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長河上的林不凡看到了阿狗手腕上彼岸花的印記,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現世鼎鼎大名的死主就是阿狗?”


    怪不得那人會贈送自己骨笛,還幫忙對付冥帝。


    現在想來那骨笛的模樣分明就是仿照竹笛。


    怕黑的阿狗終究沒有離開九幽,反而日複一日的在黃泉河畔等待。


    他和孟婆何其相似,唯一的區別是有人等到了,而有的人卻再無歸路。


    “阿狗……”


    林不凡的心弦被觸動,上古時代到現在,滄海桑田,鬥轉星移,連宇宙都大變樣。


    可當初那個髒兮兮的小孩終究是堅持了下來。


    順著時間長河而下比逆流而上的速度快多了,承載時間的那部分無字天書每時每刻都在增強。


    幽冥之地的盡頭依舊是那般荒蕪,無盡冥河之水注入生死磨盤,推動其緩緩轉動。


    林不凡看了許久,最終遙遙行禮。


    “前輩,一路走好。”


    若非後土娘娘和黃泉大帝這般前輩先賢犧牲自我,人間和地獄何異?


    她看到的隻有兩位先行者。


    但看不到的時光中或許前仆後繼的先行者努力,才有宇宙今日之繁榮。


    這一刻聖人曾言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仿佛具象化了。


    林不凡收迴埋在磨盤旁的無字天書,果然上麵多了抹神秘莫測的氣息。


    加上她對輪迴大道的理解,劍域中又多了一種力量。


    依舊是那條猙獰恐怖的冥河,河中的腐屍惡魂宛若惡鬼投胎般緊盯林不凡。


    “小姑娘,行行好吧,老頭子我在河水中泡了數億年了,實在太冷了。”


    “把你的身體借給我暖一暖,嘿嘿……”


    有惡魂化為人族的老人小孩,企圖哄騙林不凡下河。


    而那些殘肢碎戶混濁的雙目中,不斷淌著汙血,也死死盯著林不凡。


    “人肉,是人肉的味道!”


    “本座已經數個紀元不曾食人了。”


    “求求你,讓我啃一口,我保證慢慢吃,一點點撕開血肉……”


    來時紅傘撐開,所以她並未聽到這些話。


    得知冥河乃黃泉大帝的本體所化後,林不凡少了恐懼。


    她笑意盎然的盯著剛才開口的惡魂和腐屍。


    “老伯別急,我現在就將你從河水裏撈出來!”


    “還有你,小弟弟,你長得這麽可愛,姐姐怎麽忍心你餓肚子呢?!”


    說話的同時她一步步踏入冥河,河水比鮮血還黏稠,迅速沾濕了她的衣裙。


    “哈哈哈,她下河了,她居然下河了!


    “誰搶到就算誰的!”


    冥河中的都是世間極惡的生靈。


    哪怕在十八層地獄曆經億萬年歲月亦不能洗刷幹淨其罪惡的本性,才被冥河卷走。


    林不凡脖子上那片黃色的樹葉上微光一閃而逝,若非有大帝留下的手段,她也不會拿生命冒險。


    這裏所有的惡魂和腐屍生前都比她強,但那又如何,它們早該死了!


    斬仙劍不在,她隻能以傘為劍。


    血傘本就是黃泉大帝親手打造的極道帝兵,在冥河中簡直如魚得水。


    林不凡斬斷人形老者的四肢和頭顱,臉上卻帶著天真的疑惑發問。


    “咦,老伯,你這身軀也太脆弱了,隻怕是在河水中泡壞了!”


    “既然嫌冷,那我就提前送你入輪迴!”


    在惡魂扭曲驚恐的目光中,林不凡毫不猶豫地將其敲碎,順手降下輪迴法則。


    隻是她的輪迴和世人眼中的輪迴不太一樣,將數個紀元不散的魂體打為光點粒子消散。


    “果然輪迴還是大點好,幹淨!”


    林不凡的動作一氣嗬成,讓周圍本就渾噩的腐屍惡魂近乎呆滯。


    但她卻沒有停下,原本不想下河的,誰讓這些家夥嘴賤!


    “小弟弟,你不是要吃我嗎?跑這麽快做什麽?!”


    一具高度腐爛,腫脹不堪的獸屍瘋狂後退,但它根本躲不過,因為冥河隻能前行不能後退。


    而正前方,生死磨盤的輪廓若隱若現,其碎屍壓魂的聲音對河水中的亡靈來說乃世間恐懼極端。


    “上路吧,反正遲早會死的不是嗎?”


    林不凡沒有絲毫憐憫,這些邪惡之物不值得可憐。


    一路順著冥河而下,看哪個腐屍和惡魂不順眼,就用血傘伺候,順道超度一番。


    躲在河底深處的怪物們瑟瑟發抖,菩薩它們見得多了,活間王還是第一次見!


    沿途經過黑暗宮殿,冥帝得屍骸立在岸邊,冷冷的看著林不凡。


    或許是忌憚死主和孟婆,也或許是認出來了黃泉大帝給予的庇護,他沒有動手。


    林不凡冷笑,一個脖子埋進黃士的老家夥,還不值得自己魚死網破。


    那片黃葉可是她最大的底牌,比數十仙皇還給力,可不能浪費在此處。


    順著河道往下,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冥帝那陰魂不散的目光,林不凡才上岸。


    她撐開紅傘,提著青銅蓮花燈。


    不多時,陰風血雨中多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阿狗,是你嗎?”


    誰能想到死主的本名這樣樸實無華,不過世間除了她,應當再無人知曉。


    死主看著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因為太過真實,他甚至不敢亂動,生怕是場夢。


    對林不凡而言,分離不過刹那。


    可對阿狗而言,那是自上古至今,數百億年真實存在的時光。


    時間不會變慢或加快,就那樣日日夜夜存在。


    曾有無數次,他都以為自己等不到了。


    死主聲音沙啞難聽,因為無邊的黑暗中,或許數個紀元不曾有生靈值得他開口。


    “還愣在那裏幹什麽,快過來幫我提燈!”


    林不凡收起臉上的愧疚,揚起一絲溫柔的笑容,朝著黑影走去。


    隨著她一步步靠近,那道身影也在不斷縮小。


    青銅蓮花燈的光芒照耀在其臉上時,死主已經恢複林不凡記憶中的模樣,連那雙天真懵懂的眸子都毫無差別。


    “阿姐,你終於迴來了!”


    阿狗撲進林不凡懷裏,他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真正的阿狗永遠停留在了七歹,活下來的是死主。


    好在曆經三個時代,他又“活”了過來。


    有阿姐在的地方,便是阿狗的家!


    “阿姐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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