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英勇戰死,還是卑躬屈膝跪下求生?這個問題對於馬哈茂德來說,並不難選。


    首先,他是大王子拉希德的人。他率軍與二王子馬克西姆作戰,為了忠義而英勇戰死,是戰士的榮耀。


    其次,即便他棄了麵子和尊嚴,向馬克西姆卑躬屈膝下跪求生,馬克西姆會不會接受?


    就算馬克西姆接受了他的投降,他的家人可都在麥卡,大王子拉希德能饒了他的家人嗎?這樣說起來,還不如英勇戰死呢。至少大王子會善待他的家人。


    所以,馬哈茂德遲疑了片刻,神色堅決地道:“殿下,末將選擇戰死!”


    妮婭公主輕輕點頭,“很好。這樣的話,黃泉路上,我們也能做個伴,不至於寂寞。”


    馬哈茂德急忙勸道:“殿下,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您可以去東楚國。我聽說,您的……您的一個親人……就在東楚國,您……”


    他吞吞吐吐不敢再說下去。曹憐幽的存在,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更何況是當著妮婭公主的麵。他情急之下說漏嘴,也是為了勸說妮婭公主。


    妮婭公主並沒有惱羞成怒,隻是輕輕搖頭,“能見她一麵,我已經很知足了。她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我不該去打擾。我更不能,把她卷入上一代的恩怨裏。”


    “既然你已知道她的存在,也省了我很多口舌。我承認,年少無知時,我的確犯過錯誤。我也知道在麥卡城,有很多人都在背地裏議論,說我不是一個純潔的女人。甚至還會有人謠傳一些,不堪入耳的細節。這幾乎是半公開的秘密,隻是他們沒有證據而已。否則,我早已被處以石刑。”


    “我很清楚,即便遵照拉希德或者馬克西姆的意願,嫁給他們要拉攏的哈米德大將軍,或者宰相之子賽義德,被他們發現不貞,就算他們顧全王室和他們家族的顏麵,選擇保守秘密,卻也不會再給我好臉色。我的下半生,將會無比淒涼。與其這樣受罪,不如痛快的死去。”


    “公主殿下!”馬哈茂德激動的跪下,急切地道:“您可不能想不開啊。”


    妮婭公主輕輕搖頭,“馬哈茂德,難道你想讓我,在麥卡城幾十萬人麵前,被石刑處死?還是希望我在某處豪宅裏,備受欺淩,抑鬱而死?”


    “不。我不想。我希望您好好活著。”馬哈茂德忍不住大聲道:“趁著後麵的大軍還沒來到,您快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去東楚國,去找您的親人。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替您保守秘密,不讓他們找到您。”


    妮婭公主輕歎一聲,“親愛的馬哈茂德,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直接留在東楚國嗎?”


    馬哈茂德一愣,對啊,妮婭公主不是去過東楚國嗎?為什麽不直接留下呢?


    妮婭繼續道:“如果我留下,訪問團的其他人迴去,必然會被遷怒。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安全,置其他人於死地。那樣,我的良心永遠會受到譴責。”


    “同樣的。如果我留在杜尚特,你們一旦攻打杜尚特。會有許多無辜的、杜尚特的居民受到牽連。而且戰事一起,會有許多士兵因為我而死。我……我希望這一切不要發生。”


    “可以,我越不希望牽連別人,結果卻牽連的人越多。到現在,眼前的局麵已經無法收拾。我……我真是個不詳的人。”妮婭公主說著,忍不住淚水簌簌落下。


    聽到這,馬哈茂德的心都碎了。他立刻上前,握住妮婭公主柔嫩細膩的小手,溫柔的道:“殿下,這不是您的錯。您不應該自責,難過。”


    妮婭公主望著馬哈茂德,“謝謝你,親愛的馬哈茂德。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根樹枝上的鳥兒。你願意接納,我這個孤苦無依,命運不詳的苦命人嗎?”


    馬哈茂德看著妮婭公主梨花帶雨的樣子,眉眼充盈著我見猶憐的氣質,一顆心立刻被融化了。他用力地點頭,語氣堅決的道:“殿下,您隻要不嫌棄我沒有,我願意站在您麵前,為您擋住射來的箭,砍來的刀!”


    “謝謝你,親愛的馬哈茂德。”妮婭公主感動極了。她從馬哈茂德的手掌裏抽出小手,解開自己的麵紗,滿目柔情地望著馬哈茂德,輕聲道:“你,是除了我父親、兄弟外,第二個見到我麵容的男人。也是我願意托付終身的男人。”


    看到天仙般美麗容顏的妮婭公主,馬哈茂德頓時驚呆了。他以前經常聽到過,一些有關妮婭公主容貌的隻言片語,無一例外,都說她的美貌無人能敵,是迦南聯邦最美麗的玫瑰。


    這也是他的兩位弟弟,為何執意要將她,下嫁給他們想拉攏的人。因為,他們很清楚,在妮婭公主的美貌麵前,任何男人都會敗下陣來。


    馬哈茂德也不例外。當他看到妮婭公主的那一刻,就徹底淪陷了。他願意為妮婭公主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距離杜尚特兩百公裏外,一萬精銳迦南聯邦軍隊,正在有條不紊的安營紮寨。


    這些士兵一個個體型彪悍,麵容肅穆,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一看就是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老兵。


    這支軍隊,來自迦南聯邦戰鬥力最強的“炙日”軍團。他們的軍旗最好辨認,白色的長方形,中間是火紅的太陽,四周分布著四團火焰。在土黃色的沙漠裏,顯得的格外醒目。


    營地中央,有一座異常奢華的大帳。大帳整體用純白色的小羊皮縫製,以金絲為線,綴以瑪瑙、綠鬆石、青金石、翡翠、珊瑚、琥珀等名貴寶石。


    一名士兵從遠處,又快又平穩地走到向大帳。他的手裏端著一個銀質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金杯,杯子騰騰冒著熱氣。


    士兵來到大帳前,距離大帳門口三步遠站住。在士兵麵前,站在一名年輕人。這名年輕人,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皮膚有些黑,穿著白色的短衣,腰畔掛著一柄不足一尺長的彎刀。


    年輕人伸手端起金杯。金杯離開托盤不足十厘米,停在半空。年輕人冷冷地道:“你遲到了三秒,奶已經涼了。拿去倒掉,自己去軍法處領二十鞭子。”


    士兵十分不解地望著年輕人。似乎在質疑年輕人的判斷,三秒鍾而已,奶的溫度差別這麽明顯嗎?


    年輕人聳了聳肩,放下金杯,“你若是不服氣,可以自己送進去。”


    士兵遲疑了片刻,依然端著銀質托盤,走進了大帳。


    大帳的中間是一道,黑色的天鵝絨帷幕。帷幕前呈幾字狀,擺放了幾張矮桌,每張矮桌後麵放了一個坐墊。


    掀開帷幕,走到大帳後麵,那是一個地上鋪滿了白色熊皮的休息區。一張矮榻放在中間偏後的位置,上麵鋪著白色的狐狸皮。上麵散落著許多書籍,有羊皮的,也有紙的。


    矮榻的前麵是一張書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坐在矮榻上,兩隻胳膊撐在書桌上,兩隻手小心地拉開一卷古色古香的羊皮卷,正看的津津有味。


    士兵快步走開書桌前,單膝跪地,高舉手中的銀質托盤,朗聲道:“殿下,您的奶來了。”


    男子從羊皮卷上移開視線,望向托盤中的金杯。男子非常英俊,屬於典型的迦南聯邦成熟男性形象,劍眉星目,腮邊、頜下留著短須,看上去非常帥氣。


    隻是,他的眼神充滿了陰鷙,好像一隻隨時準備向目標撲擊過去的禿鷲。


    男子伸出兩根手指,用指背輕輕觸碰了一下金杯,然後很篤定地道:“涼了。倒掉。自己去領四十鞭子。”


    士兵聽了囁嚅著道:“殿下,女奴們長途跋涉,疲憊的厲害,擠奶難度增加了不少,所以慢了一些。還請殿下開恩。”


    男子繼續看著羊皮卷,頭也不抬地道:“第一,我隻問結果不問原因。做不到自己主動去領軍法。第二,質疑本王子的命令,懲罰加倍。”


    士兵渾身一顫,立刻低下頭,高舉銀質托盤,“小人知罪。小人這就去軍法處自請處罰。”


    男子沒說話。士兵倒退著出去。


    短衣年輕人走了進來,撫胸行禮,道:“殿下,該休息了。”


    男子抬起頭,看了一眼短衣年輕人,忽然問道:“剛才,你為何要攔住他?”


    短衣年輕人低下頭,“因為,小人已經發現奶晚了三秒。”


    男子合上書卷,放在桌上,眼神忽然變得異常冰冷,“你發現?你發現就可以自作主張?這不是你該有的權力。”


    短衣年輕人立刻跪倒在地,磕頭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小人也是為了殿下著想。小人覺得萬一殿下喝了涼奶不舒服,傷了身子怎麽辦?”


    男子冷哼一聲,“傷了身子?難道你以為,我是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嗎?一口涼奶就會讓我不舒服?不!根本不是這樣。你所謂的為我考慮,不過是想借機在其他人麵前,樹立自己的威信。你跟我幾年了?”


    短衣年輕人心驚膽戰地道:“三年。”


    “三年,還真是一段不短的日子。”男子望著前方的帷幕,思緒迴到了很久之前,“十五年前,我來到討伐斯帕族的前線,擔任一個掛名的總指揮。”


    “前線所有人都認為,我隻是一個懦弱無能,隻會哭鼻子的小孩子。他們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不要說向我匯報軍事行動了,就連作戰會議,都不讓我參加。而是把我關在小黑屋裏,每天送給我一些吃的,保證我餓不死就行。”


    “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裏,我裝瘋賣傻,逆來順受。把所有的冷眼、嘲諷和捉弄,全都變成了修行的動力。就這樣過了整整兩年。在這裏兩年了,我心無旁騖,一心修行,終於晉升了五級原力。”


    “當我劈開房門,走出小黑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斬殺了我的副官。因為,他看到我受盡屈辱,卻隻想著委曲求全,不想為我報仇雪恥。”


    “雖然在這兩年裏,他也想了很多辦法,周旋在領兵的將領之間,努力供應我修行所需物質,讓我有機會得以晉升。但,他依然不是一名合格的副官。因為,他越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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