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聞慈來到花園,看著滿院的玫瑰花開始愁眉不展。


    【規則五:花園裏的玫瑰很美,請不要破壞她,愛護環境,人人有責。】


    他可還記得這條規則呢!


    但阮聞慈愁得不是怎麽摘花,而是另一個問題。


    雖然這是副本強製性用語音灌輸到阮聞慈腦子裏,但阮聞慈在聽到之後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ta”是“她”而不是“它”。


    這是副本強製給他的暗示,作為語文成績常年保持在一百三十分以上的優秀學生,古詩文鑒賞從來得的都是滿分,不管字詞還是詩句都會解讀出五點以上的解釋或感情,阮聞慈覺得這個“她”很有問題。


    比如說……他房間裏的女鬼?


    《藍胡子》裏伯爵死了很多老婆,阿麗安是在地下小房間裏看到了她們的屍首。


    但將屍體藏在地下室這並不保險,屍體腐敗總會散發臭氣,總有一天會被發現。


    不如直接埋在菜地或者花園裏,即使有異味也可以解釋說用了什麽肥料。


    阮聞慈覺得自己膽子再大也不敢踩上埋著屍體的泥土,更別提還要摘花了。


    摘花會違反規則,他不想體驗違反規則的後果。


    阮聞慈蹲在地上,思考著如何在不破壞花朵也不進入花園的前提下取得玫瑰花。


    或許是阮聞慈在花園處徘徊得太久,一隻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客人,您要近距離欣賞這些可憐的玫瑰嗎?”


    阮聞慈順著手往上看,是一張幹癟枯瘦的臉。


    還好,隻是幹巴了點,不是很嚇人。


    “不了,我在這裏看就行。請問您是?”阮聞慈很有禮貌問來者的身份。


    “我是花匠,我為伯爵工作四十多年了,從我還是個小夥子開始,已經過去很久了,這片玫瑰花園是我的心血,年輕人,你不想進去看一看嗎?”


    花匠發出邀請,阮聞慈猛搖頭。


    開玩笑,你說進就進,那我還說你把這玫瑰花園送我你送不送?


    花匠並沒有理會阮聞慈,反而絮絮叨叨開始說一些往事。


    “從伯爵娶第一任妻子的時候我就在這裏工作,伯爵是一個好人,隻是運氣不太好,每一任妻子都身染重病去世,伯爵對每個妻子的死都很傷心,但是伯爵很孤獨,他需要人陪伴,希望這一個夫人能陪伯爵久一點……”


    花匠的聲音沙啞難聽,阮聞慈聽得頭皮發麻。


    “你就沒想過,不是那些夫人的問題,而是伯爵的問題,比如說,伯爵他——克妻?”


    阮聞慈不知道花匠是那種被設定了程序的npc還是童話鎮原住民,隻是進來打工的npc,不過看花匠一臉茫然的模樣應該是後者。


    “克妻——克妻是什麽意思?”花匠問。


    阮聞慈隻是想讓花匠不要再說話了,可是花匠這個反應……


    難道他們那裏沒有克妻這個概念嗎?


    好像童話裏都沒有這種主觀概念。


    “克妻是一種迷信觀念裏的說法,指男子麵相或者命數對女子有礙,實際上是一種不科學的說法。”阮聞慈道。


    “科學——科學是什麽?”花匠又問。


    阮聞慈覺得他錯了,他不應該開始這個話題的,再這樣下去他會在這裏耗一下午的。


    歎了口氣,阮聞慈決定采摘玫瑰。


    不管玫瑰是用什麽東西種的,他總得完成阿麗安的要求,不然的話他會得罪阿麗安還會觸犯規則四。


    【規則四:阿麗安喜歡哥哥,哥哥也喜歡阿麗安,記住,阿麗安不喜歡姐姐,請不要在阿麗安麵前表現出和姐姐很熟的樣子。】


    雖然有可能是自己解讀過度,但是阮聞慈覺得這條規則有兩層意思。


    前半部分是“阿麗安喜歡二哥,二哥喜歡阿麗安”,指的是在一定程度下阿麗安不會傷害他,但是如果他沒有滿足阿麗安的話就不一定了。


    後半部分強調了阿麗安不喜歡姐姐,阮聞慈不能在阿麗安麵前和沈曉瑜有所接觸。


    “等等!客人,你是新夫人的哥哥,或許你願意留在城堡裏接替我的位置永遠陪著你的妹妹。”花匠將手放在阮聞慈肩上鄭重道。


    “你是要死了嗎?”


    不然為什麽一副托孤的樣子。


    雖然比喻不是很恰當,但這花匠老態龍鍾的,阮聞慈真擔心他摔一跤會把自己摔死。


    花匠眼神迷茫,他不理解為什麽提出了招攬阮聞慈要罵他。


    如果不是副本現在是簡單模式,除了boss級別的其他npc在挑戰者沒有違反規則的前提下不能對挑戰者動手,花匠現在就能吃了阮聞慈。


    “你能告訴我如何在不破壞玫瑰花的前提下取走玫瑰花嗎?”


    阮聞慈想要避開這條規則,隻能問花匠了。


    礙於簡單模式下npc需要幫助挑戰者的規則,花匠告訴了阮聞慈答案。


    “隻要你獲得她們的允許就可以帶走玫瑰花。”


    花匠說完後走了,他不想和奇奇怪怪的挑戰者說話,感覺說多了智商會下降。


    阮聞慈猶猶豫豫,在花園邊界伸出腳縮迴又伸出。


    誰懂,即將踩在埋屍地的恐懼感。


    從花園往裏看,玫瑰盛開得十分熱鬧,綠棕色的枝條上玫瑰擠在一起,仿佛火一般的色彩燃燒著蓬勃的生命力,花瓣層層疊疊,嬌柔欲滴,如同少女白淨的臉龐般美麗。


    阮聞慈說不清現在是什麽季節,在他們來城堡的路上橫穿的樹林葉子掉光了,可是花園沒有暖棚玫瑰也盛開得格外妖豔,但是玫瑰絕不會在凜冽寒風中盛開得如此繁複美麗。


    使勁擦了擦胳膊升起一點暖意,阮聞慈在玫瑰花叢中穿梭。


    他得找到“她們”。


    奇怪的是,阮聞慈穿著一身麻布衣裳,卻沒有被玫瑰花瓷紮到。


    玫瑰花叢離得很近,按理來說沒有穿厚衣服的話很容易就被紮出血洞。


    阮聞慈用手指按壓玫瑰花刺,發現玫瑰花刺是軟的。


    或許是因為此時正是下午,太陽正好,玫瑰花上帶了一點熱氣,手指掠過的時候會有點點暖意,讓人忍不住想摸。


    特別風還在一直刮,帶來冷意。


    在花園繞了一圈,阮聞慈找到了一把鐵鍬,看起來很老了,上麵鐵鏽不少。


    既然要找到她們,那就要有直麵屍體的勇氣。


    可是屍體在哪兒呢?


    無所謂啦,阮聞慈決定把花園都給挖一遍,他還不信這樣還找不到屍體。


    阮聞慈吭哧吭哧地開始挖地,相比鋤頭,鐵鍬的效率並不是很好。


    但阮聞慈有的是力氣挖地。


    連續挖了幾處地方都沒有找到。


    玫瑰嫌棄阮聞慈將平整的土地挖得亂七八糟,碰了碰阮聞慈的肩膀,指給了阮聞慈方向。


    “謝謝!”


    阮聞慈道完謝之後才反應過來,戳了戳裝死不動的玫瑰,小聲道:“還真是童話啊!”


    連會動的植物都出現了。


    玫瑰們讓開一條路,讓阮聞慈能夠找得到屍體。


    阮聞慈唿嚕了一把玫瑰,揉得玫瑰花不耐煩地拍了一把才放手。


    玫瑰花讓開的是花園西南角,一棵樹下麵。


    阮聞慈挖開泥土,不需要很深,淺淺一層土下是一具骸骨。


    這具骸骨很漂亮,扒開泥土,顯露出來的是白亮的胸口骨骼,纖細的骨骼線條流暢,光滑細膩,晶瑩透亮,比陶瓷還要漂亮。


    隻不過有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不是臭味,有點像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


    雖然沒見過人的骨頭吧,但類比一下,哺乳動物的骨骼應該差不多,阮聞慈見過肉攤上的豬骨,哪怕被剃幹淨肉也沒有這麽幹淨漂亮。


    這具女屍被處理過,衝洗、浸泡、打磨、拋光再浸泡藥水後宛如藝術品一般被葬在玫瑰之下。


    不然不會埋在地下還這麽亮。


    真是變態。


    可這和雞蛋有什麽關係?


    將雞蛋放進他房間裏的是女鬼,現在找到了女鬼的屍體,可還是不知道二者之間的關係。


    難道還要去地下室?


    畢竟規則裏提到的特殊地點是廚房、花園和地下室。


    他去過廚房兩次,除了韓華勇在做黑暗料理外沒找到其他的東西或者線索,花園是埋葬地,隻有地下室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阮聞慈打了個哆嗦,他可記得藍胡子裏城堡地下室有什麽!


    蛙趣,如果和他想象的一樣那可真是太變態了!


    阮聞慈內心流淚,他覺得直接去世也不錯,好歹不需要來這裏自己嚇自己。


    別還沒違反規則或者觸怒npc他就先被自己的想象嚇死了。


    “那麽,我要如何才能玫瑰花呢?”阮聞慈問。


    周圍沒有人,看起來很像是在自言自語,但玫瑰迴答了他。


    玫瑰讓開一條路,是十米之外的一小片空地。


    阮聞慈拿起鐵鍬,歎了一口氣,道:“是還要挖嗎?”


    風吹過,馥鬱的花香芬芳撲鼻,沒有人迴答,隻有枝葉花朵摩擦的嚓嚓聲。


    “為什麽變態殺了人之後都愛把屍體埋在花園這種地方?是用了人體肥料的花更美還是更香,還是想每天打開窗戶就看到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傑作?我真的很不理解,都變態了你把屍體燒了每天衝一杯不好嗎?這樣就可以與自己的作品融為一體了,我也不需要來這裏挖挖挖了!”


    阮聞慈邊嘟囔邊挖土,雖然他有的是力氣,可他懶呀!


    就這般挖出來五具屍骨,阮聞慈累得氣喘籲籲,將她們由高到低排排放好,玫瑰枝蔓蔓延而上,將屍骨包裹得嚴嚴實實。


    藤蔓漸漸收縮,本來是軟的刺此時堅硬無比,與骨骼摩擦發出金鐵相交的聲音。


    按理來說應該是骨骼更硬,但在藤蔓的纏繞下出現一絲絲裂縫、斷裂,然後化成齏粉。


    齏粉被風一吹,揚起一陣粉塵,阮聞慈捂著鼻子迅速後退。


    夭壽啦,我剛把你們挖出來,不要恩將仇報呀!


    齏粉消散在天空中,不知是被吹散了還是消失了。


    玫瑰戳了戳阮聞慈,遞來一朵鮮豔帶著十五厘米長枝條的玫瑰。


    阮聞慈接過玫瑰,笑著道:“謝謝妹妹!”


    玫瑰沒有對阮聞慈這句話有所反應,阮聞慈並不介意,這種類似劇本殺的副本不需要太多的線索隻需要給個背景就能猜出劇情走向,再結合一點點線索就可以猜出其中的人物關係了。


    【啦啦啦,一個新娘真漂亮,有著黑黑的頭發!


    啦啦啦,兩個新娘真漂亮,有著白白的皮膚!


    啦啦啦,三個新娘真漂亮,有著大大的眼睛!


    啦啦啦,四個新娘真漂亮,有著小小的嘴唇!


    啦啦啦,五個新娘真漂亮,她們都是小姑娘!


    啦啦啦,六個新娘真漂亮,她們最後都死啦!】


    阮聞慈哼著進入城堡時副本放的童謠,離開了花園。


    花園裏的風還在刮著,玫瑰你撞我我撞你停不下來,仿佛是在點頭,也仿佛是在跳一曲永不停歇的舞曲。


    阮聞慈來到大廳,找到了一個瓶子,裝了點水把玫瑰花插進去。


    等到晚飯的時候,阮聞慈把花放在大廳餐桌上。


    即使放了一下午,花兒也沒一點蔫,精神抖擻地站立著,與餐桌上的一切格格不入。


    空著的主位終於有了人坐,是阿麗安。


    阿麗安穿著一身繁複的紅色裙子,層層裙擺蓬鬆的堆積在膝蓋上,堆出一朵花,白色蕾絲手套輕柔包住手臂,顯得手臂更加白皙。


    巨大的紅色寬邊帽用夾子固定在頭發上,控製著阿麗安的形態。


    見到阮聞慈,阿麗安矜貴地點了點頭。


    她的動作不能太大,不然帽子會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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