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忍不住喁喁私語,紛紛互相打聽,然而竟無一人識得白衣雪。沈泠衫秀眉微蹙,沒想到白衣雪會有此舉動,一雙妙目凝視著白衣雪的臉龐,眼中滿是關切神色,輕聲說道:“大哥,你……”


    白衣雪微微一笑,道:“妹子放心,我自有分寸。”說罷身子倏地憑空掠起,猶如沙渚上一羽白鶴展翅,飄然落至擂台中央,身形瀟灑至極。這手淩虛飄行的上乘輕功功夫,正是歲寒山莊莊主胡忘歸平生三大絕學之一的“洪爐點雪行”,莫說是平地,就是在雪山苦寒之地的霄崖冰壁之上,亦是來去自如,當真算得上登萍渡水、走鼓粘棉,神乎其技了。沈泠衫心中稍定:“原來白大哥的輕功功夫竟如此之好。”


    同座的彭褚和晏崖柏對望一眼,齊聲向淩照虛問道:“淩掌門,這小子是你門下弟子?”淩照虛向以輕功自傲,目睹了白衣雪的淩虛神技,也不禁目瞪口呆,對川東雙煞的問話竟是充耳不聞,心下暗忖:“世上還有如此的輕功神技?這個少年如又是從何學來?”場中的群豪中更是發出一片驚歎聲,唯有唐思幽銳利的眼神,凝矚不轉地盯視著白衣雪。


    燕雲縱雙手被縛,動憚不得,忽見白衣雪現身,心中又驚又喜,高聲叫道:“小兄弟,好俊的身手!”白衣雪向他淡淡一笑。淩照虛心下恍然:“我先前所料不錯,他們二人本就相識,情教此迴來到唐家堡,果是為燕雲縱而來!”


    其實白衣雪並非要在眾人麵前炫技賣弄,他一路行來,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蹤,少露鋒芒,遇仙樓眼見燕雲縱被俘,也都隱忍不發。然而此時此地,他欲下場與陸仕伽比試一番,自是不能讓唐焯小覷了自己,這一手“洪爐點雪行”的輕功功夫,盡展生平所學,不再有半點的掖藏。隻是胡忘歸久居北國,成名後又極少行走江湖,這手極為上乘的輕功功夫,固然精彩絕倫,西南群豪之中,竟無一人識得。


    唐思幽從椅子上一縱而起,雙手背負,擋在了白衣雪的身前,針芒般的眼睛,射出兩道冷電,大剌剌地道:“你叫什麽名字?你是玄空洞的,還是浮鷹島的?冷洞主和餘島主來了麽?怎麽不來見我?”玄空洞和浮鷹島是西南邊陲地區兩家以輕功見長的門派,他見白衣雪年紀不大,但輕功委實驚人,料定對方不是玄空洞,就是浮鷹島的門下弟子,故有此一問。


    白衣雪微微一笑,說道:“什麽玄空洞、浮鷹島?我沒有聽說過。在下不過江湖無名小輩,說出來,你老人家也不認識。”他如此一說,自不會是玄空洞和浮鷹島的弟子了,否則江湖行走,對方直指師門,焉有不認師承之理?唐思幽微微一怔,心想:“不是玄空洞和浮鷹島的,我竟走了眼?”白衣雪繞過了他,來到唐焯身前,拱手道:“小弟見過唐宗主。”


    唐焯隻覺身前這名白衣少年十分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呐呐地道:“你……你……”


    白衣雪笑道:“唐宗主,忠武侯廟你我匆匆一別,已有數日,可想煞小弟了。”一番話令唐焯頓時想起忠武侯廟深夜遇襲一事,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臉色不禁為之一變。忠武侯廟白衣雪雖未對唐焯和孫思楚加以傷害,但他趁著唐、孫二人幽期密約、意亂情迷之時,陡然下手,逼問門中解藥,顯然非友。事後唐焯也曾多次迴想此事,苦苦思索,卻終無頭緒,隨著比武大會的臨近,事務纏身,他也漸漸有些淡忘了,不想白衣雪乍然現身比武大會,臉上笑意盈盈,全無半點的敵意,一時之間對方到底是敵是友,又有何意圖,心中實難分辨。他心思電轉,當下不動聲色,隻道:“兄弟你近來可好?”


    白衣雪正色道:“多謝哥哥惦念。小弟素聞‘魚龍劍’劍法超群,心儀已久,今日就由小弟白衣雪代勞,下場領教陸少掌門的高招,還望哥哥俯允。”


    唐焯對第三場下場的人選正自憂心如焚,如今白衣雪挺身而出,又露了這麽一手上乘的輕功,雖不知他的真意,心中卻不免躊躇起來:“白衣雪?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不知是真是假。他為何要幫我?背後究竟有何意圖?”唐芒等顯宗名宿也都茫然對視,嘀咕有聲,人人心中皆感困惑:“這個少年人是誰?焯哥兒何時作此安排?為何瞞得如此密不透風?”


    白衣雪見唐焯默不作聲,知他心中猶疑,湊身上前,以極低的聲音附耳說道:“哥哥放心,小弟一會定叫他退了這樁婚事,將的你心之人,送還到你的身邊。”這句話宛如充滿了無窮的魔力,唐焯眼睛不禁一亮,一顆心怦怦狂跳不已,幾欲躍出嗓子來。他凝神瞧去,眼前的白衣少年,雖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但目光柔和,滿是堅毅之色,笑容和煦,仿佛蘊含了無窮的信心和力量,霎時渾身猶如電流過激一般,寒毛直豎,心中再無半分猶豫,朗聲說道:“那就有勞賢弟了!”


    樓瀟屹聽他如此一說,哈哈大笑,說道:“甚好,甚好!又是一位少年英雄。”心中暗自嘀咕:“主持了這麽多場的比武大會,今年的這個大會,委實奇怪之至,不說唐泣、唐滯臉都不露一下,唐焯全場也是心神不寧,全然不在狀態。這第三場決勝之局,雙方竟然各自請了一位乳臭未幹的娃娃,下場來一決雌雄,端的令人費解。”


    白衣雪恭恭敬敬地道:“久聞樓大掌門一套‘青鬆劍法’,矯若遊龍,已至爐火純青之境,晚輩欽佩不已。”


    樓瀟屹微微一笑,道:“少俠謬讚,實不敢當。”


    白衣雪道:“樓大掌門的那手‘霜皮剝落紫龍麟’,尤其出神入化,當年前輩一劍退三雄,那是何等的英雄氣概?晚輩神往已久,隻歎餘生也晚,無緣得見前輩一劍力敗劍南三雄的風采,深以為憾!”


    他自幼跟隨恩師學藝,胡忘歸的平生絕學之一,正是劍術,喚作“雪流沙十三式”。胡忘歸授劍之時,對江湖上成名劍客的劍法,常有評述講解,或評其不足,或述其精妙,意在參考比照。習武間歇,這些成名大劍客的典故軼事,胡忘歸談話中也多有提及,因此白衣雪對青城派的青鬆劍法頗為熟稔。


    白衣雪一番話說出來,樓瀟屹拈髯微笑,神色大悅。原來青城派的“青鬆劍法”乃剛猛淩厲的路數,如鬆之勁,似風之迅,自開創以來,曆代青城派弟子無不潛心鑽研,後經紫雲道人、柯牧星傳至樓瀟屹,劍法已臻成熟。白衣雪所說的“霜皮剝落紫龍麟”,卻為樓瀟屹所獨創的青鬆劍法十大新招之一。


    要知江湖之中,各門各派的武學招數,經過少則十餘年、多則數十年的迭代承襲,一招一式都早已程式化,若要另辟蹊徑,新創一套前所未有的武學,談何容易?樓瀟屹所創的十大新招,雖沿襲了師門“青鬆劍法”的剛猛遒勁,卻又別出機杼,招數蒼勁之餘又不失飄逸多變,可謂剛柔並濟。當年樓瀟屹正是以一招自創的“霜皮剝落紫龍麟”,擊敗稱霸西南的“劍南三雄”,一時名動江湖,白衣雪所提,正是他生平最為得意之事。


    樓瀟屹瞧了一眼白衣雪腰間的長劍,心念一動:“此人年紀雖輕,卻頗有識見,倒也難得,方才露的那手輕功功夫,亦屬絕佳上乘。嗯,是了,這個少年說不定是唐焯新近交識的哪家名門大派的弟子,熟悉我的那招‘霜皮剝落紫龍麟’,也就不奇怪了。唐門行事,向來詭秘,從不輕易示人,唐焯暗中隱伏了強手,以備不測,旁人無從知曉,那也正常不過。”口中說道:“白少俠過譽了,什麽‘一劍退三雄’,當年之勇,原不足掛齒。嗬嗬。”


    白衣雪正色道:“樓大掌門年高德劭,神功蓋世,晚輩心中景仰之至。”


    陸仕伽在一旁冷眼斜睨,心道:“你兵刃上的功夫不知怎麽樣,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一會定要讓你識得小爺寶劍的厲害。”鼻腔冷哼一聲,傲然道:“你也使劍?”語氣極是無禮。


    白衣雪轉過身來,向著陸仕伽笑道:“在下本是江湖中無名之輩,劍法稀鬆平常得緊,今日承蒙唐家宗主哥哥惠允,不揣鄙陋,特來向陸少掌門討教一二。”


    陸仕伽一按腰間魚龍劍劍柄,冷然道:“好說,你盡管劃下道來,我接著就是!”


    白衣雪微微一笑,說道:“好,陸少掌門既這般說,那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不知陸少掌門要比試哪樣功夫?是拳腳?輕功?內力?還是兵刃?”


    陸仕伽見他方才顯了一手極為上乘的輕功功夫,暗忖:“這小子輕功很好,內力多半也不弱,至於拳腳功夫麽,也非自己所長,不比也罷。你既也佩劍,莫如就讓你在劍術上栽個大跟頭,也叫你曉得我魚龍劍的厲害!”說道:“你我都使劍,咱們就在劍法上見個真章。”


    白衣雪笑道:“好,久聞魚龍劍疾如閃電,變幻莫測,那小弟就向陸少掌門討教魚龍劍法的高妙。”


    陸仕伽見他答應如此爽快,心中一愕:“你既知我魚龍劍的精妙,還要與我比劍,豈不是自討苦吃?一會比試起來,若有死傷,須也怨不得我。”說道:“如何個比法?”


    陸孤山在一旁聽得清楚,心中不禁狐疑起來:“劍閣派以魚龍劍法騁縱江湖,罕有敵手,武林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個娃娃乳臭未幹,即便學了幾手精妙的劍法,卻終屬稚嫩,臨陣禦敵講究的是機變,照葫蘆畫瓢又有何用?他如此有恃無恐,難道在劍術上當真有驚人的造詣?”正自思索之際,白衣雪旋即說出的一番話來,令他滿腹狐疑,頓時化作了一腔怒火,一口老血更是氣得差點噴了出來。


    白衣雪環視台下,朗聲道:“你我以十招為限,你若能接我十招,我當場認輸,你若接不下我這十招,你須依我三件事。”他此語一出,全場頓時嘩然。陸孤山臉色鐵青,眼角和嘴角的肌肉,不停地微微抽搐,他以一柄魚龍劍縱橫江湖大半生,罕逢敵手,掙下了赫赫威名,在西南武林無人不尊、無人不敬,何時受過這等的輕怠?盛怒之下,一時竟氣而失語。


    沈泠衫秀眉微蹙,心念電轉:“白大哥為人膽大卻很心細,絕非莽撞之人。今日何以如此輕率?那日在遇仙樓,陸仕伽力擒燕雲縱,豈是泛泛之輩?”又想:“白大哥的師父胡忘歸成名已久,劍法蓋世無雙,倘若是他親來,十招之內陸仕伽必輸無疑。白大哥雖是他座下嫡傳弟子,終是年輕,能得胡忘歸劍術七八成真傳,已屬不易,若要在十招之內,讓陸仕伽低頭認輸,何其難也?倘是為了激怒於陸仕伽,令其心浮氣躁,再見機拿下,又何須冒如此大的風險?”她正自凝思,台上的燕雲縱高聲叫道:“白兄弟,切莫托大!”


    忽聽一人冷笑連連,道:“哪裏來的渾小子,在這兒大吹法螺,牛皮都吹上天了!”說話之人鴟目虎吻,正是唐思幽,一雙鷹目冷電湛湛,死死地盯注著白衣雪。


    那一廂的唐焯心下本來稍定,白衣雪提出以十招為限,定下豪賭,不禁又怵惕起來,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悔意:“啊呀,我竟如此糊塗,此人與我萍水相逢,是敵是友尚且不清,怎能僅憑他一句話,就將明道中興大業,交到他的手中?唐焯啊唐焯,你終究還是耽溺於兒女情長之徒,難成大事。”陡然間一個念頭閃過:“此人不會是唐泣暗中安排,誆我入其彀中吧?”想到此節,隻覺脊背一股涼意傾瀉而下,霍地站起身來,說道:“兄弟,你……”


    白衣雪微笑道:“宗主哥哥但請安坐,小弟自有分寸。”


    陸仕伽怒極反笑,連聲道:“好!好!好!小爺我若接不了你十招,莫說答應你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三百件,小爺也依得!”一張白淨的麵龐,因慍怒異常而泛起一層紅暈,就連眼睛也都紅了。


    樓瀟屹心下也驚疑不定,側首瞧了白衣雪半晌,說道:“白少俠說的是哪三件事,還請明言。”


    白衣雪道:“這第一件嘛,我若僥幸勝了陸少掌門,藥弩房的鎖鑰,該不該交與唐焯宗主哥哥?”


    樓瀟屹點頭道:“這個自然。二位少年英雄雖是比試個人技藝,也代表兩家一爭最後的勝負,勝者便是藥弩房鎖鑰的新主人,大夥兒均無異議。”台下群豪紛紛附和。樓瀟屹又道:“白少俠,那第二件事呢?”


    白衣雪道:“第二件嘛,在下鬥膽請陸少掌門網開一麵,休再為難‘胭脂刀’燕掌門,他也自當向川西七門八派的各位好漢英雄,當眾賠罪謝過。”轉頭向燕雲縱道:“燕掌門,所謂‘仇家宜解不宜結’,小弟在此擅自替你作主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燕雲縱與陸仕伽在遇仙樓一番激鬥,對其劍法甚是了解,白衣雪豪言在十招之內擊敗陸仕伽,心中自是將信將疑。他與白衣雪素昧平生,沒想到對方當眾為自己脫難解困,心頭不禁一熱,高聲說道:“全憑賢弟作主就是。”語聲微微哽咽。淩照虛見狀,心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情教此番正是為燕雲縱而來,還順手破了唐門密宗和劍閣派兩家的聯姻,真可謂一箭雙雕。”


    樓瀟屹側頭瞧向陸仕伽,說道:“這件事,老夫可作不了主,須看陸少掌門答應不答應了。”


    陸仕伽強忍怒火,冷冷地道:“好,我應允你就是。那第三件呢?”


    白衣雪笑道:“第三件事,你須退了與孫姑娘的這門親事,另覓佳偶,不知你能否答應?”


    他三個條件說出來,台下的沈泠衫心中一片明亮:“白大哥此番冒險強行出頭,原來全是為了佛頭青的解藥。唐焯與孫姑娘有齧臂之盟,白大哥今日若能贏了陸仕伽,又讓對方退了親事,對顯宗還是對唐焯個人而言,都是天大的恩情,日後倘向唐焯開口賜求佛頭青的解藥,唐焯定然無法推辭。”言念及此,她頓覺鼻子一陣酸楚,眼眶不禁微濕。


    二人自離開白沙鎮辛苦西行以來,沈泠衫心知白衣雪這一路上憂心如搗,日思夜想的,便是佛頭青的解藥。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白衣雪人前總是故扮輕鬆。而她一路之上,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無寐之夜,枕冷衾寒之際,備受佛頭青毒發之苦。長夜漫漫,今日曙光突現,唐焯一旦成功入主唐門,掌管了藥弩房,日後開口向他求取佛頭青的解藥,希望極大。想到此節,如何不教沈泠衫百感交集?


    那一廂的唐焯聽到白衣雪所提的三個條件,心中也如沈泠衫一般,可謂五味雜陳,擔憂、緊張,抑或是感激、亢奮,還是茫然、失落,就連他自己,一時也說不清楚。


    白衣雪的第三個條件提出來,台下群豪中有不少人在想:“這少年人表麵上是替顯宗出頭,敢情原是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來,要讓陸家退了這門親事。”更有少數老成持重之人想道:“好端端的唐門比武大會,本應嚴肅莊穆,如今卻成了爭風吃醋之地,成何體統!”不由地大搖其頭。


    少數輕浮佻薄之徒眼見台上好戲上演,更是陰陽怪氣地叫道:“好啊,情郎對情郎,比劍定親,比劍定親!”“不錯,不錯,比武定情郎,贏了的,也好早點入洞房。”“我看不如把孫姑娘請出來,給大夥兒瞧瞧,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美人兒,嘿嘿。”“壓台大戲果是精彩,還愣著幹什麽,快快比武定親。”“快比快比,勝者就是新郎官,今晚要請大家喝上幾杯喜酒嘍。”


    陸孤山耳中聽到這些汙言穢語,早已氣得七竅生煙,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起身來,對白衣雪怒目而視,冷笑道:“好,很好,在白少俠眼裏,魚龍劍實是不值一曬。”向著陸仕伽厲聲喝道:“伽兒,人家全然不將魚龍劍看在眼底,你一會須好好向白少俠討教一番。”


    陸仕伽臉色鐵青,道:“孩兒明白。”


    陸孤山走迴座位,忍不住側過臉來,瞧了幾眼唐思幽,暗忖:“這小子是不是為了孫思楚而來,散場後定要找唐思幽當麵問個清楚。倘若真有隱情,這門親事便結不得。伽兒的終身幸福,方是頭等大事,其餘的都算不上什麽,日後為伽兒另覓一位佳婦便是。”心中想到與密宗的聯姻說不定就此斷絕,不免有些鬱憤。


    唐思幽瞧見陸孤山投來的抱怨眼神,心下一片茫然,尋思:“這個死小子難道當真是為了楚兒?為何瞞得如此之緊,事先不曾聽到半點的風聲?”他越想越是嗔怒,猛地怪聲喝道:“死小子,你倒是大言不慚,十招之內,你若贏不了陸少掌門,又當如何呢?”未等白衣雪應答,陸仕伽冷冷地道:“你若是輸了,隻須依我一件事情。”


    白衣雪濃眉一軒,笑道:“哦?你且說來聽聽。”


    陸仕伽強抑怒火,右手向下一指,緩緩說道:“你輸了,須從小爺的胯下鑽過去,再喊我三聲‘爺爺’,你可依得?”


    白衣雪悠然笑道:“僅此一件?”


    陸仕伽大聲道:“不錯,你依不依得?”


    白衣雪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依你就是。陸少掌門,刀劍不長眼睛,你我切磋技藝,點到為止,十招之內,若無輸贏,自是我輸了,如何?”


    陸仕伽“哼”了一聲,臉色冷峻,並不搭話,暗思:“你小子大言不慚,不識我魚龍劍的厲害,此刻方生怯意,討好於我,可惜已經遲了,誰叫你剛才胡吹大氣來著?也罷,你既說軟話,一會雖不致取了你的性命,但總歸要讓你出乖露醜一番,也好長長記性,再莫小瞧了魚龍劍法。”


    金烏西墜,暮色蒼茫之中,樓瀟屹環顧台下,朗聲道:“白少俠所言極是,二位比武切磋,點到為止,免傷和氣。老夫瞧天色也不早了,就請二位少俠各展神通,下場獻技。”


    比武大會進行至此,已逾兩個時辰,就有唐門弟子走上前來,將擂台之上的屏風、桌椅等物搬走,空出擂台的中央,捉魚兒大會的決勝場,一陣紛紛擾擾之後,終於等來了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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