然後在頂端穿了個小孔,用冰靈絲串起來掛在小孩脖子上,滿意的點頭:“纖塵不染,挺好。”


    夏安笑了笑,又問:“是挺不錯,姓呢?”


    瑾玉眨眨眼,說了一個字:“洛吧,聽說人界有一個有名的河流叫洛河,凡人信奉那裏麵有仙靈居住,希望這個小家夥能成仙吧。”


    夏安溫柔的拍了拍懷中的小身子,輕聲說著:“二哥給你起名叫洛染,喜歡嗎?”


    洛染的腦袋動了動,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睡夢中微微露出了笑容。


    瑾玉稀奇的湊近了些看。


    夏安溫聲開口:“你看,諾諾,小洛染說他很喜歡。”


    (三)


    洛染就是在這座號稱是無人島上的島上長大的,兩個哥哥和師父並未急著離開,而是認真的教他修煉。


    一開始他們還盼著他的父母活著,在島上找了個遍,最後一無所獲。


    後來幹脆放棄了,徹底把他當孤兒。


    葉無憂感歎般的看著小院子裏揮舞著劍的洛染:“你們倆都不喜歡劍,倒是這個小家夥喜歡的不行,練劍的天賦比你們當年還要高。”


    瑾玉坐在一邊:“師父,而且他還有天靈根啊,絕對是個天生練劍的好苗子。”


    檢測出洛染有天靈根時,他和夏安都震驚的不行。


    夏安曾經告訴他,自己和他都是葉無憂找了幾年才找到的。


    沒成想,路邊隨便撿了一個孩子,都是千萬裏挑一的天靈根。


    這世界太玄幻了吧。


    洛染見他們聚在一起說話,隨意收起劍,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師父,老二,在說什麽呢?”


    瑾玉悠悠道:“說你是個皮猴,又又又打碎了師父的酒壇子。”


    洛染心虛的哼哼出聲:“那可不是我打碎的。”


    葉無憂樂道:“難不成是小憂?”


    洛染悄咪咪的看了眼在做點心的夏安,毫不猶豫的甩鍋:“說不定呢,那個小黑蛇一看就蔫壞蔫壞的。”


    夏安的聲音隔空傳來:“說誰壞呢,小染。”


    伴隨而來的突然出現在空中,輕輕敲在他腦袋上的白玉笛,一條拇指粗細的小黑蛇纏繞在笛身,對著洛染吐蛇信子。


    洛染輕咳一聲,迅速轉移話題:“那什麽,哥,你在做什麽好吃的呢?”


    瑾玉似笑非笑的挑眉:“怎麽,明明都辟穀了還不肯斷掉吃食啊。”


    洛染把劍掛迴腰上,叉腰教訓他:“老二,你一點都不懂得享受。”


    他和瑾玉年紀差的不多,平時總是打鬧。


    瑾玉半眯著眼:“怎麽叫大哥就是哥,叫我就是老二了。”


    洛染故弄玄虛:“你不知道?”


    瑾玉不說話。


    洛染繼續道:“哥那麽溫柔,你太暴力了,以暴力解決問題多不好啊,凡人都說君子如玉,你這種行徑一點不符合你的名字。”


    而且暴力的對象通常都是他。


    瑾玉嗬嗬冷笑,起身就要教訓他:“我看你就是欠揍。”


    洛染哇了一聲,跟葉無憂控訴了句:“師父你看他,說不過我就又要揍我。”


    葉無憂摸了摸長長的胡須,像往常一樣道:“別跑太遠了。”


    洛染飛身上劍,先躥到了空中,瑾玉腳步一點就立刻追了上去。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老二,我說的是實話啊。”


    “閉嘴,還不是你搗蛋。”


    (四)


    洛染在結丹之時,興奮的跑去和其餘人說:“大哥,二哥,你們快看,我的劍是不是會有劍靈。”


    瑾玉摸了摸發燙的劍身:“應該會。”


    夏安誇了句:“小染真棒。”


    通身如琉璃的劍,劍胚是葉無憂給的,經過認主後,足夠洛染用到元嬰。


    元嬰之後,就得他自己再行用更高階的材料進行升級煉製了。


    洛染得瑟的仰頭,“看吧,我就是……”


    他話還沒說完,竹屋突然開始動蕩。


    瑾玉眼神一凜,立刻拉著洛染拉到了背後,“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竹屋的屋頂在下一秒被掀翻了。


    副宗主銘縱帶著一行人懸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們:“可還真會躲啊。”


    他拿著一把劍直指葉無憂:“葉叔叔,把墨心焱交出來。”


    葉無憂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極強的恨意,這些年的修身養性,他本該以為他能真正放下仇恨,可是再次見到,卻還是不免憤怒無奈。


    說起碧靈宗和明木宗的淵源和仇恨,他能說三天三夜。


    瑾玉和夏安對視一眼,將還在金丹期的洛染帶到了葉無憂身邊站著,然後一起擋在了他們麵前。


    洛染抓著葉無憂的胳膊,衣角被吹的獵獵作響。


    他想上前幫忙,又被葉無憂按住了,設了個防護罩阻止了他。


    葉無憂對明木宗很是了解的樣子。


    “小染,你在這好好待著,銘縱和他身旁的二三長老都是元嬰巔峰的修為,你不是對手。”


    洛染隻能待在原地,焦急的看著葉無憂也加入了戰局。


    夏安和瑾玉雖然也是元嬰巔峰,但對手層出不窮的法器和符籙讓他們煩不勝煩。


    瑾玉握著兩把刀,掃一眼跟他們對峙的眾人。


    他和夏安可以勉強牽製住三個元嬰巔峰的,但是剩餘的修士都是金丹後期往上,人海戰術的話葉無憂並不是對手,小染又剛到金丹,更不是對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瑾玉立刻變換了威力更強大的功法。


    雖然記憶被刪除了,但他的身體還記得那種功法的運行軌跡,像是肌肉記憶一樣,仿佛生來就懂。


    墨色的發絲刹那間染上了銀白色,靈力暴漲數倍,一瞬間逆轉了戰局,一個壓著三個元嬰巔峰的打。


    夏安一驚,立刻和葉無憂合力,消滅掉其餘想要過去幫忙的修士。


    銘縱捂著心口,不可思議的往後倒退了數十丈,繼而又甩出幾十張天級符籙。


    洛染拍著防護罩,想破開,無奈差了一個大境界,隻能幹看著。


    好在三人都沒事,甚至反過來擊殺了銘縱。


    剩餘的人落荒而逃。


    夏安帶著瑾玉,葉無憂帶著洛染,四人飛快的轉移地盤,又躲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密林裏。


    “哥,你怎麽樣?”洛染一被放開,一眼就能看到瑾玉的狀態不對,急忙跑過去和夏安一起扶住了他,讓葉無憂給檢查身體。


    瑾玉咳出一口血來,肺腑裏隱隱作痛,見他們這麽擔心,斷斷續續的開口:“我,就是,就是不太熟悉,休息休息就好了,別擔心。”


    “不許再用這個功法了。”葉無憂著急道:“你現在已經不練劍了,它不適合你,你的經脈會受損的。”


    夏安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洛染急忙詢問了原因,得知後,來不及感慨他哥命苦,滿臉驚慌的拉著葉無憂:“師父,你還記得那本功法對吧,你給我。”


    夏安應激似的立刻拒絕:“不行,絕對不行,師父。”


    洛染對著夏安搖頭:“師父,哥,我不是要練,我是看看,我能不能把他改一改?”


    “改?”葉無憂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師父,你們不是都說我在劍道上的天賦很高嗎?我說不定能改改這個功法的運行脈絡呢。”洛染黑眸裏印著瑾玉虛弱的快暈過去的樣子,語氣急促,迫切的想找到源頭:“說不定我真的可以做到呢,二哥他現在潛意識裏還記得這個功法,這會毀了他的。”


    葉無憂靜默了一瞬,就地拿出了紙筆,將刻在腦海中的功法重新寫了下來。


    夏安心髒忽上忽下的跳,不知該不該阻止,“師父……”


    葉無憂眉眼間也俱是痛苦,將那本功法交給了洛染,叮囑道:“千萬不可以練,知道嗎?”


    洛染滿口答應。


    (五)


    為了給瑾玉治傷,他們喬裝打扮又混進了丹都,暗中購買了許多丹藥。


    瑾玉的狀態慢慢開始恢複,甚至還有力氣調笑:“元嬰期混成咱們這樣的,也是沒誰了。”


    夏安歎道:“沒辦法,明木宗又在通緝咱們了,聽說他們宗主離化神期越來越近了,一旦暴露身份,又是成天的追殺。”


    洛染坐在他們身邊,應和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嘛。”


    “明明墨心焱根本不是他們能駕馭了的,還要,說了也不信。”


    “而且它現在品階這麽低,啥都幹不了,又早就認過主,強行驅使它必定付出代價。”


    “你們說師父他老人家為什麽不肯交出去呢?”


    瑾玉拍了拍他的肩:“小染,就算如此,那也是碧靈宗最後的遺物了。”


    夏安理解葉無憂的痛苦:“滿門被屠,就是因為它,宗門費盡所有保護下來的東西,師父他怎麽可能輕易交給仇人呢?”


    洛染似懂非懂的點點腦袋,隨即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一本書來,佯裝不在意的給瑾玉:“喏,這是我寫的。”


    瑾玉接過,一頁一頁翻,被震得不輕。


    洛染幾乎是把整個功法的核心都改了,但是奇怪的是,被改的麵目全非還能正常運轉。


    不得不驚歎他在這方麵的天賦。


    洛染撓撓腦袋,難得虛心道:“那個,我現在實力有限,實在推不出後麵的了,哥,你自己看看,能不能補充一下,你天賦這麽好,一定可以的。”


    他嘴上說的輕鬆,完全看不出來有多久沒有睡過覺了。


    夏安怔愣了一瞬,眼眶隱隱泛紅,兩手張開同時抱住了洛染和瑾玉。


    “哥。”


    “大哥。”


    洛染扭過頭,立刻原形畢露,嘿嘿笑了笑:“我還是厲害吧,老二。”


    瑾玉微微閉上眼睛,也伸手抱住了洛染,這次沒再說什麽其他的,隻順著他道:“小染很厲害。”


    葉無憂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他的三個徒弟以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抱在一起。


    洛染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推開了兩個哥哥,站起了身:“師父。”


    葉無憂對他擺了擺手,顯得特別惆悵,隻聽到瑾玉的修煉功法有了進展後,臉上有幾分喜色。


    “師父,你怎麽了?”夏安敏銳的察覺到不對。


    葉無憂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他的發絲:“師父連累你們了。”


    洛染皺著眉立刻反駁:“師父,你別這麽說。”


    瑾玉也道:“是啊,師父,你教了我們多少,還把我們養大,這是怎麽也還不清的。”


    夏安憂心忡忡的拉著葉無憂的胳膊:“師父,你千萬別這麽想,我們如今的修煉都在精進,這都是你教的好。”


    洛染積極道:“我以後還可以學著煉丹,這樣就不用麻煩別的煉丹師給師父煉添壽丹了。”


    葉無憂笑了出來:“小染,你不是還說想要自己畫符籙嗎?也不怕什麽都學,最後什麽也沒學好。”


    洛染理所當然道:“技多不壓身嘛,聽說煉丹師走到哪都是座上賓,可賺靈石了。”


    瑾玉戳了戳洛染的額頭,故意揶揄他:“有了靈石好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對吧。”


    洛染立馬遠離了他,拉住了葉無憂另一側的胳膊:“師父,你看二哥,怎麽說話呢。”


    明麵上,沉重的氣氛似乎緩解了不少。


    暗中的情況卻完全不同。


    晚上,葉無憂獨自一人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召喚出了墨心焱。


    洋蔥狀的黑球一跳一跳的,嘴裏喊了個特別的稱唿:“小師弟,你怎麽了?”


    葉無憂用靈力彈了他一下,似乎迴憶起了什麽久遠的事:“小墨,我不能再逃避了。”


    墨心焱預料到了什麽:“你擔心你那三個小徒弟?”


    一陣疾風突然吹過,葉無憂卻渾然不動,隻說了一句:“他們不該像我一樣,被仇恨永遠裹挾。”


    “要是放在以前,我能有三個天靈根的徒弟,師姐她會羨慕死吧,更何況諾諾和安安青出於藍,修為早就超過我了。”


    小黑球又在空中滾了滾,實話實說:“可是你的師姐死了。”


    葉無憂自己是三靈根,天賦並不高,修煉到元嬰初期就是極限了,他幾百年前是這樣,幾百年後依舊如此。


    但是以前在宗門,因著血緣的關係,從小備受宗門上下寵愛。


    突遭劇變,滿門被屠。


    碧靈宗之仇不可不報。


    葉無憂已經探查到,銘晨的修為已經到達了化神期。


    等他找來了,他的三個小徒弟說不定都會死。他自己的身體潰敗,撐不了多久,但是他們有大好的未來。


    墨心焱看出了他的憂心,安慰道:“你的大徒弟修煉到化神期也要不了多久了。”


    葉無憂搖了搖腦袋:“你知道的,這道壁壘沒有那麽容易打破,而我,已經沒時間了。”


    他伸手想碰碰墨心焱,黑色的火焰並不會灼燒他,“添壽丹的作用有限,隻是小染他們都不想承認罷了。”


    葉無憂在原地站了許久,暗中做了什麽決定後,抬頭凝望著夜空的星星,最後對墨心焱提了一個要求:“幫我,把他們藏起來,好嗎?”


    墨心焱答應了。


    (六)


    洛染沒料到巨變來的這麽快。


    不過是普通的一天。


    不過是再普通一次的出門,師父卻再也沒有迴來。


    他終於見到了哥哥口中的墨心焱,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拚著最後的力量帶著他們三個到了一處寂靜的空間裏。


    洛染瘋狂的捶打著黑色的屏障,卻一點用也沒有。


    “你到底想做什麽?”他滿眼通紅,像一個暴怒的小獅子。


    瑾玉和夏安的情況都差不多,皆是一臉悲憤的看它。


    小黑球身上的黑色似乎弱了許多,它冷冰冰的陳述事實:“明木宗有很多元嬰期的修士,耗也能耗死你們,你們師父說了,希望你們能好好活下去。”


    瑾玉顫抖著聲音:“怎麽可能,師父怎麽會拋下我們,明明說好了等我們修為到達了化神期,就能給他報仇的。”


    墨心焱的聲調依舊沒什麽起伏:“他等不了了,明木宗已經出現了一位化神期修士,能封禁空間的化神期修士,你們要是不為他所用,他會殺了你們的。”


    它繼續道:“你們現在出去也沒用了,葉無憂他已經死了,他終於解脫了,你們該替他高興。”


    這個消息像一個重錘一樣敲在了洛染心口。


    他記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墨心焱始終不理,隻鞏固著屏障,任由他肆意攻擊。


    最後力竭的還是他自己。


    黑色的小球給他們看了修真界混亂的局麵,明木宗在四處派人尋找他們。


    “我最後的力量堅持不了多久,你們哪怕有一個人能到達化神期都好。”


    (七)


    像墨心焱嘴裏說的,它並未堅持多久,很快身上的黑色就完全褪了下去。


    在消散之前,將自己最後的力量獻祭似的,全部給了夏安,以求他的修為能盡快突破。


    從前葉無憂通過暫時的靈魂契約禁止它這樣,現在一方身死,契約也被斬斷。


    墨心焱甚至在想,瞧,葉無憂現在管不了它了,也教訓不了它了。


    夏安顫抖著身子:“為什麽?”


    墨心焱這時到像個小孩,在他們三個周圍迅速轉了一圈,最後懸停在他們麵前,“我主人和她所在的碧靈宗對我恩重如山,你們是葉無憂的徒弟,也算宗門的一份子,算是迴報他們了,可惜我能力還是不夠。”


    洛染低垂著腦袋,手指捏的死緊。


    墨心焱又看了看他,提醒道:“你很像小無憂,希望你不要走上他的老路。”


    它在空中旋轉了一圈,最後看了他們一眼,由衷地感謝:“小無憂很喜歡你們,謝謝你們在他生命的最後陪著他。”


    洛染咬著唇往後退了退,被瑾玉扶住了。


    空中的黑色在慢慢消退,最後徹底看不見。


    “哥。”洛染帶著泣音看瑾玉和夏安。


    夏安捏緊了手裏的笛子,眼尾猩紅,卻依舊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溫和:“別怕,小染,哥哥會保護你們的。”


    瑾玉聲音也在發抖,卻同樣堅定道:“小染,不會有事的。”


    他們說到做到,從那之後,即使再東躲西藏,甚至直麵化神期的威壓,無數次死裏逃生,洛染都是第一時間被保護的那個。


    他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認真修煉。


    哪怕從輔助方麵,


    (八)


    得不到,毀掉也不錯。


    副宗主銘縱的死亡,銘晨招攬他們時可以不計較這種仇恨。


    招攬不成,立刻揚言要替弟弟報仇。


    在夏安達到化神期之前,他們一直在被追殺,不僅是宗門,還有眼饞賞金的其餘修士,一直監視他們的蹤跡。


    簡單粗暴的人海戰術,讓明木宗折損了不少戰力,更加引得銘晨暴怒。


    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兩方齊齊被架在了火上,勢必要爭個結果。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夏安提前渡劫。


    化神期的雷劫兇險異常,無數想要借此靠近偷襲的修士都被雷劫波及,成了飛灰。


    洛染第一次看到一向溫和的哥哥幾近入魔的狀態,白袍染血,悠揚的笛聲變成了殺人的利器,所有聽到的修士全部七竅流血,不治身亡。


    “小染,我們去給師父報仇。”


    洛染跟著哥哥親自找上了明木宗,麵對上千修士,還記得要互相叮囑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一晚,清冷的月亮也被染上了血色。


    (八)


    很久很久之後,洛染也依舊會記得當初與葉無憂相處的場景。


    老者蒼老的麵頰上滿是對他的慈愛,一點看不出日日夢魘,大仇不得報的痛苦。


    他隱隱對他脖子上的長命鎖很是喜歡。


    洛染後來將那個鎖給了他。


    很可惜。


    並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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