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蔽了天空,黑壓壓的塵埃逐漸籠罩空氣,秦林一步邁入這片地域,還始終有點不敢相信。


    懷著敬畏的心思,他看向了身旁的妖苒。


    “真的就是十四個人的戰鬥?”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動靜····是不是太大了?”


    “這就大了?”妖苒有些好笑的望著他,“早叫你不要那麽膨脹,還想渾水摸魚?美得你。”


    “咱們現在距離戰場至少百裏······”


    百裏····我的天····秦林自己不是沒有試想過這樣的畫麵,但是百裏真的有些驚人了。百裏之遙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麽長距離,可是戰鬥的餘波擴散百裏,這真的是有些駭人。


    咚咚····咚咚····遠處傳來的震動聲沉悶有力,節奏起伏不定,聽起來是頗為規律的交手,更像是兩個人麵對麵的坐著,你打我一拳,我給你一掌的那種。


    隨著沉悶聲響的傳遞,周圍的塵埃被這股力量激起,緩緩升空,形成這遮天蔽日的景象。


    而且這景象沒有減緩的跡象,隨著聲波的傳遞,這種塵埃升空聚攏形成類似雲團的塵埃雲的跡象不會減緩。


    除非現在戰鬥直接停止,然後經曆時間的沉澱,這些塵埃或許會重新迴歸地表。


    “地表都被砸的凹陷了幾分····”秦林砸吧嘴巴望著這一片地區,“像是有人用巨大的磨盤橫推過去一樣。”


    地麵上咋一看十分平整,但是中間有一些深深的凹痕很醒目,那是熊掌的模樣。居然有熊僅僅依靠手掌的力量,就直接把地麵砸進去數百米這麽深,這是什麽力量·····


    秦林見過的場麵比這大的很多,不說北境的聖人之爭,也有江南的星落海岸星落的場景,那才是毀天滅地的末日。


    不過那是天威,與現在這種人為的景象有所不同。


    咚咚····咚咚····律動的聲音像是心跳,不,應該說秦林的心跳不自主的伴隨了沉悶聲響的節奏,唿吸開始變得急促。


    這個發現讓他再度驚駭莫名。


    “這戰鬥····竟然能影響周圍的人,這就是大妖認真戰鬥的場景嗎?”他運氣力量平複了自己的唿吸,“妖族,都有這樣極強的戰力嗎?”


    這種問題相當傻!到如今秦林所見識的大妖,沒有一千也有數百了。在玄門之外的時候就有十數隻熊族大妖鬧事,那場景可比這小多了。


    當時顧忌太多,熊族的大妖也就嘴巴上吼一吼,動動手意思意思,哪裏像現在這樣·······生死爭鬥?


    “隻有少部分!”妖苒糾正秦林的口誤,“若是妖族都有這樣的戰力,征服九域都不是難事。”


    “這是熊族成員才有的天賦。”


    “他們····是天生的戰士!”


    作為外人,秦林其實不太了解妖族的曆史,沒來妖域之前隻能在典籍上了解妖域,來了之後見到的聽到的都讓他大失所望。


    金蛇族強者如雲那又怎樣?還不是被他逃出來了?


    天門熊族很強?他一腳踩爆一個。


    黃門守護者又如何,還不是如此·····


    一次次的戰鬥下來,他對妖族的戰力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概念,卻在今天遭遇了顛覆性的改變。


    妖族,果然是妖族!!!


    “秦林,你要小心!”雪蓮進入這片地域之後便取出了一塊麵紗,她不習慣在滿是汙濁的空氣中行進,“你讓金蛇族在整個妖族丟人丟大了,我估計那守護者見到你,會第一個針對你!”


    “金蛇族的麵子,比天大!”


    好麵子是個人都會幹,一個小小的人族,竟然從守備森嚴的金蛇族內部逃脫。這個梗一直延續了數年,成為了其他種族消遣金蛇族的必備品。


    隨著時間的推演,秦林已然成為了金蛇族上上下下所有族人的眼中刺。


    金蛇族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那就是抬升金蛇族在妖域的地位,為此他們忍受著他人的嘲笑搞什麽返祖祭祀,也絲毫不顧別人的閑言閑語投靠自劍龍族麾下。


    是的就是投靠!


    雖然同為頂尖妖獸種族,但是劍龍族有荒野巨獸撐腰,享受了太多其他妖族享受不到的權利。如果說金蛇族在天地合地區是所以不二的存在,那麽劍龍族在妖域東部都屬於霸主一般的族群。


    他們的麾下聚攏了太多妖獸族群,金蛇族就是其一。


    “還能大得過妖神殿的令喻?”秦林隻要一想到守護者就是金蛇族的強者,就覺得自己腿有點軟。


    這不是聳!如果是大妖還好,他打不過的話隻要集中注意力,逃是沒問題的。妖族大多信奉強者為尊,偷襲的事情很少見。


    但偏偏金蛇族就是偏向於陰毒的一類。


    而且一個守護者,在這裏擁有規則的力量,他真的有點擔憂。


    “喲喲喲,看看看看,小男人害怕了····”妖苒捂嘴笑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頂著漫天的霧霾,秦林給了妖苒一個你懂的眼神。真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哪一次戰鬥不是他衝在最前麵?他怕?


    膽大心細和單純的膽子大,那可是有區別的。


    他是智慧的類型,不是傻大膽。


    “如果····”秦林思忖了半天才緩緩的說道,“我是說如果,他要針對我,你有沒有辦法?”


    “不行!”妖苒果斷搖頭,“他是此地的王,要是我暗中整兩下,說不定還有些效果,但是讓我正麵去硬鋼,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你可不要小看守護者。”


    真的是這樣嗎?秦林半信半疑,妖苒也好,羅刹也罷,甚至就連擁有滅神矛的睚亦,你還不是一招幹掉一個?


    這樣說雖然有些誇張,但是秦林明白,地黃兩門的成功,大部分的功勞都在妖苒身上。這女人實力····深不可測。


    即便如今他的實力達到尊者級別,自信憑著他的手段打不過也能逃,可是麵對妖苒,他有一種無力感。


    “沒事!”雪蓮作為此行的關鍵人物,有必要給眾人增加信心,“我的時間之道有了很大進步。”


    “再不濟,也能像對付睚亦一樣·····”


    這算是給秦林吃了定心丸。


    與睚亦戰鬥的時候那種感覺,想想都覺得心潮澎湃。那種唯我獨尊的無敵氣勢,他很想擁有。


    雖然不知道雪蓮的時間之道到底怎麽做到如此,可是他堅信,要是掌控那樣的力量,麵對玄門守護者他也不懼。


    霧霾越來越濃密,可見度隨著幾人的靠近越來越低。沉悶的聲響從起初的心跳聲到現在的鍾鼓聲,預示著他們已經開始接近戰鬥地帶邊緣。


    這種時刻,隱藏好自己非常有必要。


    秦林小心翼翼的落下,在地麵緩步潛行,這種密度的塵埃,他相信隻要自己不是太高調,很難讓人注意到。


    現實永遠比想象來的要殘酷,秦林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有這麽離奇的事情。


    也許所謂的冤家路窄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


    他在濃密的塵埃中前行,幾乎與金缺撞了個滿懷。


    “小子,納命來·····”金缺見到秦林,那是憤怒之中帶著三分的羞愧,五分的嗜血,十二分的殺意。


    秦林從金蛇族領地逃出,這給他這個新任戰將帶來了無比嚴重的後遺症;金蛇族內部因此甚至有人提議廢除他的戰將地位。


    要不是三長老幾次在關鍵時刻力挺,隻怕他在族中的地位會一落千丈。


    即便如此,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是受人尊敬的戰將。人族喜歡背後議論是非,金蛇族自然是把這學習的淋漓盡致。


    每每迴族內匯報戰況,金缺都覺得自己的脊梁骨被那些人指著狠狠的戳。


    “嘿嘿···戰將···嘿嘿····”


    “嘖嘖嘖·····怕是虛有其表····”


    “一個入聖境的小而已····居然在他手上逃脫····我估計是放水了·····這水量,怕是能把妖域給淹沒成一片汪洋。”


    這類似的語言如同一把把尖刀,一次又一次的刺痛金缺的內心。


    人言可畏,妖言自然也是如此。不止如此,妖言還有惑眾的能力,不少人都開始相信,金缺之所以能坐上這個位置,是因為和三長老走近的結果。


    不然何至於在幾次關鍵當口,三長老力排眾議報下他?


    這就產生了一些更加離奇更加玄幻的版本,這些版本的故事讓金缺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些屈辱,這些悲憤····或許隻有獻血才能洗刷。


    此時再見到秦林,他的心情激動不已。


    “老夫一定要好好炮製你·····”金缺伸出一隻手,他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完全忘記了族中長老的叮囑,“金蛇擒拿手····”


    他的手掌如同真的蛇一樣,驚人的柔韌性讓人難以理解。手臂如同蠶絲一樣纏上了秦林的手臂。濃密的塵埃遮蔽了視線,兩人見麵的時候幾乎是臉貼臉,這種距離下,隻要被金蛇擒拿手纏住,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這種神通是金蛇族特有的手段。


    不止如此,金缺吞雲吐霧,從嘴裏噴出綠色煙霧,這煙霧和金鱗雀族的爆炸鮮花一樣,具有強烈的毒性。


    與那種鮮花劇毒相比,這綠色煙霧具備另一種更加恐怖的功能:腐蝕。


    一硬一軟兩種手段頃刻間便做完,他這是要廢了秦林,畢竟他說過,抓住秦林一定好生炮製,讓他後悔來到人世,來到妖域。


    隻可惜····現實真的很殘酷。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何況大家已經分別了幾個年頭。秦林的實力早已經今非昔比,哪裏還是當年那個被金缺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小小入聖境。


    對於秦林的實力,金蛇族一直都有更新,每時每刻都對敵人保持高度關注。


    可是這一刻,憤怒徹底的洗刷了金缺的智慧,無數的屈辱瞬間讓他忘卻了自己,隻記得當初追逐這小子的時候的心情。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好好把握。


    此刻機會就在眼前,稍縱即逝,他怎能不抓住?


    所以說憤怒是害人精,他會讓人失去基本的判斷力,對身處的境況做出最錯誤的判斷。


    “別在憤怒的時候做出決定,這會讓你悔恨終生!”秦林看著已經在手臂上纏繞好幾圈的蛇形手臂,同時看到金缺眼中的憤怒,他有些好笑。


    對於金缺內心戲的變化他懶得去猜測。他一心想要的是低調,緩緩的靠近,大聲說話的不要。


    要是引起守護者的注意可怎麽辦?


    於是金缺死的很冤枉。秦林是誰,那可是能和妖族比拚肉身,能依靠黑蓮的存在抗衡各種致命傷勢的作弊之人。


    他會怕一個金蛇擒拿手?笑話。


    他甚至都不想去理會綠色煙霧,隻是雙手合十,把金缺飽了個滿懷,既然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索性直接抱在一起吧


    哢嚓·····他稍微用力,金缺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來,就直接被秦林勒斷了脊椎骨,到死他的眼中都充滿疑惑。


    這人·····和自己追的那人····是同一個人?


    誰給的情報這麽坑爹?


    情報信息是準確且及時的,隻是憤怒蒙蔽人心。


    “哇····”妖狸忍不住嘔吐出來。


    死人不是沒見過,可是誰見過硬生生把人勒成兩截的?那紅白之物還銜接著上下兩斷身體,熱氣騰騰的血液不要錢的噴灑而出。


    妖狸在族中的時候就聽聞過,妖族有那種手撕妖獸的霸道種族存在,可是沒見過的咯。秦林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


    “就怪你····嘔···哇····還看····”


    妖狸一邊咒罵一邊揮拳要打秦林。出來好幾年了,好不容易覺得自己有了點長進,看看,這下子全都還迴去了。


    “嗚嗚嗚···不是我不爭氣,隻是這場麵····有點惡心了啊····”妖狸心中痛哭,粉拳一拳一拳的打在秦林的身上。


    隻是這一頓粉拳沒能讓秦林享受到,他抓住妖狸的雙手避開了。


    在他原本站立額地方,一條無比巨大的蛇尾橫掃而過,帶起的勁風直接把這裏的霧霾淨空,露出了他們幾人的身影。


    這一下子要是甩中,估計不死也要殘廢。


    “這尾巴····奶奶的是蛇還是龍····”秦林驚訝的望著那飛來飛去的尾巴咂舌,“我的天···這他麽的····是熊嗎?”


    不能怪秦林沒見識。他見過熊族強者的本體展露,當年在江南妖獸暴動的時候就見過來自雪山的熊族強者一躍而起化身嗜血的妖獸。


    那時的熊族強者,少說也有房屋大小,一巴掌可以拍碎一塊大石。


    可是跟眼前的一比,那簡直是渣都不剩。


    他眼前不隻有巨大的蛇尾,還有一個黑影佇立在霧霾之中。這聲音高至少也有數百米,一課巨大的頭顱足有好幾間房屋那麽大,兩隻眼睛神光閃爍,在霧霾中如同指路明燈。


    “這眼睛···這嘴巴····我想迴家····”秦林心裏最真實的感覺就是這樣。


    這一刻,他是真的想迴到神域,迴到北境,就待在自己的小天地裏不出來,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當然,他的這種想法隻能是奢望。


    金缺是金蛇族的強者,尊者級戰力是妖族爭鬥的天花板戰力,損失一個都要心痛好久,何況金缺與三長老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他的死,不可能如秦林所想一樣無聲無息。


    不少金蛇族的強者紛紛趕來,看到躺在地上體溫逐漸離體的金缺,很多人眼睛都紅了。這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連一點靈魂氣息都感知不到了。


    “殺了他·····”有人認出了秦林,“守護者大人,那個人族在這裏。”


    “請大人出手,斬殺此獠!”


    很多金蛇族強者自知不是對手,急忙出聲。


    這聲音讓這裏原本紛亂的局麵更加混亂,玄門此來為了什麽?秦林絕對是不容錯過的目標,大多數妖族都有這樣的覺悟。


    於是秦林展開身形,不要命的往後退。


    退?往哪裏退咯。霧霾還在的時候能見度低,此刻巨大的蛇尾掃過,這一片已經是透明地帶,秦林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帶著幾個人進入了‘包圍圈’?


    這運氣是不是太好了?


    他麽幾人,恰好就在金蛇族的圈子中心。


    “保護她!”秦林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隻能出手。一把講妖狸甩給妖苒,他開始了他的戰鬥。


    此地金蛇族強者,少了說也有數百,要拚命了。


    他抱歉的向著雪蓮和妖苒看了一眼,展開身形就在眾多金蛇族強者的包圍之中展開了殺戮。


    金蛇族守護者聞言轉過頭看著秦林,他眼泛綠光,看著秦林如同看著一頓美餐,正等著飽餐一頓。


    妖苒目光冰寒,接過一臉慌張的妖狸帶著雪蓮三人退入遠處的霧霾之中隱匿了身形。既然已經暴露,那就讓秦林暴露好了,反正這也是吸引目光的好機會,她好有時間準備大招。


    “可別輕易死了!”妖苒心中默念一句,在霧霾中站定,雙手緩緩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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