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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天撼地的“轟隆”巨響,從大洋深處傳來,伴隨著像女巫作怪一般的“咕咕”水聲。就在“轟隆”聲響起的地方,大陸架邊緣靠近海溝的位置,地陷式沉下去一個方圓十幾千海裏的巨大漩渦。


    漩渦深不見底,仿佛是自海底開啟的一個巨大黑洞。


    海麵船舶、橋梁……一切肉眼能見的物體,無不以摧枯拉朽之勢,粉碎了身軀追隨洋流,祭獻那個海底塌陷的巨大黑洞。這般架勢,從黑洞附近海域,延伸到整個海麵,甚至這片大洋的整個海岸線。


    海平麵,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下降。


    ——是蔚藍之門開啟惹的禍。


    蔚藍之門最初的設計,是分級開閘,不會在海麵引起塌陷式的巨大漩渦,而且海水隻會漫過隧道另一端的水位控製線,不會進入地下城。


    可怕的是,那條隧道在完建之後就被封鎖,成為這顆星球上不曾見光的秘密。


    在地下城不斷擴張的過程中,搬磚的建築機器人把獨立構築的“水位控製塔”當作神秘古堡遺址,挖走送去了博物館。不曉得博物館失竊還是怎的,“古堡遺址”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見蹤跡,至今下落不明,也沒人提及那段無關緊要的曆史。


    這一蝴蝶效應導致的結果,就是地下城的建築師們,都不知道蔚藍之門的存在。要養活越來越多的人口,他們不得不深挖寶藏,將城市結構垂直向下延伸,直至城市的地平線遠遠低於蔚藍之門。


    足以容納三億人口的地下城,其體量非同尋常。蔚藍之門毫無預兆的開啟,海水傾瀉而下,於海洋,於城市,都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如此聲勢浩大的場麵,若是身處太空,更加讓人驚心動魄。沒人知道那顆蔚藍星球,會不會因為海洋的劇烈躁動,以致分崩離析。


    這樣一場災難,於登陸海麵的太空機甲而言,是毀滅性的災難,還是無足輕重的惡劣環境,沒人可以準確預言。至今為止,都沒有確切的實驗證據,也沒人幹過那麽瘋狂的事情。


    但實戰中,總有那麽些瘋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如此極端且無作戰先例的惡劣環境下,固執的要登陸海麵作戰。


    ——那架機甲,正是以幽靈身姿穿越火線的指揮艦,來自蓬萊星係。


    百萬戰艦作證,它在搶占衛星軌道的一個據點後,猛一頭紮進大氣層裏,拋下太空戰場不顧。


    劃破長夜的纖細尾焰,流星一般落在海平麵上,極其妖異。


    落地質量不足五百噸的太空戰甲,猛一頭紮進海裏,並沒掀起什麽大風大浪。地陷式漩渦製造的海嘯,推起幾十米高的海浪鋪天蓋地地過來,連同它周身火焰燒沸的蒸汽一並埋在水下。


    那一浪過去,落海的機甲蹤影不見。


    “大校,等等!”


    正當阿瓦隆管控局指揮艦駛入衛星軌道、準備海上登陸追擊幽靈艦時,卻被自家機甲縱隊攔截在大氣層外。


    來者不是別人,是指揮官的嫡係部下。


    “躲開!延誤戰機,爾等可擔當得起?”


    指揮官一身正氣威震四海,相隔幾萬公裏,在通訊視頻裏都能感受到壓力。


    “此番大戰,伊甸園已然放棄阿瓦隆星。再冒險登陸去追窮寇,又有何意義?”部下不服,不肯讓開去路。


    “管控局不肯出兵增援,就是伊甸園放棄阿瓦隆星的意思。這話,你敢拿去軍事法庭上講麽?”指揮官振振有辭的批判,並沒就此喝退部下。


    他臉色一沉,戰甲繞開部下的封鎖,猛一頭紮進大氣層裏,在通訊頻道裏留下一段信號不穩的馬賽克影像。“縱觀前聯邦太空戰史,有幾個人敢這麽打仗的?”


    此話一出,通訊視頻裏,眾軍官啞口無言。他們彼此麵麵相覷,埋頭沉思的是一個誰也不敢迴答的問題。能在瘋子式的精分戰術中求得戰機的,除了羽弗雲歌,還能有誰?


    敢效仿的,不是不要命,就是精神可嘉。


    如此說來,幽靈艦隊的傳言不假?


    “阿瓦隆星沒有值得他拿捏的東西,他會如此拚命?”身為管控局指揮官,不得不說他老辣地道,雙方交火僅僅兩個小時,他竟然可以準確猜出敵方戰將的真實身份。“守住太空戰局!必要時,離子彈送阿瓦隆星去見瑪雅居民。”


    “絕不能讓他從阿瓦隆星帶走任何東西。否則,你們就去諾瓦軍事法庭說話吧!”


    指揮艦信號中斷,沒地兒反駁的一眾管控局軍官,在操縱網裏目送流星般細長的火焰墜入大海,還沒來得及迴身維護陣地,就迎來兩枚角度調轉的離子彈。


    轟!轟!


    這尼瑪誰啊,敢往居住行星衛星軌道上猛懟兩枚離子彈?


    話沒罵完,攔截指揮艦的管控局封鎖,已在白亮強光爆開的地方攔腰折斷,幾架燒得黢黑的戰甲倉惶撤退——東西南北都沒分清楚,就一通抱頭鼠竄,竄哪兒去了都不曉得。


    他們忘了,通訊信號沒斷。


    果然,追蹤他們的導彈長了眼睛似的,隨便過來幾枚都是往炮膛裏悶灌的。


    能在這般幽靈似的導彈追擊下幸存的,經曆過聯邦時代的戰將,無需經過大腦思考也能猜到,這係出海盜的流氓打法,非聯邦最最反派的劇毒“烽火十劍”莫屬。


    可惜,中彈的戰甲沒一架幸存,主控反射弧都太長,不配在戰場上存活。


    開炮的戰甲,怎麽從不知名的隱蔽點跳出來的,沒人清楚。從現身到偷襲敵方戰甲,用時不到十秒,隨後又不知去向地消失在戰場上,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一樣。


    更糟糕的是,沒入滔天海浪的管控局指揮艦,也沒討到什麽好處。重甲入海,排開桶狀漩渦的瞬間,“砰”一枚導彈擊中了它的燃料箱,戰甲自底部炸開半團火焰。虧得那巨浪滔天,劈頭蓋麵地海浪下來,把機甲和火焰一並掩埋在水下,沒有燃燼的烈焰才爆成金屬碎片綻開。


    碎片濺開的水域裏,七八個救生艙亂晃,都是給爆炸衝擊波推開的,是那架機甲的主控和副駕。其餘沒有救生艙的,估計隻能剩個渣兒。


    身為指揮官的主控,在驚濤駭浪救下自己的一刻,腦海裏有且僅有一個念頭閃過:果然是他,羽弗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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