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傳來消息的那一天,天很陰沉,沉悶無風,連唿吸都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


    明日可達長沙,勿念。


    這是雲初他們收到的紙條,既然能傳遞這個紙條,說明他們應該都還活著。


    張啟山他們迴來的那天,雲初帶著雲朵去了紅府,尹新月也在。


    陳皮坐在樹上,安靜的看著樹下幾人玩鬧。


    天空還是很陰沉,令人莫名的不舒服。


    但對於此刻在紅府的幾個人來說,天氣的惡劣卻並沒有影響他們的心情。


    丫頭笑著同雲初道:“阿雲,二爺迴來看到我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雲初有些虛弱的應了一聲,靠在樹上垂下眼簾,心髒劇烈的跳動著,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晃一晃的,雲初蹙著眉極力壓製著體內翻湧的不適。


    陳皮就在樹上,自然也能看出雲初不舒服,他挑了挑眉,自樹上躍下,湊到雲初耳邊問道:“雲初,你身體不舒服嗎?”


    可他的話,落在雲初耳中卻變成了另一句充斥著惡意的話語。


    “不死之身的怪物,也會覺得痛苦?”


    神經病吧。


    雲初一愣,有些冷漠的掃了一眼陳皮,因為身體不舒服沒有理會他。


    就在此時,許久都未出現的係統突然出聲了。


    【宿主,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我不喜歡你傷害這具軀體。】


    雲初心頭一顫,剛欲對身旁的陳皮說什麽,身子一個踉蹌如落葉般跌入陳皮懷中,眼前便瞬間隻剩下一片黑暗,所有的意識都消散。


    這一幕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陳皮更是焦急萬分,他緊張地唿喚著雲初的名字,而一旁的三人也不顧一切地圍攏過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下一瞬,‘雲初’睜開了雙眸,手下用力推開了陳皮,笑吟吟的看著他。


    “雲初,你……”陳皮試圖詢問,但話到嘴邊卻成了無力的呢喃。


    陳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笑容,但他知道,在與雲初那雙金眸對上視線的一瞬間,他隻覺得從頭到腳的發寒。


    像是被一條毒蛇鎖定,一股難以形容的陰冷感蔓延至全身。


    ‘雲初’環視四周,最終將視線投向那依舊陰沉的天空,張開雙臂,以一種近乎擁抱的姿態,眯著雙眸輕聲歎道:“今日之‘陽光’,亦是別有一番風味。”


    陳皮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迅速將女孩子們護在身後,目光如炬地盯著雲初。


    “既然已經察覺到了,為什麽不動手呢?”‘雲初’輕笑一聲,屈指彈了彈方才被陳皮觸碰到的地方問道:“你在等什麽?”


    陳皮全身肌肉緊繃,袖中的飛鏢蓄勢待發。


    見他如此警惕,‘雲初’笑得更開心,拉長了語調,“——哦,我知道了你在等什麽了,你在……等死。”


    下一瞬,長劍自腰間抽出,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紅府內迅速交織。


    劍光閃爍,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空中迴蕩,為這陰沉的天際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三個姑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已經朝著出口跑去。


    陳皮打不過雲初,在長劍交錯的時候,他就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雲初很強,甚至強過了二月紅,陳皮甚至覺得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雲初。


    隻是幾息,陳皮便被捅了個對穿,鮮血噴湧而出,陳皮捂著腹部,麵色慘白著半跪在地。


    “紅家繼承者的徒弟,竟也如此不中用?”‘雲初’顛了顛劍,將上麵的鮮血甩落,不屑的掃了一眼陳皮,提著劍朝丫頭走去。


    “丫頭,跑!快跑!!”


    在昏迷的最後一刻,陳皮撕心裂肺的喊道。


    尹新月反應最為迅速,她一把拉起丫頭和雲朵,朝門口狂奔而去。


    然而,雲初的速度卻超乎她們的想象,轉瞬之間便已追至身後。


    尹新月和雲朵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狠狠踹開,跌落在地,動彈不得。


    很顯然,雲初的目標隻有一個——丫頭。


    丫頭眼含熱淚,無助地搖著頭,一步步向後退去,“雲初,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雲初’笑得天真純良,卻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殘忍,他歪了歪頭問道;“你叫丫頭嗎?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本該早早結束的生命,卻因為某些人的慈悲而苟延殘喘。


    這對你來說,真的是一種恩賜嗎?”


    他仿佛在享受丫頭眼中的絕望,直到那份痛苦達到頂點,才緩緩舉起長劍,一劍劃開了丫頭的脖頸。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衣襟,也染紅了雲初那雙冷漠的眼眸。


    尹新月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用手緊緊捂住丫頭的傷口,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


    她抬頭望向雲初,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與仇恨,“雲初!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看著地上的二人,‘雲初’笑的溫柔,垂下的視線中,是令人遍體發寒的悲憫,“我不殺你,你還有用。”


    解決完了丫頭,才看向雲朵。


    小姑娘明明嚇得站都站不穩了,卻還是狠狠的看著雲初,“你不是哥哥,把哥哥還給我!!”


    說著,小姑娘便發狠般的撞向男人,卻被他輕易的拽著衣領提了起來。


    雲初看著自己手裏的小丫頭,又看了看自己微微發抖的手,眸中劃過一絲冷意。


    “小姑娘,你不該出現的,或者說,你該隨著你那短命的外婆一起去死。”


    雲初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輕笑一聲道:“你說我要是殺了你,他會不會哭的很傷心?”


    “把哥哥還給我,還給我!!!”雲朵發了狠的打在雲初身上,眼裏全是恨意。


    這樣一個年紀的孩子,眼中能有這麽濃重的恨意,是很少見的,也是因著這一點,改變了“雲初”的想法。


    “有意思。”他將雲朵放下,溫聲道:“小東西,你知道嗎?你的外婆本來不會死的,她求著你的哥哥救她,可你的哥哥沒有。”


    “他是看著你外婆被砍了腦袋,斷絕氣息的,他明明可以救你外婆,可他沒有,你外婆是因為他才死的。”


    說罷,雲初不再理會滿目茫然的雲朵,看向府門口的四個男人,笑的開懷。


    “很奇怪嗎?”雲初歪了歪頭,看著四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去相信我會去救人類。”


    “誰會對螻蟻產生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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