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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皮心頭一陣悸動過去,也沒慌,著手測試昆侖星網絡係統。測試結果:星際網絡中斷,不隻是昆侖星的網絡係統中斷,整個蓬萊星係沒一個地方能連得上網的。唯一能用的,是伊甸園管控局的內網。


    “你怎麽了?”瞧見皮皮那一臉慌亂的神情,絡腮胡大叔在石頭上磕了兩下煙鬥,問她。


    “啊……沒,沒什麽?”登陸瑪雅星時,皮皮和池慕酒一行人是以度假名義來的。流落異鄉的逃亡者,再慌亂她也記得這個。在工地現場給米勒醫生發簡訊,還當眾偷偷測網,已經犯了大忌。她不敢輕輕透露自己身世來由,趕緊打住。“我給朋友發了一條簡訊……”


    她眼神閃躲開來,趕緊把壓在設計圖底下的所有界麵全都關掉,專心給設計方案收尾、配文字說明。


    腦海裏亂成開水繅絲還帶亂棍攪和的狀況,皮皮手指敲鍵盤的速度仍然飛快,而且精準無誤,連標點符號都沒一個錯的。


    ——就是臉上的神情有點麻木,麻木到呆滯的狀況。


    “是你遠嫁的姐姐嗎?”絡腮胡叔叔抽完一卷葉子煙,推上按鍵自動抖出煙灰和殘餘的煙葉,又點了一卷。他還是那天下父母心的姿態,接著跟皮皮嘮嗑。“聽說昆侖星那邊不太平呢,你姐姐是遠嫁去那裏的嗎?”


    皮皮腦袋裏嗡嗡的,沒聽清叔叔說在啥,話不帶過地腦子應他一聲:“嗯”,手上的活兒也沒停過。


    “你家就兩個孩子,你跟你姐姐?”絡腮胡叔叔還問。


    皮皮還是不走心、不過腦的那一個字:“嗯。”


    “哎喲,那你父母可得遭了心了。最近可不隻是昆侖星亂,整個蓬萊星係都不是人呆的地方。海盜轟炸塗山星,挑起戰事,聽說還將九尾狐病毒給放出來了。為了控製局麵,管控局炸掉星際躍遷隧道,封鎖了蓬萊星係……”中年大叔教導小年青都這姿態,沒完沒了。皮皮給米勒醫生寫的簡訊,他瞄了一眼也沒瞧得仔細,就看見兩個詞“蒂凡尼小姐姐”和“婚紗”,於是胡亂猜測了一通。不過叔叔也是做網絡工程的,就算餘光掛一眼測試域名,也知道皮皮在幹嘛。於是,他定位也很準確——昆侖星。加上他晃眼瞄見的兩個詞,就有了這番莫名的推論,相當茶餘飯後。“一個嫁到昆侖星,一個待在地下城,你父母最近得多操心啊?”


    管控局炸掉星際躍遷隧道,封鎖了蓬萊星係……


    ——茶餘飯後的前言後語,皮皮都沒聽見,就聽見這麽一句,當即晴空霹靂楔進天靈蓋兒裏。“哢嚓”一聲驚響,小宇宙碎裂了!她眼前一黑,就瞧見金星亂濺的一片,耳朵裏嗡嗡的,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


    她空地裏往前一撲,什麽都沒抓住,穿過光影屏幕和虛擬鍵盤,從椅子上栽了下來。


    “鹿小姐……!!!”


    抽葉子煙的絡腮胡叔叔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就聽見身旁一聲悶響,滾南瓜似的有人從椅子栽了下來。


    旁邊閑得無聊搗鼓小玩意兒叔叔、嬸嬸們,圍上來七手八腳地扶起鹿小姐,也不曉得那丫頭怎麽了,一臉癡傻模樣。她鼻血順著下巴滴,額角上也被石頭撞出血了,還一動不動的任人拖拽起來。


    旁邊王炸、春天、看有色片的小年青們,都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手裏的活兒停了朝這邊一看,就瞧見鹿小姐這番模樣了……


    “我的天,怎麽了?”


    “快,快,快,過去瞧瞧!”


    ……


    一眾小夥伴們圍過去,將皮皮跟扶她起來的叔叔、嬸嬸們圈在中間,七手八腳的也沒個主心骨,把腦袋裏一團混沌的鹿小姐摁在椅子上堵鼻血。


    “閃開!沒輕沒重的,你這堵法,她鼻子會歪的……”


    “唉,醫療機器人幹嘛用的,大嬸兒?”


    “對,對,對,快去找台醫療艙來!”


    ……


    眾人皆醉我獨醒,大家為了給她堵鼻血亂成一鍋粥,皮皮還能致使人:“幫我把設計圖存檔,發給網絡工程部各級主管,明天動工……”她堵著鼻子的聲音嗡裏嗡氣的,還不曉得說話過沒過腦子。


    “我的小寶貝兒呢,你別說話了。快毀容了。”終於有位大嬸兒,堵鼻血的同時,把嘴也給她堵上了。“止血藥丸,純草藥提取的,無毒無害。別說話,嚼一嚼咽下去。”


    “皮皮!”雲歌撥開人群擠進來,將她身旁圍著的叔叔、嬸嬸們一並推開。“你給她吃什麽?”他一把將皮皮撈在懷裏趴著,用力在她背心上拍了兩下。


    皮皮猛咳兩聲,止血藥丸吐出來了,鼻血也出來了。黏稠的血液順著棉紗往下滴,她一抬頭,血還倒迴來往喉嚨裏灌。


    “你不要管我……”皮皮就那滿臉糊血的姿態推開雲歌,起身就想往城外走,腳步都是虛的。也不曉得她看清楚路沒,三步沒邁出去,膝蓋一軟就往下跪。


    “皮皮……你別這樣。我錯了!”雲歌不分青紅皂白地道歉,將人接住了,摟在懷裏就不鬆手。“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敢跟你說,我怕你中途折迴去……我怕你傷心。你別這樣……別這樣!”


    他跟幺雞在線設計狼人,發現皮皮測試塗山星網絡係統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兩句話的功夫,怎麽著也不夠他從小巷子的角落裏出來,閃身穿過車水馬龍的香雪大街。


    他就這樣,在一路狂奔的過街姿勢中,逼停了滿大街時速超過一百五十碼的私人座駕,與她毀滅中碎裂的小世界擦肩而過。


    香雪大街上的車,撞成一團糟,調頭甩屁股擺成什麽方位的都有。整整齊齊有序行駛的各種車,排長隊堵了接近十裏。喇叭聲、叫罵聲嚷嚷成一鼎沸之狀。


    這場交通堵塞的始作俑者,卻不管不顧的,隔著一條警示線在拓建區工地上,埋頭吻了懷裏的姑娘。


    眾人:“……”


    見證了一場世紀之吻,撞車、追尾好像也值了的。反正現在的轎車防撞性能都好,不丟炸彈、不被壓成紙片,駕駛員幾乎不會有甚生命危險。


    皮皮糊了半張臉的鼻血,肩上淺粉色的頭發和象牙色羊毛卷兒的衣襟也沒幸免。雲歌那不管不顧的一吻下去,嘴裏也全是血腥味兒……


    “嘿,小夥子,世紀之吻中場休息!”給皮皮吃止血藥丸那大嬸上來,大力無敵的一把將雲歌推開。“你這樣會導致她鼻血倒灌,沒法兒唿吸的,嚴重的話還會窒息。接吻之前,請先普及生理常識!”她強行將皮皮摁在椅子上,一袋碎冰敷她鼻梁上邊兒,讓人調了醫療艙過來。


    雲歌:“……”


    我……什麽……普及生理常識?


    大嬸兒……你這棒打鴛鴦的技術活兒,幹得真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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