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琛坐進賓利車內。他周身的空氣好似被抽離,氣壓低的嚇人。


    嚴韜不安的開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迴到別墅後,周沐琛一邊上樓,一邊冷冽的命令:“叫天愛和天新到書房來。”


    “是。”嚴韜領命。


    “你也來。”


    “是。”


    周沐琛走去書房,嚴韜去另一邊叫天愛和天新。


    “叩、叩、叩。”


    “進。”


    書房的門被打開,三人兩前一後的走進來,隊形不變的站在書桌前。


    天新從頭到尾都低著頭,隻敢看自己的小皮鞋,天愛卻一臉歡喜的看著周沐琛,還迫不及待的開口。


    “爹地,昨晚你跟媽媽怎麽樣呀?有沒有幹柴烈火呀?爹地你身材這麽好,體力又這麽好,是不是可以給我和小新再添個小弟弟或小妹妹呀?都說夫妻倆床頭吵架床位和,媽媽一定原諒你準備迴來了吧?是不是呀?爹地你怎麽不說話呀?爹地?爹地你怎……”


    “砰——”


    “閉嘴!”周沐琛拍著桌子怒吼。


    天愛被嚇了一跳。


    天新全身都被嚇的震了一下,雙眼水汪汪的都快要哭了。


    天愛緩過神,悶氣道:“爹地你幹什麽呀?你嚇到我了。”


    “你很開心是嗎?”周沐琛一改以往的冷漠,是真的動了火了。


    “我開心不行嗎?”天愛直接頂撞。


    “行。當然行。周家的大小姐,囂張跋扈,張揚傲慢,任性妄為,沒有什麽是不行的,而且你還特別的聰明,小小年紀就把小學和中學的所有課程都學會了,智商超過140,被稱作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不僅如此,你還學會了很多超出你年齡範圍的事,比如x藥,比如男女之間的x行為。”周沐琛說的非常直接,毫不避諱:“你應該都很清楚吧?也應該知道男人吃了藥後會對女人做些什麽。既然你這麽清楚,那就更應該知道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強暴是什麽感覺。怎麽說你從生理和心理上也算是一個女人,你能感同身受的,對嗎?”


    天愛聽到這些話,真的有些被嚇到了。


    “琛總。”嚴韜大著膽子叫他,因為他對一個孩子,說的有些過分了。


    “你連一個小孩子都製止不了,你沒資格再做我的助理,給我滾!”周沐琛冷酷的開除他。


    “是。”嚴韜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爹地。”


    天愛趕緊製止,並心急的說道:“你夠了。我知道我做錯了一些事,但那個是媽媽,你是我爹地,我是在幫你們。”


    “我用不著你幫!”周沐琛怒吼。


    “嗚嗚嗚嗚……”天新沒忍住,還是被嚇哭了。


    天愛馬上抱住自己的弟弟,很是熟練的摸著他的背脊:“小新不哭,沒事,姐姐在呢,誰都別想動你。”她哄完天新,又對著周沐琛發脾氣:“爹地你看看你,把天新都嚇哭了,他什麽錯都沒有,他什麽都沒有做。”


    “沒做就沒有錯嗎?”周沐琛反問。


    “爹地你瘋了。”天愛真覺得他瘋了,因為他第一次這麽嚇人,這麽認真的生氣。


    “我是瘋了,被你們給氣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們都做了些什麽?南諳他視我為殺父……”


    “琛總。”


    嚴韜又一次大著膽子叫他。


    周沐琛止住自己的話。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南諳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浴室裏的畫麵,他滿腦子都是她傷痛欲絕的表情。她最後昏厥的時候,那慘白的臉,那輕飄飄的身體,那虛弱的氣息,好似就要斷氣了一樣。


    天愛耳尖的聽到了最後被打斷的兩個字。


    殺父?


    殺父什麽?


    這兩個字總是會跟另兩個字緊密的連在一起。


    殺父仇人嗎?


    爹地是媽媽的殺父仇人?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自己的雙目。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糾葛?這不是糾葛,這是仇恨。


    周沐琛終於壓住了自己衝昏頭的怒火。


    “都給我出去。”他壓低聲音道。


    天新還在哭,天愛還在震驚中。嚴韜一步上前,拉著他們道:“小小姐,小少爺,我送你們迴房。”


    兩人小家夥木訥的被拉走。


    嚴韜將房門關上。


    周沐琛自責的扶著自己的額頭。


    他竟然將火氣發在了兩個孩子的身上,明明最大的錯是自己。昨晚雖然他的神誌有些不太清楚,但是他聽到了天愛說的那些話。他可以拒絕,可以製止,更可以命令嚴韜帶他去醫院,然而他卻沒有開口,選擇了沉默,其實他的內心也跟天愛一樣,想要去找南諳,不然他就不會叫她的名字,如同提醒一般的反複叫著。而剛剛在程家的那些話,他也在昨晚就想好了。


    他什麽都想好了。


    為了讓南諳討厭程子年,為了讓程子年沒有機會再碰南諳,為了自己的私欲,他早就設計好了一切,還找了一個正當的借口。哪怕最終會讓南諳受傷,他也執意要這麽做。


    卑鄙無恥。


    這四個字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他怎麽有臉反駁?


    周沐琛忽然想起曾經南諳對自己的說的話。


    “狡猾的男人,你的心好髒呀。”


    沒錯。


    心髒。


    他總是會不擇手段的去達到他的目的,他才不管別人怎麽樣,隻要能達到目的就好。


    不過那時南諳還接著說了另外五個字。


    “不過……我喜歡。”


    周沐琛嘴角失笑。


    那時的南諳是個十足十的活祖宗,在捉弄人這方麵,他們真的是一拍即合,默契十足,不過她有她的底線,但他卻隻為達到目的。現在她若知道他的心依舊那麽的肮髒,想必不會再對他說這五個字了。


    “南諳……”他呢喃著她的名字,冷冽的臉上是那種偏執的執著:“不管你有多麽恨我,這輩子,你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天愛拉著還在哭的天新走到他們的臥房門口。


    嚴韜將房門打開,聲音溫柔了起來。


    “小小姐,琛總今天有些氣過頭了,說話重了些,請你不要放在心上,跟小少爺好好的休息一下,多陪陪小少爺,安慰安慰他。”


    “嚴叔叔,爹地真的殺了媽媽的爸爸?”天愛顫抖著聲音問。


    “小小姐,大人的事情很複雜,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爹地和媽媽還能和好嗎?”天愛那麽無助的看著他。


    “小小姐,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天愛愣了愣,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嚴韜少有的微微勾動嘴角,雖然笑容並不適合他,但他卻保持著笑容:“不論什麽事請都有解決的辦法,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隻要有你和小少爺在,琛總和南小姐就會緊密的聯係著,隻要你和小少爺能利用好你們的身份,琛總和南小姐總有一天會和好如初。”


    “真的嗎?”天愛期望的問。


    嚴韜的大手不自覺的落在她的頭頂:“真的。”


    天愛終於笑了。


    嚴韜再次道:“小小姐和小少爺迴房休息吧。”


    “嗯。”天愛帶著天新迴房。


    嚴韜將房門關閉,雙目看著門壁,然後轉頭看著長廊盡頭的書房。


    跟在周沐琛的身邊十多年了,還真有些舍不得。


    ……


    程子年站在南諳的床旁,雙目看著昏迷不醒的南諳,神情滿是擔憂,但他臉上的表情卻跟周沐琛一樣,充斥著憤怒,而且是不得不爆發出來的憤怒。


    醫生還在為南諳檢查。


    管家走到他的身後。


    “三少,我已經查過了,是小莊放琛總進來的,不僅如此,他昨晚還給值夜的傭人下了安眠藥,所以我們才一整夜都沒有發現琛總在南小姐的房間。剛剛我去了小莊的房間,他已經偷偷的跑了。”


    “廢物!”


    程子年怒聲嗬斥:“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管家深深的低下頭。


    “我花錢雇了這麽多人在這裏,你們竟然連兩個人都阻止不了,你說你們還有什麽用?”


    “我馬上換一批人來保護南小姐。”管家道。


    “換人就能阻止周沐琛了,換人就能當做昨晚的事沒有發生?”


    “……”管家再次深深的低頭。


    “讓他們去死!沒有的東西都該去死。”程子年憤怒的說著氣話。


    管家不敢說話,醫生也很慌,但為了病人,他還是盡職的小聲開口:“三少,您能小點聲嗎?病人需要靜養。”他慌的都忘記了,南諳根本聽不見。


    程子年卻立刻收住自己的怒火,壓製自己的情緒。


    他低聲道:“派人去把小莊抓迴來。”


    “是。”


    “再叫人徹底檢查一下這裏,每一個人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是。”


    “如果再有周沐琛的人混在這裏,你就馬上給我滾。”


    “是。”管家連連點頭。


    “滾。”


    “是。”管家趕緊轉身離開,卻又在走到門口的時候折返迴來。


    “三少。”他不安的叫道。


    程子年隱忍的雙目怒瞪著他。


    管家忐忑的垂目避開他的視線,慌忙道:“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跟您說。”


    “什麽事?”程子年沒好氣的聲問。


    “張院長迴來了,五分鍾前剛剛到醫院。”


    他迴來了?


    真會挑時候。


    程子年蹙起眉頭,雙目看了眼南諳,然後詢問醫生:“怎麽樣,她沒事吧?”


    醫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南小姐的身體太虛弱了,現在她高燒不退,還昏迷不醒,我不敢用過重的藥物幫她治療,隻能用最溫和的方式幫她退燒,可是這個效果並不好。”


    “還有其它方法嗎?”


    “現在隻能靜養,讓她快點醒過來,這樣就能給她吃一些東西,幫她調理一下身體。”


    “就是沒別的辦法了?隻能這樣看著?”程子年又開始急了。


    “我還可以再加一點藥,應該能讓她快點退燒,快點醒過來。”醫生趕緊換了說辭。


    程子年粗魯的伸出手,抓著他的領口,痞裏痞氣的威脅:“今天天黑之前,她要是醒不過來,我就讓你也躺在床上,睡到下輩子。”


    醫生惶恐:“我一定想辦法讓她在天黑之前醒過來。”


    程子年用力放開他,然後看向管家,又看向一直守在床頭不敢吱一聲的小葉:“你,還有你,給我在這裏守著,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準離開,要是南諳醒了就馬上聯係我。”


    “是。”


    “是。”


    兩人異口同聲的低頭領命。


    程子年最後垂目看著南諳平靜蒼白的臉,聲音忽然的輕盈,溫柔的好似換了一個人:“我去去就迴,你別太貪睡了,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餐,我會準備你最喜歡吃的最高級的晚餐。”


    說完他就不自覺的俯身。


    雙唇本想去親吻她的額頭,卻又在半路撤迴。


    最後他一臉的苦澀,轉身走出臥房,開車趕去醫院。而這一次張院長迴來並不是巧合,是他用了一些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匆匆忙忙的趕迴來。


    院長辦公室。


    “叩、叩、叩。”


    程子年禮貌的敲門,卻又不禮貌的直接開門。


    張院長見到他,臉色凝重道:“你放了我的老婆和孩子,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什麽?”程子年巧妙的反問。


    “……”張院長說漏了嘴,麵色開始慌亂。


    程子年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會做違法的事:“張院長你不用這麽緊張,你的妻子和兒子都好好的,一根頭發也沒少。我隻是給了他們兩張去深圳遊玩的票,他們現在正開心的玩著呢,怪就怪你做研究的時候太認真把手機關了,他們沒辦法通知你一聲。”


    “我開機了,我給他們打過電話了,沒人接。”


    “哦?是嗎?那你打電話的時候有沒有確認自己的手機是否有信號?”


    “……”張院長愣住了。


    程子年嗤笑:“我事先叫人在研究所動了點手腳,讓你的手機收不到信號。”


    “你……”張院長怒氣的說不出話,然後又無力的坐迴椅子上。


    程子年也坐在他的對麵。


    “張院長,我今天的心情真的非常不好,能夠這麽有耐心的坐在你麵前跟你說話,你應該感到慶幸。我勸你,接下來我問你什麽,你就乖乖的迴答什麽,千萬不要再騙我,不然我一生氣,真的會讓你的妻子和兒子一直留在深圳,再也迴不來。”


    “你想問南小姐的事。”張院長非常識趣。


    “對,你這種搶答的方式我也很喜歡,但還是按照我的規矩來。”程子年想掌握主導權:“我問你,南諳的眼睛和耳朵,到底能不能治好?”


    “眼睛沒希望了,耳朵可以治。”張院長如實迴答。


    “既然可以治,為什麽要騙我?”


    “因為有人不想讓南小姐恢複聽力。”


    “是誰?”


    “我不能說。”


    “這就沒意思了,你是不想見到你的妻兒了?”程子年有些暴躁的威脅。


    “就算你拿他們威脅我,我也不能說。我隻能告訴你,那個人的家世地位,與你有過之而無不及。”張院長隻能說這麽多,但仔細想想,他說的這些都是很容易讓人猜到的。等同於廢話。


    程子年忍了忍。


    他今天的目的並不是這個,就先饒了他。


    “好,下一個問題。南諳的眼睛一點希望都沒有?”


    “在我這裏我隻能說一點希望都沒有,我想不到任何辦法能治好她的眼睛,但比我更厲害的醫生比比皆是,他們是否能夠治好南小姐,我不知道。”


    程子年的臉色陰沉。


    張院長的醫術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在眼科上的造詣也很深,如果他說不能,那就真的沒什麽希望了,但他還是不能放棄,哪怕隻有微乎其微的希望,他也要找到,創造奇跡,恢複她雙目的光明。


    “最後,這不是一個問題,而是我要你給我的承諾。”程子年終於說到了他的目的:“南諳的耳朵可以治好這件事,從今天開始,你不準對任何人說,尤其是周沐琛。”


    張院長聽到周沐琛的名字,忽然露出驚訝的表情。


    真是太巧了。


    不想讓南諳恢複聽力的人就是他,而上次他偏偏沒有在意這件事。


    天意嗎?


    “張院長?”程子年怒聲叫他。


    張院長迴神道:“好,我答應你。”


    “記住你剛剛說的話,要是你的嘴沒給我管住,我會讓你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了。”


    程子年站起身,他大步走向辦公室的門,想要快點迴家,可是當他的雙腳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剛好就停在門口。


    一門之隔,兩人之間不到一米。


    “叩、叩、叩。”


    房門被清脆的敲響。


    程子年來的時候很小心,走的時候也不想被人發現。他立刻轉頭掃視整個辦公室,看到左側的病床,他大步走過去,將病床旁的簾子拉上。


    “叩、叩、叩。”


    房門又被敲響,這一次跟程子年一樣,隨後就被直接打開了。


    張院長整理著自己的表情,但看到進來的人是周沐琛,還是控製不住的一臉驚訝。


    “你在?”周沐琛開口,問:“既然在,為什麽不說話?”


    簾子後麵的程子年也一臉驚訝。


    是他?


    他怎麽來了?


    他來幹什麽?


    張院長很聰明,手拿著手機,盡量自然道:“我剛剛在接電話。”


    “你開機了?”周沐琛還是一臉懷疑。


    “剛開,給家裏人打了個電話。”


    周沐琛盯著他的手機,雖然屏幕是黑的,但是唿吸燈在閃爍。應該不是在說謊。


    周沐琛坐到椅子上。


    張院長稍稍安心的問:“琛總,你怎麽親自過來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我想了解一下南諳的病。”周沐琛冷聲道。


    “南小姐?上次我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


    “我要知道的是她的眼睛和耳朵。”


    聽到了同樣的問題,張院長再次驚訝,同時也有些慌張。難不成他知道南小姐的耳朵可以治好了?可是他一起說了眼睛和耳朵,應該是不知道吧?


    “南小姐的眼睛和耳朵?”張院長試探性的重複。


    “能治好嗎?”周沐琛問。


    張院長暗自鬆了口氣。


    “南小姐的眼睛和耳朵如果是七年前及時治療的話,可以100%的恢複,可是現在拖的太久了,新傷變舊傷,很多地方都壞死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治療。”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周沐琛的語氣很迫切。


    “沒有。”張院長搖頭。


    周沐琛麵色凝重。


    辦公室忽然的安靜,安靜了好一會兒。


    周沐琛再次開口,帶著懇求的口吻:“你再想想辦法,看看國外的技術能不能治,現在的醫療水平這麽發達,我不相信沒有一點辦法,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希望,我也要把她治好,我一定要把她治好。”他的語氣十分堅定。


    張院長有些看不明白了。


    七年前說不準治的是他,七年後說不想知道的也是他,他一直以來都希望南諳的眼睛一直瞎著,耳朵一直聾著,怎麽突然之間又這麽迫切的改變主意了?而且還跟程子年前腳後腳的來找他。這幾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好,我再想想辦法。”他沒有辦法不答應。


    “那就拜托你了。”周沐琛站起身。


    張院長三次驚訝。


    拜托?


    他也會說這種話?今天真是開眼了。


    張院長也趕緊站起身。


    “哪裏,我是醫生,這都是應該的。”


    “我先走了。”


    “好,我送你。”


    張院長殷勤的去送,周沐琛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腳。


    張院長以為他發現了什麽,心髒突然狂跳。


    周沐琛轉頭看著他:“手術的事先放一放。”


    “哦,好。”張院長緊張的迴答。


    周沐琛轉迴頭,視線掃過辦公室內緊緊拉著的簾子,心中有了一瞬的奇怪,但現在的他腦子裏都是南諳,洞察力大大的減弱,沒有太在意,邁出腳繼續走出這裏。


    張院長站在門口目送他走遠後才退迴門內,將房門關上。程子年拉開簾子,表情犀利的盯著他。


    “不想讓南諳被治好的人就是周沐琛。”他肯定道。


    “……”張院長沉默。


    “既然是周沐琛讓你對我們說謊,那他應該知道南諳的耳朵有自愈的現象才對。”


    “他不知道。”張院長匆忙否認。


    “的確,他要是知道的話,剛剛也不會跟你說那些話。可明明就是他指使的你,他為什麽會不知道呢?你沒告訴他嗎?你故意不跟他說?還是又有人指使你不準告訴他?”程子年開始猜測。南諳的仇人太多,他沒有辦法不想到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


    “不是。沒有人了。那天你帶南小姐來檢查之後,我有跟琛總提起南小姐的耳朵,可那時他不想聽,所以我就沒有說。”


    “還真是陰差陽錯。”


    “是啊。”張院長感歎。


    程子年卻又覺得哪裏不太對。


    剛剛周沐琛最後說什麽‘手術的事先放一放’。


    “他讓你做什麽手術?”程子年疑惑的質問。


    “……沒什麽。”張院長明顯的有猶豫,在說謊。


    “你以為我傻?你說沒什麽我就相信你?”


    “三少。”張院長實在是沒轍了:“你就別為難我了,我惹不起你,我也同樣惹不起周沐琛,我如果把他的事告訴了你,他同樣不會放過我。我現在是左右為難,隻能咬緊牙將你們兩個人的秘密都吞在肚子裏,如果你非要動我的妻兒,我也隻能認命了。我真的隻能跟你說這麽多,你不要再逼我了。”他雖然言語無可奈何,但堅持的樣子卻透露著自己的執拗。


    狗急了也會跳牆。


    他若真的動了他的妻兒,他就去找周沐琛,把南諳的事都告訴周沐琛。


    威脅人的方法有很多種。


    有像程子年那樣用氣勢壓人的。


    也有像他這樣用委曲求全的方法暗中表露自己的立場。這樣既不會激怒人,還能讓人同情。


    程子年斟酌了一下。


    “好,我不逼你,但如果周沐琛發現了什麽,希望你也能像現在這樣,守住你對我的承諾。”


    “我一定會。”


    “我先走了。”


    “我的老婆和孩子……”


    “玩完了他們自然會迴來。”


    張院長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


    周沐琛離開醫院後直接去了公司。


    當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走到辦公桌前的時候,雙目看到擺放在辦公桌上的文件。是一疊厚厚的文件,上麵還壓著一張紙,紙上是嚴韜的字跡:琛總,這是你要的資料。


    周沐琛坐在大班椅上,拿起文件,打開快速的閱覽。


    文件裏麵是大量的人物資料,每一個人的資料都非常詳細,非常工整,而這些人都是這些天去過程子年那裏參加party的賓客,一水的年輕男女,最大的才30歲,最小的剛剛成年。這些都是程子年的狐朋狗友,有家世顯赫的,也有地痞流氓陪酒小姐,他們職業各異,喜好卻非常統一,都喜歡花天酒地,到處瘋玩,美其名曰:追求自由。


    雖然這些資料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線索,但嚴韜卻極其細心的將程子年跟這些人接觸的次數給統計了出來。其中最為親密的有九人,六男三女,首當其衝的就是阿德,他們兩個是鐵哥們,成天出雙入對的,多少人都說他們兩個有一腿,他們倆還從不反駁。其次是一個陪酒小姐,名叫白露,程子年經常光顧她,為她花了不少錢,白露的第一次出台就是程子年帶出去的,兩人很是曖昧不清。接著又是一個女人,叫尹雪宜,她因為喜歡程子年,所以總是纏著他。然後是程子年的另一個哥們兒,叫藍圳,他家世代從醫,父母都是有名的外科醫生,但他卻偏偏不喜歡做醫生,雖然最後還是進了這一行,卻三天兩頭的惹是生非,好幾次都差點被吊銷執照,大多病人一聽是他主刀,都強烈要求換人,不過有傳言卻說,他的那兩隻手很厲害,手術技術雖然有些邪門,卻堪稱一流。但也隻是傳言……


    一看到醫生,周沐琛就不禁多看了幾眼。


    不過資料上是醫生的也不隻他一個,所以他隻是多看了幾眼,將他記在心中,並沒有起多大的疑心。


    將厚厚的文件全部看完,周沐琛疲憊的向後靠著大班椅。


    他休息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聽筒,按下內線,習慣性的命令:“嚴韜,咖啡。”


    “琛總,嚴助理今天離職了,您需要什麽咖啡,我馬上給您送進去。”


    離職。


    對,是他叫他滾的。


    “不用了。”他煩躁的掛斷電話。


    不一會兒,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煩躁的接聽。


    “喂?”


    “爹地,是我。”天愛的聲音低低的從手機裏傳出。


    “什麽事?”周沐琛想起早上對她說的那些話,的的確確是過火了,不自覺帶著一些愧疚。


    “昨天的事,對不起。”天愛乖乖的道歉,老老實實的認錯:“是我闖了禍,是我傷害了媽媽,是我沒有乖乖聽你的話,是我威脅嚴叔叔,嚴叔叔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幫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都接受,保證不會有一點點的怨言,所以……所以……”天愛開始支支吾吾。


    “所以什麽?”周沐琛道。


    “所以……你能不能原諒嚴叔叔,不讓他走呀。”


    “他是我的下屬,應該聽從我的命令,但是卻他擅作主張,我沒有理由原諒他。”


    “算我求你了。”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替別人求情?”


    “爹地……”天愛撒嬌。


    “你打電話來就隻為了這件事?”周沐琛想要轉移話題。


    “我還有一件事。”


    “說。”


    “我想去跟媽媽道歉。”


    周沐琛聽到這句話,情緒開始動搖。


    “你不用去道歉。”他深沉道。


    “為什麽?是不是媽媽不會原諒我?”天愛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哭腔。


    “不是。”


    “那為什麽不讓我去道歉?”


    周沐琛沉默了幾秒,然後才道:“我可以讓你去見她,但你要答應我,見到她後不要提昨天晚上的事。”


    “我答應你。”天愛連為什麽都不問了,隻要能見媽媽,她什麽都可以不刨根問底。


    周沐琛聽著她突然興奮的聲音,立刻察覺到自己又中了她的計。


    這丫頭才不是真心誠意的來道歉,她一定還一肚子的怨氣,但為了自己的目的,隻好用了一個以退為進的策略。


    唉……


    周沐琛暗暗的歎氣。


    罷了。


    讓她去看南諳是一件好事。而他也隻能用天愛和天新去安慰南諳那顆遍體鱗傷的心。


    “你和天新兩個人一塊去吧。”


    “謝謝爹地。”天愛更加的興奮。


    “隻有你們兩個人我還是不放心,再帶個人吧。”


    “帶誰呀?”天愛問。


    “隨便你。”周沐琛淡淡道。


    天愛聰明的小腦袋瓜瞬間明白了。爹地這是要她帶著嚴叔叔一起去呀,這麽說的話爹地就是原諒嚴叔叔了,那嚴叔叔就不用走了。


    真是的,爹地也太傲嬌了。


    “謝謝爹地,我一定會把你的話一字不漏的帶給嚴叔叔,說明天你讓他準時上班。”


    “誰說讓他來上班了。”


    “爹地,我會在媽媽麵前多說你的好話的。”


    “……”周沐琛還真傲嬌的不說話了,嘴角甚至還有點開心。


    “爹地拜拜,嘿嘿嘿。”天愛笑著掛斷電話。


    周沐琛放下手機,又靠著椅子閉合雙目,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


    程子年的私人別墅。


    管家裏裏外外迅速的又換了一批人,還增加了一半的人手將別墅團團包圍,不讓一隻外來的蚊子闖入,而且他還讓人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三遍別墅,所有犄角旮旯,門縫地縫,都再三的檢查,最後找到了南諳房間裏的監控。


    管家看著自己完美的防護,拍著胸脯對從醫院迴來的程子年保證,絕對萬無一失。


    但他千算萬算,竟然沒想到敵人竟然大大方方的走了正門。


    豪華的賓利轎車停在別墅的正門前。


    嚴韜將後車門打開。


    天愛和天新從車內走下,昂首挺胸的走去正門,卻被幾個彪形壯漢給擋住了。


    天新的氣勢瞬間蔫了。


    嚴韜正欲上前。


    天愛卻抬起手,甩了甩,命他退下。


    嚴韜一步退迴。


    天愛仰頭看著那幾個彪形壯漢,架勢十足道:“你們這幾根蔥也敢在本小姐的麵前瞎得瑟?趕緊給本小姐退下。”


    “小鬼,你最好趕緊走,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為首的壯漢是個歪果仁,說話卷著舌。


    “不客氣?你想把我怎麽樣?打我?小心我告你虐待兒童。”


    “我會很溫柔的把你扔出去。”壯漢還幽默了起來。


    天愛忽然伸出手,指著他道:“有意思,我喜歡你。”


    壯漢沒想到一個小鬼會對他說這種話,稍稍一愣。這時管家從裏麵匆匆走出來,一眼就認出了天愛和天新。


    “周小姐,周少爺。”他恭敬的叫道。


    “你認識我?”天愛的手指反指迴自己。


    “當然。”管家點頭。


    “那就太好了。雖然我很喜歡有個性的……蔥。”天愛故意看向那位壯漢,接著又看向管家:“但我更喜歡有眼力的……人。不過我還是要向你說明一下,我不僅是周沐琛的女兒,還是住在這裏的,南小姐的親生女兒。這件事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管家的確有聽說,再次點頭:“知道。”


    “那我現在要進去,你還想阻攔我嗎?”


    “這……你稍等一下。”管家馬上拿出手機打通程子年的電話,詢問過後,他堆起殷勤的笑容:“周小姐,周少爺,請進。”


    天愛傲慢的再次昂首挺胸,並拽了拽身旁的天新。


    蔫了的天新立刻吸氣,小胸脯馬上挺起,但卻不敢看那幾個壯漢,隻敢跟著姐姐的步伐。姐姐說了,身為周家的人,內心允許他慫,但麵兒上死活都要挺住。架勢,氣勢,必須擺起來,譜也要擺起來,如果有人敢在他麵前耀武揚威,而他又實在是害怕的不行,就直接喊嚴叔叔。


    “嚴叔叔。”


    嗯?


    天新一臉懵,他沒說話呀。


    小腦袋轉向天愛。


    是姐姐?


    姐姐怎麽叫了?她害怕了?


    為什麽呀?


    天新正蒙著,天愛突然轉身看著剛剛那位幽默的壯漢,瘮人的勾動著嘴角,再次伸出手指,指著他的鼻子,然後指尖向門外一擺,卷著舌道:“把他給我溫柔的扔出去。”


    “是。”嚴韜立刻執行。


    天新盯著姐姐,兩隻眼睛瞬間放光。


    姐姐好帥呀。


    ‘把他給我溫柔的扔出去’,他也好想做一次呀。


    天愛欣賞完嚴韜扔人的手法,滿意的點了點頭,得意的轉身繼續上樓。二樓的主臥房內,南諳還靜靜的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嚇人,氣息更是虛弱的若有似無。


    “媽媽。”


    “媽媽。”


    兩個小家夥一同跑到床邊,天新看到南諳的樣子,眼眶瞬間濕了,天愛則看向一旁的程子年。


    “媽媽怎麽了?”她質問。


    “她昏迷一天了,雖然燒有些退了,卻還是不肯醒來,也許你們在她身邊,跟她說說話,她會願意睜開眼睛。”即使她聽不見也看不見,但這兩個孩子,是她最想見的人。


    “媽媽……媽媽……”


    “媽媽……”


    兩個小家夥又開始叫她,小手抓住南諳的手,卻不敢用力。


    南諳依舊安靜的睡著,但睫羽卻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


    同一時間,北半球的某處卻是深夜。


    寂靜的莊園內燈火通明,卻又鴉雀無聲。


    擎軒染血的皮鞋一步一步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發出好聽的聲響,而他同樣染血的右手拽著一個男人的領口,他拖著男人奄奄一息的身體,慢步下樓,走到一樓的門口時,才放開手。


    男人無力的躺在地上,滿是鮮血的臉已經認不出是誰,但從著裝上來看,正是那個叫擎軒少爺的人。


    “嗡嗡嗡……嗡嗡嗡……”


    男人的西裝口袋在不停的震動。


    擎軒彎腰拿出男人口袋裏的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老爺’這兩個字,他直接掛斷,隨後撥通另外一串號碼。


    “喂?”電話被接通。


    “是我。”擎軒的聲音極冰極冷。


    “軒哥。”


    “這幾天我有點事要處理,南諳現在怎麽樣了?”擎軒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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