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過畫屏,但見繡房之中湘簾、妝奩、玉鴨、梳篦、銅燭,各式各樣的擺設,十分別致整潔。西首的牆壁上,懸有一具伏羲古琴,造型圓渾古樸,琴身細布蛇腹斷間冰裂斷紋,房中置一長方形的繡榻,繡榻旁的案幾之上,清供著數個切開的枸櫞。


    白衣雪凝神瞧去,繡榻幔帳低垂,欲掩未掩,影影綽綽似是躺有一人。


    錦天繡地,香凝碧帳,白衣雪心中一陣慌亂,遽然間隻覺自慚形穢,哪怕對美人多看一眼,都是一種莫大的褻瀆。他站定了身子,不敢再往前挪動半步。


    靜默了片刻,繡榻上那人忽道:“是你麽?”喉音綿軟,正是莫翎刹。


    白衣雪大感局促,低聲道:“是我。”


    莫翎刹道:“你走近來一些,我們好說話。”


    白衣雪囁嚅道:“我……我……”身子不進反退,向後蹬了幾步,方才站定。


    他陡然置身於雍容華貴的公主繡房,幽微的香氣縈繞鼻翼,眼餳骨軟,心下一片悵惘,恍如來到夢境一般,腦中更是感到一陣陣的暈眩。


    恍惚之際,隻覺莫翎刹雖深情款款、真情切切,但自己終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二人之間,橫亙著一道極深的,難以逾越的鴻溝,實是雲泥之別。霎時咫尺之外的莫翎刹,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眼前這層薄薄的幔帳,重若千鈞、厚似萬丈,他怎麽也掀不開、推不動。想到這裏,白衣雪的雙腳,便如被釘在了地上,再也難以邁動一步。


    隔了片刻,莫翎刹見他紋絲不動,軟綿綿地道:“你怎麽不過來?我們近些說話。”語聲慵倦中,透著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嬌媚和魅惑。


    白衣雪勉強挪上兩步,離繡榻還有一丈之遠,不敢再向前靠近半步,低聲道:“我聽檸兒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你還好麽?”


    莫翎刹幽幽地道:“我……一時倒還死不了的。”


    白衣雪不知如何作答,隻好閉上嘴巴。莫翎刹嬌聲道:“你再走近些,我們說會子話。”白衣雪挪上數步,離繡榻隻有咫尺之遙,不敢再往前去,低頭佇立不動。


    繡榻之上陣陣香氣,隱隱沒入鼻端,他大氣也不敢透,眼睛微抬,忽見羅衾之中,露出一雙雪白細膩的玉足。那玉足腳趾纖細,從長至短勻稱排列,十個趾甲處略蘊桃暈,更顯玲瓏可愛。腳心微微內凹,整隻腳掌線條光滑而又流暢,色澤則如羊脂玉一般的白皙晶瑩,在嫣紅的羅衾襯托下,泛著一層淡淡的乳白柔光。


    白衣雪身子不敢稍動,一顆心怦怦直跳,似乎就要蹦出胸腔,心中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衝動,想在那雙玉足上親吻幾下,卻見那雙玉足一收,縮藏到了羅衾中,像是一對受了驚嚇的小白兔,迅速躲迴窩中一般。他神魂蕩颺,想起自己方才的那個可怕想法,脊背不禁冷汗直冒,暗自大罵:“白衣雪啊白衣雪,你怎能如此唐突佳人?還自詡什麽正人君子?”將頭埋得更低。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傳來,他微微抬起眼睛,隻見紙帳中伸出一隻瑩潔如玉的小手來,那纖纖素手又伸出一根蔥指,指了指繡榻旁的一個繡墩,美人清喉嬌囀,柔聲說道:“你坐在這兒說話吧。”


    白衣雪中心如醉,依言走過去坐了下來,這才看清繡榻上,莫翎刹斜倚著絲棉的鴛鴦繡枕,身上蓋著一塊嫣紅色的鸞鳳穿花衾稠,秀眸惺忪,玉頰微紅,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直瞧得他麵紅耳赤,喉嚨發幹,哪裏還敢再瞧上第二眼,趕緊低下頭來。


    美人帳中音,被底足,其攝心奪魂之處,白衣雪隻覺比之唐門天下無雙的暗器和毒藥,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人都不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靜默片刻,莫翎刹輕聲說道:“解藥拿到了麽?”


    白衣雪身子微微一顫,道:“拿到了,檸兒已經安排人,給沈姑娘送過去了。”心中暗罵:“白衣雪啊,白衣雪,你見到美人,就把魂兒都丟了,你來此要做什麽,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莫翎刹“咦”的一聲,說道:“你沒有親自送迴去,交給沈姑娘?”


    白衣雪微微搖了搖頭,道:“我聽說你……受傷了,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莫翎刹幽幽歎了口氣,說道:“算你還有一點良心……”嬌嗔的語氣中,又隱隱帶著一絲甜意。


    白衣雪道:“沈姑娘此迴得了解藥,性命無憂,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莫翎刹一對妙目瞬也不瞬,凝望著他,道:“你也不用謝我。我自己情願的事,誰也勸阻不了,我自己不情願的事,任誰強迫,那也是強迫不來的。”


    白衣雪一怔,道:“是。那我替她謝謝你。”


    莫翎刹冷笑道:“依我說啊,你也犯不著替她來謝我,我弄來解藥,隻因你我間有過夙諾,與她何幹?她是死是活,又幹我何事?”


    白衣雪被她一陣奚落,嗆得無言以對,隻好道:“你放心。”


    莫翎刹道:“我當然放心。不過我弄來的解藥,不知對症不對症?要是不對症,解不了毒,你說怎麽辦?”


    白衣雪大為尷尬,賠笑道:“你……說笑了。”當下緊緊閉住嘴巴,打定主意少說話。


    莫翎刹見他默不作聲,道:“你怎麽不說話?和我在一起,難道就沒有話說?那天在沈姑娘的房間裏,我看你和她有說有笑,話不是很多嗎?”


    白衣雪聽她語多嘲弄,尋思:“如此下去,隻怕越說越僵,我還是換一個話題為好。”使勁吸了吸鼻子,環顧室內,問道:“你房間裏熏的是什麽香?真是好聞。”


    莫翎刹道:“是羯婆羅香,典客署昨日送過來的。”


    白衣雪一怔,道:“羯婆羅香?那是什麽香?”


    莫翎刹道:“沉、檀、腦、麝,是香中的四大聖品,這羯婆羅香便是其中的龍腦香。前些日子有外藩來朝,覲見入貢,爹爹聽說這種珍稀的香料,可愈頭痛,便著人送了來。”


    白衣雪道:“我聽檸兒說,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莫翎刹笑道:“你看都不看我,如何知道我哪裏受了傷?”語聲帶著一絲揶揄和頑皮。


    白衣雪聽她聲音有異,緩緩抬起頭來,但見莫翎刹雖麵帶笑容,但整個人釵橫鬢亂,翠消紅減,像是剛剛大病了一場,不禁胸口一痛,說道:“你……你……傷在了哪裏?”


    莫翎刹見他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心中甚喜,輕輕抬起右手,捧住了胸口,秀眉微蹙,道:“我……我……傷到心了。”


    白衣雪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失聲道:“傷到了心?唐泣那廝竟敢……”


    莫翎刹睇眄之際,將他驚慌失色的表情盡皆瞧在眼底,心中甜絲絲的,再也忍俊不禁,“噗哧”一笑,道:“你放心,唐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傷我一根頭發。傷我心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白衣雪奇道:“那是誰?”


    莫翎刹全身花枝亂顫,格格嬌笑不已,道:“你啊,這世上能傷到我心的,也隻有你了。”


    白衣雪大感拘窘,一時手足無措。莫翎刹嬌笑不止,忽地“唉喲”一聲喘息,舉起一方手絹捂住口鼻,低頭幹嘔起來。白衣雪手忙腳亂地起身,端上幾榻上的青瓷魚洗,急聲問道:“你怎麽了?怎麽了?”莫翎刹一陣幹嘔,卻是什麽也沒有嘔吐出來。


    白衣雪扶著她重新躺下,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酒氣,眉頭微微一皺,道:“無緣無故的,幹嘛喝這麽多的酒?”


    莫翎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無緣無故?你以為我想喝酒的麽?還不是為了你。”


    白衣雪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請唐泣吃飯,趁著喝酒的時機……”


    莫翎刹歎了口氣,道:“是呀,趁機取了他的解藥。唉,本來我和檸兒都算計好的,卻還是低估了那家夥的酒量。”


    白衣雪暗暗好笑,心想唐泣何等的機警,令自己和淩照虛束手無策,卻栽在了兩個小姑娘的手裏,笑道:“你們是怎麽算計的?”


    莫翎刹道:“我和檸兒事先備下了一個小杯子,還有一個大杯子。我說我喝一小杯酒,他陪上三大杯,醉不死你才怪。沒想到那家夥爽快地答應了,喝起酒來,更像是喝水一般,大杯大杯地倒進肚裏,簡直失心瘋了……”


    白衣雪微微一笑,心道:“真是傻丫頭,唐泣哪裏是失了心,分明是起了色心。”


    莫翎刹道:“等到兩大壇子的大內瓊酥酒,喝了個底朝天,唐泣終是人事不知,我也……隻覺得天旋地轉的,醉得不行了。”


    白衣雪微笑道:“這叫作‘殺敵一萬,自損三千。’你有如此的酒量,已是相當了得了。”暗想:“唐泣日日花天酒地,常年泡在酒缸子裏,酒量自是極大的。”


    莫翎刹道:“哎,要怪就怪我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上迴爹爹賞賜我的薔薇露酒,我喝了幾大杯,也沒覺得有什麽暈暈的感覺呢。”


    白衣雪心中一陣憐惜,說道:“你那是一個人小酌幾杯,這一迴是江湖上的豪飲,自是大不同。”


    莫翎刹道:“說起來,隻怪唐泣那家夥太過善飲,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若不是後來檸兒在一旁,趁著他迷迷糊糊,偷偷地將我的酒,換成了水,還不知我要遭上何等的罪呢。”說著秀眉微蹙,伸出兩根青蔥玉指,輕輕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白衣雪問道:“後來呢?”


    莫翎刹道:“再後來,檸兒趁他爛醉如泥之際,從他腰間的鞶囊,取了那個小瓶兒。他如此小心翼翼帶在身邊,想必就是佛頭青的解藥了。”


    白衣雪道:“不錯,我已經查驗過了,確是佛頭青的解藥無疑。”心頭浮現起莫翎刹與唐泣拚酒的情景,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隻覺自己利用莫翎刹的一番深情,才換來朝思暮想的佛頭青解藥,雖說情有可原,卻也難脫卑鄙齷齪之嫌。唐泣溺心滅質,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煞星,讓她去騙取解藥,此舉可謂兇險至極,其間隻要稍有疏虞,莫翎刹難免珠沉璧碎,到那時,自己當真是萬死莫贖了。念及此節,他額頭之上冷汗涔涔而下,惶愧難當,“啪”地一聲,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記耳光。


    莫翎刹花容失色,驚道:“你幹什麽?”


    白衣雪呐呐地道:“沒……沒什麽,有……有小蟲子。”


    莫翎刹奇道:“大冬天的,哪裏來的小蟲子?”


    白衣雪隻嘿嘿而笑,尋思:“檸兒姑娘聰慧善良,此迴也出力不少,日後自當設法報謝。”


    莫翎刹見他咧嘴傻笑,舉止怪異,嗔道:“瞧把你樂的!我這麽難受,你心裏挺高興的,你說可惱不可惱?”


    白衣雪忙道:“哪裏,哪裏!”腦中忽地蹦出一個念頭:“唐門以毒立威江湖,丟了佛頭青的解藥,他肯善罷甘休?此事隻怕未必能夠這麽簡單了斷。”言念及此,頓覺後脊颼颼發涼,說道:“唐泣醒來,若是發現……佛頭青的解藥遺失了,問姑娘討還,那該如何是好?”


    莫翎刹嫣然一笑,百媚橫生,道:“捉賊捉贓。他自己喝醉了酒,不小心弄丟了東西,問我來要什麽?我來個死不認賬,他能拿我怎樣?”


    白衣雪聞言一怔,隨即笑道:“不錯,我們來個死不認賬,看他能奈我何?”尋思:“她是當今的公主殿下,萬金之體,唐泣縱有疑念,諒他也不敢有絲毫的造次。”心中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


    莫翎刹道:“唐泣那家夥不來找我,我還要去找他呢。”


    白衣雪愕然道:“你……去找他做甚麽?”


    莫翎刹笑道:“找他算賬啊,本公主直到現在,頭還疼得厲害呢!這廝竟敢輕慢皇室,實為大不敬,焉能不治他的罪?”


    白衣雪不勝惶恐,說道:“翎兒姑娘受此大罪,罪全在我,叫我於心何安?”


    莫翎刹眉眼盈盈,流眄脈脈,笑道:“這話我愛聽,你真的知罪了麽?我該如何懲罰你才好呢?”眼見他真情流露,顯是對自己大為關心,芳心早已歡喜無盡。


    美人雪膚酡顏,眼橫秋水之波,眉拂春山之黛,嬌豔不可逼視,白衣雪一顆心怦怦直跳,說道:“你如何懲罰,我都甘心領受,絕無怨言。”


    莫翎刹歪著頭,想了一會,道:“這樣吧,我陪唐泣一杯酒,你就以陪我一個月作為補償,嗯,我想一想,我陪了他……一十八杯酒,那就罰你陪我十八個月吧。”


    白衣雪嚇了一跳,尋思:“乖乖我的媽,三個月一下子變成了十八個月,別說迴複師命了,到時候就連師父的煖寒會,也都趕不上了。”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猶疑之色,道:“是,是。”


    莫翎刹沒想到他一口應承了下來,心中甚喜,上齒輕輕咬著嘴唇,低聲道:“我的頭疼得厲害,現在就想懲罰你一下……你幫我……按摩一下太陽穴……”說到最後,語聲細如蚊蚋,幾不可聞。


    美人桃臉蟬發,醉擁衾稠,更兼此際情意綿綿,含嬌細語,白衣雪細看之下,當真有著令人說不出的驚心動魄之處。


    他神搖魂蕩,難以自已,不由自主探身向前,伸手輕輕握住莫翎刹的柔荑玉手,那雙手嬌嫩軟滑,直似無骨,口中癡癡地道:“翎妹……”


    莫翎刹抬起臉龐,眸含秋水,唇吐蘭息,大膽而熱切地迎視著他。


    白衣雪情思恍惚,將她攬入懷中,但覺她腰肢柔軟無骨,不盈一握,不由自主低下頭來,在她柔軟的香唇上,深深一吻。莫翎刹“嚶嚀”一聲,雙眸緊閉,伸出一雙粉嫩雪白的藕臂,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二人均是情竇初開,此前從未有過如此的纏綿繾綣,曆經了初始的驚羞之後,都漸漸大膽熱切起來,心中感到無比的歡慰甜蜜。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衣雪低聲道:“妹子,你身上焚的是什麽香,真是好聞。”心中暗自奇怪:“為何我每迴聞到這股子香氣,總感覺以前在哪兒聞到過一般?”


    莫翎刹玉頰如火,低語道:“是荼蕪香。書上記載說,此香焚之,著衣則彌月不絕,浸地則土石皆香,著朽木腐草莫不茂蔚,以熏枯骨則肌肉立生。”


    白衣雪笑道:“哪有如此神奇?果真枯骨可立生血肉,那人豈不是長生不老,容顏永駐了?”


    莫翎刹笑道:“書籍上所記,也當不得真的。”說著從幔帳上解開一枚香囊的絲絛,遞與白衣雪,頤靨生春,低聲道:“這個……這個送給你。”


    白衣雪接過在手,細看那枚香囊,呈倭角形,底部懸垂珠寶流蘇,尚未拿近,一股淡淡的馨香縈迴於鼻端,令人神怡心靜,說道:“好香,這是用什麽做的?”


    莫翎刹道:“沉水香三兩,檀香、零陵香,各二兩七錢,牙硝、白芷、蒼術、川穹、甘鬆各一兩,荼蕪香半錢,搗為細末,再入炭皮末少許,煉蜜和勻,製成豆子一般大的丸子,以金箔為衣,置於地窖之中,一個月以後取出即可。這……都是我親手做的。”


    白衣雪心中一蕩,鄭重地將香囊收於胸前,說道:“既是你親手做的,那便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莫翎刹看他仔細收好,心下喜樂,說道:“此物芳香泄濁、辟穢祛邪,還有聞香防病、聞氣健體的功效。”


    白衣雪笑道:“聞香防病是不必了,聞香思人就好。”


    莫翎刹俏臉一紅,啐道:“你什麽時候會耍貧嘴了?你跟你的沈……”忽地住了口,隨即幽幽地道:“我……我的心,你都明白了麽?”


    白衣雪道:“我明白的。”


    莫翎刹道:“那你先前應允我的事情,不會反悔吧?”


    白衣雪見她一副嬌羞無限的小女兒情態,與平日裏的刁蠻豪爽,簡直判若兩人,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憐愛,柔聲道:“我應允過的,決不反悔,你放心。”


    莫翎刹聽了心中舒服慰貼無比,不禁嫣然一笑,美豔難言。


    正在此際,門外傳來檸兒的聲音:“啟稟公主殿下,端木都校奉命而來,已在前堂等候。”


    莫翎刹輕輕一歎,低聲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提高了嗓子,說道:“請他稍候,我一會就來。”


    檸兒應道:“是!”


    莫翎刹道:“我喚端木克彌前來,是有事要與你商量。”


    白衣雪問道:“什麽事?”


    莫翎刹道:“你能在我身邊陪我,我很開心。隻是宮中人多眼雜,有些人總喜歡在背後,亂嚼舌頭根子。”


    白衣雪點了點頭,道:“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你所慮極是。”


    莫翎刹莞爾一笑,說道:“端木克彌是殿前都指揮使司的副都指揮使,平日裏掌管大內宿衛,你到他的手下當差,先委屈一下自己,成麽?”


    白衣雪笑道:“怎麽不成?隻是我擔心自己才不勝任,到時候倘若給公主殿下丟了麵子,可就不好看啦。”


    莫翎刹腰肢亂顫,嬌笑道:“白衣雪白大俠過謙了,以尊駕的身手,就是弄個殿前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來做,也是屈才了。”


    白衣雪道:“在下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又何足道哉?至多是打不過的時候,腳下生風,保住小命要緊。”


    莫翎刹想起自己此前提出要拜他為師,學習洪爐點雪行的功夫,打架打不過時,正好用來逃命,忍不住笑了起來。


    二人四目交投,相視而笑,心下均是滿滿的安寧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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