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風從未停歇,無論是一年中的哪個季節,寒風都常在,仿佛一個不用言語便已常駐的客人,默默待於此地,難得與你客氣。


    此刻的寒風卻是由東而起,至西而歸,帶著極致的寒冷以及浩浩蕩蕩之聲,吹拂著青年蒼白的臉頰,吹拂著每個正浴血奮戰的人,吹拂著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靈,是那般不凡,卻又是那般平庸。


    那是帶著黎明之音的自由之風,那是拉開無盡黑夜最後一道破曉的光明之風,在付出了近乎團滅的慘重代價後,來自四野的援軍終於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風來了,讓為了洛陽不惜一切代價的人感到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盡管許多人已經看不到這一幕的到來,已經倒在了黎明到來前的黑夜,已經再無生機可言,再無路可走。


    可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讓人實在等了太久,讓這座被枷鎖束縛了不知多久的城哭盡無奈,流盡血海,終是迎來曙光,那來之不易的一切。


    “劍心,一定是南宮戰叔叔帶領洛陽分領主來支援我們了,我們有希望了,我們要贏了,最後贏的人,還是我們,隻有我們!”


    聽到錯落有致卻生生不息的戰鼓之音傳入耳中,南宮天踹息著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緊緊握住劍心那雙厚實的手,用盡全力的呐喊道。


    他那湛藍如水的眼眸在這一刻充滿了希望之色,看向東方盡頭,看向那道道戰鼓所來之處,眼中盡是光芒,閃爍著,讓人魏然。


    從那裏,南宮天看到了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黑點,看到了許多從未看到過的東西,看到了等待已久的所有。


    那是父親的軍隊,是他的軍隊,是洛陽衛軍隊,是分領主軍隊,是無數個身懷熱血洛陽人,北境人。


    “什麽,少主說的是雪衣衛統領南宮戰將軍還沒有死嗎,是他聯絡了各地分領主來支援我們了嗎,太好了,有了洛陽衛的加入,這一戰我們必勝無疑,天助我洛陽不滅,天佑我洛陽昌盛,昊大人,你看到了嗎!”


    聽聞南宮天的這番話語,劍心厚實的身體不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心裏更是湧起了一股不知如何而來的暖流。


    這一刻,隻見他呆呆的望著蒼白如雪的天穹,臉色激動,大吼了起來,吼出了心中所想,吼出了瞥了許久的一切。


    因為劍心明白,自己與少主已經得救,哪怕保護著自己與少主的那層脆弱護盾已滿是裂痕,又有何妨,又有何辜呢?


    隻要在堅持片刻,勝利的曙光便會照亮一切,所有忤逆的,都將被洛陽衛戰士手持的利劍刺穿肮髒的身體,刺破邪惡的靈魂。


    這一戰的天平,終於再次發生了變化,在眾人的苦苦堅持間,再次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不過被滾滾戰鼓聲驚動的除了南宮天與劍心兩人,還有那些雙眼血紅,已然在廝殺間忘卻自我的長老護衛軍戰士,那些罪惡之人。


    在那濃重鼓聲的波動中,在那極度恐懼的支配下,這些人終於從破軍之力的誘惑中脫離了出來,紛紛丟下手中兵器,手腳並用的朝四處逃散。


    此刻,叫囂了許久的他們是拚了命想要從洛陽衛的包圍圈完全形成前從如此絕地逃離出去,尋得一處偏僻之所,留得小命一條,安度餘生。


    誰都知道,洛陽城除了南宮昊所掌控的三千雪衣衛外,那精銳中的精銳外,還有各個分領主所掌握的洛陽衛與長老府掌握的長老護衛軍。


    雖說洛陽衛與真正長老護衛軍的整個實力相比雪衣衛弱的不止一點兩點,但歸根到底依舊是訓練完備的軍隊,是洛陽的正規軍。


    真正的軍隊可不是由一群素質參差不齊的一群混混所能比擬的,兩者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根本不具有比較性。


    更恐怖的是,作為洛陽守城的底氣,洛陽衛相比長老護衛軍還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陣法,雖然隻是低級的黃級大陣,但其實力也是不言而喻。


    綜上兩點看來,就算是有著人數優勢,這些冒牌的長老護衛軍戰士加起來也不是洛陽衛的對手,完全沒有打的必要。


    更何況這支冒牌的長老護衛軍在經曆了與南宮天與劍心兩人所率領的無數洛陽民兵與長老的大戰後,早已損失大半,剩餘之人不是盡喪銳氣,就是在血戰中耗光精氣,根本不是剛剛趕來,尚未開戰的洛陽衛戰士的對手。


    “南宮少主饒命了啊,我們都是受南宮玄那個崽子的誘惑,才犯下如此不明智之舉,還請少主饒命,我們願歸降少主,永世為奴!”


    “是啊,少主就饒了我們這些庸才吧,我們上有老,下有小,隻要少主願饒恕我們一條狗命,我們願追隨少主一輩子,少主說東,我們就不敢說西,做一隻安安分分的狗,看在這個份上,少主就留得我們一條賤命吧!”


    .......


    最初的混亂過後,無數長老護衛軍戰士紛紛停下了跑動的步伐,默契的朝著南宮天與劍心所在的方向跪扶而下,麵無人色的大喊道。


    因為這些人發現,無論是哪一處缺口,都至少有著一支全副武裝的洛陽衛戰士進行守護,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空隙。


    這一刻,自己已被包圍,東有追兵,西有伏軍,無路可走,唯一能活下去的辦法就是投靠洛陽少主,隻有得到他的允諾,才有一線生機。


    “誅殺南宮玄者,不死,協助誅殺者,亦不死,其餘人,皆為罪人,格殺勿論!”


    看到如此多剛才還對自己刀劍相向的長老護衛軍戰士跪扶而下,南宮天鐵青的臉色並未發生任何改變,依舊很是難看。


    倚靠劍心帶來的幫助,南宮天於極寒魔龍劍劍身上借力,吃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凝視起了混雜在長老護衛軍中的南宮玄,心若玄冰。


    這一刻,南宮天那有著傲骨的背影以及清秀臉上散發出的盎然殺意,令那些跪扶而下的人根本不敢直視,隻覺跪扶才能活下去。


    哪怕是窮途末路的猛虎,終究還是猛虎,不是普普通通的猛獸所能相比的。


    猛虎之威,螻蟻安敢直視乎?


    況且在南宮天說話後,那些包圍著長老護衛軍戰士的洛陽衛戰士都不自主的把手中武器用力錘擊了一下沉重的大地,以這種沉默的方式來表明南宮天話語中所含有的分量。


    “少主放心,我等一定將南宮玄頭顱獻上,以此表達追隨少主的決心,還請少主休憩片刻,靜候我等佳音!”


    聽完南宮天提出的條件後,跪扶在地的眾多長老護衛軍戰士不敢有任何耽誤,急忙撿起放在地上的武器,突然發難倒戈,用最鋒銳的劍身,瘋狂橫刺向混雜於其中的南宮玄。


    這一刻,每個人的目光深處滿是那貪婪之色,猶如之前南宮玄在定下規則時的那般,甚至比南宮玄那時還要濃烈。


    因為此刻南宮玄頂著的頭顱,竟成為了這些人唯一生的希望,好比一棵救命稻草,彌足珍貴。


    在如此利益的充斥下,無數長老護衛軍的戰士衝向南宮玄的瘋狂程度竟比衝向南宮天時也要瘋狂不少,更具備恭敬性與戰鬥性。


    畢竟這次衝鋒若是成功,他們所能要迴的便是最為珍貴的命。


    這比數萬兩黃金來得更加珍貴,更讓人感覺無法割舍,無法抵製。


    畢竟錢財乃是身外之物,若是沒命了,再多的錢又有何用呢?


    感受著從四周湧來的無數鋒刃,南宮玄感到體內氣血翻湧,心更是不知該說點什麽。


    所以他選擇看著就在剛才還依舊效忠自己的這群人,想要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有說,最後不由得瞋目裂眥。


    這一刻,南宮玄最擔心的一幕終究還是出現了,他苦心栽培的長老護衛軍在計劃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時候,竟還是對他兵戈相向了。


    天意如此,天命難違。


    “你你們這些叛徒,居然敢背叛我,效忠此子,好啊,既然你們不仁,也休怪我南宮玄不易了,今天我就成全了你們,暗影之力!”


    隨著這聲怒吼從南宮玄口中迸發而出,無數夾雜著黑色氣體的魔氣在這個已經身受重傷的老者周身四溢而動,徘徊不前。


    隻見他那蒼老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無數黑色咒印,瞬間就讓其整張臉顯得無比猙獰,仿佛是來自黑暗深處的惡魔,陰森可怖。


    這一刻,南宮玄的氣息也是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直攀而上,一瞬間就超越了生玄境初期,甚至是生玄境中期所擁有的威勢。


    當這些可怖咒印達到一定的程度後,一個無比巨大的“玄”字終於浮現在了南宮玄的手間,靜靜浮動著,散發出極其濃烈的危險氣息。


    就連那些原本打算衝向南宮玄的長老護衛軍戰士,也是在本能的驅使下停了下來,向後逃散,化作鳥獸。


    隨之而來的,卻是可怕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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