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官將束縛著雲初的鬥篷揭開,這才讓雲初從一堆布料中探出頭來唿吸新鮮空氣。


    饒是見過雲初的模樣,張副官仍是被他的容貌驚豔了一瞬。


    發絲淩亂的粘在臉頰兩側,眉眼覆雪,脖頸上纏繞著白色的繃帶,皮膚因為憋悶泛上一層病態的潮紅。


    就像是一株栽在雪裏的紅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雙金眸中屬於人類的情感太稀薄了。


    張副官看得到,張啟山與二月紅自然也看得到,雖然張啟山好奇二月紅是怎麽與雲初扯上關係的,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


    “二爺可曾見過這個戒指?”


    看著張啟山手中的戒指,二月紅眼底極快的劃過一抹冷意,被一直注意著他的張啟山看的真切。


    “看來二爺是見過了。”張啟山笑的意味深長。


    二月紅迴答的很果斷,“我確實見過這戒指,它也的確與紅府有關,可佛爺也清楚,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再碰地下的東西。


    佛爺,作為朋友,我希望您不要插手礦山事宜,這淌水太混了。”


    張啟山自然知道,隻是此事事關日本人,他必須謹慎對待。


    他將戒指交給二月紅,“這件事與日本人有關,事關重大,希望二爺能考慮一下。”


    二月紅最終還是接過了這枚戒指,隻是這並不代表他答應了張啟山。


    雲初那邊已經準備好跑了,趁著張副官的注意力都在張啟山身上。


    他一個掃堂腿把張副官掃倒,幾息之間便躍到了牆壁上,馬上就要翻過去時,張啟山一句話讓他停住了腳步。


    “你可以留在長沙,每天都有新鮮的飯吃,你也沒地方去不是嗎?留下來,以後這就是你的家。”


    雲初不屑的冷哼一聲,“嗬,你以為我是那種重口腹之欲的人,你以為我會……”


    “你可以來二爺這聽戲,票我全包。”


    “……當真?”


    張啟山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聞言,雲初坐在牆上,迴眸看向張啟山,垂至腰間的黑發隨風浮動,他笑得溫柔,眸裏第一次有了屬於人類的溫度,“那麽,代價呢?”


    張啟山走向雲初,抬頭仰望著他,伸出了手,笑的溫柔,一字一句道:


    “留在我的身邊。”


    看著這一幕,張副官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佛爺還是這麽惡趣味,把話說的這麽曖昧,實際上隻是想把一切可能的變故牢牢抓在手中罷了。


    說是交易,但實際上如果雲初不同意,佛爺也會讓他不得不同意。


    雲初低下頭看著張啟山,眸色淡淡,良久之後,他自牆上躍下,握住了張啟山的手,“成交。”


    他自然不會相信張啟山的話,雲初深知在場的幾個人中,張副官是威脅最小,最蠢的那一個,張啟山則是最危險的那個。


    隻是他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權衡利弊下,雲初並不認為他能逃出長沙,他不知道路,今天鬧得這一場也注定了他以後會格外引人注目。


    或許……雲初也想試著,試著信任一點點吧。


    與其天天找地方躲著,倒不如先留在長沙城,總有一天他能摸清路,屆時張啟山抓不抓得到他還是個未知數。


    看著這一幕,二月紅眼底劃過一抹探究之色:“佛爺不介紹一下這孩子嗎?”


    聞言,雲初鬆開張啟山的手,看向二月紅,很認真的道:“我叫雲初,是從墓裏爬出來坐火車來到長沙的。”


    說罷,他又很是認真的鞠了一躬,“謝謝二爺救了我。”


    張啟山就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眸底暗沉劃過一抹意味不明。


    他自然知道二月紅救了雲初,長沙城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隻是他現在很好奇為什麽雲初對二月紅表現的如此親近?


    二月紅笑道:“撥開雲霧,初曉霞光,好名字。”


    被誇了……


    雲初麵上逐漸泛起一絲薄紅,笑得有些傻乎乎的。


    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對眼前的人有一種沒由來的喜歡,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喜歡的不是二月紅,而是他的戲,他的聲音。


    離開時,雲初再三詢問二月紅什麽時候還會再登台,得到準確的答複後才不情不願的離開。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二月紅身旁的夥計才道:“二爺,那孩子一雙金眸,莫不是……妖異之物?”


    二月紅搖了搖頭,“是不是尚且不知,隻是能得佛爺如此關注,他絕對不簡單。”


    他並非刻意去救雲初,隻是尋陳皮的路上恰巧遇到,順手便救了。


    哪怕今天沒有這一出,二月紅一樣會將雲初在紅府的消息告訴張啟山。


    迴張府的一路上,雲初出了奇的安靜溫順,張啟山起初還覺得奇怪,等到了張府,他才知道為什麽雲初這麽聽話。


    雲初站在張啟山麵前,麵無表情,言簡意賅,“飯。”


    張啟山與張副官先是愣了一下,張啟山倒還好,隻是嘴角微微上揚,張副官則是直接笑出了聲。


    “飯呢?”


    雲初眼底已經泛起一絲殺意,難不成剛達成交易,就要毀約不成?


    張啟山朝張副官使了個眼色,“你跟著副官,他帶你去買零食吃,現在還不到開飯時間,你順便逛逛長沙,想要什麽就和副官說。”


    之所以讓雲初乘車迴來,是有意讓他熟悉一下戲樓與張府之間的路,畢竟他們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雲初,以後他想看戲得自己去。


    而現在讓副官帶著雲初出去轉,是告訴外界那些眼睛,雲初已經是張府的人了,省的有些人閑得慌,拿他異於常人的特征沒事找事。


    張副官帶著雲初將長沙城逛了一大圈,等到迴來的時候,雲初手上已經抓滿了零食。


    譬如糖葫蘆,糖人,燒餅,臭豆腐……總之雜七雜八亂七八糟的一大堆。


    雲初幾乎是捧著這一大堆零食迴來的,當然,張副官手裏也沒空著,大包小包的拎著。


    看著兩個人出去轉一圈就像是去進貨了一般,張啟山不免有些沉默。


    “……”


    他斟酌片刻道:“你這樣吃,還要吃晚飯嗎?”


    雲初很果斷的點頭。


    張啟山又將譴責的目光看向張副官,“你也不管管?”


    張副官當然委屈,“佛爺,不是你說由著他來嗎?”


    張啟山:“……”


    服了,他真服了。


    ——————


    小劇場一:


    張日山:你會跑麽?


    初初;不會!(異常堅定的搖頭)


    (張日山鬆開手)


    蠶寶寶不見了。


    張日山:?


    不是哥們?我把你放心裏你把我揣兜裏?


    小劇場二:


    張日山:你想吃什麽?


    初初: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還有……


    張日山:我不是許願瓶,也不是散財童子。


    初初:你不給我買我就去告狀說你虐待我。


    張日山:……(默默掏出了錢包)


    反正是佛爺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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