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桃從方掌櫃那裏打聽到了的時間地址,那天早上破天荒地起了大早,換上小紅的一件衣裳,臉上又拿藥汁抹了一遍,連脖子和手都沒有放過,薛從嘉剛拉開大門,就看見初桃一臉狡黠笑容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


    “你看我都裝扮好了,我當你的小丫鬟,你就帶我去吧。”初桃裝得可憐楚楚,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說:“你放心我不絕對不會給你惹禍的。”


    初桃對什麽的完全沒有興趣,她是去盯著薛從嘉的,就那個謝小姐,又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可不能讓他倆混到一起去。


    “胡鬧,裏都是男人,我怎麽帶你去。”薛從嘉皺眉,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初桃像變戲法似的又從背後拿出一套家丁的衣服:“你讓我扮成小廝也可以的。”初桃早就預料到薛從嘉會拿這個搪塞自己,所以連女扮男裝的衣服都準備好了。


    薛從嘉仔細打量著初桃,即使現在她的臉色蠟黃,可這光滑的皮膚,小巧的鼻子,圓圓的大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女子。


    薛從嘉說:“你去幹什麽?我已經跟你說過了,為了讓茶市穩定、茶價公平,一年一度商賈們總聚集在一起製定價格,商討商道的開辟,互通有無。我去是為了辦案,看看謝東家能不能露出狐狸尾巴,不是去玩的。”


    初桃像一隻搖尾巴的小狗一樣拽著薛從嘉的衣袖:“你就帶我去嘛,我真的乖乖的,你不帶我去我就找方掌櫃帶我去。”


    緊接著初桃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都用上了,薛從嘉眼看著要趕不上赴宴的時間了,十分無奈道:“我警告你,謝東家不是什麽好人,稍有差池,我們倆未必能全身而退。”


    初桃高興得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搖頭晃腦,露出脖子後麵一小塊白色的皮膚,在周圍蠟黃的皮膚襯托下更顯得晶瑩剔透,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樣,薛從嘉說:“你脖子有一塊沒塗上藥水。”


    初桃前一刻還開心地手舞足蹈,後一刻又警惕地擺弄自己的脖子,初桃又看不到自己的脖子,於是跟薛從嘉說:“在哪呢在哪呢?我看不到啊,你幫我抹一下。”


    也是怕去遲了,薛從嘉隻好說:“你等我一下。”他從書房裏拿出一支狼毫來,蘸了點清水把周圍皮膚的藥水化開。初桃一開始覺得脖子癢絲絲的,她的心一陣慌亂,隻好歪著頭來盯著薛從嘉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手指頭真長啊,指甲的形狀也很好看,這個人怎麽長得這麽完美啊,初桃又開始癡癡地笑了。


    薛從嘉拿著狼毫,很認真的一筆一劃塗著初桃的脖子,這種感覺很在紙上作畫很不一樣,他的動作很輕,像是給一件精美的瓷器表層刷釉。“好了,我們走吧。”薛從嘉的聲音從初桃的頭頂傳來。


    薛從嘉離自己那麽近,她江初桃又怎麽會放棄這種好機會,她趁機抱了抱薛從嘉,又揩了點油,在他沒發作之前又飛快放開他,低低說了聲:“好了,我們走吧。”


    等薛從嘉到了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這裏不僅有女人,而且有很多女人。


    初桃不僅看見了之前和薛從嘉說話的謝家小姐,還有之前在賭場遇到的肥頭大耳的裴老爺,他身邊還跟著上次那個姐姐,喚作白蕊。


    商賈們外出做生意往往要花費很多時間,經商之前妻子大著肚子,迴來的時候孩子都會打醬油了,父子相見,比陌生人還陌生。所以商賈們難免在外養著別的女人,裴老爺就是其中一員。


    裴老爺正是此次的發起人,據說這個裴老爺已經打算把這個女人贖身迴家做妾了,所以白蕊也算是半個女主人了,所以幫著裴老爺招唿客人。


    東易的民風開放,麵對白蕊的特別身份,大家也沒有過分在意,人家裴老爺都不在意,他們這些外人有什麽閑話好說的?正因為這個原因,白蕊非常感激裴老爺對自己的恩情。


    每年一次,來的多數是老麵孔,也有些新麵孔,比如薛從嘉,他是那樣年輕又出色的少年,很難不引人注意。主人還未正式說話,所以大多數商賈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謝采薇和薛從嘉打了招唿,又帶著薛從嘉引薦給別人。


    因為薛從嘉給自己造的身份是金陵茶商賈家,信陽離金陵不近,當中也少有從金陵的商人,薛從嘉又博識廣聞,所以沒有露餡,和眾人正侃侃而談。


    跟著來的幾個女眷都是關係不錯的老爺收的姨娘,既看不上白蕊這樣身份的女主人,又自認為比丫頭出身的初桃高貴不少,所以一致抱團,將初桃和白蕊孤立在外。


    白蕊在風月場上浸淫多年,什麽臉色沒有吃過,也隻當沒看見那幾個頗有姿色的小妾的排擠,因上次初桃的見義勇為,白蕊對初桃倒是很有好感。初桃長得本來就很可愛,舉止又嬌憨,所以很討人喜歡。白蕊親自拉著初桃在後院逛了幾圈,還拿了不少點心給初桃吃。


    初桃一邊咬著蝴蝶酥,一邊用目光搜尋著薛從嘉的背影,隻見謝采薇亭亭玉立在薛從嘉身旁,溫柔地望著薛從嘉,不時點頭微笑著。初桃對著蝴蝶酥一口咬下去,顯然是把蝴蝶酥當成謝采薇了。


    白蕊注意到初桃的目光,微笑著說:“你們家公子長得可真是俊俏,不光人長得好看,還有勇有謀,那天殺虎的事跡暗地裏都傳開了。”


    初桃說:“是呢,是呢,金陵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暗戀我們家公子呢。”初桃在心裏掰著手指數,她一個,禧樂一個,一共兩個人暗戀,啊不是,明戀著薛從嘉。


    “像這樣的俊郎,誰不喜歡呢。”白蕊小聲對初桃說:“那個姑娘喚作謝采薇,她爹爹就是達通亨錢莊的東家。”白蕊跟著裴老爺好幾年了,雖然她嘴上從不過問裴老爺商場上的朋友,但是時間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知道許多了。


    初桃一聽到達通亨錢莊,立馬打起了精神:“白姐姐,那為什麽今日是謝小姐過來參加,她爹爹不來呢?”


    白蕊一邊注意謝采薇的舉動,一邊說:“他爹,近兩年已經很少露臉了,我也隻是聽我家老爺偶爾提起過,他幹的事情很危險,但是更多的老爺也沒說,所以這兩年都是謝小姐代勞。我們老爺說,謝東家沒有兒子,女兒也當兒子養了,還誇她巾幗不讓須眉,人非常聰慧,手段也有些。”


    初桃說:“確實不簡單,這裏這麽多長輩,她能跟每個人都說上兩句,我在這裏看了半天,不管對方什麽來頭,她都一視同仁對待,待人接物極其大方。”


    白蕊笑笑:“她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女子,不愧是商賈人家的女兒。不過小妹妹,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有種貴氣,雖然你穿得不好,但是我能感覺你這種貴氣和謝小姐那種用錢堆砌出來的貴氣是不一樣的。”


    “姐姐笑話我呢,我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麽貴氣,有晦氣還差不多。”初桃也不太懂白蕊說的貴氣是什麽意思,大概是那種櫻姐姐有的那種氣質吧。


    白蕊搖搖頭:“我在風月場上多年,倒是有自己的一番感悟。我們窯子裏也有不少從小拿錢養著的姑娘,吃穿用度都是揀最好的來,就怕埋沒了出自書香世家的那份氣度。可是呢,從小被賣,縱使有最好的衣服捧到麵前,自己都有漂泊居無定所的感覺,終究是底氣不足。貴氣,不是錢堆出來的清高之感,而是來源自家人在背後的依靠和扶持。”


    白蕊見初桃似懂非懂,又說:“我說你有貴氣,不是說你能穿得起多好的衣服戴多好的首飾,而是你內心有所依靠,有人保護你,所以你才會這般無所畏懼。”


    白蕊說的沒錯,她並非是個鐵石心腸的女子,也會地下賭場一次次的比賽中受傷的孩子痛心,可是她敢做出初桃同樣的舉動嗎?她好不容易攀上裴老爺這棵大樹,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討好裴老爺,又怎麽敢在裴老爺朋友的賭場上撒野?


    初桃點了點頭,她想通了,自己敢這麽膽大妄為,一次又一次給家族惹禍,其實不就仗著爹娘和祖母對自己的寵愛嗎?她不就是恃寵而驕嗎?


    人各有命,有的人一出生就擁有別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東西,而她白蕊生下來就在泥潭中,隻能憑借著自己的手腕一步步往泥潭外爬。對於謝采薇,她很敬佩,而初桃這樣的姑娘,她更多的是羨慕。


    “妹妹,你幾歲了?許配人家沒?”白蕊問道。


    初桃說:“我十六啦!還沒許配人家呢。”反正她和孫頤浩的婚事已經作廢了,說她沒婚配也沒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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