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數日,莫翎刹每日都會遣派檸兒,招白衣雪前去絳萼閣相會。二人每一迴相見,耳鬢廝磨,總有著說不完的話,實為二人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體驗,隻覺相處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


    這一日適逢白衣雪值守,正牌時分,榮驤興衝衝地趕來,神神秘秘地將他拉到房中,說道:“白兄弟,今晚有好事,晚飯就不要在這裏吃了,端木都校讓我特意知會你一聲。”


    榮驤近日逢賭必輸,常自愁眉苦臉,今日卻滿麵春風,顯得心情頗佳,白衣雪笑道:“榮大哥,什麽好事?”


    榮驤笑道:“兄弟你才來不久,不曉得這天大的好事,也不足為怪。”


    白衣雪見他兩眼放光,頗為亢奮,不禁笑道:“到底是什麽天大的好事,瞧把你樂成這樣。”


    榮驤道:“兄弟你有所不知,眼下新正將至,每年西府都會宴請殿帥、馬帥和步帥,以及三衙的副都指揮使和都虞候。我們這些手下的兄弟們,也跟著管軍們去沾沾光,討杯酒喝。白兄弟,你好運氣,一來就遇到西府一年一次的饗宴,保你今晚大開眼界,大飽口福,你說,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白衣雪暗忖:“原來趙璩每年都要拉攏這些禁軍大大小小的首領,用心可謂深遠。”說道:“是,是。所謂‘無功不受祿’,小弟初來乍到,寸功未立,這天大的好事,派到了小弟的頭上,小弟跟著去合適嗎?”


    榮驤瞟了他一眼,笑道:“合適,合適!端木都校覺得合適,那便再合適不過。”心想:“誰不曉得你是熹嘉公主的心上人,端木克彌想要巴結你,還怕來不及呢,再說帶你去西府赴宴,也不過是順水人情,又用不著他自己掏上一文錢。”


    白衣雪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小弟寡見鮮聞,不懂得什麽規矩,到了王府,小弟丟了臉麵倒沒什麽,但倘若丟了殿前都指揮使司的臉麵,那可是大大的罪過。榮大哥是王府中的常客,到時還望榮大哥多多提醒小弟才好。”


    榮驤聽他說自己是王府中的常客,心花怒放,頓時挺直了腰板,拍著胸脯說道:“好說,好說,都包在我的身上。”


    到了日落時分,榮驤興衝衝地跑來,口中嚷道:“白兄弟,走啦,走啦。”二人來到院內,庭院中一片歡騰,已聚集了數十名殿前都指揮使司的禁軍首領,人人臉上喜笑顏開。白衣雪有的認識,有的是頭一迴見麵,榮驤便給他逐一介紹。


    大家正自紛擾之際,迴廊下走來三人,領先一人劍眉鳳眼,顧盼生威,白衣雪識得正是殿前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明化礪,此前在施鍾謨府邸中曾有過一麵之緣。他身後二人一個是端木克彌,另一人虎體熊腰,臉上的須髯又硬又長,根根似戟,貌相甚是威武。榮驤低聲介紹,原來是殿前都指揮使司的都虞候牟漢槎。


    眾禁軍首領紛紛上前唱喏行禮,明化礪頷首微笑。端木克彌湊上前去,在明化礪身邊附耳低語,明化礪抬眼向白衣雪瞧來。端木克彌微笑招手道:“白兄弟,你過來。”


    白衣雪趨步上前,向明化礪唱喏行禮。明化礪還了禮,微笑道:“白兄弟屈尊在此,明某很是不安。若有什麽不習慣之處,盡管說來。”


    白衣雪道:“殿帥,我在這裏未建微末功績,卻深受各位的眷顧,心下不勝惶恐。今日又蒙殿帥俯念,當真是慚愧之至。”


    明化礪微笑道:“白兄弟不必客氣。”轉頭向著端木克彌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這便出發吧,去得遲了,讓王爺候著大夥兒,可就不像話啦。”


    一行人隨即出發前往恩平王府。離王府尚有一段距離,前方鍾鼓喧天,絲竹震耳,十分熱鬧。白衣雪此前雖夜探過恩平王府,卻無暇細觀,此番再至,遠遠見那王府朱甍碧瓦,畫棟雕梁,氣派非凡。行得近了,王府大門兩側黑壓壓站著兩排廝役,廝役身後又有數十名樂工正在演奏,廣場上鍾鼓齊鳴,絲竹競響,眾多賓客紛至遝來,一時間門前人聲鼎沸,當真是門庭若市。


    大門處一人喜氣盈盈,連連打躬作揖,恭迎各路嘉賓,白衣雪認出此人正是王府的總管尚靈皋。尚靈皋在人群之中瞧見明化礪,急趨幾步,迎上前來,高聲說道:“殿帥,一陣子未見,你是越發清健啦,家中一切都還好吧?”


    明化礪微笑道:“承蒙大總管惦念,都很好。尚總管也是容光煥發,想必最近有喜事,是不是又討了一房小妾?”


    尚靈皋笑道:“哪裏,哪裏!若說有喜事,今日見到殿帥,才是大喜事。”


    白衣雪見他滿麵紅光,氣色極佳,尋思:“馮氏兄弟若是緝拿住了暮鴉,此人賣國通敵的行徑就會敗露,但瞧他今日模樣,莫非馮氏兄弟竟是失了手?抑或暮鴉傷重,已是不治身亡?”


    尚靈皋又與端木克彌、牟漢槎寒暄了幾句,向榮驤等一眾禁軍首領微微點一點頭,便親自引著明化礪、端木克彌和牟漢槎,入了上席,餘人則由王府的知客一一接引,分頭在東首的數席坐了下來。


    大廳中陸陸續續有賓客進來,眾多禁軍首領雖是分屬三衙,他們多數熟稔,相互之間紛紛致意問好,很是熱鬧喜氣。


    白衣雪大多不識,獨自一人磕著瓜子,品著果蔬,倒也落得清靜。


    榮驤擔心他落了單,時不時地給他聊上幾句,介紹陸續進來的三衙統兵官,除了白衣雪認識的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封野寺、副都指揮使黃公義、都虞候董斜川,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甘嶽城、副都指揮使鮑彭年、都虞候索晃,悉數赴會。楊草在被貶謫之前,正是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的副指揮使,如今這個職位已由鮑彭年接事。


    白衣雪遠遠地瞧見董斜川與眾人談笑風生,顯得心情大好,不由地想起楊草來,心中忖量:“太後性情慈湣,對她這個孫子恩平郡王過於溺愛,以致於趙璩妄自矜寵,勢焰可畏。董斜川這等小人對其阿諛取容,原也在情理之中,像封野寺、明化礪等人,多半是礙於情麵,或是懼其權勢,不得不結交而已。”


    轉念又想:“當年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之前,正是周恭帝的殿前都點檢,掌管著殿前的禁軍。太子之位空懸日久,趙璩這般籠絡三衙禁軍,蓄意結納,莫非有什麽不臣之心?”


    他眼睛一掠,在紛擾的人群中,見到兩張熟悉的麵孔,正是馮孟彥、馮仲哲昆仲,兄弟二人神色陰鬱,顯得鬱鬱寡歡,老三馮季聖卻未見身影,心念一動,想道:“馮氏兄弟向來形影不離,看來馮季聖尚未傷愈,也不知馮孟彥、馮仲哲他們兄弟,是否已然得手,拿下了暮鴉?”當下故作漫不經心,問道:“榮大哥,我聽說馬軍司的馮氏三兄弟功夫了得,為何隻見大哥和二哥,老三卻是不露麵?”


    榮驤笑道:“原來兄弟你認識馮氏三兄弟?哥哥我與他們也頗有些交情,待一會大夥兒多親近親近。”


    白衣雪笑道:“我哪裏認識?隻是聽說過他們三兄弟的威名。”他此話其實大有紕漏,既然不識,又如何知道他們三兄弟中,獨獨老三缺席未至。


    榮驤眉歡眼笑,心情亢奮,似是全沒細想,笑道:“哦,那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前陣子馮氏兄弟公幹之時,老三意外受了點傷,至今未愈。”


    白衣雪濃眉一挑,故意奇道:“受了傷?馮氏兄弟武藝高強,何人能傷得了他們?”


    榮驤一怔,低聲道:“這個……這個……具體什麽情形,我也不甚清楚。”


    白衣雪皺眉道:“沒想到臨安城裏,竟然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無意間在王府的仆役之中,看到了賈隱的身影,尋思:“賈隱究竟是受何人的指派,在客棧照料暮鴉,日後當找個時機,當麵詢究一番才是。”


    榮驤斜睨了他一眼,說道:“馬軍司那邊的兄弟對此也是諱莫如深,既然如此,咱們也就不便細細打聽了。”


    說話之間,知客們忙碌著導客入席,十餘張酒席漸漸坐滿了人,數十名灰衣廝役們往來穿梭,將各種麟肝鳳脯、美酒瓊漿,流水般地端送上來,金碧輝煌的大廳裏,一時冠蓋雲集,樽俎星陳。


    榮驤瞧著滿桌的雕盤綺食,兩眼放光,搓著雙手笑道:“兄弟,我們平日當差辛苦,今日難得輕鬆,一會放開肚量吃,莫要虧了自己。”


    白衣雪拍了拍肚皮,笑道:“虧不了。”看著眼前的珍饈美饌,心中暗自感歎:“此迴南下,一路之上,老百姓大多過著號寒啼饑的生活,常常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的。趙璩請個客,吃個飯,竟如此的奢靡無度,若不是今日親眼得見,實難想象。”


    榮驤拿起酒壺,替白衣雪斟了一盅酒,說道:“今日上的是親王家的瓊腴和蘭芷,尋常哪裏能喝得到此等的佳釀?咱哥倆須多喝幾杯。”白衣雪笑著應了。


    嘈雜紛擾之際,忽聽廳外遠遠地有侍衛高聲傳唿:“恩平郡王到!”唿聲高昂悠長,一直傳到遠處。唿聲傳來,大廳內響起一陣雜亂的椅子拖拽之聲,人人都站起身來,恭謹肅立,適才還熱鬧如集市一般的大廳,頓時寂靜無聲。


    隻聽得大廳外皮靴橐橐,一人步履軒昂地走了進來,白衣雪凝神瞧去,那人袞衣繡裳,白皙矮胖,正是那晚夜探王府所見的胖公子,心道:“此人果真便是趙璩。”隻見他身後又陸陸續續跟進來十餘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裝扮各異,白衣雪認出其中有唐門密宗宗主唐泣、情教傷情使金杵悲,以及靈墟洞的皮清晝,餘者一個不識,想來都是趙璩招請而來的江湖奇人異士。


    在眾人的注視中,趙璩笑吟吟地走到主位,在一張錦凳之上坐了下來,待得他身邊客位的明化礪、封野寺和甘嶽城等人也都一一落了座,餘人方才陸續坐下。唐泣等江湖豪客也都紛紛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過了片刻,白衣雪忽見身邊的人又紛紛端起酒杯,站起身來,他也不得不再次站起。原來趙璩宣布盛筵正式開始,大家一起共同舉杯慶祝。


    喝過了酒,落座之後,等候多時的眾禁軍首領、江湖豪客,腹中饑火正盛,頓時推杯換盞,盡情吃喝開來。眾人多是習武之人,不拘小節,大廳內一片喧囂。


    白衣雪尋思:“既來之,則安之,先填飽了肚皮再說。”麵對滿桌珍饈,當下也不客氣,頻頻舉筷,吃將起來,又與同席的榮驤等禁軍首領一一互敬了酒。席間榮驤對白衣雪甚是照顧,不斷為他夾菜斟酒,殷勤備至。這些禁軍首領、江湖豪客皆是武人,個個食量、酒量驚人,不一會的功夫,已是杯盤狼藉,各已陶然。


    酬酢之際,又有十餘名家姬舞女,來到大廳中央的空地之上,載歌載舞,為眾人侑酒助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廳內空地的家姬舞女已然退場。榮驤滿臉通紅,低聲笑道:“白兄弟,好戲要上演了。”


    白衣雪不解道:“什麽好戲?”


    榮驤故作神秘,說道:“哥哥先賣個關子,兄弟一會便知。”


    又吃了幾杯酒,大廳內忽地安靜下來,白衣雪隨著眾人注視的目光瞧去,隻見尚靈皋已笑吟吟地來到廳內空地。他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端春將至,鴻氣東來。今日恩平郡王特設錦筵,邀請殿帥、馬帥、步帥,以及各位好兄弟,把酒言歡,當真是群賢畢至,高朋滿座。依照往年的慣例,以舞助興既畢,該當以‘武’再來助興……”話音未落,大廳內已是一片叫好之聲,群情激奮。


    白衣雪不知眾人為何叫好,轉頭向著榮驤問道:“大夥兒為何如此高興?”


    榮驤笑道:“兄弟頭一迴來,自是不知其中的緣由。我們這些舞槍弄棒的粗人,也沒別個本事,除了對官家和朝廷的一顆忠心之外,僅有一身蠻力而已。”


    白衣雪笑道:“榮大哥過謙了,你一身好武藝,小弟心中佩服之至。”


    榮驤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好武藝又如何?當不得飯吃。兄弟有所不知,金賊竊據北方不說,亡我大宋之心一直不死。外患尚在,朝廷需要大量養兵,養兵嘛,養的不外乎是錢,朝廷的國庫早已吃緊。我也不怕兄弟你笑話,殿前都指揮使司的弟兄們,每月的俸錢能有一半到手,就千恩萬謝,燒香拜佛了。”


    趙匡胤在結束唐末五代割據紛爭的局麵後,建立了統一的王朝,他為了矯治前朝將帥擁兵自重,以致割據分裂的弊端,對軍製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其軍製立法,遵循“以防弊之政,作立國之法”的製度原則,奠定於建國初年。


    趙匡胤嚐言,“可以利百代者,唯‘養兵’也。方兇年饑歲,有叛民而無叛兵;不幸樂歲而變生,則有叛兵而無叛民。”基於這一思想,宋朝確立了養兵製度,將兵、民完全隔離開來加以管理。


    宋朝募兵主要是禁軍和廂軍,禁軍為中央的正規軍,職責是拱衛京都,戍守各地州縣及邊疆,廂軍則為地方軍隊。


    自趙匡胤建國以來,軍隊的建置、調動和指揮,由皇帝直接掌握,兵權完全集中於皇帝一人,並由臣僚分攬軍政,中央萃集精兵,更番戍守邊城要地,通過將無常兵、兵無常將,來抑製將權。


    宋太祖開寶年間(968至976年),全國禁軍和廂軍的人數,為三十七萬八千人,到宋太祖至道年間(995至997年),軍隊規模達到六十六萬六千人。趙匡胤一係列以文治武、內外相製、守內虛外的改革措施,大大強化了中央集權。新的軍製形成後,曆代皇帝包括高宗趙構,皆奉此為基本國策,遵從不變,久而久之,朝廷養兵日多。在宋仁宗皇佑元年(1049年),朝廷軍隊的數量,達到頂峰,為驚人的一百四十萬人之巨,耗費了全國八成的財政。


    實行更戍法,在不改變駐營地的情況下,將武將定期調往他地戍守,使其“往來道路,足以習勞苦;南北番戍,足以均勞佚”,達到“將不得專其兵,而兵亦不至驕惰”之統禦目的。然而趙宋承平日久,朝廷長期推行更戍法,雖然兵多將廣,但將不識兵,兵不識將,弊端日顯,部隊的素質和戰鬥力,逐年下降,以致到了北宋末年,冗兵坐食,戰力積弱,可謂積重難返。冗兵、冗官、冗費,再加上皇室的用度,也奢靡鋪張,終致趙宋國力日衰。皇帝昏聵、將帥慵憊,遂有靖康之禍,中原亦淪陷於異族之手。


    宋室南渡,官製沿襲前朝,冗官問題更加突出。趙構朝廷偏安江南,版圖大幅縮小,朝廷可供的官職為之劇減。為了穩定朝局,不理政事、賦閑在家而予薪給的祠祿官,大量出現,數目十分龐大。紹興初年,祠祿官就達到了一千四百多人,本就拮據的朝廷財力,更加入不敷出。


    高宗時期,官員職錢參用的是嘉祐、元豐舊時的官員月俸標準。宋仁宗嘉祐年間(1056年~1063年)和宋神宗元豐年間(1080年~1084年),三師、三公等勳臣,僅月俸就可達一百二十貫。官員除了月俸,另外還有衣物和祿粟發放,再加上添支錢、公用錢,以及職田的收入,待遇可謂頗為優渥。


    建炎南渡之後,榮驤這等的低級官員,月俸在十二貫至十五貫,春、冬季發放絹、帛,以及綾、羅等物,祿粟二石至四石,此外還有職田的歲租收入。這些低級官員的俸祿普遍不高,大抵可以過日,至於州縣的胥吏,則幾無正當而穩定的廩給,他們大多依靠“受賕為生”。然而南宋初期,官吏冗濫,文武百官的月俸,較之嘉祐、元豐之舊,已是有所減少,再加上百物騰貴,低級官員的基本生活,亦是大受影響。像榮驤這樣的禁軍首領,官小祿微,生活窘困的,大有人在。


    白衣雪知他好賭,月俸中怕是有一半都送給了賭場,說道:“哦?榮大哥倘若手頭拮據,一時周轉不開,小弟這兒還有一些銀兩,你盡管拿去用便是。”


    榮驤輕輕一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兄弟!你的心意哥哥領了,上迴兄弟給的銀兩,還沒有用完呢!再說了,哥哥怎能總是厚著臉皮,問你借銀子?”


    白衣雪笑道:“你我兄弟之間,何必客氣?我一個人,平日裏也沒個花錢的地方,你隨時來拿,也不著急歸還,等到日後手頭寬裕,再還我也不遲。”


    榮驤感動得眼角濕潤,歎道:“真是好兄弟!”心中暗自感喟:“你是熹嘉公主的心上人,日後自是不愁錢花,我哪裏有你這個富貴命?每天早上一睜眼,家中的十餘張口,都還等著吃飯哪。”


    白衣雪知他素來好賭,薪水其實大半都花在了賭桌上,說道:“俗話說得好,‘隻可救苦,不可救賭。’榮大哥今後還得斂一斂性子,少去點賭場。”


    榮驤神色略顯尷尬,連聲道:“是,是。”


    白衣雪微微一笑,說道:“小弟愚鈍,不知榮大哥說的好事,究竟是何事?”


    榮驤笑道:“每年的筵會,恩平郡王都會安排‘比武’助興,也就是讓王府中的宿衛,和咱們三衙的弟兄們切磋武藝。嘿嘿,我們是客,王爺焉能讓客人們輸得沒了臉麵?說是比武切磋,不過是他體恤小的們俸錢微薄,變相送些銀子給兄弟們。”


    白衣雪笑道:“哦?怎麽個送法?”


    榮驤道:“王爺定下了規矩,贏一場者,可得紋銀一兩,贏兩場的,可得紋銀二兩,若是能連贏三場,可得紋銀五兩,不過一個人最多比試三場。筵會散場之時,凡是到場的弟兄,人人都能領到一份不菲的饋贈,絕不讓你空手而歸。”


    白衣雪瞅了一眼正在與明化礪等人飲酒說笑的趙璩,道:“這位恩平郡王出手豪闊,倒是大方得很啊。”


    榮驤喜眉笑目,道:“可不是嗎?”二人說話之際,尚靈皋已交待完畢,迴到了座中,大廳中央的空地上,一名侍衛親軍步兵司的禁軍首領與一位王府的宿衛,率先登場比武較藝。


    二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功夫,那名禁軍首領喝一聲:“著!”右掌揮出,將那名王府宿衛打翻在地。眾人喝彩聲中,他快步上前,將其扶起,說道:“兄弟,得罪,得罪了!”旋即又有一名王府宿衛登場,與之比試。


    白衣雪瞧了一會,這些人武藝平平,不過是一些粗淺的打鬥功夫,不禁興味索然。榮驤在一旁卻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地高聲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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