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張膽地搶?”


    薑靜沒想到他還有這種奇怪的知識,語氣也冷了好幾分。


    “有嗎?”


    關之年毫不在意她的態度,邪肆地挑眉看她。


    “果果現在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她的一切事物,都可以由法定代理人,也就是我,來代理。”


    薑靜一板一眼地跟他解釋著,見他歪著腦袋似懂非懂的,覺得自己仿佛在對牛彈琴。


    也不知道跟他說那麽多做什麽。


    “我先接小不點去我那,你辦完事兒了過來接她。”


    關之年低聲道。


    送他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自己在這鬧離婚,還總是覬覦別人家的孩子。


    惹不起。


    “不用了,我送我媽那兒,果果晚上睡覺,總是找她。”


    她果斷地拒絕。


    關之年倒也沒有再堅持,隻是點了點頭:“在前麵路邊停車。”


    “您不可以在最近一周內跟陸佳依有任何的接觸。”


    薑靜冷聲道。


    “知道了,薑大律師。”


    他百無聊賴地揮了揮手,在前麵推門下了車。


    看他隨手打了個出租車,她才啟動車子直奔醫院。


    去的時候杜文麗還沒睡著,正疼得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


    王偉峰憂心忡忡地陪著她,忙前忙後的給她拿藥,端水。


    見她抱著果果來,杜文麗先是一愣,隨即擰著眉問:“這大晚上的,你帶著孩子幹嘛呢?”


    “媽,我有點急事要處理,果果沒人照顧,我先送她過來在這裏睡,完了我來接。”


    薑靜將果果放在一旁的沙發上,給她蓋好薄毯,才有空閑去看杜文麗。


    “你啊,再找個老實人再婚吧。”


    杜文麗冷不丁地說。


    “我才離婚幾天呢。”


    她不想惹她生氣,她本身就疼得厲害,心情不好也正常。


    “我明天去婚戀網上看看,找個歲數大點的,老實的男人,不然你這有個什麽事兒,孩子都沒人管。”


    杜文麗又強調著,看她這一字一句的樣子,是在說認真的。


    “媽,我可以請保姆。”


    薑靜飛快地截斷了她的話茬。


    “請什麽保姆,錢多燒得慌?再說了,那些保姆虐待的案子還少嗎?那我還是出院吧,我專門迴去帶果果,我才放心!”


    杜文麗語氣很是不好,聽起來很生氣。


    “您別想這麽多了,我自己會處理。先走了。”


    再說下去她鐵定發脾氣,薑靜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你啊,孩子的婚事,不能這樣強迫著來呀。”


    王偉峰歎了口氣,幫她摁著清痛的頭,和煦地說道。


    “咱家就三個女人,我這一生病,擔子全在她身上,你以為我每天住在這裏,我不愁嗎?我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


    杜文麗說著,長長的歎了口氣。


    “你說我要是治不好了,走了,她一個人帶著個離不了大人的小孩,怎麽辦?”


    “我知道你擔心,但,你現在好好治病,就是不給她添亂了,孩子的事情,還是得看緣分,萬一你找的男人,知麵不知心,對果果不好怎麽辦?”


    王偉峰脾氣好,說話也溫和,這會兒耐心地好言相勸著,倒是讓杜文麗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所以我說給她慢慢物色嘛!你看你這人,這麽急著否定我!”


    “我哪有,我隻是叫你別心急,看準了來。”


    杜文麗這才緩過來,無聲地點了點頭,隨即憂心忡忡地躺下。


    ……


    薑靜趕到黎酒在的地方的時候,黎酒正衣衫不整地拉著一個女人在發酒瘋。


    偌大的酒吧裏擠滿了看戲的觀眾,將她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好不熱鬧。


    “黎酒,黎酒!”


    薑靜費了好大的勁才擠了進去,一把鉗住了黎酒的胳膊。


    “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教訓這個小賤人!”


    黎酒喝多了,力氣很大,搖搖晃晃地掙開她的鉗製,上前去又要跟人打在一起。


    “哪裏來的神經病?”


    對方捋了捋自己淩亂的頭發,罵罵咧咧地就要上前抓黎酒,在看到薑靜的時候,腳步忽地一頓。


    “喲?靜姐?”


    薑靜剛才顧著拉架沒注意,黎酒打的,分明是之前事務所的人,她的助手,小敏。


    也是旁人傳言的,韓立的新歡。


    小敏幽幽地掃了一眼她,隨後上前去扯住了黎酒的頭發。


    “讓你打我,一會兒我老公來了,送你去局子!”


    黎酒聞言,抬手又是一耳光招唿到了小敏的身上。


    “讓你在那嘴賤,我打死你個賤人!”


    “你才嘴賤,你問問薑靜我說的哪一句是假的?!”


    兩人你來我往的互相打了好幾下,薑靜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拉開,保安也將小敏攔在那邊,阻隔在二人中間。


    黎酒的臉很紅,嘴角還沁著血。


    薑靜壓根就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會打到一起。


    她將黎酒帶到一旁坐著,從包裏拿出紙巾來幫她擦臉。


    黎酒的酒似是醒了些許,幽幽地掃了她一眼,接過紙擦了擦嘴。


    “這人誰啊?”


    她語氣不好地問。


    “怎麽迴事啊,你倆怎麽會打起來?”


    “我買酒的時候,正從她嘴裏聽到你的名字,說什麽你床上跟死人一樣,說沒有情趣,太冷淡被老公拋棄,還蠢!”


    黎酒說著,心中怒火又燒了起來,起身就又要去打人,被薑靜死死地摁住了。


    “攔我幹什麽?她說你蠢,她說你這官司贏不了,就是為了錢才去丟這個人!”


    薑靜聞言表情一滯。


    “別生氣了,之前確實是我蠢。”


    “你就這麽點出息嗎?啊?讓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花瓶騎到頭上?還寬慰自己這些事兒本來就是你的不對,她罵的應該?”


    黎酒怒氣衝衝地吼她。


    “我已經在盡我所能地為自己掙迴點顏麵了,黎酒,別跟她一般見識,行嗎?”


    薑靜語氣淡淡,沒有被人侮辱的悲傷和慍怒。


    但黎酒就見不得她這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你!我遲早被你急死。這種賤人,就得動手打,跟她講道理,她還以為你怕她!”


    “她以前是我的助手,你打她沒什麽好結果,可能人家現在已經報警了,然後哭哭啼啼地去驗傷,找出是你先動手的證據,你還得去局子裏蹲兩天。何必呢?”


    薑靜一字一句地安撫著她的情緒,隨後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黎酒啊,我當初也想給韓立幾個耳光泄憤,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能找迴我的尊嚴嗎?”


    “打擊一個人,奪去他最在乎的東西,比動手好多了。”


    黎酒聞言,整個人沉默著不再說話,似是終於平靜了下來。


    良久,她才抬眸,看她。


    “靜啊,那你想過,這次官司你會輸嗎?”


    薑靜垂眸想了想,隨即擠出個笑容來。


    “輸就輸嘛,大不了,從頭再來。情況再糟,也壞不及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怕什麽呢?”


    黎酒默了默,沒再說什麽,隻是撩了撩有些亂的頭發,起身就要走。


    “打了人還想走?我已經報警了,等著被抓吧你!”


    小敏尖利的聲音驀地響起。


    黎酒聞言腳步一頓,高跟鞋的腳尖在地板上點了點,隨即陰仄仄地扭頭看她。


    “既然這樣,那我要打個夠本。”


    “你,你敢!”


    小敏捂著臉後退了好幾步。


    媽的這個女人人高馬大的,看起來瘦弱,下手可真重,她的口腔裏都被打得裂了個大口子,一直鹹腥鹹腥地往外冒著血。


    “你看我敢不敢。”黎酒梗著脖子上前,“你們喜歡講法製,我講究能動手的就不動口。再嗶嗶一句,我牙都給你打掉!”


    小敏被她大眼睛瞪得很是生氣,說不過她,就瞪了她身後的薑靜一眼。


    “靜姐,這是你朋友吧?是不是你慫恿她打我呢?啊?”


    “你也配?”


    黎酒輕嗤一聲,抬起手又要打她。


    “住手!”


    一聲厲喝響起,隨即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就衝了上來,一把將小敏攔在了身後。


    “你是什麽人?你……”


    韓立瞪著個大眼睛,一眼就認出了黎酒了。


    薑靜當初也隻有這麽一個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他們也見過幾次。


    “親愛的,靜姐慫恿她朋友打我,你看,我的臉都腫了,她們欺負我……”


    小敏正要哭唧唧地往韓立懷裏鑽,就見韓立臉色一沉,飛快地跟她保持了距離。


    他跟薑靜確實已經離婚了,但兩人始終在較著勁。


    若是讓薑靜知道他跟小敏搞到了一起,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哪怕官司他贏了,也會落得個找小三還設計原配的壞名頭。


    小敏並不知道他認識黎酒,大眼睛裏盛滿了受傷的神色,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


    “你,你是不是還想著她,顧忌她呢!”


    她顫顫巍巍地指著薑靜,委屈巴巴地哭了出來。


    “別胡鬧!”


    韓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恨不得甩手不管了。


    “好,我胡鬧,你既然顧忌她,你當初跟我好什麽,你答應了離婚就娶我的,你這個騙子,你根本就舍不得這個一無是處的前妻!”


    小敏的嗓門很大,嚷嚷得周圍人都能聽得到。


    薑靜還沒說話,黎酒嗤笑出了聲。


    “喲,韓大律師,就您這,還離婚律師呢?婚內出軌找小三,知法犯法?”


    韓立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但過幾天就要開庭了,他不想在薑靜麵前露怯,遂淡然地笑笑,垂眸看薑靜。


    “凡事講究證據,說我出軌,證據呢?沒證據,這就是你在往我身上潑髒水,是誹謗和誣陷。”


    “我真是見識了,男人不要臉起來,有多惡心。”


    黎酒狠狠地翻了個大白眼。


    小敏還在那邊哭哭啼啼的,把韓立吵得頭大,拉著她就要走。


    “我不走,我要送她去局子裏,她剛才打我……”


    小敏倔強地杵在原地。


    “多大點事?煩不煩?”


    韓立徹底沒了耐心,聲音冷了好幾度,看都沒再看她一眼,轉身就要走。


    當初他看上小敏,就是覺得她崇拜自己,給自己滿滿的自信和虛榮,胸大無腦,比較聽話,現在看來,不止是無腦,腦子裏都是水!


    遲早拖自己後腿!


    想著,他腳底生風,當真把哭哭啼啼鬧別扭的小敏一個人扔在了這兒,直接走了。


    小敏自然不會懂他的心思。


    隻是覺得都是薑靜的存在,才讓他對自己這麽冷淡,遂狠狠地剜了薑靜一眼。


    “等著吧!你這次完蛋了!”


    她惡狠狠地說著,一剁腳,又要跟上韓立。


    “哎,別走啊,你不是報警了麽?一會兒人家來了你不在,怪你報假警浪費社會資源,可是要處罰的。”


    黎酒臉上掛著得意的淡笑,氣得小敏牙都癢癢。


    “少在這裏得意!”小敏氣結,卻又不得不在這裏等著人來處理。


    沒多久,民警來了,因為小敏覺得自己把韓立惹生氣了,愣是不追究黎酒的責任了,二人被訓誡了幾句,便作罷了。


    薑靜開車帶黎酒迴去,黎酒這會兒似是累了,倚靠在座位上不說話,隻是歪著頭看著窗外的霓虹,似是在想事情。


    看她想得出神,薑靜也沒有出聲打擾。


    “靜啊,你說,人這一生,到底為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約束自己,要活得這麽累。”


    良久,黎酒幽幽地問道。


    薑靜聞言隻是沉默。


    她從不去想這些東西。


    她隻會往前走。


    人活這一世,不負此生才行。


    “別想太多。”


    她低聲安慰。


    黎酒現在變化太大了,她知道她有心事,有未了的心願,有自己的願景,這讓她總是很彷徨,無助。


    “靜啊,啥時候開庭?”


    黎酒又問。


    “本周五。快了。”


    “哦。”


    黎酒點點頭,隨後又沒了話,無精打采地看著車窗外發呆。


    因為迴家比較近,她先送黎酒迴了家,才驅車去醫院接果果。


    果果已經睡得沉了,杜文麗讓她別吵孩子睡覺了,明早再來接。


    她想了想,幹脆沒迴家,跟果果擠在一邊的沙發上一起睡。


    躺了好一會兒,她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腦子裏迴想著今晚的種種,她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


    小敏這個人她太了解了,當初就是看她單純,性子熱鬧,加上沒什麽大的誌向,甘願一直給她打下手,她才留下了她。


    實際上能力上她根本就不達標。


    她這丫頭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炫耀。


    心裏藏不住一丁點事情。


    看來韓立跟她好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們已經離婚了,她倒不是在意這些,而是她剛才信誓旦旦地說,她打官司贏不了,隻是再去丟人罷了。


    韓立分明有什麽她還不知道的證據。


    且對關之年極為不利。


    “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她在心底默問。


    她真的已經將關之年和宋伊人的婚姻關係存續期間,跟關之年傳出緋聞的女人全都走訪了個遍,一個都沒落下。


    包括送上門的陸佳依。


    當然,不確定因素,隻有陸佳依一個。


    可是看陸佳依那樣子,有求於關之年,人也看起來有覺悟的心,不像是會再次出賣他的人。


    莫不是宋伊人那邊,給她塞了什麽好處,從她那裏得到了什麽消息?


    眼看著就快開庭了,薑靜這邊埋了這麽大一個定時炸彈,難怪最近總是心煩意亂的,心裏沒個底。


    迷迷糊糊的到後半夜才睡著,第二天一早,她盯著惺忪的睡眼,急匆匆地送果果去幼兒園。


    “小智早上好!”


    剛在門口排著隊,就聽見果果脆生生地叫了一聲。


    她下意識地扭頭,發現一旁停著一輛價值不菲的商務轎車,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畢恭畢敬地開著後座車門。


    一個跟果果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從車上下來,穿著校服,看起來幹幹淨淨的,很文雅。


    見了果果,他原本喪著的臉忽然掛起笑意,衝果果揮了揮手,正要朝她狂奔而來,就聽得一旁的男人低聲道:“少爺,不可以亂跑。”


    小智的步調忽地一頓,老氣橫秋地點點頭,隨即默然地看了一眼薑小果,便垂著腦袋進了幼兒園。


    “媽媽,那就是小智!”


    薑小果興奮地給她介紹。


    “看到了。”薑靜答。


    “小智是不是跟關叔叔一樣好看?”


    薑小果一臉好奇地問。


    薑靜剛才沒怎麽注意長相,這會兒居然有些答不上來,隻好敷衍地點了點頭,“是是是,跟你關叔叔一樣好看。”


    “我要去跟小智玩了,再見媽媽。”


    薑小果說著,一溜煙跑進了學校,把薑靜這個老母親全然拋在了腦後,都沒迴頭看她一眼。


    這丫頭,遲早被帥哥給拐跑。


    薑靜無語地歎了口氣,一轉身,正見送小智來的車子後座的車窗緩緩關上。


    她隱隱約約看見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


    隨後車子從她旁邊開過,車窗反射著外麵的光亮,她隻看到了自己掛著黑眼圈的臉倒映在人家的車窗上。


    直到車子走遠,她才疲憊地歎了口氣,上了車。


    正想迴去補個覺,杜文麗的電話打來了。


    “送果果去學校沒有?”


    杜文麗在那頭問。


    “剛送到,怎麽了?”


    她揉了揉眉心,嗓音裏都是疲憊。


    “來醫院一趟,媽已經連夜給你找好了靠譜的對象,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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