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雅站在書桌前,雙目盯著周沐琛。


    “兇手……是……”她猶豫的閉了閉嘴唇,又再一次打開,緩慢道:“是一個年紀跟你差不多的人。”


    周沐琛的眉心不悅的蹙起。


    “你在耍我?”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人的年紀跟你差不多,至今還是單身,而且不在國內。”施雅又說了幾個並不重要的線索。


    周沐琛的眼中迸射出冷冷的寒氣。


    “我要知道的,是那個人的名字。”


    “我現在還不能說,我還沒有嫁給你。”


    “那你就馬上給我滾,別浪費我的時間。”周沐琛已經對她一忍再忍了。


    “我不能走。”施雅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表情好似要哭了。


    “你是怕那個人會對你下手。”周沐琛精準的猜測到她此時的恐懼。


    “是,所以我不能走。”施雅承認。


    “看來你也很清楚,為了嫁給我,你將自己逼上了絕路。你現在無路可退,隻有我能幫你,也隻有我能保護你,如果我連我都不願意幫你,那你就隻有死路一條。”


    施雅臉上布滿驚恐。


    “所以……你最好還是乖乖聽我的,告訴我那個人是誰,讓我為周澤寅報仇,讓我殺了那個人,這樣你就可以安然無恙的繼續做你的施家大小姐。這可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還不懂得珍惜,那後果……你就要自負了。”周沐琛的聲音很好聽很好聽,但卻過於冰冷,讓人恐懼。


    施雅攥了攥自己的拳頭。


    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她比誰都清楚,因為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她也是沒有辦法了才將自己逼上這條絕路。但這也並非是一條絕路,至少她還有周沐琛想知道的東西在手,周沐琛是絕對不會讓她出事,更不會讓她死,那樣殺死周澤寅的兇手就會逍遙法外,他永遠都找不到了。


    這是一條沒有退路的賭局。她想要安穩的繼續活著就隻能贏。


    “隻要我嫁給你,隻要你答應我一輩子都不會跟我離婚,我就會在我們的新婚當夜,在成為你的女人的那一刻,告訴你那個人的名字。”施雅決心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


    周沐琛此時的瞳孔如冰魄一般。


    施雅嚇的手心全是冷汗。


    周沐琛雖然極其厭惡這個女人,但此時此刻,她的堅持和不退縮,倒是令他產生幾分欽佩。不愧是從小就跟在南諳身邊的人,關鍵時刻還有幾分骨氣。可是就算她這樣,也沒有辦法讓他產生一點點的憐憫心。這都是她自找的,後果……她也隻能自負了。


    “滾出去。”周沐琛命令。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她已經哪都去不了了,除了他的身邊,哪裏對她來說都是危險的。


    “嚴韜。”周沐琛冷聲低吼。


    書房的門被打開,嚴韜站在門口,恭敬的低頭。


    “送客。”周沐琛冷酷道。


    嚴韜走到施雅的身旁,對著房門伸出手,死板道:“施小姐,請吧。”


    “我說了我不走。”施雅慌張的拿起書桌上的煙灰缸,用力的摔在地上,然後撿起鋒利的玻璃碎片抵著自己的喉嚨:“如果你們一定要趕我走,那我就立刻死在這裏,我要是死了,你們永遠都別想知道殺死周澤寅的兇手,你一輩子都別想為周澤寅報仇,隻能讓他死都不能瞑目。”


    周沐琛看著她的手,看著她手中的玻璃碎片,碎片已經劃破了她的手,鮮紅的血順著她的手指,手肘,向下滑落,然而那鋒利的碎片卻離她的脖頸還有一段距離,由此可以看出她是多麽的怕死。其實周沐琛可以再逼一逼她,沒準她承受不了壓力,隻能認命的鬆口,但剛剛她那堅定的樣子卻讓他有些猶豫了。


    罷了。


    穩妥起見,還是按計劃行事吧。


    周沐琛突然從椅子上站起。


    施雅以為他要過來,雙腳不自覺的後退,然而周沐琛卻直接走向了房門,離開了書房。


    嚴韜跟在身後,一同離開。


    施雅愣愣的站在原地,手中的玻璃從手中脫落,掉在地上。


    好疼。


    她的手破了好大的一個口子,流了好多血,真的好疼。


    但是她成功了。


    周沐琛這樣離開就是默認她可以留在這裏。隻要她無時無刻都跟在他的身邊,就一定不會有危險,那個人一定找不到機會下手,就算會,周沐琛也一定能保護她。而且再過九天,她就是周家的夫人了,到時候她可以幫助周沐琛一起替周澤寅報仇。


    沒錯。


    九天。


    隻要度過這九天,她就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


    傍晚。


    夜幕慢慢降下,一輛車駛迴南家,停在正門前。


    傭人上前開門,藍圳從車上走下。


    “藍先生,晚上好。”傭人恭敬的低頭。


    “南小姐呢?”


    “南小姐在後院等著您呢。”


    “後院?”


    “我帶您過去。”


    傭人轉身帶路,藍圳跟在她的身後。在三個小時前南諳又給他打了電話,提前告訴他會在他下班的時候派人接他。原本他是有約的,約的還是程子年,不過程子年知道後,就叫他先來這邊。


    後院。


    南諳坐在石凳上,手中拿著一杯熱茶。


    傭人將藍圳帶到後,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南諳的手臂,南諳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藍醫生。”她輕聲叫著。


    藍圳等傭人離開後,才坐在她的對麵。


    “才兩天不見,南小姐就這麽想我了。”他玩世不恭的說著。


    “我想跟你聊聊天新的病。”南諳完全無視他的玩笑。


    藍圳有些沒趣道:“上次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


    “我想再詳細的跟你聊聊。”南諳說話的時候伸出了自己的手。這次她選擇在外麵跟他見麵,就是不想有人偷聽他們談話,但因為是外麵是敞開式的,很多人都會看到他們,尤其是周沐琛,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監視著她,所以樣子還是要做的,不能讓他再產生懷疑。


    藍圳看著她伸過來的手,嘴角立刻勾起了輕浮的笑容,手也輕浮的將她牽住,然後曖昧的在她手心劃動著,愉快的說著:“南小姐今天真的是太主動了,這夜深人靜的,又孤男寡女的,弄的我都有點把持不住了呢。”


    “藍醫生,天新到底是什麽病?”南諳依舊不理會他的玩笑。


    藍圳的手指繼續在她手心遊走。


    “南小姐,你長得這麽漂亮,怎麽這麽沒有情調呢?就不能跟我先說一些風花雪月的事嗎?”


    “我隻想知道天新的病。”


    “可是我想知道你的事。”


    “我?”南諳無神的雙目對著他。


    “對啊。”藍圳盯著她的眼眸,雖然沒有任何的神情,但卻還是那麽美麗。


    “你想知道我的什麽事?”南諳問。


    “全部。”藍圳精挑細選了這兩個字。


    南諳卻是蹙起了眉頭:“藍圳,我真的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藍圳加重了自己的語氣,是有幾分認真表露出來。


    遠處。


    周沐琛站在二樓的窗戶前看著他們,表情猶如降下的夜幕,越來越黑,越來越危險。


    雖然後院沒有亮燈,看不太清他們的動作,但是周沐琛的雙目好似夜間的貓頭鷹,視線那麽清楚的盯著藍圳觸碰南諳的手。他的手也不自覺的也用力,心口燃氣一股怒火。那可是他的女人,他不允許任何男人觸碰,可是南諳聽不見,隻能用這種方式跟人溝通。


    他用力的忍耐,但心口的火卻一點都沒有熄滅。


    南諳在聽到藍圳有些認真的聲音後,稍稍的沉默了幾秒,然後才再次開口。


    “我的事沒什麽特殊的,跟外麵傳的差不多。”


    “我在阿德那裏聽到你的不少傳說……”藍圳用了浮誇的詞語,接著又道:“可是我在程子那裏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個版本。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兩個說的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


    “小的時候我算是幫過程子年,他從那時候開始就喜歡我,所以在他的眼中我應該是個好人,但其實阿德的視角才是最真實的我。”


    “你倒是不謙虛,卻也夠實在。”


    “有什麽好謙虛的,別人喜歡你你還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那是對那個人的傷害。”


    “有點道理。”藍圳點了下頭。


    “我的事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南諳打算迴歸正題。


    “等等。”藍圳可還沒聊夠呢:“怎麽就差不多了?再說的詳細一點,我其實很想知道你跟周澤寅之間的事。”


    一聽到這個名字,南諳的臉色都變得蒼白了。


    “……”她長時間的沉默。


    藍圳耐心的等待。


    南諳的手都變的冰涼了起來。


    藍圳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


    “他的事……我不想。”南諳的聲音那麽沉痛。


    藍圳看著她的臉,雖然沒有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但就是有種讓人不忍心繼續追問的心情,所以他也沒有勉強,玩笑一般的換了個人:“那周沐琛呢?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故事可是傳的沸沸揚揚五花八門的,我特別想從你裏嘴裏聽你說你跟他的故事。”


    “我也不想說他的事。”這一次南諳迴答的特別痛快,臉上臉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藍圳喜歡她這個表情。特別有意思。


    不過他也越來越好奇周沐琛,周澤寅,和她之間的那些糾葛。


    越是那些不想說出口的小秘密,就越會激起他的好奇心。不過他也知道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要慢慢來,慢慢的將她整個人全部都了解透。


    南諳已經不想再跟他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她很強勢道:“可以跟我說說天新了吧。”


    “好吧,說天新的事吧。”藍圳玩的很滿足。


    “天新到底是什麽病?”南諳嚴肅的問。


    “肝衰竭。”


    南諳震驚的愣住了:“衰竭?他還那麽小。”


    “這種病又不是隻有大人才會得。”


    “要怎麽治?能痊愈嗎?”南諳緊張的問。


    “兩種方法治療,藥物和手術,能否痊愈要看自身恢複。”


    “他這麽小就要做手術?”


    藍圳在心中吐槽。再不手術他的命都要沒了。


    “手術是最後的手段,不過他現在還不用,用藥物控製就可以。”


    “藥物能將他治愈嗎?是不是以後還需要手術?”對於肝髒這個器官南諳也是有些了解的。


    “這就要看他以後的病情會發展成什麽樣了。”


    南諳的眉頭已經深深的蹙了起來。


    她忽然開始自責。


    如果七年前她不那麽衝動,衝進大火裏,她能好好的將他們兩個生下來,可能天新的身體就不會這麽虛弱,就不會生病,更不需要每天都吃那些苦澀的藥片。是她這個做媽媽都沒有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是他讓她一直遭受病痛的折磨。


    藍圳見她的雙目垂落,見她的表情變的失落,不自覺的就攥了下她的手。


    “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一定幫你治好他。”


    “謝謝。”南諳的手也握緊他。


    還好她的雙目看不見,因為藍圳此時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怎麽說呢,有點被觸動的感覺,有點被她吸引的感覺。在這樣的夜幕之下看著她那張憂傷的臉,尤其是她那過於美麗的五官,真的是太吸引人了。


    一陣冷風吹過。


    藍圳的背脊一陣發涼,猛的迴過神。


    從第一腳踏進南家開始,他就能感受到周沐琛冰冷的視線,不用仔細的尋找,就知道周沐琛在他身後二樓的第四扇窗戶前。他一直盯著他們,尤其是剛剛,好似看穿了他那絲絲觸動的心,好似要將他大卸八塊一般,特別特別的讓人毛骨悚然。


    還是老實點吧。


    藍圳收斂了自己的輕浮和曖昧。


    “對了,你知不知道周沐琛要跟施雅結婚了。”


    南諳的手明顯的一震,然後恢複往常的淡漠:“知道。”


    “你不吃醋嗎?”藍圳又來了興致。


    “吃。”


    藍圳的雙目瞪大。這麽直白?


    “但比起吃醋,我更生氣。”南諳一點都不掩飾:“他選誰不好偏偏選了施雅,他這是在打我的臉,故意給我難堪。”


    “你跟施雅不是好姐妹嗎?”


    “我以前是把她當成妹妹看,即使我知道她接近我有所圖謀,我也願意被她利用,依舊把她當成妹妹,可是在我最傷心最難過最狼狽的時候,第一個來踩我一腳的就是她,像她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我見一次收拾一次。”


    “你還真是有仇必報。”


    “那當然,南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這一點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真可怕。”藍圳笑著感歎,接著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婚禮訂在九天後。”


    “九天?”南諳重複這個數字。


    “是。”


    南諳眉心閃動。


    九天後,是她跟周沐琛的結婚紀念日。


    他們可真會選日子,果然是在讓她難堪。


    “這個日子有什麽特殊的嗎?”藍圳疑惑的問。


    “沒有。”南諳從石凳上站起身:“藍醫生,謝謝你這麽晚了還過來這裏。”


    “不用客氣,我也知道了有趣的事。”


    “我以後還會麻煩到你,雖然周沐琛請了家庭醫生,但我不相信那個人。”


    “你說趙泱?他的確是肝髒方麵的專家,但跟我比,還差那麽一點點。”藍圳自誇。


    “我送你去門口。”南諳已經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了。


    “不留我吃個晚餐嗎?”


    “我會叫人送你迴去。”南諳答非所問,又進入了聽不見的模式。


    藍圳笑著歎了口氣,跟著她走迴別墅,直穿正門,然而在大廳藍圳卻看到周沐琛站在二樓。


    南諳將他送到正門口,車子的門開了又關,藍圳並沒有上車。


    南諳離開後,藍圳跟著周沐琛上了二樓,來到他的臥房。


    他的臥房是個套間,他們隻在外廳,沒進臥室。


    “她都跟你說了什麽,一字不落都重複給我。”周沐琛冷冽的命令。


    “都告訴你?唉……這就麻煩了,我的記憶力不是特別的好。讓我想想,我記得一開始她叫了我聲:藍醫生。我迴答:才兩天不見,南小姐就這麽想我了?,當然,這隻是在開玩笑,我絕對沒別的意思,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他趕緊解釋,又接著道:“然後她說想跟我聊聊天新的事,我說上次不是都已經跟你說了,她說想詳細的再跟我聊聊。我想著要用什麽辦法蒙混過去,就岔開話題,給她閑聊了起來……”


    本以為周沐琛聽了這些廢話就會不耐煩,沒想到他竟然一語不發。


    藍圳隻好將所有內容都告訴了他,包括他那些輕浮的話,包括施雅要跟他結婚的事。


    周沐琛聽完後,走到他的麵前,,雙目冰冷的看著他,那眼神中的妒火簡直能把他給燒了。


    “以後除了天新,不準跟她聊其他的事。”他不容拒絕道。


    “要是她主動問我呢。”藍圳膽肥的詢問。


    “不準。”


    “好吧,聽你的。”藍圳勉為其難。


    周沐琛的瞳孔的盛怒的微微的縮緊,他有些忍耐不住的想要爆發。


    忽然。


    臥室的門被打開,施雅竟然裹著浴巾從裏麵走出來。


    “沐琛哥,我洗完了,我們早點休息吧。”她說的那麽自然,又帶著點害羞。


    周沐琛的冷目轉移到她的身上。


    藍圳此時真的很想問,她怎麽會在這?看周沐琛的反應,該不會是偷溜進來的吧?不過跟他都沒關係了他,他正好借機道:“琛總原來你這麽忙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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