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從冰冷的地上緩緩的站起,羅霍大口的吸吮起了新鮮的空氣,突然間,他感覺喉嚨間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噴出來了一般,捂著嘴就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緊接著,一大口豔紅的鮮血便不受控製的從他的口中噴出,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冰冷的地上,染紅了那些青澱的磚瓦,顯得格外刺眼。


    咳!咳!咳!


    隨著這口淤血的吐出,又咳嗽了一陣的羅霍這才感覺自己堵塞的心神舒暢了許多,當他迴過神來開始低頭看向之前南宮天那一拳所打的地方時,他卻發現那裏的血肉和覆蓋在其上的那件自己最喜愛的狼皮大衣都在南宮天那覆蓋著烈焰的一拳下化為了灰燼,正源源不斷的湧陷出豔紅的鮮血,可他對此卻一點都不感覺,或許連那裏神經,都早已被南宮天拳上的烈焰所焚盡了吧。


    “那小子怎麽這麽強,可真是個怪物啊,就算動用了那個力量,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看來必須去找弗滅天大人,將這個消息告訴大人才行,隻可惜了我的潼關就要白白的送給那個混蛋了,真是氣煞我也。”


    調轉起了周身的源氣,在堵住了自己胸口那個泛著血的大洞後,臉色恢複了一些的羅霍用手摸了摸自己身旁的那些磚瓦,狠狠的吼道,緊接著,有了這個想法的他便毫不猶豫的準備轉身逃離這裏,放棄這個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地方。


    畢竟對於羅霍來說,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為了守住潼關而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往後一切便都是空談,哪怕現在將潼關白白送給了南宮天,又有何妨呢,隻要自己留的青山在,便不怕沒柴燒。


    “羅霍,你想去哪兒。”


    可誰知身形剛一動,羅霍便感覺可怕的力量從四處湧來,將他禁錮在了其中,而那來自少年那冰冷的話語,也在這是在他耳邊響起。


    “南宮天,你休得欺人太甚,誰說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強,但我可不是我那個廢物的堂弟,會任由你宰割,若是你把我給逼急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大家一起奔赴地獄嘛,別以為我會怕你!”


    咬緊了牙,瞥了一眼擋在自己麵前的那個藍發的青年,羅霍氣急敗壞的吼道,他沒想到南宮天出現的竟是如此之快,連一點踹息的機會都沒有給自己。


    “隻會是魚死,不會是網破,你大可一試,羅霍。”


    湛藍的眼裏閃動任何的波瀾,南宮天麵無表情的迴擊了羅霍的話語,在說完後,他再次緊握手中的極寒魔龍劍,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竟是主動的朝著羅霍走了過去,雖然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可正是那在外界的人看起來很慢的每一步,卻給了此刻的羅霍巨大的壓力,因為每當南宮天靠近一點,羅霍便會感到自己身上所受到的壓迫多一分,那種壓迫,更多是實力上的壓迫,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迫,一種來自生物本能的壓迫。


    屬於南宮天的王者之意,在這一刻盡顯無疑。


    “不行,不能讓這小子再靠近我了,我必須主動出擊。”當南宮天離自己不過五十米時,羅霍驚訝的發現自己身體開始控製的顫抖了起來,在有了這種異象後,他不敢再耽誤,也不敢繼續思考著如何脫身,而是當即握住了自己的羅氏鎮海槍,沉聲道:“羅氏的先祖,你們曾以此槍隨著那位大帝一同定山河,創下了不朽的戰功,今日子孫羅霍願不辱先祖之名,在這裏重現我羅氏之光輝!”


    隨著羅霍話語的落下,他手中的羅氏鎮海槍仿佛受到了什麽感應一般,竟嗡嗡嗡的鳴動了起來,而一股濃烈的戰意,也是從深藍的槍身之上傳出,不受阻擋的進入了羅霍的身體之中,瞬間便燃起了羅霍心中的戰意。


    那是羅家之靈,是那個曾身經百戰的羅家先祖留給自己的子孫最後的東西,也是羅霍最強的底牌之一。


    “好,好強大的力量,我從未如此渴望過戰鬥,這就是來自先祖的力量嗎!”在這股來自先祖的戰意加身後,羅霍感覺自己體內的熱血開始源源不斷的滾燙了起來,從未如此劇烈的滾燙了起來,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變得熱血澎湃,都在唿喊著自己去戰鬥,而那個原本還讓自己產生本能畏懼的南宮天,似乎也不再是那麽的可怕了。


    “南宮天,你很有幸,將與你一戰的,是我羅霍,亦是我羅家的先祖!”道道的肉眼可見的源氣從周身升騰而上,凝聚在自己手握的那把羅氏鎮海槍的槍尖之上,羅霍有些興奮的大吼道,緊接著,他緊閉上了那已經變得火紅的雙目,感受著羅氏鎮海槍所傳遞給他的律動,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舞動了起來。


    “羅氏槍法第二式,鯨壓!”


    當詭異的舞動化為鋒銳的一掃後,羅霍急唿道,緊接著,被他掃出的那把羅氏鎮海槍仿佛入了海的鯨魚一般,攜帶著足以蹦碎城樓之上磚瓦的力量,重重的壓向離這裏不過數十米的南宮天,其之氣勢,足以滔天。


    滴答!滴答!


    沒有過多的聲響,沒有任何絢麗的爆炸,隻聽得到什麽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那一望無前的鯨壓,便這樣消失了,而在羅霍目瞪口呆的眼睛裏,倒映著一個用左手握住了長槍的藍發青年,盡管那隻手很瘦削,還正流著血。


    “比之前強了不少,可就這點程度,還是太弱了。”


    一把將手中的羅氏鎮海槍拋到了羅霍的身旁,憑借著自身劍意來硬撼住羅霍這一招的南宮天冷冷的評價道,直到此刻,他依舊沒有出劍的打算,也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動作,所做的也似乎隻是為了一直逼迫羅霍主動進攻自己罷了。


    “這怎麽可能,我的羅氏槍法第二式鯨壓可是同等級對手都無法抗衡的存在,你怎麽可能用一雙手就接住,你不可能是一年前那個殺了我廢物堂弟的洛陽城少主南宮天,你倒是何方神聖,是不是那裏的人!”


    不敢相信的望著橫插在自己身旁的羅氏長槍,羅霍突然變得瘋狂了起來,高聲的質問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全力一擊在先祖戰意的加成下依舊會被南宮天如此輕易的擋住,那可是連是劍王中期的強者都不敢硬接的招式啊。


    “我就是南宮天,羅霍,別再自作多情了,你還不明白嗎,你實在是太弱了,弱的讓我連提劍的欲望都沒有。”


    看著近乎瘋狂的羅霍,南宮天竟是停了下來,一臉慵懶的說道,現在的他與羅霍就好像是一個大人在和一個小屁孩打架一般,大人隻會適當的擋幾下意思意思就行了,根本不會對小孩動真格。


    “誰說的,誰說的,我不許你說弱,我不許!”瘋狂的吼聲從吼間傳出,羅霍狠狠的抓著自己的臉,嘶吼道,在南宮天那無情的嘲諷下,他整個人都如同中了魔怔一樣,那數十年來所鞏固的強者尊嚴,在這一刻竟是分崩離析。


    “對了,對了,我還有它,我隻要用了它,你就一定不是我的對手了!”


    在原本還算的上俊俏的臉上出現了道道可怖的血痕後,羅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大吼道,緊接著,他凝聚出了一道極其濃烈的黑色氣息,猛地打入了自己的心髒所在之處,發出了已經不成人形的聲音:“魔氣之源,吞噬了我的一切吧,隻要你能幫我毀滅了他,我願意付出一切!”


    而迴應羅霍話語的,卻是他身體所發生的變化,完全激活了魔氣之源的羅霍突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道道可怖的魔紋從他劇烈掙紮著的身上爬出,他的氣息也隨著這些魔紋的出現而不斷的攀升著,攀升著,竟幫助他一舉踏破了許久以來無法突破的瓶頸,讓他成為了生玄境中期的強者。


    “弗滅天大人,原來你說的融合魔氣之源竟是用此等的方法啊,是小人的愚鈍啊,到現在才明白了你的苦心!”隨著魔紋的完全成形,羅霍除了發現一股不受控製的洪荒之力在自己的體內流動外,除此之外,他更是發現自己那些魔紋竟是受到他自己控製的,完全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危害。


    “別吼了,要上就上吧,等解決了你我就送你的弗滅天大人下來陪你,放心,這不很久的。”看著羅霍一會發瘋,一會興奮的大叫,南宮天也感到了一絲並存的厭倦與驚喜,厭倦的是他已經想要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但驚喜卻是他終於等到羅霍底牌盡出的時候了,在步入劍王後,這將是他第一個試劍的對象。


    “好啊,南宮天,要是之前,我承認你有解決我的實力,可你太蠢了,你給我太多的機會,現在,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一把從地上躍起,有了生玄境中期的實力來撐腰,羅霍也不再如同之前那位唯唯諾諾了,畢竟誰都知道,生玄境初期巔峰與生玄境中期的差距有多麽的大,那仿佛一個是一個是小溪,另一個卻是洪流。


    可是突然間,羅霍的剛才放鬆了不久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因為他發現再次握住自己的羅氏鎮海槍時,再也感受不到槍身之上那與先祖間的隱隱聯係了,那依附在槍上的羅家先祖之靈,詭異的消失了。


    “啊!啊!啊!啊!南宮天,你竟毀我羅家先祖之靈,你將為此付出血的代價,羅氏槍法最後一式,鎮海之槍!”頓時間,剛情緒稍微平穩的羅霍便又如同爆發的火山一般,開始發起了瘋來,隻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身上聚集了無數黑氣的魔氣與白色源氣,氣勢也是越來越強,越來越強,強到連百米外的那些羅家軍眾人與洛陽城眾人都感受的到,作為羅家的後人,他將在這裏施展出他從未施展的羅氏鎮海槍第三式,那先祖用來揚名的招式,那最後的鎮海之槍。


    “羅霍城主,羅霍城主!”


    感受著可怖而又熟悉的波動,在城樓另一邊的羅家軍的眾多戰士無不高聲歡唿了起來,尤其是那些隸屬於羅霍的羅家軍隊長,更是笑的捂不住嘴,在這些人看來,羅霍有著如此氣勢的一擊哪怕是那個以一人之力逼得他們六千人後退的洛陽城的風陌將軍都無法輕易對抗,更別說那個空有氣勢的洛陽城的城主南宮天了,這場賭約,贏的會是他們,洛陽的人在忙前忙後了這久後,不僅要折戟而返,還要賠個城主。


    “風陌將軍,讓我們去幫幫少主吧!”


    而在城樓這邊的另一側,洛陽城六千戰士就顯得坐立不安了,他們中有不少人主動來到了風陌的麵前,請求道,可風陌卻是一直沉默不語,隻是搖了搖,直接否決了所有想要援助南宮天的決定,到最後,就連一向沉穩的南宮秦也是坐不住了,起身問道:“風陌,羅霍的這一擊恐怕就達到了生玄境中期的實力了,你給我透個底,少主到底擋得住嗎,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怎麽向哥哥交代啊?”


    “放心吧,秦將軍,”在南宮秦都坐不住的情況下,風陌這才鬆了點口,安慰道:“你要知道,出關後的少主可是連我都看不透了,別說是這種半吊子的生玄境中期,哪怕是離生玄境後期僅有一步之遙的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整個北境,我想現在能與少主一戰的,也隻有弗滅天與那個魔物了。”


    “聽到風陌將軍說的沒,都給我坐下,等著少主凱旋而歸。急什麽急啊!”


    聽了風陌的這番話後,南宮秦轉念一想,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可笑了,急忙吼起了那些剛才請求風陌的戰士,想要借此來轉移大家的注意。


    “是,秦將軍!”


    被南宮秦這麽一喝,這些人也隻好不好意思的饒了饒頭,盤坐而下,有些幸災樂禍的望起了那個傳來歡唿的地方,羅家眾人所在之地。


    ......


    “你終於有了讓我出劍的資格了,羅霍,今日就拿你來祭劍吧,讓我看看拚盡全力的你到底有多少分量。”


    湛藍的眼裏閃過一份若有若無的戰意,感受到羅霍帶給了自己的壓力後,南宮天不禁不憂,反而露出了微笑,緊接著,他終於凝聚起了周身的劍氣,抬起了握劍的手臂,將不知在地上劃了多久的極寒魔龍劍指向了升到了半空中的羅霍。


    “給我出!”


    深藍的光芒凝聚在了羅霍的手中羅氏鎮海槍之上,隻聽得見一聲撕裂的怒吼,羅霍整個人便已一種可怕的速度衝鋒而下,在他的周身,響起了各種海獸的嘶鳴,怒吼,一槍之威,足以鎮海。


    “來的正好,解決你,一劍就夠了。”


    淩冽的劍氣纏繞在極寒魔龍劍的劍身之上,麵對羅霍這傾力一擊,南宮天卻隻是從容的轉身一揮,便在沒有動用任何的招式,以這般蠻橫的姿態,直直的迎了上去。


    碰!


    刹那間,隻覺得一聲巨響,天際之上便已藍光肆虐,屬於冰的寒與屬於槍的烈開始劇烈的交鋒了起來,然而轉瞬後,隻聽聞一道微響之聲,羅霍周身的氣勢便隨著他手中那柄羅氏鎮海槍的破碎而消失了,他整個人更是在南宮天的斬擊下一分為二,隻留下了那豔紅的血,灑落在潼關的城樓之上。


    這場新生的劍王與新生的生玄境中期強者這戰便這樣分出了勝負。


    “沒想到羅霍那家夥倒是還能傷我一分,不用任何劍招來接下這一擊果然還是太勉強了,還好他隻是生玄境中期的偽竟,要是真的步入了生玄境中期,這次我要付出的代價就大了,看來不可輕敵啊。”


    在解決了一擊解決了羅霍後,南宮天也是低頭看向了自己握著劍的那隻顫抖不已的手,感慨道,在先前的對碰下,羅霍的盡力一擊雖沒有擊傷他,卻也令他虎口崩裂,手臂裏的筋脈更是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損傷,若非羅霍境界不穩,後力不足,自己的這隻手恐怕的就要廢上好幾天了。


    “不過從這一戰也並非沒有收獲的,至少從現在看來的話,我確實能夠與弗滅天一戰了,父親,等著我為你報仇的那一刻到來吧,不會多遠了,你所受的苦,你的孩子會讓那些人來償還的。”


    瞥了一眼已經被自己一劍所斬的羅霍,南宮天又望向了潼關外極遠的地方,那凜冬城所在的放下,冷冷著自語道,緊接著,他將沾了血的極寒魔龍收迴了腰間的劍鞘之中,化為一道藍芒,轉身縱風而行,朝著風陌等人所在的地方趕去,他要去那裏,結束這一場潼關之戰,完成這遠征絕境長城的第一步。


    而這一刻,是極寒七殺陣啟動的第四日晨曦與正午之間的時間段,在弗滅天還困在那個神秘的陣法裏時,他的潼關已然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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