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海棠便告知謝婉,昨日晉元帝歇在了椒房殿。


    從前不覺得如何,可如今謝婉聽到這樣的消息,不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覺得有一絲悲哀。


    母後對父皇情誼天地可鑒,前世甚至願意生死相隨。


    她也一度以為,夫妻便是如此,即便父皇有其它妃嬪,會偶爾歇在別處,可他是帝王,那是他的責任,這些都無可厚非。


    可這一世,她卻突然發現,所有的感情都應該是相互的,對等的。


    而不是如父皇一般,將恩寵當成了籌碼,隻怕上一世,他之所以對母後獨寵,多少也有她與肖雲海婚事之故。


    可她的母後卻渾然不知,沉浸在生子契闊與子成說的幻想呢,用自己的性命全了這段帝後恩愛的佳話。


    如今看來,前世種種皆成了諷刺。


    罷了,母後有她自己的人生和想法,她無法幹預也不該幹預。


    身為子女,隻需護得她開心便好,亦如,那日雨夜,母後將她護在身下。


    謝婉好些日子沒有瞧見謝衡,十分想去瞧瞧他。


    可昨日她才與肖雲海‘化幹戈為玉帛’今日便去瞧謝衡,未免顯得目的性太強,還是暫且按捺,待到後日參加完肖雲海的生辰宴再說。


    如此想著,她便安安靜靜的呆在了明月殿。


    可她沒想到,她沒去找謝衡,謝衡卻突然來找她了。


    聽得通報,謝婉心中一喜,急急起身來去迎。


    十多日未見,謝衡似乎又長高了些,臉上的傷也好了,並未留下什麽疤痕。


    見到謝婉,他依舊是那個對她依賴有加的衡兒,一把撲到了她的懷裏,撒嬌道:“阿姐,衡兒好想你。”


    謝婉緊緊的摟著他,若不是他已超過她的腰間,她著實已經抱不起,謝婉恨不得抱著他狠狠親上幾口。


    “阿姐也好想你。”謝婉蹲下身子,細細打量著他:“阿姐還從未與衡兒分開這般長的時間,著實將阿姐給想壞了。”


    謝衡也點了點頭:“衡兒也很想阿姐,可是父皇說了,阿姐做了錯事,需要好好反省,讓衡兒不要打擾阿姐。若不是今日肖雲海說,是父皇錯怪了阿姐,已經不讓阿姐反省了,衡兒還不能來見阿姐呢!”


    聽得這話,謝婉微微一愣,她本以為是肖雲海攔著謝衡,不讓其與他和自己還有母後相見,卻想不到竟然是父皇的命令。


    隻不過,謝衡年幼,他所說的,也不過是他以為的罷了。


    她不動神色,抬眸看了一眼跟在不遠處的肖雲海,朝他點了點頭。


    肖雲海今日似乎學聰明了些,沒有借此在明月宮停留,而是十分瀟灑的朝謝婉行了一禮,而後道:“公主與殿下久未相見,定然有許多話要說,微臣便不多擾,待到申時,微臣再來接殿下迴宮。”


    謝婉朝他笑了笑:“肖大人費心了。”


    見她展顏,肖雲海突然來了一句:“能得公主一笑,微臣已是滿足。”


    謝婉笑容一僵,沒有答話,肖雲海倒也知趣,行禮退下了。


    謝衡蹦蹦跳跳的隨著謝婉入了明月宮,久未相見很是興奮,拉著她的手問了好多話。


    謝婉目光柔和的看著他,一一答了,順帶也問了問他這些日子是怎麽過的。


    問到吃了些什麽,謝衡答的很是隨意,問到了功課,謝衡原本喜氣洋洋的小臉,頓時就收了笑,他看向謝婉道:“阿姐,衡兒真的不能換個太傅麽?”


    謝婉心頭一緊,故作不在意的問道:“怎麽了,可是太傅又罰了你?”


    “那倒不是。”謝衡搖了搖頭:“隻是太傅總是一板一眼的十分嚴厲,教的東西也都晦澀難懂,衡兒聽肖雲海說,尋常的先生都不是這樣的,他們講課大都生動有趣,而非衛太傅那般。”


    又是肖雲海……


    謝婉皺了皺,斟酌了下用詞,蹲下身子看著謝衡的眼睛,同他認真道:“你也說了,那是尋常的教書的先生,可衡兒是晉國的太子,一國儲君,怎的能同尋常人相比,再者,衡兒未曾見過尋常先生,又怎的知曉,他們說的皆是生動有趣呢?”


    “誰說衡兒沒有見過。”謝衡得意的抬了抬頭:“衡兒瞧宮外那些茶館裏,同尋常人講課的先生,說的就十分有趣,比太傅可強多了!”


    宮外茶館,同尋常人講課的先生?!


    能夠帶謝衡出宮的,除了肖雲海還能有誰?!


    他竟然偷偷將衡兒帶出宮外,還騙衡兒那茶館裏的說書人,是教書先生?


    竟拿一個說書人所說的東西,同一國太傅相比?!


    好、好……


    真是好一個肖雲海!


    謝婉氣到雙手發抖,謝衡也察覺了她的惱色,想到臨來明月宮之前肖雲海的叮囑,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阿姐,別生氣,衡兒亂說的。”


    謝婉看著他的模樣,忍了又忍,這才沒有發怒。


    她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許久這才認真對謝衡道:“衡兒瞧見的那個並不是所謂的先生,而是茶館裏的說書人,說的都是些奇聞異事,故而你才聽得有趣,但太傅所授乃是孔孟聖人之道,是治國之道,雖是枯燥了些,但都是身為一國儲君必須學的。”


    謝衡有些似懂非懂:“阿姐小時候也學過麽?”


    謝婉點了點頭:“阿姐自然學過,你看阿姐之禮儀,懂進退,明事理,都是因為學了哪些的緣故。”


    聽得這話,謝衡眨了眨眼:“那好吧,衡兒聽阿姐的。”


    見他這般說,謝婉這才鬆了口氣:“衡兒可曾去見過母後?”


    “見過了。”謝衡點了點頭:“衡兒今日一早便去見了母後,父皇上完早朝也去了母後那處,還同衡兒一道用了飯呢。”


    謝婉聞言心裏不知是何滋味,她突然有了一種,萬般苦惱皆是自找的荒謬感。


    她昨日剛剛同肖雲海‘化幹戈為玉帛’今日一切便都恢複了原樣,好似從未發生過一般。


    謝婉收迴思緒,笑著對謝衡道:“如此便好,今天阿姐好好陪陪衡兒。”


    謝衡還是那個謝衡,依舊對謝婉親密且信任。


    可謝婉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變了。


    他現在會說,這件事情無趣,玩一會又會說,這個玩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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