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客棧中,靈均盯著林不凡,表情有些古怪。


    “師姐怎麽了?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林不凡不解。


    “師妹……你老實說。”


    靈均幽幽開口:“這些年你是不是躲在外麵偷偷生兒子去了?”


    一旁緊盯窗外的劍客猛然轉頭,目光充斥著難以置信。


    豬頭亡魂更是猛然將嘴裏的酒水噴出。


    正在給青銅蓮花燈添置燈油的女掌櫃正在流血的手指瞬間愈合,裝作若無其事的放下手,默默豎起八卦的耳朵。


    整個黃泉酒館都安靜下來,隻有冥鴉在外盤旋的鳴叫聲。


    “生……生兒子?”


    “怎麽可能!九幽中都是鬼,我跟鬼生啊!”


    林不凡有些無語,也實在佩服自家師姐的想象力。


    靈均仔細想了想,“確實不太可能。”


    隨即又認真的補充道:“但也不排除你在入九幽之前就有了。”


    沒辦法,阿狗實在可愛。


    我見猶憐的小模樣,緊緊拽著林不凡衣角的委屈表情,確實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師姐,你就別亂猜了,這是我弟弟。”


    說話的同時,她將靈均準備伸向阿狗臉蛋的手不動聲色的攔下。


    心中微微歎氣,眾人若是知曉阿狗的另一個身份,隻怕要坐立難安了。


    雖沒見過死主親自出手,但一根骨笛便能讓冥帝讓步,至少也是半步大帝的實力。


    林不凡猜測他和孟婆的實力應該相差無幾,畢竟都是同時代的人物。


    隻是孟婆得知黃泉大帝的遺言後,便收迴血傘,一言不發的上了二樓。


    也不知當初的承諾還算不算數?


    “小娘子要離開九幽吧?”


    怨女端著酒菜坐下,笑容較之前多了幾分真摯。


    身具正氣,又尊重人,還實力強大的小姑娘誰又會不喜歡呢?


    “掌櫃放心,青銅蓮花燈幫了我的大忙,你的事我會記在心裏。”


    林不凡從未問過怨女為何會沾染上紅蓮業火,那是人家的隱私。


    “小娘子暢快,有這份心胸日後無論做什麽都會成功的!”


    怨女早已將頭發盤起,那半張臉雖然依舊陰森恐怖,但看慣了,眾人也慢慢克服心中恐懼。


    阿狗一直盯著林不凡的眼睛,見她真的毫無懼意和芥蒂,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靈均打算繼續在九幽修煉,她已經死亡,在陽間的法則下無法長時間容身。


    “師妹,若是北鬥有難,記得告知我。”


    “羨予師兄本就柔弱,我得出去幫他!”


    林不凡:“……”


    怕不是她對柔弱理解錯誤?


    羨予如今手握北鬥大陣,一言不合就要拉著仙皇同歸於盡,這叫柔弱?


    不過她也確實要迴歸陽界了。


    當初與葉潯劍約定百年後再見,卻不曾想時間長河上時間流速不同。


    對她來說隻過了短短數月,但陰陽兩界卻已過數百年。


    這次是她失約了!


    孟婆突然出現在木桌旁,嚇得劍客連忙關窗,豬頭亡魂鑽進了桌子下麵,角落的黑影徹底融於黑暗。


    她臉上的淚痕淡了一些,也不再終日打著血傘遊蕩在冥河之畔。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待宰了那個老家夥,你我恩怨兩清。”


    桌子上多了一張紙,眾人也識趣的沒有去看,林不凡快速收起。


    孟婆的聲音很冷,她解開了心結,卻依舊困在過往中走不出來。


    殺冥帝不單單是為了完成承諾,而是那個老家夥手伸的太長了。


    居然開始打冥河中億萬惡魂和腐戶的主意,甚至動過歪念,取走生死磨盤和掐斷六道輪迴。


    她絕不允許那人用生命維持下來的穩定和秩序,被卑鄙小人破壞。


    地府不能亂,至少在她徹底湮滅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你呢,要跟我一起嗎?”


    孟婆看向阿狗,兩人在上古年間便認識,皆師承黃泉大帝。


    怨女和靈均的眼神一變再變,心中皆在猜測阿狗的真實身份。


    能被大佬看重與之同行的,自然不會是什麽小角色。


    阿狗依舊漫不經心,眼中從始至終都隻有那道青農身影。


    “阿姐,那個人欺負你,我替你去殺了他可好?”


    他曾承諾過阿姐,一定會好好修煉,日後將她護在身後,如今終於實現了。


    “會有危險嗎?”


    林不凡滿是擔憂,雖然冥帝年老體衰,已不在黃金時期,但畢竟是大帝,實力毋庸置疑。


    阿狗和孟婆都未成帝,當真可以逆伐大帝?


    阿狗點頭,而後又迅速搖頭:“想殺他沒有那麽容易,但他也殺不了我們。”


    否則以冥帝陰陽不定的性子,早已將九幽中不安定的因素鏟除。


    “沒事,我也沒吃虧,若是事不可為,千萬別勉強,我們姐弟才剛剛重逢。”


    林不凡歎氣,上古時代她尚能護住阿狗,結果迴歸後,他那種級別的戰鬥根本沒資格插手。


    阿狗笑容靦腆,臉頰都因興奮而帶上一抹嫣紅。


    “阿姐放心,我心中有數。”


    “我出不了九幽,你帶一朵彼岸花走,我會附著一縷神識在上麵的。”


    林不凡想了想,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阿狗戀戀不舍,一步三迴頭,接下來九幽會很亂,阿姐先迴陽間也好。


    客棧大門關上的刹那,天真無邪的阿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生人勿近、神情麻木的死主。


    縱觀全程的孟婆皺眉,眼前男人居然有兩副麵孔,這無盡歲月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發現。


    在林不凡離開九幽的同時,幽冥深處數道恐怖的氣息猛然爆發。


    其氣息之盛,仿佛要壓垮九幽,連十八層地獄都在顫抖。


    恍惚中她聽到了冥帝不甘中帶著憤怒的質問。


    “帝者超脫歲月,不入輪迴,吾也曾為諸天萬界拚命過,區區螻蟻,能讓吾的傷勢恢複,乃是她的榮幸。”


    “吾活著的價值比她大,隻要重迴巔峰,吾願重新守護萬界生靈!”


    迎接他的隻是殺氣滔天的死主甩出的一滴黃泉水,砸滅大片黑暗,連同冥河都好似在咆哮。


    “黃泉不該成為禁地,看那些惡魂和腐屍,它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蠶食陽間。”


    “女英,難道你忘了它們曾是你的同類?”


    一把鮮豔如血的紅傘綻放,億萬縷割裂時空的紅芒化為紅線朝著黑暗戶骸纏繞而去。


    冥帝的話看似很有道理,但林不凡心想,憑什麽死的是自己?


    九幽的通道關閉後,便再也看不見幽冥深處的大戰,但想來不會那麽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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