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聞慈是掐著點來的,剛好正點到,其他人還沒到。


    在阿麗安的示意下阮聞慈坐到了左手邊的第二個位置,環視一圈,阮聞慈發現一共隻有十把椅子。


    加上阿麗安坐著的,一共十把。


    這個變化讓人心跳漏跳一拍,阮聞慈坐好,一動不動裝雕塑。


    拜托,我才剛挖土迴來,很累,請不要搞我好嗎。


    阿麗安很喜歡玫瑰花,將玫瑰花放在左手邊,細細欣賞過後,發現二哥心不在焉,塗著血色唇脂的嘴唇微張。


    “哥哥,你在緊張嗎?”


    “不,我隻是在想他們為什麽還不來,浪費食物與浪費時間都是不道德的,而他們兩樣都占了。”阮聞慈義正言辭道。


    “哥哥說的沒錯,他們怎麽還沒來呢?要不,我讓管家去催他們來。”


    阮聞慈帶著笑心不在焉地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阿麗安說了什麽。


    管家?


    那不是莊哥嗎?


    他現在在這兒?


    阿麗安從裙子側邊的口袋裏拿出了伯爵給她的鑰匙,輕輕一晃,鑰匙發出清脆的聲音。


    大廳裏沒有其他人,阿麗安也不做其他的事,拄著下巴,時不時晃一下鑰匙。


    阮聞慈有點不舒服,這種行為……很像逗狗。


    一分鍾後,莊哥、曹思華、白芸和韓華勇臉色不好地出現在了大廳,看來城堡人員裏有一條規則是必須聽從阿麗安或者鑰匙的唿喚。


    白顥也跟著一起出現了,不過他那臉色……不管什麽時候都有一股死感,看不出來好不好。


    白顥自然而然坐到了阮聞慈左手邊,也就是阿麗安右手邊,離阿麗安很近。


    “今日春光正好,阿麗安,明日一起喝下午茶如何?”白顥發出邀請。


    “自然,哥哥的邀請,我怎會拒絕呢?”阿麗安笑得甜美,但是血色的唇角上揚的弧度太高,有一種驚悚感。


    阿麗安發出指令:“管家,去把其他人帶來吧。”


    與麵對白顥和阮聞慈不同,下達命令的阿麗安冷著臉,完全沒有了少女的感覺,反而很像電視劇裏的反派人物。


    莊哥應了一聲是,便去找剩下的三個人。


    賀辭是在研究他房裏找到的日記和前幾任夫人的捐款記錄,忘了時間。


    周其其膽小,打算躲在房間裏不出來,反正剩下兩天不會餓死熬過就行。


    沈曉瑜……曹思華是在地下室門口找到她的。


    一樓有個很小的門,打開便是一條窄窄的走道,有著六個小房間,住著包括莊哥在內的城堡仆人。走道的盡頭有著一扇更小的門,與牆壁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找還看不見。


    打開小門,往下走十幾級台階便是地下室了。


    沈曉瑜就昏倒在那兒。


    聽到“姐姐”昏倒的消息,阿麗安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讓曹思華白芸把她帶去二樓,一點都沒有關心一下的意思。


    看來阿麗安真的很討厭姐姐。


    眾人沉默著吃了晚飯,有著阿麗安在,莊哥都沒心情立人設關心新人了,埋頭苦吃。


    阿麗安會和白顥阮聞慈說話,都是些小女孩撒嬌的話,應付起來不難。


    吃過了飯,阮聞慈便迴了房。


    拉上窗簾,關好門,洗漱之後阮聞慈安詳躺在床上。


    秒針在表盤上走動,分針在後麵緊趕慢趕,時針懶洋洋半天挪不了窩。


    阮聞慈起身,穿好鞋子,他還是想要賭一賭。


    白天那玩意兒看不見,那晚上呢,能看見嗎?


    至於規則九,並沒有強製性要求阮聞慈在夜晚不能出門,而是“請不要出門”,強調“月光照耀”。


    那麽,想出門的時候還是可以出的,隻是要自擔危險。


    如果死了,可不要怪副本沒提醒。


    雖然這種行為很像作死,但是阮聞慈很想知道雞蛋到底代表著什麽。


    阮聞慈拉開窗簾,側著身子看窗外的景象。


    可城堡的窗戶是五彩的玻璃窗,隔著看不清外麵的情況。


    有光透過五彩玻璃窗,在房間的地麵投下一片朦朧的五色的光暈,外麵有光。


    阮聞慈用窗簾包住手緩緩推開窗戶,一陣風吹過,花香帶起窗簾,漾起一片漣漪。


    玫瑰花的香氣久久不散,風卷著花香轉過一圈後出去,帶走了一室的憋悶。


    阮聞慈精神一振,向窗外看去。


    窗外是一片火紅的玫瑰,如同火焰一般燃燒,月光成為了火焰邊緣的描邊,不敢深入馥鬱花香中,隻虛虛籠著。


    在二樓不敢探出頭,看得不太真切,但阮聞慈依稀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


    實在是那個裙子太大了,從胸口處垂下,一層又一層的紗在雪白的皮膚上輕輕飄動,裙子垂到腰際,便和花融為一體。


    風吹過,誰又能分辨得出來這是裙子還是花呢?


    阮聞慈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不敢多看。


    輕輕關上窗戶,阮聞慈正欲拉上窗簾,就聽隔壁一陣尖叫往下落去。


    有人墜樓了!


    阮聞慈顧不得會被月光照到、會被花園裏的女人發現,猛地推開窗戶往下看去——是沈曉瑜。


    沈曉瑜額頭淌血,驚恐地抱住腿縮在牆角哀哀哭泣。


    看來沒什麽大事。


    “嘶——”


    阮聞慈拉緊窗戶,發現自己的手臂上一片灼熱,紅紅的皮膚不一會兒鼓起了水泡,又痛又癢。


    “月光真的很危險,還是衝動了。”


    阮聞慈用指甲掐破水泡,擠出膿水,喃喃道:“幸好沒有照到臉,不然我就破相了。”


    將水泡擠幹淨後阮聞慈進了衛生間。


    早上白芸將他衛生間的門撞壞了,這裏沒工具,他又隻住三天,便沒管,現在隻一推門就可以了。


    一推門,阮聞慈心跳驟停,無他,洗手台上坐著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


    這也就罷了,但是這個女人的嘴唇被割掉了,用線縫起來。


    失了唇的嘴唇合不上,隻用線扯著上下的肉不讓臉下半部分隻有一個洞,但饒是如此,口涎也不斷從下巴滴落。


    女人臉對著阮聞慈,臉部肌肉抽動,想要露出微笑,但是牽動了線,這個笑容不倫不類,似笑似哭,口水流得更多了。


    阮聞慈不知道是該捂住胸口安撫被嚇到的心髒還是階段性潔癖發作遠離女人,口水聞起來太臭了。


    女人指了指衛生間外,便消失不見了。


    她不見了,但是口水留下來了。


    阮聞慈衝洗手臂後接了水把口水衝掉,才順著女人指的方向看去,是床。


    “嗯……她就是伯爵之前的妻子了,難道她的屍體在床墊下或者是她曾經住在這個房間留下了什麽線索?”


    阮聞慈拿開枕頭被褥,將床墊都拆了下來也沒發現什麽,最後還是在床和床頭櫃的夾角,也就是之前他照到雞蛋的地方發現了端倪。


    牆壁的顏色有點不太對勁,比其他地方的牆壁顏色深一點。


    昨晚他光顧著找雞蛋了,沒注意牆壁的問題。


    拿出鐵鍬——花園挖土之後他就順手拿走了,花匠沒發現,阮聞慈從掉了一小塊牆皮的地方慢慢刮。


    越刮阮聞慈眉頭皺得越緊,一股臭味慢慢蔓延開來,比之前衛生間沒嘴女人的口水還要臭,就算是死老鼠都沒這麽臭。


    味道越來越刺鼻,阮聞慈被嗆得咳嗽,屏住唿吸用力挖了幾下,一片半腐爛的衣角出現。


    在鐵鍬斷裂之前,阮聞慈總算將牆裏的東西挖了出來。


    一具腐爛發臭的屍體,阮聞慈認出來了他是誰。


    白天的時候阮聞慈還見過和他穿著相同衣服的人,雖然臉快爛完了,但勉強還能辨認出一些特點。


    是花匠。


    好吧,不管白天見的是鬼還是其他什麽東西,阮聞慈都不會吃驚了,畢竟又是會動的花又是詭異的女人,他已經清楚這裏不是現實世界了,出現什麽超出自然現象的東西也不足為奇。


    但是……他今晚該睡哪兒?


    和一具屍體當室友,抱歉,他還做不到。


    阮聞慈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廚房。


    規則要求他不能去其他人的房間,他隻能去廚房了。


    第二天,阮聞慈早早醒了,他實在睡不好,眼皮下都是一圈青黑。


    現在還早,阮聞慈伸了個懶腰,想著要怎麽處理他房間裏的那具屍體,總不能一直擺在那裏他不迴去吧。


    不然他怎麽上廁所?


    房間裏的衛生間還是副本提供的,這偌大的城堡連個茅坑都沒有!


    阮聞慈是來廚房借宿的,昨晚沒仔細看,現在天亮了清醒了就見灶上有著一口鍋……盛著應該是雞的東西?


    阮聞慈很難形容那是什麽東西,很像小時候看到動畫片裏女巫熬的魔藥,吃了會死的那種。


    阮聞慈不敢多看,怕多看一眼會中毒。


    忽然,阮聞慈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他看見那鍋湯裏好像有一個白白的東西,隻不過隻出現了一瞬就沉下去了。


    四處找了找,如此貧瘠的廚房啥也沒有,阮聞慈找不到勺或者其他工具可以撈湯。


    無奈之下阮聞慈隻能用媽媽給他的破傷風之刃伸進神奇的湯中將裏麵的東西挑起來。


    雞骨架化了一半,剩下的一用力就碎成渣渣,還有個圓圓的東西無法用刀挑起,每次抵著它的底部順著鍋壁往上頂到一半就掉進去。


    阮聞慈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雞蛋撈出來。


    在黑色的湯裏不知道放了多久,這個雞蛋仍然幹淨,沒有沾上詭異的湯,但阮聞慈並不打算用手碰雞蛋,拿著小刀抵著雞蛋翻滾。


    雞蛋圓鈍的一頭沾上了一點黑色汙漬,阮聞慈用小刀刮下,便看見被汙漬蓋住的字。


    塗山。


    阮聞慈沉默,塗山是誰?


    他不記得這個人,副本裏出現的任務都是用女仆花匠牧師之類的稱謂來代替名字,挑戰者之間倒是互相說了名字,但裏麵沒有塗山這個人。


    等等!莊哥、曹思華、沈曉瑜、白芸、周其其、賀辭、韓華勇、白顥和他一共九個人!副本剛開始時是有十個人的!


    還有誰呢?


    阮聞慈想起了剛開始的時候有人說了《藍胡子》的故事,是一個中年男人,有著女兒,想要迴到現實世界,是塗山。


    昨天他覺得奇怪的九把椅子也有了解釋,塗山大概死了。


    晚餐之前就死了。


    所以阿麗安會要求管家將賀辭周其其沈曉瑜三人帶來,卻沒有去管被他們遺忘的塗山。


    昨天沒有一個人想起來還差一個人,他們都忘了塗山。


    阮聞慈不知道說什麽,他和塗山非親非故,說實話,讓他傷心是傷心不起來的,最多有點物傷其類。


    昨天塗山死了,今天明天他也有可能會死。


    阮聞慈拍拍臉,他在想什麽呢!


    怎麽這麽喪氣!


    他還要迴去,他才十八歲,他才不甘心死了呢,他的外賣還沒吃呢!


    阮聞慈將刻著塗山名字的雞蛋放迴了鍋裏,他不確定是雞蛋上有了名字塗山才死的——他的雞蛋上沒有他的名字,還是塗山死了雞蛋才出現了塗山的名字,這個雞蛋他不能拿走,他無法保證拿走會發生什麽事。


    雖然隻見過了兩個雞蛋,但阮聞慈覺得其他人手上也會有雞蛋,一個人隻有一個雞蛋。


    而且,為什麽塗山的雞蛋會出現在這裏?


    總不能是女鬼無聊拿來煮的吧?


    那這個副本不應該叫【消失的雞蛋】,應該叫【超市雞蛋免費送】,隻要來人就送雞蛋,人走了還會幫你把雞蛋煮上,大爺大媽們一定會喜歡的。


    阮聞慈離開了廚房,這個時候正是阿麗安下樓吃早餐的時間。


    “哥哥!”阿麗安喊住了阮聞慈,“你起得好早!是鍛煉身體嗎?”


    想起昨天的隨口胡扯,阮聞慈點了點頭,問:“阿麗安,你是要吃早餐嗎?”


    阿麗安搖搖頭,羞澀道:“不是,我聽說伯爵喜歡玫瑰,想要親手種一株玫瑰給他。”


    不是,妹妹,你還真喜歡那個胡子一大把身穿緊身絲綢衣褲像是被緊緊裹住的豬豬伯爵啊?!


    “你真喜歡他?”阮聞慈一臉不可思議,他還以為阿麗安是迫於權勢或者金錢才要嫁給伯爵的。


    “我喜歡他,伯爵是一個很好的人,附近的村子都是伯爵的土地,伯爵要的租金比其他地方少,而且、而且!”阿麗安臉上的紅暈連可以用來揉麵的粉都蓋不住,“我在每年 都會舉辦的祭典上對伯爵一見鍾情了!”


    阮聞慈一臉痛苦,好像中世紀西方對男性的審美偏向胡子濃密皮膚蒼白身材肥胖小腿健壯,但他還是無法接受阿麗安一個小姑娘會喜歡上可以當她爹的豬豬伯爵!


    哦,貌似阿麗安的審美就不正常。


    阮聞慈看著阿麗安頭頂上的船形帽子臉蛋的兩坨紅暈嘴角貼的黑痣還有畫上去的不知道什麽東西反正是在臉上綠綠的東西,突然覺得阿麗安會喜歡伯爵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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