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櫻辦事情非常利索,一會就召集了大夥來抽竹簽。眾人麵前放著一支廣口紅木三鑲銀瓶,插著劉氏事先準備好的一把竹簽,上麵寫著無非是寫著作舞、唱曲、作詩、彈琴等字,等著大家伸手去抽,這些公子小姐除了她江初桃,自幼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開頭不過三炷香功夫,王婉作了一詩,平定將軍之妹張希安當場作了一幅“花葉海浪牡丹圖”,隻聽孫頤浩稱讚道:“此畫有花葉海浪的韻律,花身雍容華貴,墨色無礙,手法自在,別自俏麗、獨成一家。”


    江母對劉氏說:“這是哪家的公子?長得真是俊!張口更是不凡!”


    劉氏也暗自滿意,說道:“那是步軍冀衛孫公亮家的孫頤浩。我瞧著這麽多公子哥兒,他相貌最出眾!”


    江母讚許地點點頭,又道:“相貌是不錯,家室差了點,但孫家是跟著江家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過的,咱們知根知底,孫老家教甚嚴,教導有方,想必嫡孫也差不到哪去。書讀得如何?”


    “正是,正是。他還有兩個庶出的哥哥都已成婚,當他家小媳婦也不會進來就管家。門楣雖然比江府差了些,但是樣貌品行百裏挑一,聽說都十五歲了房裏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一心隻撲在書本功課上。再說了,低嫁一點婆家也不敢欺負咱們姑娘。”劉氏喜滋滋和江母說道。


    江母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了,說道:“我倒是這會想起來了,他有個胞妹喚作邵敏的可是?咱們桃姐兒可愛粘著她玩兒,那姐兒我見了也喜歡,性子利落豪爽,比些落魄小戶家的強上百倍。既然這樣,你多讓邵敏來我們家走動走動才是。”


    這會輪到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齊家姑娘跳了一支舞,贏得滿堂喝彩,初桃高興得在一旁搖頭晃腦,嘴裏還吃著什麽東西。一會蹦得多高,一會又拍手助興,對劉氏的黑臉滿程無視。


    劉氏恨鐵不成鋼道:“瞧咱家桃姐兒,一點規矩都不懂,手裏的瓜子又是從哪裏抓來的。我瞧她這個德行,不高攀人家就不錯了!”


    江母胸有成竹,道:“我看未必。”


    原來初桃和邵敏是閨中密友,邵敏的哥哥孫頤浩難免也聽到些初桃的糗事,隻覺得她天真爛漫,可愛嬌俏,今日見了真人又拜倒在初桃的石榴裙之下,見慣了驕矜做作的大家閨秀,反而對初桃這樣真性情的姑娘刮目相看,一時間任何異姓都入不了他的眼。明知失禮,兩人又隔著老遠的距離,那視線還是不受控製地落在初桃的身上。


    很快輪到初桃抽簽了,初桃咬了咬牙,硬是把袖子裏藏的竹簽放了迴去,隨手亂摸一個,立馬抽了一個簽子上來,眾人一瞧,上麵寫著作詩一首。待看清上麵的字後,初桔率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劉氏傻了眼,自己給了她一支作舞的簽子,她怎麽會抽到一支寫著作詩的竹簽呢?江母也疑惑地轉過身來用眼神詢問劉氏。江母識字不多品不了詩詞,但是她知道初桃也沒有作詩的能力。一句“紅豔嫋煙疑欲語”,她對“綠果落雨快要爛”;一句“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她對“餓桃吃吃吃吃吃吃吃飽”,完全一竅不通,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初桃也暗暗懊惱,自己這是什麽破手氣,原想著唱支歌兒就敷衍過去了,誰知竟然抽到了作詩!硬著頭皮上吧,可能自己真的要成金陵第一大笑話,以後自己的兒孫聽到了該如何?真要是作出來什麽驚世駭俗的詩,可能會把苦心孤詣為自己著想的娘親氣暈過去。初桃隻得僵硬道:“你們都曉得的,我不在詩書上下功夫。咱們跳過這一輪可否。”


    眾人哪裏肯依,直嚷著初桃“賴皮”,初桃隻得賠著笑道:“我是真的作不來詩,隻恐汙了你們耳朵。這樣吧我先自罰三杯,讓我二姐幫我作詩一首吧,先給各位賠個禮道個不是。”說完仰著小臉連喝了三杯,一雙掛在耳朵上樹葉子形狀的翡翠耳墜熠熠生輝。初桃到底是主人家的,又自罰了三杯,眾人也不好意思不講情麵不依不撓,也就放了初桃一馬。


    初櫻接過這個燙手山芋,也是進退兩難,按照自己平時的水平發揮吧,又怕搶了初桃的風頭,何況自己這二嬸臉拉得比馬還長些了。若是隨便應付幾句,又會給江家丟人,初櫻是個聰明人,隻得念了一首不太出彩但也說的過去的詩:雨過千山翠色重,群花欲盡絮飛空。牡丹寂寞芬芳晚,日暮朱欄獨倚風。


    眾人皆是稱讚,劉氏臉色緩和了很多,初桃也大鬆一口氣,對著初櫻做了個鬼臉。接下來到了孫頤浩,也作牡丹詩一首。那孫頤浩一雙丹鳳眼比女人還美上三分,一對臥蠶眉又中和了這樣的陰柔之氣,額闊頂平,鼻直口方,氣宇軒昂,胸襟秀麗。這樣的相貌引得不少丫鬟都拿著手絹捂嘴去偷看他。


    孫頤浩說:“也沒讀過幾本書,先前江家二小姐所做已是巔峰,我又如何敢班門弄斧,望大家不要嘲笑我才是。”


    江程錦知道孫頤浩肚子裏有的是墨水,此般謙遜隻是為了捧一捧初櫻罷了,他笑道:“快作快作,哪裏來這麽一籮筐子廢話。”


    孫頤浩道:“桃時杏日不爭濃,葉帳陰成始放紅。曉豔遠分金掌露,暮香深惹玉堂風。名移蘭杜千年後,貴擅笙歌百醉中。如夢如仙忽零落,暮霞何處綠屏空。”


    初桃對這些詞話不感興趣,在一旁嗑瓜子嗑得正起勁,忽然聽見劉氏不大不小的一聲咳嗽,嚇得扔了瓜子趕忙稱讚道:“寫得好!”孫頤浩朝初桃微笑道:“哦?可否賜教,孫某這詩哪裏寫的好。”


    初桃心裏嘀咕,這些人怎麽就不依不撓呢,我看起來很像會品詩的人嗎?今日真應該看了黃曆再出門。初桃笑嗬嗬道:“我說不上哪裏好,隻是聽了有些感傷罷了。詞句上我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我能聽懂。”


    孫頤浩正色道:“凡人評詩都從遣詞造句開始,一味求對仗工整押韻,反而失去了其中的精髓。立意在那,也就不必在意詞句平仄了。如此說來,姑娘也算孫某半個知己了。”初櫻呆呆聽著孫頤浩的話,又低頭仔細思索著。


    初桃被這一番話唬住了,自己不過胡言亂語幾句,怎麽就成了他半個知己了,於是悻悻然道:“不敢當、不敢當。”


    最後是初桔抽簽,抽到了彈古箏一曲。初桔練古箏已經有十年之久,正是她的強項。她朝眾人微微一福,丫鬟們隨即就抱來了她那把金絲楠木的琴來,初桔婉婉落座,露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指腹隱約可見厚厚的繭子。撫上琴弦,凝氣深思,如訴如泣的琴聲悠揚婉轉地在花叢中激蕩,似高山流水,緩緩流淌,餘音繞梁。


    初桔一曲結束,眾人都發出驚歎之聲。天色已晚,幾個國公家的馬車已經停在將軍府外等著打道迴府,江母也不再挽留,也就讓這場宴會完結了。這場展示,初桔大放光彩,倒是一向最出眾的初櫻黯淡了下去。


    迴到府中,孫邵敏俏皮地問她哥哥:“哥哥,我看江家的二小姐總偷瞧你呢。”


    孫頤浩說:“休得胡言。”


    孫邵敏追問:“難道江家二小姐不合哥哥的性子嗎?長得極美,又和哥哥一樣飽讀詩書,趣味相投。若是以後能夠喜結良緣,也是極好的。”


    孫頤浩嚴肅道:“誰讓你說這些話的?我和江小姐隻是萍水相逢,你扯出這麽多不切實際的話,自己聽著可害臊?”


    邵敏委屈道:“你我是兄妹,怎麽連這些話也說不得了。我看著曹夫人對你也是頗有讚賞之意……”


    孫頤浩隻說:“這件事不要再提,也別去娘那頭嚼舌根子。我隻消說一句,那江家二小姐太過聰慧,未必就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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