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婚宴辦的熱鬧。


    直到後來很久,陳願還記得那天的天氣,遍地雪白,唯有花海耀眼。


    比花海還耀眼的是梁競舟看陳晏的眼睛,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


    遠處的空地上燃放煙花。


    漫天金色灑下,這是梁縣長從海城帶來的,梁競舟從決定辦婚宴就把該通知的都通知了。


    梁縣長特意調了工作時間,他要替朗明哥親眼看著梁競舟結婚。


    不光梁縣長,梁競舟甚至連許久沒聯係的焦良都通知了,焦良趕不到,買了禮物送過來。


    不過梁競舟不在意禮不禮物的,他暗搓搓的提醒焦良,主要是跟那個姓褚的說一聲。


    相比較王一橋,梁競舟更看不慣褚覓。


    人王一橋說喜歡陳晏,是想和陳晏一塊考大學,那個姓褚的喜歡他媳婦就是把他媳婦關進監獄,還說什麽是為了她好。


    也就是當時梁競舟不在,不然一定把他腦袋擰下來。


    焦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矛盾,當時打電話的時候還挺高興,“梁競舟,褚覓是我送過去的。”


    梁競舟語氣陰惻惻的,“那我連你的腦袋一塊擰下來。”


    焦良:……?


    王一橋送的一對鋼筆,他還沒放假,不過隨鋼筆來的還有一封信,裏邊詳細介紹了京市大學的環境和讀書氛圍。


    在信的最後,他說我在京市等你們。


    積雪掃出一大片空地。


    廚子都是從縣城請的,整個村都來了,梁競舟像他說的那樣,就差把酒席從田水村擺到柳安縣。


    陳晏和梁競舟一塊招唿客人,梁競舟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管誰敬酒都喝。


    還是陳三元看不下去,和顧息對視一眼,他倆跟在梁競舟後邊,一個幫忙喝酒,一個幫忙把酒換成白開水。


    梁競舟端著杯子的手都楞了,顧息賊眉鼠眼,他在桌上也喝了不少,眼睛紅紅的,自認為很小聲,“梁競舟,喝多了別影響你的洞房花燭夜,兄弟貼心吧。”


    梁競舟表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那你倒是換成涼水啊。”


    誰特麽換成開水。


    別說酒杯冒煙,他都覺著燙手了!


    顧息一拍腦門,說忘了忘了,程經理就是這時候來的,自己一個人,衣服皺巴巴的,不過眼睛很亮,他把兩封足足有手掌厚的紅包塞到陳晏手裏,“恭喜恭喜,程叔來晚了。”


    陳晏剛剛還問梁競舟呢,程經理不等他們開口,主動解釋,“秦戈早就請好假了,早上剛出門,聽聽羊水破了,就沒來成,直接去了醫院。”


    陳晏趕緊問現在怎麽樣了,程經理一臉高興,“生了,生了個大胖閨女,秦戈在那陪著聽聽,聽聽一直催我過來,我還怕趕不上呢。”


    陳晏也說恭喜,程經理第一次當外公,麵色紅色,“今天是個好日子,雙喜臨門。”


    他著急迴去看外孫女,跟陳晏他們約好等有空去縣城,又急忙走了。


    這場雪似乎是特意給陳晏他們的喜宴留的時間。


    等到下午,原本晴空萬裏又開始黑雲壓頂,淅淅瀝瀝的鹽粒子敲打在地麵。


    那片花海陳晏也沒浪費,讓吃喜宴的賓客有喜歡的就帶幾朵走。


    直到雪花紛飛。


    陳晏摘下頭上的珠花,梁競舟把燒好的熱水拎到塑料棚,裏邊兌了一半涼水,他沒喝多少,神智清晰。


    給陳晏搬了個小馬紮,讓她坐著低頭,自己則是慢慢替陳晏搓洗頭上的發膠。


    他手指修長,指腹磨的繭子,穿過長發,陳晏拉著衣服下擺,“是不是太長了,等年後有時間去剪一剪。”


    梁競舟搖搖頭,想到陳晏看不到,他聲音溫柔,“不長,很好看。”


    他喜歡陳晏這樣。


    每次夜裏躺在他身下,長發散開,總能激發他骨子裏最原始的獸欲。


    陳晏勾起嘴角,她看不到梁競舟的表情,但也因為看不到,所以更能表達自己的心情,“你也很好看,梁競舟,我今天很開心,我這兩天都很開心,謝謝你。”


    梁競舟嗯了一聲。


    替她衝完最後一遍水,他把水壺放下,拿起椅子邊的幹毛巾雙手捂住陳晏的臉,梁競舟覺著他這一輩子的溫柔都用在現在了。


    他認認真真,“陳晏,我會讓你以後都開心的。”


    陳晏頭發濕漉漉的,許是低頭時間長了,眼睛有些紅,她輕輕抿起嘴,“那今天做兩套題助助興吧。”


    梁競舟眼神一黑,雙手捂住下壓,把陳晏整個人捂進毛巾,“陳晏,咱倆死了得了。”


    辦完喜宴之後。


    梁競舟明顯有安全感多了,在鄉下,很多人不懂結婚證,他們覺著拜過天地就是兩口子。


    趁年前去了趟城裏。


    陳晏給程聽的閨女買了個金鎖,梁競舟給包了個大紅包。


    他們出院了,小姑娘臉肉嘟嘟的,吃的好睡得好,看起來又白又嫩,沒出月子就會睜眼了。


    秦戈初為人父,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捧給自家閨女。


    看見陳晏他們過來,他有點不好意思,“舟哥嫂子,抱歉,當時婚宴沒趕過去。”


    梁競舟撞了下他的肩膀,“說什麽呢,當然是孩子重要了。”


    秦戈興致勃勃,“我閨女可乖了,一逗就笑,也不鬧人,誰見誰誇。”


    陳晏進屋。


    程聽頭上帶著帽子,小孩睡著了,她把金鎖放在旁邊,兩個人說話聲音都小小的。


    程聽和秦戈說的一樣,陳晏覺著沒所謂,她以前在孤兒院幫忙帶過不少剛出生就被遺棄的小孩。


    戳戳她的小手指,聲音低低,“取名字了嗎。”


    程聽嗯了一聲,“大名叫秦雲初,小名叫朵朵。”


    因為雲出朵朵。


    梁競舟和秦戈也進來了,梁競舟避嫌沒往床邊走,秦戈抱著閨女給他看,梁競舟沒見過這麽小的孩子,不知道怎麽誇,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像個發麵饅頭。”


    比陳微風那個死麵的好看多了。


    他隻會饅頭形容人,陳晏輕笑出聲,拉著梁競舟的手碰了下秦朵朵的手。


    秦朵朵挺給麵子,小手指張開,握住梁競舟的一根手指,小孩手心柔軟,梁競舟僵直後背,竟有點不敢動。


    陳晏語氣溫柔,“梁競舟,她很喜歡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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