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中。


    “白道友,那雒棠仙樹可是我國的至寶,哪怕我等本國之人都不能得見,更莫要說白道友你一外人了,我隻是向導,又不是道祖,你花個五兩銀錢,就來許願了是吧?”


    “....,倒也不必親眼去見,隻是我聽聞那雒棠仙樹可以啟靈智,提升悟性,有諸多妙用,故想求購,不過我家不在大夏,離著此地有萬萬裏路,故想要求購一根仙樹的樹枝,好保留樹葉藥力不失。”


    敖伯玉說完,犬叉直接站起身,怒道:“我把你個爛了心的,我國中能有這許多妖族啟靈,都是多虧那雒棠仙樹的樹葉,你若是求購仙樹葉就罷了,竟想傷我國仙樹,壞我國根本,你這生意我不做了,這銀錢還你。”


    茶肆中的人,聽後都往這邊看來,多有不善的目光。


    敖伯玉趕緊起身道:“犬道友莫怒,莫怒,我卻不知這些事,隻以為仙樹生生不息,不知曉截取樹枝會傷了仙樹,還請道友恕罪。”


    犬叉聽後,臉色才好看了些,敖伯玉又勸了幾句,他才坐下。


    隻是也沒了之前的熱情,冷淡道:“求購雒棠仙樹的樹葉你可去雒棠街,從這出去往右走到底就是,那條街上都是賣仙樹有關的店,各種年份的仙葉,大的小的,新的舊的都有,若是要買別的物件,去長生街,修士需要用的東西,大多都能買齊全,莫要去哪些小店,貪小便宜,就不會被坑,其餘還有何事否?”


    見他這般,敖伯玉也就沒再多說,二人分開後,敖伯玉找到了雒棠街。


    一路看過去,果然如犬叉所說,兩邊開著的,全是賣與仙樹有關的店,樹葉、樹脂、培育過仙樹的靈土,什麽澆灌仙樹用的靈泉,仙樹上采下露水,五花八門,敖伯玉一眼看過去,不少都是贗品,倒是仙樹葉子有許多真的,上麵的氣息雖然弱化了許多,但和靈藥相比,有本質上的區別。


    隻是敖伯玉想要的仙樹根與仙樹枝沒有。


    “我那些靈藥九品的紫靈參雖無限接近仙藥,但哪怕年份最好的一顆,始終都不能突破限製化作仙藥,不過已遠不是尋常九品靈藥可比。


    若以幾顆紫靈參換一截仙樹根,多半是能換的,畢竟雒棠仙樹也隻是五品仙藥的品階,一棵千年仙樹的樹根,少說也是幾十丈。


    隻是我實力不夠,這肅慎國既然有仙樹,還能守護上千年,雖說有可能也有度榮山庇護之因,但自身實力肯定不會太差,很有可能有地仙,甚至天仙修為的大修士。


    若是生了壞心,我不僅換不來仙樹根,反而有殺身之禍,此事還需謹慎。”敖伯玉心中暗道。


    思慮許久,敖伯玉也沒什麽好法子,實力差距過大,再多的陰謀詭計都沒用,上次遇到那凸嘴老頭隻是真仙境界,就差點沒走掉,更別說洞酆境的地仙,甚至九宮境的天仙。


    又在鐮都中逛了半日,也打聽到一些關於肅慎國王族的消息。


    這肅慎國的國主喚作鹿楚,不過一國之主,也修不得玄,但十分賢明,千年王朝,原本腐朽,在他的治理下,又再興,不過在敖伯玉看來,這種製度的問題,也難長久。


    聽人說鹿楚的一位先祖還在世,三十多年前度過了三災之中的贔風之災,整座鐮都城都能看到祥雲匯聚在王宮之中。


    贔風之災是三災中的最後一災,既然過了贔風之災,那麽說明那位鹿族先祖已經過了其餘兩災,恐怕最差也是洞酆修為,多半還是九宮境的天仙。


    不過其餘的族人,因王族天命,能修行的人幾乎沒有,隻聽說有一位天賦異稟的公主,拜入了度榮山中的飛廉妖聖為師,名叫鹿淺。


    在鐮都中住了半月,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敖伯玉也認識了一些人。


    其中一人是肅慎國七王子鹿童門下的府令魯澤,一場所謂的論道會上,敖伯玉知曉其身份後,用了三枚氣書六品的丹藥向他示好。


    得知敖伯玉想要見七王子鹿童後,魯澤表示一定可以辦到,隻是等了三日,一點消息都沒有。


    “三枚靈果,怕是打水漂了。”


    正想著,就聽有人敲門。


    開門見是酒保,那酒保就道:“白道長,有您一封請帖,是貴坊街七王子府送來的。”


    敖伯玉連忙接過請帖,看過之後,心中歡喜,七王子鹿童三日要舉辦宴會,請自己後日去赴宴。


    這自然是魯澤運作而來的,不然就憑自己顯露的這點修為,那王府哪會邀請自己。


    三日後,敖伯玉穿了一身嶄新的霓裳霞袖道袍,戴一頂芙蓉玄冠。


    原本就俊秀無比的敖伯玉穿上這一身後,若不看修為,隻怕會以為是個“得道真仙”。


    正是那:道家者流,衣裳楚楚。君子服之,逍遙是與。


    自來到這鐮都後,敖伯玉就顯露了都功的修為,都功修為在這鐮都修士中也是最多的。


    趕到王府,拿出請帖後,就被仆人引入府中,此時王府之中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修士,化形的妖族也有不少,這也不奇怪,肅慎國有仙樹,但凡修士者,誰人不羨,若是能親近這七王子,說不定能得了不得的好處。


    不過這讓敖伯玉奇怪的是,居然還有幾個僧人。在大夏這地方,敖伯玉還是第一次見有僧人。


    其中一位老僧,身披鬱多羅僧袈裟,目長輔釆,閉目靜坐,若非眼見,都未能察覺他坐在那。周圍的人,也多在打量,興許也沒見過僧人。


    敖伯玉隨著仆人尋到自己的席位坐下,不多時,那魯澤就尋了過來。


    “白兄,多日不見,風采更勝啊。”


    “哪裏哪裏,魯兄之姿更勝我也。”敖伯玉拱手笑道,隨即走到魯澤身邊,將一枚靈果悄悄遞了過去。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開口不罵送禮人。


    魯澤自上次拿了丹藥後,就知道敖伯玉出手的丹藥品質不俗,笑道:“白兄且稍作,待會兒殿下來了,我再帶白兄去拜見。”


    “那我就先多謝魯兄了。”


    又坐了一會兒,果然見到七王子鹿童出來,不過敖伯玉坐的這裏是外廳,隻是遠遠的瞧見一眼。


    又過了一會兒,魯澤來請,敖伯玉這才隨他去了內廳之中。


    “殿下,這位便是雲來觀晨馗真人的師弟玉龍真人。”


    “貧道見過殿下,常聞殿下容姿不凡,今日得見,果然不虛。”敖伯玉作了個揖禮道。


    這鹿童相貌也確實不錯,若是別人誇他,倒還不覺得,但看麵前青年道士這樣的絕世容姿都誇讚自己,心中也是歡喜。


    “真人廖讚了,吾曾聞晨馗真人煉丹了得,聽魯澤說,真人也精通此道?”


    “果然隻要是有個帝王家的,沒有不愛長生的,自己修不了,丹藥就是他們的最愛。”敖伯玉心中暗道。


    隨即拿出一個玉瓶道:“不敢言精,隻是略通此道。貧道今日上門,無有貴重之禮,故奉上此丹,略表心意。”


    魯澤接過丹藥,稍微看了一看,確認沒有危險,而後再奉給鹿童。


    敖伯玉接著介紹道:“此丹名為《益氣丹》,雲書四品,服用後,保管殿下身輕體健,精氣充沛。”


    鹿童聞言麵上露出笑意,又看了看身旁一位幹瘦的老者,見他微微點了點頭,就笑道:“好,甚好,來人,賜座。”


    周圍的修士,都覺得他為了攀附權貴可真是不要命了,瞧他年紀,不過二十左右,不太可能煉製雲書四品的丹藥。


    須知能煉製雲書四品丹藥的人,哪怕再怎麽天資不俗,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靈炁、靈藥練習。時間與靈炁暫且不論,靈藥可不是能隨意浪費的,要攀附一王子,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大宗門大家族出來的人。


    其二就是覺著這玉龍真人可真是個不怕命數的。莫說王子,就算是大臣一等的,輕易也不敢送丹藥,就怕更改其命數。


    若是這七王子隻是個閑散王子倒還稍好些,可一旦來日有機會登臨大寶,那這命數牽扯可就重了,莫說他一個小小的都功修士,真牽扯大了,仙人都扛不住。


    今日來的修士不少,哪怕沒人能自己煉製這丹藥,總能買的來,但卻無人敢送這種禮物,就是這原因。


    不過他們不知,敖伯玉沒太在乎這些,一是這命數太過玄乎,自家父王都說不清。


    二是哪怕是真的又如何,如果不能盡快提升修為,一旦來日真去了佛門,什麽命數不命數的也就不重要了。


    敖伯玉坐下後不久,有仆人在七王子鹿童耳邊說了幾句,隨後就見鹿童站起身,朗聲道:“各位,今日邀各位前來,其實是想請各位識一識真經。”


    “不知殿下所說的,是何真經?”


    鹿童剛說完,就有人著急問了,也不怪他著急,但凡修士,想要修行到住家之上,都需真法,真法有時亦喚作真經,無有真法,也不能悟道,哪怕有無限天資,也難悟得道,都功止步。


    故曰:道不傳非人,法不傳六耳。


    鹿童便笑道:“佛經也。”


    廳內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迷惑。


    “莫非是殿下王妹自度榮山帶來的佛經?”有人問道。


    “非也,三日前,我去聞山狩獵,誤傷了北狼王未化形的後裔,好在幸遇那幾位大師,救了那小狼,這才解決此事,那幾位大師又與我講經,我聽後,雖覺好,卻因不修神通,似懂非懂。


    我王族中人,先祖多在閉關,除了我那九妹在度榮山修行外,其餘都修不得法,各位都是高人,故請各位看看,大師的佛經到底如何。”


    鹿童說完,幾名僧人從席位中走上前。


    幾名僧人不說相貌美醜,但都有一副超凡脫俗的姿態,尤其是為首的老僧,這廳中眾人都看不出深淺,隻覺得必然不凡。


    “貧道歸真門觀逸,敢問這位道友,尊姓大名?又是從哪來,來自哪門哪派?”一位金丹修士率先問道。


    “貧僧已舍了俗名,法號徹聽,自西天極樂世界而來,為佛門弟子。”老僧開口道。


    “貧道虛活二百一十六栽,倒是未曾聽聞佛門這一門派。”觀逸真人笑道。


    “三界之廣,難以數計,天地之中有四部州,為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四部州與那四海、無量海、三十六重天、十九福地統稱為赤演神州。


    赤演神州外有八澤,八澤之外有八紘,八紘之外有八極,八極之外更有不知寬廣的不生之地,我佛門起於天地初開,盛在西牛賀洲,各位施主不知,亦是正常。”


    眾人聽後,倒也覺得正常,此地本就是八澤之一的大夏,距離赤演神州有萬萬裏之遙,對於修士而言,哪怕壽命稍長於凡人,也不會花那麽多的時間去一個不了解的地方,天下門派這麽多,多一個佛門也不是什麽怪事。


    “不知道友的佛經與我道門真法可否一樣,為修行根本?”有人問道。


    “是也不是,諸位一觀便知。”


    徹聽說罷,幾名僧人就拿出了兩卷經書。


    擺在廳中供人觀看。


    敖伯玉先是等眾人看過,沒什麽異常後,也湊上前瞧了瞧。


    這一看,發現居然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簡稱《金剛經》。


    “貧僧這第一卷,為《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原本,第二卷為我佛如來十大弟子之一的迦旃延注解卷。若是與我佛有緣者,自可從中悟出真經。”徹聽道。


    大多數人第一遍都隻是略掃了一遍,聽他這麽說,全都仔細再看那第二卷。


    不到一刻,竟真有人欣喜若狂,隨後對著徹聽躬身拜道:“此法之妙,聞所未聞,雖不能全悟,但今日能得見,多虧道友,貧道普玄有禮了,萬分感激道友傳我真經。”


    “非是我傳,是我佛也。”徹聽淡淡笑道。


    “那就萬分感謝道友你的佛。”


    徹聽見此,也不生氣,依舊微笑道:“施主有慧根,也與我佛有緣,今後修行,若是有不通之處,可去城外西郊鎮蓮花山上的廟宇,貧僧今後會常駐在那。”


    那普玄道人又是再拜。


    隨後廳內又有幾人有得,其中就有那位金丹修士觀逸真人。


    敖伯玉仔細看了三遍,那《金剛經》不過四五千字,就算加上那迦旃延的注解卷也就一兩萬字,卻也沒看出什麽玄妙,隻覺得是普通的佛經,並不像之前三十二相經那般,看出了修行的法門。


    “看不出也好,證明我與他那佛無緣就是好的。”敖伯玉心中嘀咕道,想到此處也就不再多看,坐了迴去。


    “敢問道友,佛為何?”有人問道。


    “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如實知見一切法之性相,成就等正覺之大聖者。”徹聽道。


    敖伯玉聽後立即就想到了那沙律與不知名號帝君論道之言。


    “還請道友細說,如何成佛呢?”觀逸真人問道。


    “佛亦是覺悟,眾生不悟,故需經書指引。”徹聽說道。


    “我等修為雖低,但自問也悟得一些“道”理,也是眾生不悟之列。”


    “是。”


    “眾生為何不悟?”


    “在於執。”


    “何為執?”


    “執者,為不知,不覺,不明,不通,亦不學,哪怕前路無望,亦不迴頭。故執最後就成了迷,成了心瘴,成了不悟,便是那執迷不悟者。”


    “那請問,如何破執?”觀逸真人再問。


    “破執有三,一是破我執,生靈一生中都充滿了煩惱和痛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無不給生靈帶來無盡的煩惱與痛苦,這一切都根源於有“我執”。


    我執即我癡、我見、我慢、我愛,亦是四種根本煩惱。我癡者,謂無明,愚於我相,迷無我理,故名我癡。我見者,謂我執,於非我法,妄計為我,故名我見。我慢者,謂倨傲,恃所執我,令心高舉,故名我慢。我愛者,謂我貪,於所執我,深生耽著,故名我愛。


    若不能破除、斷離我執,則:有情由此生死輪迴,不能出離。這便是此經要義之一,破去我執,各位若有緣法者,自能從經書中學會破去我執之法。”徹聽道。


    “敢問大師,其二為何?”


    “其二為破法執,生靈破法執後,便會陷入法執,亦叫法我執,執於何?法也,法我執即是理障,無始無明末破或破而未斷盡者,須受變易生死乃至分段生死。”


    “如何破法執?”


    “隻在八字:法亦是空,萬法皆空。”


    眾人聽完,得了似懂非懂,哪些從經書中看出修行法門的,仔細迴味,又覺得受益良多。


    “其三為何?”


    “執於空。”


    徹聽說完,觀逸真人直接跪拜道:“還請大師教我。”


    “空為空,亦是不空,便是非有,非無,非非有非無,非亦有亦無,不是有,也不是沒有,不是要有又沒有,也不是既沒有又有,也沒有沒有。


    故成佛在於破執,然而一悟破執者,莫說千年,萬年也難出一位,故我佛傳教經書,作三步破執,以便世人修行。修得我經,自是斷盡一念無明,不墜輪迴,不落因果,則成佛。”


    場中人,哪怕沒能在經書中看出修行的真經,但隻是聽這些話,細細品嚐,都覺得有理。那觀逸真人聽後,躬身再拜。


    對於觀逸真人這反應,大多人不理解,認為太過誇張與荒誕,甚至覺得觀逸真人是不是中了什麽邪法。


    但那些修為高深,對於“道”的理解稍深些的人,又有些理解觀逸真人的行為。


    隻因“道”至最終,殊途同歸,佛釋道雖各有不同,但終究都在“道”上,故能知曉這徹聽所言,不是胡說。


    敖伯玉聽過那沙律與不知名號的帝君論道,知曉這徹聽所說的,半真半假,並不完全。


    “此人多半是為了傳經才故意這麽說,但我卻不能點破,不然他要是找我麻煩,十個我也擋不住。”敖伯玉心中暗道。


    “胡說八道,若按你說,不修你這佛法,還得不了道,修不成仙了?”


    眾人聞眼,往門外看去,就見一個二八少女站在門前。


    隻見她:


    儀容靈秀,體態輕盈。細彎彎兩道蛾眉,直侵入鬢;滴流流一雙鳳眼,來往踅人。輕靈聲似囀日流鶯,嫩腰兒似弄風楊柳。輕移步,有蕊珠仙子之風流;款蹙湘裙,似水月觀音之態度。


    “九妹,你怎麽來了。”鹿童笑著上前道。


    眾人聽後,這才反應過來,這女子怕就是拜入度榮山的九公主,按理來說,這王族一脈是不能修行的,卻不知這鹿淺是如何修行,不過這等王室秘密,就不是外人能知曉的了。


    “七哥,我若不來,你不知要被這禿驢騙成什麽樣了。”鹿淺道。


    “這....,這位大師所言,倒也有理,我雖不通修行,卻也自問有一二心得,九妹你是覺得那處不對嗎?”鹿童有些遲疑道。


    鹿淺聽完,抿起嘴來,一臉不樂道:“哼,若隻是說“法”就罷了,說什麽要修他的法,難道我道門無法?我度榮山無仙?”


    眾人看向徹聽,那徹聽了,對鹿淺行了佛禮道:“貧僧非是此意,隻是眾生修行不易,長生更難,大道三千,殊途而同歸,若是山路不通,不妨也可走一走水路。”


    鹿淺聽後,有些不服,但由於自己對於說“道”不精通,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在場的這些修士不知曉佛門,她卻是知曉的,佛門論道可是一絕。


    “爾等可有人能與這位大師論一論?若能駁他,我有重禮答謝。”鹿淺朗聲道。


    在鹿淺看來,除非修為到達很高的境界,否則對於道的理解大多都是為了破境,或者說每個境界需要什麽樣的“道”,才會去理解什麽樣的“道”。


    不是為了修行,大多修士也不會去理解其餘的“道”,今日在場的人中,大部分都成仙無望,說不定就有人去研究別的“道”,對於“道”有深刻理解,故有此一說。


    果然,鹿淺這話一說完,尤其是那些沒有從經書中悟出修行真經的人,紛紛站出來嚐試。


    有些人說的,還真有一二道理,然而這些人基本都是在佛理中反駁佛理,相當於在別人的邏輯圈中反駁別人,自然不可能贏。


    幾番辯論下來,輸了個難看。


    鹿淺小臉上盡是不滿,卻又講不過,憋紅了臉道:“今日出門的急,可敢等我?待我尋我那些師兄們來,與你辯個分明。”


    “自無不可。”


    “爾等也替我傳出消息去,三日後,還是在此,但凡是我肅慎國修士,皆可來辯,若有勝者,我願以千年仙樹之葉為禮答謝。”鹿淺道。


    話說完,眾人皆驚,那雒棠仙樹在此已有千年,卻從未聽聞過有千年份的仙葉拿出來,百年份的仙葉就能明顯的提升悟性,千年份的效果自不必說。


    敖伯玉聽後,有些坐不住了,若是自己不要仙葉,用來換一截仙樹根,或許能行。再加上此人來自度榮山,覺著哪怕是惡了那徹聽,也有度榮山護著。


    修行在爭,若是不爭,如何逆天改命,想到此處,也不再磨嘰,走上前道:“九公主殿下,貧道恰好有一二心得,隻是貧道修為淺薄,一是怕說錯得罪了這位大師,二是不知貧道這外來之人可能得仙葉?”


    鹿淺這才打量了一眼敖伯玉,見他修為雖低,但有一等的容貌,氣質不俗,便道:“你隻管與他講,錯了不怪,若是勝了,那萬年仙葉便是你的。”


    敖伯玉有些無語,這鹿淺是沒聽出自己的話外之音。


    倒是那徹聽懂了敖伯玉的意思,微笑道:“貧僧非是那不講理的,斷不會行不法之事,況且貧僧與施主也算是半個鄰居,施主盡管講就是。”


    敖伯玉這才明白,此人已經看穿了自己龍族的身份,大夏距離西牛賀洲超過萬萬裏,以距離上來說,哪怕他不知曉自己來自於四海那處,確實也可以硬算半個鄰居。


    不過他既認了自己這身份倒也好辦,大概率是不會對自己出手。


    眾人聽聞,都看向敖伯玉,什麽半個鄰居?


    敖伯玉沒理會眾人目光,而是正色道:


    “大師所言,貧道覺著有誤,佛乃覺性,非覺,亦非覺悟,天地生靈皆有覺性,覺性卻非人。生靈之相可壞,覺性無生無滅,即覺即顯,即障即塵蔽,無障不顯,了障涅盤。


    道法如來不可思議,即非經書可傳,當需自悟,真經即是能達寂空涅盤之究竟法門,可悟不可修。


    修為成佛,在求。悟為明性,在知。修行以行製性,悟道以性施行,覺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製心。不落惡果者有信無證,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滅。不昧因果者無住而住,無欲無不欲,無戒無不戒,如是涅盤。


    故我的佛我就是我,非你,或者你的經書能教得,還請大師莫要曲解。”


    敖伯玉說完,眾人依舊有些懵,但徹聽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意卻沒了。


    其實這也是傳教之難,若是不曲解,如何傳佛?可曲解了,遇到真懂的,又難以辯駁,誰能想到,這連佛之名都未聞過的地方,居然有能深究原始佛法之意的人在。


    鹿淺雖也是聽了個莫名其妙,但見那徹聽不笑,也未辯駁,就笑著問道:“大師,為何不辯?”


    “非我不辯,而是辯不得,不曾想,施主竟有此悟性。”徹聽道。


    敖伯玉也不想得罪得緊,便道:“雖說道法如來不可思議,非經書可傳,但佛法從淺義處說,也是導人向善,善惡本有人相、我相、眾生相,即是教人之文化。


    從有悟、有緣者處說是多一條大道可入,從凡塵眾生處說是以幻製幻的善巧,雖錯了一二意,卻無礙撫慰靈魂慈悲!”


    聞聽此言,徹聽足足站立了許久,過了一刻才道:“貧僧雖難以認同此言,但亦難說不對,也許是貧僧修行不夠,未能明悟,多謝施主今日之講。”說完對敖伯玉施了一禮。


    “不敢,這也是高僧之言,非是我悟。”敖伯玉還了一禮道。


    “請問施主,可能告知是哪位高僧所言?”


    “這倒是不太好說。”


    徹聽也沒追問,說道:“今日之行,雖未如願,卻收獲許多。不知施主三日後可有空閑?”


    “貧道來此多年,已打算歸家,今日這行,還是意外,以後應當是不會再來此地,多謝大師美意了。”


    “無妨,既是無緣,自不可強求,不過今日得施主此言,貧僧也還施主一份因果,且貧僧日後應當還能再見施主,今日就先告辭了。”


    敖伯玉可不想再見了,道:“貧道不過一二句聽來之言,因果什麽的,就不必了,大師慢走。”


    徹聽見此,也沒多說,向鹿童與鹿淺告辭,這才離去。


    見他不多停留就走,敖伯玉總算是輕鬆了許多。


    “很好,雖然我沒聽懂你們到底在說什麽,但看樣子他是輸了,待我去取仙葉與你。”鹿淺樂嗬嗬的說道。


    “九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鹿淺雖有些疑惑,但也應了。


    一處偏廳中,鹿淺屏退了仆人,這才問道:“你是有何事不能讓外人聽了?”


    “倒也不是什麽事,隻是想問一問九公主殿下,能否換別的賞賜。”


    “行倒是行,但我先與你講清,度榮山中的真法、法術、神通一類的,我都不能外傳。”鹿淺以為他是要求度榮山的修行法門,故有此一說。


    “並不敢覬覦度榮山玄法,貧道隻是想換一截雒棠仙樹之根,並不需多大,隻需一二尺就可。”敖伯玉道。


    鹿淺聽聞,稍有不快,又有些疑惑問道:“你怕是想要再種一顆雒棠仙樹吧?我勸你莫要妄想,若是能成,我國中就不會隻有一顆仙樹了。”


    “非是要再種一顆雒棠仙樹,隻是貧道乃煉丹士,有一味上古丹方,需用仙樹之根為主藥,故才有此一求。”


    “雒棠仙樹價值最大,或者說藥力最好的就是仙葉,樹根雖是根本,卻沒多大的藥力,你莫不是在蒙騙我?”


    “不敢,不敢,的確是有此丹方。若是殿下覺著為難,哪怕一二尺也可。”敖伯玉說道。


    鹿淺有些糾結,肅慎國之所以能守護這仙樹這麽久,首先自然是有實力,其二也是保護得當,一小截樹根對於一顆數十丈的仙樹來說算不上什麽,但若是開了這頭,也是不好,畢竟雒棠仙樹為肅慎國根本。


    考慮了許久,鹿淺還是說道:“抱歉了,你這要求我不能答應,按照先前說的,我會將那千年份仙葉給你,仙樹之根不能。”


    敖伯玉心中有些失望,但也沒什麽辦法,又道:“那可否用那千年份的仙葉換取一個麵見飛廉妖聖的機會?”


    “這.....,你要見我師父作甚?”


    “是這樣的,貧道雖入了觀,但卻隻是傳度,並未授籙,也不曾拜過師,自來此後,時常聞飛廉妖聖之名,心中向往,雖是修為淺薄,也有幾分僥幸,哪怕不能拜師,能見一麵此等人物也是幸運。”


    鹿淺原本有些不悅,覺著此人雖是贏了辯論,但卻一而再的提出要其他的賞賜,多少有些不知輕重。


    但突然臉色變得十分正經,過了小會兒才道:“既然如此,我便帶你去見一見我師父,不成你也不要怨我。”


    敖伯玉原本就沒報什麽希望,聽她這麽一說,站起身行禮道:“自然不會,殿下有此善意,貧道怎麽敢亂生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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