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午本來還想說上幾句,可看到病床上孱弱的女人,他莫名其妙地閉上了嘴。


    木子李又抖了起來,當許言午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就像是有生理反應似的感到害怕。


    許言午看到了,輕輕“嘖”了一聲,什麽也沒說,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放,隻好摸腦袋上包著的紗布,然後機械轉身,又走了出去,安分地坐在長椅上等待。


    這一係列反映,沈路非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許言午竟然有一天會收起自己的暴脾氣!


    沈路非眼珠子放著光,說道:“小李,我送你迴去,順便拿卡。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你一個人迴去我不放心。”


    沈路非還想繼續看看許言午吃癟的樣子,執意送木子李迴去。


    對待他人的執意,木子李從來不會強硬。


    她隻會拒絕一兩次,如果別人真的態度堅決,她都會默不作聲,然後被動接受。


    木子李一個人抱著書包坐在後座位上的,忐忑不安。


    這是她第一次坐豪車,當她看到的灰色獨特車身和許言午調侃地說道:“又換車了?rolls-roycephantom,不錯!”時,她就有種想退縮逃跑的衝動。


    然而沈路非紳士風度替她開了車門,笑得溫文爾雅,她想跑也跑不了。


    沈路非開車,許言午坐在副駕駛位子。


    車裏開著空調,木子李沒有流汗,就是頭暈。


    她暈車,隻要坐在車裏就一陣犯惡心。


    “小李,冷不冷?需不需要把空調溫度調低點。”沈路非貼心問道。


    木子李趕緊擺手,“不用。”


    許言午透過前麵的鏡子目不斜視看著木子李。


    她的臉色蒼白,嘴唇起皮幹裂,上麵還帶著被她咬出來的傷口。


    他迴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


    “那個……白天的事,對不起……”


    許言午從來不會道歉,至少在沈路非看來,讓許言午低頭認錯,那隻能是他被鬼上身。


    看著前麵杳無人煙的道路,他一激靈,右手邊冷得出奇。


    他捏緊方向盤,不敢去看許言午,生怕他真鬼上身,嚇到自己。


    剛才上車的時候也是,這小子原本想自個兒獨自坐在後座位上,可看到小李坐上去後,竟然乖巧地坐到了前麵,還脾氣很好地沉默寡言起來。


    沈路非覺得許言午太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木子李顯然也被許言午突然的道歉嚇到。


    她是真的害怕,在許言午麵前,她做不到去忘記他踢她的樣子,她感覺他有暴力傾向。


    許言午又把木子李給嚇著了。


    他發誓,他真的已經讓自己很溫柔,語速放慢,聲音放輕,語調放緩。


    可偏偏木子李就像是小倉鼠,動不動就發抖。


    這讓他很無奈。


    木子李什麽也沒說,緊緊抱著書包。


    她感覺到了許言午的示好,可生理反應她也控製不住。


    許言午說完這一句話後就閉嘴了,一車之內,誰也沒再說話。


    很快便到了s大校門口,沈路非下車給木子李開門。


    他給她寫了一張紙條,上麵是電話號碼和公司地址,他依舊笑得溫柔,說有事就去找他。


    這讓木子李受寵若驚,低著腦袋不知道想什麽。


    許言午點了一根煙,獨自坐在車裏,煙霧繚繞,他盯著木子李遠去的背影,心情又開始煩躁不安。


    沈路非上車,係好安全帶。


    他笑得不懷好意,問:“怎麽?轉性子了?”


    許言午“艸”了一聲,玩味地拿出了背後的一個黑色本子。


    沈路非就知道許言午不是會消停的人,這小姑娘的日記本也去偷。


    “別用你那看變態的眼神看著老子,老子隻是對抑鬱症患者的內心世界有點感興趣。你說她們自殺都是為了什麽?這個世界這麽好玩,幹嘛放棄?”


    許言午邊說邊打開本子,從第一頁翻起,活脫脫就像個得了玩具的小男孩。


    前麵無非就是小姑娘家家的興趣愛好,看上麵的話倒是挺樂觀的,不像是有抑鬱症。


    這應該是她高中開始寫的,大部分都是關於學習和生活習慣的記錄,無甚意思。


    他幹脆合上,以後再看。


    沈路非皺著眉頭,不讚同許言午的做法。


    “她都抑鬱了,你還給她添堵,這種人心裏極其脆弱,一不小心世界就會崩塌,唉,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


    “有多脆弱?在這世界上不就那點破事嗎?承受不了就抑鬱,那要是這樣,老子早就死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他就是沒辦法改變性格。”沈路非突然想到今天許言午給他惹上的爛攤子,怒道:“你也好意思說你自己,天天在我這惹麻煩,我幫你收拾爛攤子都收拾了這麽久,今天倒好,給我惹上了不該惹的,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洪仁館登門拜訪,道歉!”


    許言午一聽,這暴脾氣瞬間點燃,“他麽的那老頭子自己沒事找事打我,還我跟他道歉?”


    沈路非腦袋痛,白天他哥喊他過去訓話,說是許言午越來越過分,讓他直接跟家裏那位說一不二的老爺提議,把許言午送出國,一輩子別讓他迴來。


    晚上又得知許言午這小兔崽子和洪仁館創始人打了起來,他這腦門子哇哇疼,洪仁館那位在上個世紀是為國爭過光的人,當年可是國家武術隊靈魂人物。


    一手創辦的洪仁館,那是匯聚了全國頂尖的武術人才,他們都得尊稱洪老一聲師父。


    這不退休了,洪老搞起了副業,興趣愛好賣煎餅果子。


    他想不通了,怎麽就好巧不巧撞上了許言午這混世大魔王。


    “你不去也得去,否則我就上老爺子那告狀,你的電競路就泡湯吧。”沈路非威脅道。


    許言午狠厲,一腳揣在了車上,力道之大,讓沈路非憐惜。


    他這九百萬的車子,剛換的,新的,這一腳踹的,他可心疼了。


    “你可給我老實點吧,小心我這唯一的靠山也沒了。”他憤憤地說道。


    “就你?靠山?不就是個監控器嘛。”許言午不屑,背靠椅子說起風涼話。


    “一個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地……”


    許言午最愛捅人短處,並且還愛用刀子使勁在傷口反複抽插。


    沈路非一聽,緊緊捏著方向盤。


    是啊,私生子。


    他忘了,在許家這個扭曲的家族,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所有人都拿著一把刀,傷害他人的同時,也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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