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豪邁地一仰腦袋,惡心的感覺又迴來了,好強的郡主也不逞強了,捂著胸口緩了半晌。


    “幸好明天不比騎馬,要不我真怕自己腦子都被顛出來了。”


    霍雋深也多了些憂慮,“明天射箭,你手指掌心都有傷,發力會受影響。”


    無憂輕歎了口氣,說出心中的疑慮,“不止,郡主明天胳膊還能不能抬起都難說。”


    “啊!我明白了,這什麽公主是故意的!我就說怎麽突然要比最累的馬上飛,她是一馬雙吃!


    如果你不拚,贏不了她。


    你玩命,那就得用吃奶的勁兒才保持住平衡不摔馬。


    你的肩膀胳膊後背腰腹都收到了極大的衝擊,明日肯定異常酸痛。


    這丫頭是故意的!她是存心消耗你的!”


    夏昕雅現在也反應了過來,微有懊惱:“那怎麽辦啊?十一,你早看出來了,是不是?哎呀,我真是笨死了!”


    “現在就別想那麽多了,你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迴去休息,讓李神醫好好幫你推拿一下。車到山前再想吧。”


    大喜大悲的一個上午,三人分開,無憂心累地往迴走,腦中仍在想著明日可能遇到的困難。


    走著走著,突然一扇緊閉的門開了。


    一眼看見躺在藤椅裏閉目養神的清貴美人,無憂無奈地走進去行禮,“參見殿下。”


    “坐。”


    她選了最近的一張椅子坐下,一杯茶旋即被端到她麵前。


    端起就聞到撲鼻的茶香,掀開茶蓋,無憂閉眼深吸了吸茶香,才小口快飲。


    幾口下去,混沌的腦子也有了幾分清明。


    “怎麽會有人在正式比試的前一天,去比馬上飛?”


    “她被架在那兒……”無憂身累心累,疲乏至極,也懶得解釋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


    “七娘子是怎麽死的。”清冷的桃花眼突然睜開,慵懶又漫不經心的語調沒變,眼中浮現了幾分刨根究底的決心。


    端茶杯的手瞬間握緊了杯子,本想裝傻問誰是七娘子,話到嘴邊,轉成了,“凍死的。”


    她實在心累,不想拉扯了。


    “凍死在十月?”


    “老天爺要她的命,哪管如何離奇。”


    “和長幸有關嗎?”


    無憂努力保持微笑,“殿下如果覺得有關,何不去問當事人呢?”


    元琰端起茶盞,茶蓋啪地一落,發出脆響。


    “你是不是覺得本王拿你沒辦法了?”


    “臣女不敢。”


    “你說如果本王現在去皇奶奶麵前說,本王心有所屬,想要迎娶你,會怎樣?”


    無憂大驚,小手一抖,茶水差點濺了出來,“殿下別開玩笑了。”


    沒有放過她任何表情動作的桃花眼狡黠一眯,“那我們也賭一個?”


    這種賭,別說賭了,傳出去,她都要被戳成肉泥了。


    聞言,無憂寒毛都僵直了,見他滿臉寫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委屈又無奈。


    “殿下,您何必如此逼我呢!”


    “你以為你不告訴本王,事發之後就不會連累到本王了嗎?


    你太小瞧帝王之心了!


    本王知道才能早做打算,被蒙在鼓裏,隻會措手不及。你懂不懂?”


    她思忖了一會兒,“此處可安全?”


    “但說無妨。”


    無憂看向了門內的侍衛,“他……”


    “七娘是我姨妹。”


    “請他出去。”


    元琰揮了揮手,九頌聽令離開。


    無憂又喝了兩口茶,才試探性地問道:“殿下可聽過借命?”


    “借命?”


    “是一種旁門左道見不得人的陰損之法,陳七娘子就是因為這個死的。”


    元琰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你是說,長幸借了陳七娘的命?這就是你想出來搪塞糊弄本王的說辭?”


    “沒有搪塞。”


    “別告訴我你信這個?還是你覺得本王會信?你一個讀聖賢書的,如何變的神神叨叨的了?”


    無憂輕輕歎了口氣,“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城郡主信了。”


    元琰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繼續說。


    “殿下覺得凍死在十月很稀奇吧。


    如果我告訴殿下,她隻穿了一身單薄的壽衣,死人才穿的那種壽衣,躺在露天棺材裏七天七夜。


    在大雪紛飛的漫長黑夜就那麽生生硬凍著,殿下還覺得死法奇怪嗎?”


    元琰驚駭地揉了揉眉心,坐起身盯著她沉默了良久,眼底隱隱有些心疼,“可有證據?”


    “沒有。”


    “可有證人?”


    “如果是殿下行此惡毒之事,會留活口嗎?”


    “你是如何知曉的?福生和華寧應該都不知道吧。”


    “他們不知道,我也是機緣巧合偷聽到的。原來在長寧觀負責煉丹的道長就是金城郡主找到的施法之人,他已經死了。”


    元琰站了起來,在屋內走了一圈,所有的可能在腦中過了一遍方才坐下,“所以你是為了給七娘子討個公道?”


    “是給命如紙薄的人討公道。”


    “此事非同小可,這些陰詭邪術素來都是天子的大忌諱。


    如果由你戳穿此事,父皇為了皇家名聲,未必不會斬草除根。


    她當不了王妃,你也很難全身而退。”


    “殿下放心,我沒有傻到拿自己的命去換她。”


    “好,既如此,便去做,本王在你身後。”


    無憂深深地看了一眼元琰,“多謝殿下。”


    耽擱已久,無憂如實說完後,自請離去,元琰也不再留她。


    “你倆都聽見了?”


    九倉難以置信地直搖頭:“七天七夜,活活凍死。真是匪夷所思!可是朝安六年,長幸郡主才九歲,她也未必知情。”


    “她知情。”


    九頌肯定地說,不等九倉追問便道:“否則無需裝作不認識東宮娘子。”


    “不能這樣說,東宮娘子不也裝作不認識她?”


    九頌冷笑,“東宮娘子顯然是有理由,長幸郡主的理由呢?”


    “這……那這個借命,是真是假啊?命也能借嗎?”


    九頌眼底全是悲憤,如果不是東宮姑娘,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他憤憤不平地咬牙切齒:“借命?可以還的才叫借,還不了怎麽能叫借呢?取名之人也是暗藏齷齪心思了。


    借命借運,很多走江湖的方術道師不都打這個幌子。信者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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