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大帝凝眸,想看透林不凡的根腳,卻發現越是推演此女越是朦朧一片。


    身上籠罩著濃厚的時空法則之力,明顯不是當世之人。


    要麽來自於比之前更古老的年代,要麽來自於他也看不穿的未來。


    他更傾向於後者,因為血傘乃自己親手打造的極道帝兵,舉世無雙。


    此女手中那把明顯更加陳|日,且有破損之處,仿佛經過悠久歲月的洗禮。


    “原來是遠方來客,看來是未來的阿英想要跟我對話。”


    黃泉大帝爽朗一笑,隨手將懷中的流光紙船展開。


    林不凡和阿狗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麽,心中忐忑無比。


    “這傻孩子,我從來沒有怪過她。”


    林不凡對父親的印象幾乎沒有,但大帝此刻的神色她在爺爺臉上看到過。


    她猜錯了,以為孟婆讓自己送的信是給上古年間的情郎,卻不曾想是父親。


    來頭如此之大,怪不得能在黃泉河畔建立客棧,連冥帝也不得不禮讓三分。


    等等,黃泉……


    這個時代還沒有貫穿幽冥的冥河,黃泉大帝卻在。


    未來再未聽聞黃泉大帝的事跡,幽冥地界卻多了一條鎮壓無盡惡鬼的黃泉。


    林不凡瞳孔一縮,仿佛發現了某種駭人的真相,抬頭卻見黃泉大帝笑著點頭。


    “勞煩小友冒著危險跑一趟為我送信,我這個小女兒,一向不太成熟,沒想到數個時代過去,依舊如此。”


    黃泉大帝語氣中雖帶著幾分責備,但臉上滿是寵溺。


    “小友若是時間來得及,不妨聽我講一個故事。”


    林不凡感應了一番身上時光之力的拉扯,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連忙抱拳恭敬道:“大帝願意告知前因後果,晚輩願聞其詳。”


    阿狗也連忙一拜,黃泉大帝輕輕伸手,一陣陰風便將兩人扶起。


    “我名黃泉,本是世間第一條河流通靈得道成帝。”


    “早年間曾有幸被後土娘娘點拔,後一路追尋娘娘的足跡紮根幽冥。”


    “女英是我收養的棄嬰,她本是娘娘鬢間一朵曼珠沙華,娘娘身化六道前,將其取下,放在了冥土中。”


    “若無特殊機緣,小小花靈在厄土難以生存,我立界碑時發現了她,將其帶在身邊。”


    接下來的故事,有些俗套,卻是悲劇的起源。


    黃泉大帝雖然給予女英強大的庇護,卻忙於維持幽冥秩序,清理惡鬼,疏於管教。


    女英鎮守十八層地獄期間被其中的無上惡鬼蠱惑,和黃泉大帝反目成仇。


    而後企圖挑戰大帝之位,毫不用說,敗得很慘。


    戰敗後的女英惱羞成怒,當即立下誓言,此生和大帝曼珠沙華般生死花葉不相見。


    這個時代的女英已去了陽間,因此林不凡才能毫無阻礙的進入九幽。


    “吾為當世大帝,當鎮壓一切強敵,本是無敵之姿,何須吞噬他人道果彰顯帝威!”


    黃泉大帝幽幽一歎,天地靈物可以彼此吞噬。


    女英在惡鬼的蠱惑下,認為自己從小的培養嗬護,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將其吞噬。


    “我想……她應該後悔了。”


    林不凡想起孟婆的臉龐,終年帶著淚痕,年複一年的在冥河畔等著一個再也不會歸來的人。


    她最後悔的不是誤會了自己父親,而是連懺悔的機會都沒有。


    黃泉大帝便是後世渾濁不堪、滿是惡鬼腐屍的冥河。


    “十八層地獄中鎮壓了自天地初開至今的惡靈殘魂,如今已經快鎮壓不住了。”


    “若放任那些怪物逃出去,陰陽兩界都會經曆一場慘烈的浩劫。”


    “本帝承蒙娘娘點化,自當為她守護好地府,不讓其幹擾天地正常運轉。”


    “唯有以本帝之軀為封印,化為橋梁,讓地獄的惡靈塵歸塵,土歸土。”


    林不凡聽後既慶幸又敬佩。


    若是晚來一段時日,恐怕黃泉大帝已經身化冥河,那時即使找到此處,那封信也失去了作用。


    心中也萬分敬佩黃泉大帝大公無私的行為,這才是古之大帝的風尚,遠非冥帝那個老不死能比。


    “大帝可有信讓我帶迴?”


    信紙既能跨越時代來此,肯定有其特殊之處,自然也能帶迴去。


    黃泉大帝沉默片刻,終究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隻是笑道:“小友天賦異稟,不妨在此修行一段時間。”


    “娘娘化身的六道輪迴雖有瑕疵,但生死磨盤卻是實打實的混沌至寶。”


    “此寶如今沉寂,未來一旦啟動,除非天地崩頁,不會停止。”


    “它天生便為輪迴而生,小友可要把握機會啊!


    林不凡沒有拒絕,能隨著古之大帝修行,是幾輩子才修來的機緣。


    以前她總覺得輪迴分真假,此刻卻覺得不過是大小之分。


    後土娘娘構建的輪迴為真,隻是它太小了,像是時間大圓裏的一個小圓。


    而生死磨盤上的輪迴也為真,隻是更大,它就像時間大圓。


    一個輪迴便是一方宇宙從初生到毀滅。


    理論上來說,若在此宇宙死去,肉身、意識、靈魂都迴歸天地後,會在下個宇宙重生。


    而經曆小輪迴的生靈,本質上就未徹底死亡。


    無論重來多少次,其本質也還是那個生靈,隻是采用特殊之法期滿天道罷了。


    阿狗緊緊攥著林不凡的衣袖,仿佛這樣才能留下身前的人,他聽不懂兩人的對話。


    但心中卻有種預感,阿姐要走了。


    “阿姐,是不是阿狗大過無用,所以你才要走?”


    望著小家夥濕漉漉的眼神,林不凡心中一顫,或許該早點為他尋一個安穩的去處的。


    她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時間是道無解的難題。


    “阿狗,好好修煉,實力越強,壽命越長。”


    “仙人可以活很久很久,我們定會再次相見。”


    她隻是給了小家夥一個期盼,希望他能活下去。


    卻不曾想未來時空,真有一個人寧願舍棄生命和自由,也要等到自己歸來。


    之後的一段時日,林不凡一邊在生死磨盤旁感悟真正的輪迴。


    一邊更加嚴苛的教導阿狗修煉,主修死亡和毀滅兩種力量。


    這兩種力量殺傷力最大,若能有所領悟,未來他獨自一人也能活得很好。


    黃泉大帝很忙,他要以自身為媒介,連接陽間、十八層地獄和生死磨盤。


    直到某一日,林不凡牽引出一條短小的時間長河支流時,才再次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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