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離潼關還有多遠啊,我的腳都快要磨爛了,怎麽還沒到,你不是說走五天就能到絕境長城嗎,這都第七天呢,太坑爹了吧!”


    短短的一周一晃兒過,無盡的冰原上,藍色少年正看向身旁的紅發青年,有些不耐煩的開了道。


    這一周裏,劍心已經聽了無數遍類似這樣的抱怨,耳朵都快要磨出繭了,早已熟視無睹。


    因此麵對南宮天如此質問,他的神色並沒有什麽變化,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話語般,繼續埋頭走著。


    見此,南宮天倒也不以為未然,繼續喋喋不休的抱怨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當然,南宮天也明白,劍心是不會理會自己的。


    因為自己的執意,讓兩人走了許多不該去的地方,幹了一些比較幼稚,可也算有些新奇的事情,浪費了不知多少的間。


    “少主,別煩了,看!”


    正當時間在抱怨與沉默中漸漸流逝著,埋頭走路的劍心突然沉寂了一下,那漠然神色也在沉寂中發生了一絲變化。


    隻見他用手拍拍了南宮天的肩膀,接著便指向遙遠的,隻能勉強看到一點輪廓的地方。


    順著劍心所指的方向,一望無際的城牆突兀的出現在了南宮天的眼中,有些魔幻,卻也極其真實。


    “莫非這就是潼關,絕境長城的第一站,哈哈,我南宮天終於離開洛陽,來到絕境長城了!”


    見到幻想了許久的東西後,南宮天當即激動的跳了起來,那散發著灼熱光芒的眼裏充滿了無限的向往之情,整個人更是無比的亢奮。


    想都沒想,被激動衝昏了頭腦的南宮天就這麽朝著潼關飛奔而去了,很是急不可耐。


    對於長年待在洛陽的他來說,能見到外麵的世界便如同小孩子得到了喜愛的玩具,顯得彌足而珍貴。


    最先的那絲憂愁,也早在漫長的趕路中被時間所磨滅,不複存在了。


    麵對這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一幕,劍心那深邃的雙眸裏卻是略過擔憂之情,盡管那是一閃而逝的。


    因為在十歲這個常人都還在玩泥巴的年紀,他便離開洛陽,獨自一人開始孤單的冒險之旅。


    多年的經驗無時無刻提醒著他,外麵的世界在那華麗的外表下,其實是危機四伏,暗流湧動的。


    正如同南宮昊之前所言,表裏如一者,又有幾何。


    雖然南宮天雖然天賦及佳,又經過了幾個月的軍旅生涯,十六歲便有天級巔峰的實力,放眼整個帝國也是天之驕子。


    但從某些方麵來說,他隻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


    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又如此去麵對殘酷的世界呢。


    如同一隻空有武力,卻無武技術之人,哪怕是對上比自己差的人,也隻有挨打的份。


    可在殘酷的世道裏,輸的人所丟掉的,也隻有命了。


    這樣的緊迫中,劍心無奈的凝視著南宮天獨自一人朝潼關衝去,隻好加快了步伐,緊緊跟在了南宮天的後麵。


    他必須要靠著豐富的經驗與還算是強大的實力,盡可能的保護著這個懵懂無知的孩子。


    這一刻,潼關的門口,一個瘦弱如猴的男人與一個體形魁梧的男人正無所事事的站著,很是優哉遊哉。


    恍惚間,瘦弱的男人無意中看到了朝著自己飛奔而來的兩人,當即大吃一驚,喝道:“來者何人,快報上名來!”


    聽到了守城護衛的喊聲,急行中的劍心剛想開口迴應,但不料被跑在麵前的南宮天搶先了一步。


    “我乃洛陽城主南宮昊之子,洛陽城未來繼承人,南宮天,爾等何人,還不派人迎接我與老師,還在那裏幹看什麽,吃幹飯啊!”


    少年淡然的唿喊中,滿是身為洛陽少主的驕傲。


    顯然,離開洛陽,沒有父親的管教後,南宮天就有點飄了起來,恨不得把身份告訴世界上的每一個人,讓他們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白衣將軍的獨子。


    聽到了南宮天這個直截了當的迴答,劍心也是擔憂的望了一眼麵前這個不懂世事的少主。


    他張開了嘴似乎想說什麽,但隨後卻還是緊緊的閉上了,隻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眼中盡是憂慮。


    同樣是聽見如此迴答,瘦弱的男人就顯得不太淡定了了,當即瞥了一眼比自己魁梧得多的漢子,饒了饒頭,迷惑的問道:“老費,莫非這小子就是南宮玄大人所要“好好招待”的人,聽著語氣有點狂啊,太把自己當迴事了吧?”


    “應該錯不了,瘦猴,記得嗎,南宮玄大人說過,洛陽城的少主有一頭藍發,身邊跟隨著一名劍士,眼前這兩個人似乎都符合這些特征。


    更何況,那個藍毛小子自己都說是洛陽少主了,肯定錯不了,看來咋哥倆今天是撞了狗屎運,離發財不遠了。”


    細細揣摩了一遍朝這裏飛奔而來的南宮天,老費在略加思索後,驚喜的應答道。


    對視了一眼後,老費與瘦猴兩人同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神狂熱的凝視著朝自己飛奔而來之人,仿佛看著一座移動的寶藏,露出了灼熱的目光。


    不一會兒,南宮天與劍心便在瘦猴與老費全程不閉眼的注視下抵達了潼關門口。


    見到這一幕,心裏有了打算的兩人急忙上前迎接,絲毫不敢有所怠慢,生怕即將到手的錢袋子不翼而飛。


    隻見瘦猴率先跪伏在地,抬頭望著麵前的南宮天,這個滿臉驕傲的少年,恭敬的喊道:“早就聽聞南宮少主風流倜儻,英姿不凡,如天神在世,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實在是讓我等大飽眼福啊!”


    見得瘦猴如此殷勤,老費自然不甘落後,連忙補充道:“此次南宮少主能夠光顧潼關,此乃潼關之榮幸,百姓之福,讓小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隻是不知少主前來所為何事,我等定當竭力而為,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望著這神色恭敬,一直吹捧著自己的兩人,南宮天嘴角愈發上揚,幾乎都要揚在上天去了。


    一瞬間,得意之色便四溢於他那張清秀的臉孔上,好似一個考了滿分,迴家炫耀的孩子。


    凝視著麵前恭敬的不能再恭敬的兩人,隻見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開口道:“差不多就好了,雖然我知道自己很優秀,但也不要說得這麽直白,心裏知道就好。


    對了,還要勞煩二位去通知你們的關主,就告訴他我南宮天要通過潼關,讓他即刻出來迎接,要快一點啊,別讓我和老師等太久了,不然沒你們好果子吃。


    不過此事若是你們二人辦得好,迎接有功,我會讓關主好好賞賜你們的,這樣的話,你們兩人日後定會前途無量,越走越順。”


    “還請南宮少主在關主麵前替小的們多美言幾句,小的這就去通報,老費,還不給兩位大人準備座椅。”


    聽完南宮天說了這一大串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話後,顯得有些不耐煩的瘦猴急忙起身,向關內跑去,臨走時還不忘叮囑身旁的老費。


    “大人請坐,關主他馬上就到。”


    哪敢耽誤片刻,在瘦猴的提醒下,老費趕忙恭敬的將兩個座椅放在南宮天與劍心身旁,自己卻是站在一旁的空地上,滿臉喜悅。


    麵帶笑意的瞥了一眼擺放在身旁的座椅,南宮天臉上得意之色也是愈發濃重。


    隻見他不輕不重的坐了上去,還翹起了二郎腿,擺足了作為洛陽城少主應有的架子,顯然是想給所謂的“關主”一個下馬威。


    隻是在南宮天一旁的劍心卻多了一重擔憂,也遲遲不肯下坐,顯得心事重重。


    對此,南宮天也是不語,反正他知道,這些人還是畏懼自己身份的。


    就這樣,城門口的氣氛漸漸的靜默了。


    不出一會,在瘦猴的帶領下,衣著華麗,春風滿麵,體型肥胖的中年男子便邁著小碎步,緩緩的從一望無際的關內走了出來,顯得不慌不亂。


    指了指遠處坐在座位上的南宮天,瘦猴神色恭敬的對著身後的中年男子解釋道:“羅布大人,那個坐在座位上,傻乎乎的藍毛小子,就是洛陽當今的少主,南宮天。”


    隨即他又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在中年男子的耳邊輕語道:“羅布大人,他應該就是南宮玄大人要求我們特別”招待“的人。”


    遠遠瞥了瞥南宮天的模樣,中年男子肥胖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歡喜的應答道:“等會好好配合我,瘦猴,事成之後,你就是我的副手了。


    除此之外,還有享受不盡榮華富貴等著你,南宮玄大人賞賜給我的三件八星靈器中,我可以分你一件。”


    聽到了如此大的賞賜,尤其是要給自己一件萬金難求的八星靈器後,瘦猴的心蹦蹦的跳了起來。


    捂著胸口,他急忙迎合道:“多謝羅布大人,大人的事就是小人的事,小人一定全力配合,隻要是大人所說的話,小人就算丟了這條命,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了,瘦猴,你的決心我看到了,我們也不能讓客人久等了,待會記得看我眼神行事。”


    從容的用手撫了撫華麗的服裝,羅布不再理會身旁的瘦猴,而是朝著前方凝視而去。


    可他那碩大的睛裏,卻泛起了貪婪之色,很是濃鬱。


    “南宮少主,本關主有失遠迎,還望見諒啊!”


    走著,走著,洪亮的聲音從羅布嘴中飄出,向不遠處坐著的二人飄去,打破了城門前的寂靜。


    被羅布的聲響所吸引,南宮天急忙看向聲音所來的方向,心中盡是期待。


    可當看見說話之人竟是一名體型肥胖的男子後,那雙湛藍如水的眼裏瞬間便露出了不屑之情。


    清了清嗓子,冷眼掃視羅布的南宮天懶散的迴答道:“那個走來的胖子,你就是關主!”


    心也在這一刻暗暗的竊笑了起來,想道:“這絕境長城是得多缺人啊,還是城民對胖子情有獨鍾,選了這麽一個肥豬當關主,眼光真是獨特啊,學不來,學不來。”


    “在下正是關主!”


    麵對南宮天不屑的話語,羅布不僅不生氣,那肥胖的臉上,更是疊出了一個笑容。


    帶著笑意看向意氣風發的少年,羅布恭敬的應答道。


    望著羅布臉上顫動的肥肉,南宮天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在咽了一大口口水後,他這才艱難的開口道:“對了,胖子關主,你叫什麽來著!”


    自責的拍了拍肥胖的腦袋,羅布笑道:“瞧我這記性,都忘了自我介紹,還望少主莫要見怪,我叫做羅布,是潼關的關主。


    不知少主今日光顧此地所為何事,小人定當竭力而為!”


    “奉家父之命前往大陸之北曆練,要通過潼關進入絕境長城,我想羅布大人應該不會反對吧。”


    一改慵懶的態度,南宮天突然笑了一笑,有些認真的迴答道。


    尤其是說到家父兩個字時,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聽聞此言,羅布急忙擺了擺手,笑道:“怎麽會呢,既然是帝國第一劍修南宮昊大人的命令,我這個小小的關主怎麽敢拒絕。


    少主能途徑此地,乃是我潼關的榮幸”


    說完後,他又抬起了肥胖的臉,望了望逐漸陰暗的天空,神色”擔憂“的開口道:“少主,天色已晚,不妨在府上住一晚,明日我定親自定護送您進入絕境長城,保證一路暢通無阻。”


    瞥了一眼滿臉熱情的羅布,南宮天頓感盛情難卻。


    猶豫了片刻後,他又轉頭看向一旁漠然的劍心,問道:“劍心,你認為呢?”


    “一切皆依少主所言。”


    “好,那就如羅布大人所言,今晚還要打擾羅布大人了,真是讓人感覺難為情啊。”


    朝著羅布雙手抱拳,南宮天略顯恭敬的說道。


    “哪來的難為情,少主真是言重了,瘦猴,老費,還不快帶著少主與身旁的這位大人去府上。


    對了,讓下人去準備準備,今晚我要開宴會,好好為兩位大人接風洗塵!”


    抖了抖肥胖的身體,羅布故意加重了一分音量,對著瘦猴與老費嚴肅的命令道。


    隨即他便背向南宮天,緩緩的向關內走去。


    隻是那肥婆的臉上,卻露出了殘忍的,貪婪的笑容。


    一會過後,潼關內一處賓館的房間裏,一隻信鴿帶著散發著微光源石飛入其中,消失不見。


    待到源石上的光芒散去時,房內四個人中為首的黑衣人任憑手中源石破碎,嘴角間卻是意外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布了許久的局,終於迎來了等待已久的羔羊。


    隻是那天真的羔羊,卻還天真的以為無比安全。


    迎接他的,將是一個牢籠與一把屠刀,而非一場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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