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奇峰聽了何墨的問話,指著劉浩然手裏的衣服和帽子說:“現在憑著兩樣證據,你能查出來這些是什麽人?”


    何墨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拿出一個證物袋,讓劉浩然把衣帽裝進去。


    等他裝好,何墨問洪奇峰:“你之前說可能我們都錯了,是什麽意思?”


    洪奇峰稍加思索,說:“我們以前一直都認為韓老太的死無非是兩種可能,要麽自殺,要麽跟她兒子韓遂有關係,對吧?”


    劉浩然和李雲白趕緊點點頭。


    “但是,如果真這麽簡單,剛才的黑衣人又是怎麽迴事?”洪奇峰指著窗口問。


    他見其餘三人沒有答案,就自己繼續說下去:“這隻是其中一個與我們的推斷不一致的地方。”


    何墨點點頭說:“確實,還有一個不一致的地方我剛才也找到了。”


    “是什麽?”洪奇峰問。


    “我剛才在窗戶邊的也發現了一些鬆香粉,還有桌上也有一些殘留。”何墨拿出一個透明的小證據袋,裏麵裝著一點粉末。


    “這些粉末很細微,之前的現場勘測我沒有發現,現在針對性的搜查就注意到了。這說明這個房間裏曾經有不少鬆香粉彌散在空氣裏。”


    “這能說明韓遂不在現場嗎?”劉浩然問。


    何墨點點頭:“至少韓老太活著擺弄鬆香粉的時候,他肯定不在,要不然他也不能這麽完好無缺地活到現在。”


    洪奇峰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還有一個不合理的地方就是,韓老太腳上那雙鞋。”


    他看向何墨等三人,緩慢而又堅定地說:“我有一個大膽而且有些詭異的猜想。”


    其它三個人都期待地看著洪奇峰,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樣的猜想。


    洪奇峰吸了一口氣,看著何墨,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我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你要擔待。”


    何墨笑笑:“反正你隻是猜想,我無所謂。”


    洪奇峰說:“根據你的判斷,韓老太應該是自縊死的,對吧?”


    何墨點點頭。


    “如果不是呢?”


    “不可能!”何墨習慣性地反駁。


    “你先別著急,我不是懷疑你的專業性。”


    何墨撇撇嘴,沒有繼續反駁他。


    洪奇峰幹咳一聲,繼續說:“其實,我是上次聽小李說的話才有的這些猜想。”


    “我?”李雲白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對。”洪奇峰點點頭:“你上次說,剔除每一種不可能的原因,最後剩下一種,即使再匪夷所思,也隻能是唯一的真相!”


    “哦!那不是我說的,是福······”李雲白還想再說,卻發現何墨瞪了自己一眼,立刻閉上了嘴。


    洪奇峰接著說:“我們迴顧下整個案件的線索:第一,韓老太死時的雙腳離地高度,如果她是自縊而死,這個高度沒法解釋,所以我們先排除自縊的判斷。”


    他剛說完,何墨就想開口,但被洪奇峰一舉手,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第二,現場遺留的鬆花粉,又排除了韓遂在場的可能對吧?”


    這次何墨點了點頭。


    “第三,韓老太穿的鞋,和鞋底的泥土痕跡。是不是可以說明,她死前出去過?”


    這一次,何墨不但點點頭,還附和說:“對,有一可能,就是這裏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洪奇峰沒有接何墨的話,而是繼續說:“第四,剛才黑衣人的出現,說明韓老太極有可能不是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太太!”


    “難道她身上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劉浩然搶著問。


    “別打岔!沒看見洪隊正在分析案情嗎?”李雲白製止他,自己卻問洪奇峰:“那洪隊,你的大膽而又詭異的猜想到底是什麽?”


    洪奇峰緊縮著眉頭說:“我的猜想是,死者韓老太被人在另一個地方,用一種看似自縊的方式殺死,再秘密把屍體運迴八裏弄這裏。”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隨後用粘有韓遂指紋的那把刀,來嫁禍韓遂,做成韓遂用刀逼母親自殺的假象!”


    眾人聽完他的猜想,都愣住了,這確實是一個“大膽而又有些詭異的想法”。


    “既然是嫁禍韓遂,而想出這種複雜的嫁禍方式呢?”李雲白最先提出自己的疑問。


    “這就是兇手狡猾的地方。”洪奇峰迴答:“首先這個複雜的嫁禍方式,是個雙保險。”


    “雙保險?”眾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對,”洪奇峰解釋道:“如果我們糊塗辦案,當成自殺案處理,兇手自然沒有任何威脅。”


    “嗯,那是肯定的。”大家心裏都認同這個說法。


    “但是如果我們發現雙腳離地過高這個破綻,”洪奇峰繼續解釋道:“那肯定會把注意力集中到那把刀上,兇手的嫌疑就自然轉移到韓遂那裏。”


    “哦。”劉浩然點點頭:“那為什麽不直接用刀呢,刀上還有韓遂的指紋,豈不是更直接?”


    洪奇峰說:“其實不用刀的原因,是沒辦法把現在這個現場,還原成第一案發現場。”


    “對,”何墨也讚成說:“刺傷等皮外傷會造成大量噴濺式血液痕跡,這在第二現場幾乎無法模擬。”


    洪奇峰繼續說:“還有就是,外傷致死,屍體轉移起來很麻煩。”


    “嗯,”何墨也點頭同意:“相對來說,縊死的屍體轉移起來確實方便很多。”


    “但根據你們法醫學的觀點,屍體被移動過以後,一定會有蛛絲馬跡可以看出來啊。”劉浩然問何墨。


    何墨輕輕搖搖頭說:“那是理論上的,現實中,有些痕跡極為微小,我們在調查取證時也不能沒辦法做到事無巨細。”


    “這麽說,真有辦法把一具屍體轉移到另一個地方而不被發現?”李雲白也好奇地問。


    “如果,”何墨頓了一下說:“我是說如果啊。”


    “如果我要移動一具縊死的屍體,可以讓屍體在運輸工具中保持懸掛狀態,並且在轉移時,用又厚又柔軟的東西包裹屍體,隻要過程足夠迅速,基本可以保持屍體形態不發生大的變化。”


    “讓屍體保持懸掛狀態?”李雲白重複了這句話,又問:“那應該是一輛比較高的交通工具才行啊?”


    “以死者的身高,一般的有頂棚的卡車,或者高一點的麵包車、商務車,就可以做到。”何墨這麽迴答。


    李雲白歎了一口氣:“唉,這個範圍還是太大,沒辦法從車輛查起。”


    解答完兩個年輕人的問題,何墨看向洪奇峰問:“假如你說的是對的,那兇手的目的是什麽?嫁禍韓遂的動機又是什麽呢?”


    “目的應該就是剛才那個黑衣人在這裏尋找的東西。”洪奇峰似乎早就想通了這一切:“嫁禍韓遂的動機應該是要洗脫自己的嫌疑,同時利用韓遂跟韓老太的關係不融洽來做文章。”


    洪奇峰說完立刻又補了一句:“不過這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想,現在還沒有辦法證明。”


    “隻可惜我沒抓到那個黑衣人,”劉浩然自責地說:“要不然,我們現在就能證明洪隊這個猜想對不對了。”


    洪奇峰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關係,其實我們還有幾個方向可以繼續調查。”


    “什麽方向?”


    “第一個方向是,我們也來找找,看看剛才黑衣人到底要找什麽。”


    “對啊,”李雲白一拍大腿說:“剛才那個黑衣人逃跑那麽匆忙,顯然沒有找到他想要的,隻要我們先找到他要找的,應該會有所突破的!”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找吧?”劉浩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功贖罪。


    “別急啊,”洪奇峰恢複了往日的從容,微笑著說:“我們還有第二個方向呢。”


    “第二個方向?”劉浩然不由自主地問出來:“第二個方向是什麽?”


    洪奇峰看向何墨,慢悠悠地說:“這第二個方向嘛,就要看何主任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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