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確實不是無所不知,說出那句話隻不過是穆泠給他的懲罰而已。


    “你怎麽不去再看看他?”


    穆泠舔了舔剛剛買來的糖葫蘆,說:“知道他那是天譴,我還擔心什麽?”


    “穆泠,他和我們並非朋友。”


    “你又不當,他若是當了,可不就是朋友了嗎?”


    “你想的倒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此生注定坐不上那個位置。”


    “……”穆泠沉默了,天機閣的幾百年的檔案告訴她,這話是沒錯的。


    “但那人並不知道,那他又到底是為什麽不敢?”


    “這要問他的能力,這種人越有野心越有危險,和你倒是能配個對,可惜了。”


    穆泠白了他一眼,說:“你怎麽不說讓他繼承你的位置?”


    “繼承?我怕他活不到我死的時候。”


    “唔,也是,管他的,我們快點迴去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要說起來咱們也大抵不會有什麽聯係了。倒是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我若是留下來還不得被你折騰死?


    “這般快?”那這些衣服不是白買了?


    “雖說在外麵,但也得辦些事,若不是因為你說陪我過生辰,我怕是昨天就離開了,你倒好,我的禮物都送人了。”還好送人了,感謝那個素未謀麵的小郎君。


    穆泠難得心虛了一會,竟是沒有刨根問底下去就匆匆結束了話題。


    “明天走的話那得趕快迴去休息下,走了。”這怎麽就被他抓住把柄了呢,又讓他逃過了一劫。


    “嗯。”唉,當真是前世欠了這丫頭的。


    “對了,我其他的也就罷了,我及笄禮你可得迴來。”


    “這個自然。”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你哪次送過我?”


    穆泠白了祁羨霖一眼,分道揚鑣了。


    第二天穆泠卻是一大早地起了床,她呆在一個小巷子裏,呆呆地看著空曠的街道。


    拖著下巴,她的眼眶有些濕熱了。


    等了許久,待那天地間剛吐出一絲白時,她才看見那個人身著紅衣,騎著馬,瀟灑肆意,美如畫中人。


    “這不是挺喜歡穿紅衣嗎?多好看呀。”穆泠喃喃道。


    祁羨霖路過巷子的時候嘴角勾起一道弧度,這小丫頭,隻盼著別哭才好。


    穆泠看著那道紅色身影,眼眶便忽的紅了起來。


    她看著地上的那一片深色,許久,口中才冒出一句:


    “你又不是雲,怎麽還會下雨?”


    ……


    轉目間,這會試也過了許久,穆泠早已聽說李白中了一甲,卻又不見他迴來,後來又過了些時日,她終是忍不住了,便叫影問上了一番。


    這一問,卻是得知了他的死訊。


    穆泠倒是沒有多失態,她麵具之下的嘴唇微顫,眼神卻是如常,便是連氣勢都未變分毫。


    她廣袖之下的手顫栗著,音色卻未變分毫。


    “哦?死了?怎麽死的?”


    “聽同行的人說,是遇上了劫匪,李公子為了一行人的安危,一人力戰群匪,卻終是雙拳難敵四腳……”


    “我不喜歡聽廢話。”


    “因為那是官府管理的範圍,所以天機閣沒有多查。”


    “那就去查。”


    “是。”


    “還有,為什麽現在才說?”


    “樓主說過,除了五皇子,四皇子和太子那裏,其他的事能我們處理的就我們處理。”


    “好了,下去吧。”


    “是。”


    穆泠抬頭,看著那滿天星光,眼角亦是流光溢彩。


    ……


    春花黯淡,夏草枯黃,楓葉飄零,又是一年豐收日。


    丞相府曾有一女,有如天上神仙妃子,畫技一絕,女工無雙。


    而如今,凡談及丞相府,卻又不得不另說一人。


    她醫術無雙,便是雪女子也不及之。


    這人單名一“雪”字,人若其名,當真是天上皚皚白雪,地上瑩瑩寶珠。


    甚有人言:便是那穆女子,也難比之。


    這一言論一出,五女子對這穆泠便越發看不上了。


    那穆泠被冠為五女子之首,她比不上,豈不是在說她們其他四女子什麽都不是。


    且不說別的,單是那五女子之末的毒娘子,你醫術一絕無錯,但能解當年之謎嗎?


    這京城喜歡穆雪的不少,畢竟這人一點架子都沒有,不像其他的那些名門貴族。


    但無論是讀書人還是王孫貴族,對這所謂的穆泠比不上穆雪一話都是嗤之以鼻的。


    於天下讀書人人而言,這世間最難得的莫過於四物――李詩,穆畫,秋茶,琴音。


    更何況昔時李白未出名之時,還有“泠容”一詞。


    曾有一時,多少人傾慕穆泠那副絕世容顏,欲留之於畫冊,卻終不得,隻能刻之於心中。


    便是描寫她容顏的詩都大多無顏見世。


    如此看來,可見穆泠在讀書人中的地位。


    至於貴族裏,穆泠更是被稱為“大淩第一淑女”,又豈是這剛入京城的小女子可比的?


    也就是那些平民百姓,喜歡這個平易近人的郡主,才對那些所謂的才情不屑一顧。


    要真這麽說起來,穆雪最近可是忙得很,既要應付那些皇子,還要去冶病救人。


    於是當她一早就被雪蓮拉起來梳妝的時候還是一臉的懵。


    “什麽時辰了?”


    “小姐,快到寅時了。”


    穆雪隨意地“哦”了一聲,可不過一息,她就驚醒,這寅時換算成小時的話就是淩晨三點到五點,快到寅時的話就是連五點都沒到。


    “雪蓮,你這麽早叫我起床幹什麽,不知道你主子昨天很累嗎?”


    “小姐,我昨日就與你說了,今日是大小姐的生辰,讓你好生休息,你偏生便是不聽。”


    “等等,穆泠的生辰?”


    “是呀,作為府上女眷,小姐自是得好好梳洗一番,可別讓其他人比了下去。”現在雪蓮已經對穆雪這稱“穆泠”見怪不怪了。


    “你說過嗎?”


    “……說過的,小姐。”


    “不是,她一個生辰都要這麽隆重嗎?”


    “小姐,今年是大小姐的及笄禮,自然是不一般的。”


    穆雪這下算知道了,就是穆泠的成年禮嘛。


    “小姐,來參加大小姐的名門貴族數不勝數,其中不乏才藝超群者,小姐萬一被比下去了怎麽辦?”


    “比下去了就比下去了唄。”穆雪很是隨意地道。


    “也是,小姐有了四皇子,自是不必管他人的看法。”


    穆雪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神色很不自然地道:“你胡說些什麽呢。”


    然後雪蓮又是好一頓調笑。


    但這話也提醒了穆雪,他不會因為我沒才藝就看不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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