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晚離家學醫,這些年她去了不少地方,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病人,從一開始她的確是隻想給鄭延碩找到治療腿傷的奇藥,但是後麵接觸的病人越多,她便發現真正的醫者絕對不是隻為了治療一個人而努力。


    在她眼裏,他們都是和鄭延碩一樣需要醫生救助的。


    所以看到屠夫這樣的癲狂之人,李晚晚心裏並不憎恨,不是每個人都能平平安安出生,生老病死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此人本就因她被牽扯進來。


    隻是她李晚晚雖然一介女流,卻也不是會讓人拿來輕易折辱的,再說鄭淺悅給她護身的東西卻是有奇效。


    屠夫聽了鄭淺悅的話,唿吸一窒。


    這麽多年從未有人真正的關心他,就算是主人,也隻是在他受傷的時候來把藥給他。


    他晃了晃腦袋,兇神惡煞的望著李晚晚:“你這個小娘皮,在這兒危言聳聽,老子身強體壯,要你一二十次都沒有問題。”


    李晚晚臉色煞白,緊緊抿著唇,手心裏掐著鄭淺悅給她的一個說是叫做手雷的東西。


    鄭淺悅多次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使用,而且後麵有個栓子,要用的時候一定把他罷了,扔向對方,然後必須立刻馬上跑開。


    雖然沒有實踐過,可是她心裏還是很害怕,盡管眼睛被蒙著,但是從周圍昏暗潮濕的空氣裏能察覺到他們現在在一個山洞裏,可是就這樣的山洞,她要怎麽才能平安無事的跑開。


    況且這屠夫不知道是怎麽找見的山洞,有風吹過,卻從未聽到蟲鳴鳥叫。


    他剛才口中說的藥人,李晚晚隻在古書籍中見過記載,那法子極為陰險,所以並沒有被流傳下來,而且知道此法的人可以說少之又少,當時李晚晚看的古書也是因為機緣巧合才偶然瞧見,現在若是想來好像那書是大邑王朝哪位官宦之家的藏品。隻是一般會兒卻想不起來是在誰家所見,不然到能推測出那屠夫的來曆。


    李晚晚記得,用陰毒之法養出來的藥人,心肝血肉皆可為藥,隻是藥人的下場都很慘,從未有一人善終。


    而且喂養一個藥人耗損巨大,除了在喂食毒物中會有嬰兒不斷的夭折,也有在受不了強大的割肉折磨下精神崩潰,徹底淪為行屍走肉的。


    不等李晚晚想這麽多,屠夫一把扯開她眼睛的上的布條:“李晚晚,你看看清楚,收起你那令人厭惡的菩薩心腸吧,老子現在就要了你。”


    他將李晚晚的身體打橫抱了起來,粗魯的摔在石床上,李晚晚疼的差點摔掉手裏的手雷。


    嘶的一聲,她的裙子被屠夫給撕開。


    李晚晚緊閉雙眼,如果逃不開,那就同歸於盡吧。


    在她剛剛拉動手雷栓子的同時,隻聽見一聲馬兒的嘶鳴,竟然是那日送她迴家的棗紅馬。


    馬上坐著一個身穿血紅鎧甲的男子,他準確無誤的從馬兒身上跳入山洞,一杆長槍狠狠刺入屠夫身體。


    血光四濺。


    李晚晚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然而想象中溫熱血液並沒有撒她一臉,迎接她的是一個冰涼而又熾烈的懷抱。


    “晚晚,我們迴家。”那人說出了李晚晚這輩子都在等的話。


    她的英雄終於來了。


    她的紅甲勇士,終於來接她迴家了。


    李晚晚淚流滿麵。


    鄭淺悅在一旁記得大叫:“四叔四嬸,你們快點走,手雷要炸了。”她可沒想過嬸嬸這麽牛逼的現在手裏還握著已經拔了栓子的手雷。


    這要是炸了。她可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迴來他倆啊。


    好在,倆人很快就從相見的感慨中迴過神,鄭延碩剛剛恢複功力,身體雖然一直都養的很好,可是跟著小棗兒一路飛馳而來,饒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小棗兒驕傲的拍著翅膀,時不時的叫兩聲,意思快看她,她也來救李晚晚了。


    李晚晚驚訝的望著會飛的馬,半天沒說話出話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鄭延碩抱起李晚晚,飛奔出山洞,剛好落在小棗兒身上。


    小棗開心的扛著兩個人飛到了鄭淺悅身邊。


    緊接著就聽見一聲轟隆巨響,那山洞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李晚晚這個時候才看著那滿地狼藉心中升起了懼意,滿頭虛汗的看著鄭淺悅:“淺悅,這東西是你做的嗎?”


    額。鄭淺悅咽了口唾沫,若是說自己做的,那以後被人知道了還不完蛋,可是若不是她做的,那是從哪裏來的?


    熟料,她還沒迴答,鄭延碩便上前嗬斥:“鄭淺悅你真是越來越胡鬧了,老爺子給你護身符,你不告訴晚晚它的威力,若是剛才我們在遲了半步,後果不堪設想。”


    鄭淺悅瞧出來,這是鄭延碩替她解圍,不論是否有人看到今天的事情,這手雷都隻會被認為是鄭府的東西,不會給鄭淺悅帶來殺身之禍。


    李晚晚一直緊緊握著鄭延碩的手,心裏百轉千迴,看著日思夜想的人,不但雙腿再次站了起來,就連眼睛也恢複了視力,激動的遲遲說不出話。


    鄭延碩自然清楚她心裏所想,隻是此時不是話這些的時候,畢竟他還有好多疑問要在鄭淺悅那裏找到答案,而且,鄭淺悅天語者的身份,恐怕此時已經人盡皆知。


    若不是小棗兒這等妖獸的幫忙,他根本沒有時間可以趕來救下李晚晚。


    幾人很快迴到鄭府,丫鬟給李晚晚備了換洗的衣物,鄭淺悅強烈要求李晚晚跟她一起泡溫泉,這折騰了半天已經是快要天黑,正沛公在前廳同鄭老爺子說話。


    鄭延碩依舊坐在院子裏手裏握著他的玉竹,眼睛上也依然蓋著那塊錦帕。鄭淺悅拉著李晚晚就朝著鄭延碩的地方跑去。


    換了幹淨衣服的李晚晚,清秀美麗,眸子中滿是星光。


    鄭延碩輕聲道了句謝謝,若不是她舍命找來的雪積草,他的雙腿哪裏有這麽容易就被依好。


    李晚晚笑了笑:“你我之間何須言謝。”說完這話,便羞紅了臉頰,不好意思的將頭偏過去。


    鄭淺悅看著這倆情竇初開的中年少年和少女,忍不住打趣道:“四叔,四嬸,你倆這樣謝來謝去的,一會兒李伯伯可就要迴府了。”


    而今天的事情也應該要重頭捋一捋。


    鄭延碩假裝咳嗽一聲,將倆人的尷尬掩去,鄭淺悅叫綠竹端來些甜點茶水,然後候在屋外,若是有動靜就讓她大喊。


    這個府裏被人安插的眼線實在太多,她不得不防著點,雖然有她這個天語者坐鎮,一時半會兒普通人可逃不過她的感應,但是那也架不住她們鄭府仇人太多,保不齊就來幾個高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鄭延碩和李晚晚還不容易在一起,鄭淺悅不得不小心謹慎。


    李晚晚長籲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態,這才開口道:“那屠夫應該不是太子的人。”


    鄭淺悅微微皺眉,在九千坊的時候,她一直都認為屠夫是太子那邊的,而且屠夫的身體她當時就發現不同於常人,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屠夫身份。


    可是他擄走李晚晚的目的和動機是什麽?


    難道是威脅鄭延碩?


    李晚晚經曆過生死,很多東西早都看開了,她也不是一般普通女子,更何況今日那屠夫對她也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可她仍舊忍不住有些緊張,如果鄭延碩知道,屠夫當時是想要對她用強,那鄭延碩是否還會接受她?


    李晚晚雙手不安的攪在一起,她的不妥,鄭延碩全都開在眼中:“晚晚,今後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鄭淺悅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大晚上月光柔和的,好像挺適合虐狗。


    一撮毛忍不住化成了小貓跳在鄭淺悅雙腿間:“哪裏來的狗?”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家夥就是狗!


    “單身狗啊親。”鄭淺悅翻了個白眼,傳言給一撮毛。


    李晚晚收迴思緒,忽然目光沉沉的望著鄭淺悅:“屠夫想要對付的人是淺悅你,我聽他言語之中透露的都是對你的恨意,而且他的主人另有其人,他還跟我提到過藥人。”


    “藥人?”鄭延碩和鄭淺悅兩個人異口同聲。


    李晚晚便將藥人給二人解釋了一番,鄭延碩聽完眉頭緊鎖,鄭淺悅若有所思。


    好像在哪聽見過。


    “藥人平時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嗎?”鄭淺悅不由得問道。


    李晚晚並沒有真的見過藥人,隻是書上記載中說過,藥人的皮膚很白,因為天天放血的原因,他們都很虛弱,手腳冰涼,但是又保持一種變態的健康紅潤臉頰,所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難道是方啟玨?”鄭淺悅腦海裏慢慢浮現韓祁的樣子,他當時腳步虛浮,手腳冰涼,可是眼神卻帶著恨意,是對方啟玨的恨意。


    鄭延碩這幾日自然是知道鄭淺悅闖下的禍事,不過方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想拿鄭淺悅來開刀,未免太天真了些。


    不過方家如果有藥人,那麽當年那些不死的士兵,是不是也出自方家?那三個三嫂的死,方家是不是也有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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