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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聽人說起,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這八中無論那一種,都叫人苦不堪言。”高洺湖低低笑道,神情有幾分恍惚:“我隻是嚐過幾種,便覺得晦澀不堪了。”


    北堂謹瑜心底生出幾分憐惜,高洺湖極少在他麵前露出柔軟情緒,此刻她眉目悲涼,讓他的目光也充著柔情。


    他伸手輕輕抱住了她,讓她安然靠在自己的懷中,輕聲道:“高洺湖,於朕而言,至苦至甜,都是你。”


    “沐辰,先去萬少朗處看看。”北堂謹瑜道,馬車中坐著高洺湖與北堂謹瑜,綠衣留下來處理張府剩下的事情,所以要晚些去江南。


    “是。”萬少朗揚了下馬鞭,朝一地方而去,車簾隨風飄動高洺湖能看到一旁風景,竟是越發偏僻了,她皺眉問道北堂謹瑜:“北堂謹瑜,怎麽越發偏僻了?”


    “萬少朗住在僻靜處。”北堂謹瑜簡單迴答,高洺湖心中卻大抵懂了,想來那萬少朗曆經生死後,也沒有什麽看不開了。


    馬車也不知行了多久,最後走到一處小山村,在一個小庭院前停下,萬少朗正在院中看書,見到馬車行至庭院前,連忙要起身來開門,沐辰卻已經將門打開,道:“萬公子,皇上來了。”


    萬少朗說著便要跪下行禮,北堂謹瑜卻擺了擺手道:“既然有傷在身,就不必行大禮了。”


    高洺湖跟在北堂謹瑜身後下車,看到萬少朗臉色蒼白,粗衣布衫應算是個有些秀氣俊逸的書生,絲毫看不出曾是富家公子模樣,想必也無人會提起。


    “皇上,救命之恩萬少朗沒齒難忘,來世……”萬少朗拱手道,北堂謹瑜淡淡打斷了他的話:“如今你安生過日便是,若水城一事已經解決,朕今日便啟程離開。”


    萬少朗點點頭,目光看了看他們三人道:“今日一別,許是後會無期了。”


    高洺湖勾唇笑了笑:“見與不見要什麽緊,過好眼下才是重要。”再嘮了幾句,高洺湖與北堂謹瑜便又坐上馬車離開。


    “萬公子。”一個清脆歡快的聲音傳來,高洺湖好奇的掀起車簾迴眸去看,隻見一個粉衣姑娘挎著個籃子站在萬少朗庭院麵前,探頭笑道:“萬公子,家中的瓜熟了,母親讓我送幾個給你。”


    那姑娘笑得眉眼彎彎,甚是可愛,高洺湖緩緩放下簾子,唇邊露出幾分笑意。


    看這世間風光,冷酷離情中也總有這樣的別致舒暢。


    馬車悠悠的朝江南而去,高洺湖側目看著窗外風景,此去江南並不近,想他們這樣慢慢悠悠的走著少說也要三日,不過高洺湖倒也不著急,反正這一路風景也不錯,慢慢欣賞來很好。


    “北堂謹瑜。”馬車中高洺湖喚了他一句,問道:“你在當日決定在若水城張府處住下,是不是已經對李鳳玉之事有所察覺?”


    “貪汙之舉處處皆有,或輕或重,或多或少,朕可沒有那樣的本事一一去查探。”北堂謹瑜對上高洺湖詢問的目光,問道。


    “哦?”高洺湖挑眉笑道:“那我便當做是那李鳳玉倒黴了,原以為能攀上皇上,沒想到竟牽扯出醜事,真是大不幸。”


    北堂謹瑜聽著她的話,唇邊露出笑容,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愉悅:“你這是在為李鳳玉惋惜,還是在為張雨晴惋惜?亦或者,為你自己惋惜?”


    “我有何好惋惜的?我隻是覺得世事無常變化莫測,這榮與辱不過一瞬間的事情。”高洺湖一臉認真的感歎,北堂謹瑜的手卻突然伸過來握住她的手,他聲音裏待了幾分晦暗:“高洺湖,昨日,你本該伺候朕沐浴,既然昨夜錯過了那便今夜吧。”


    高洺湖目光看向他,清楚看見他眸中幽光忽現,她有些懊惱的瞪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掙脫開手道:“我正好好的與你感慨人生,你說起這個做什麽?”


    “你到底是在好好與我感慨人生,還是在逃避這個呢?”北堂謹瑜含笑的眼眸看向他,帶著幾分戲謔。


    高洺湖別過臉不去看他,冷著聲音道:“你又曲解我的話。”


    “高洺湖,可有人告訴你,你這個鬧別扭的模樣可愛的很。”北堂謹瑜突然玩心大起,逗著高洺湖。


    高洺湖冷漠的眼眸瞥了他一眼道:“北堂謹瑜,你有這調侃我的時間做些什麽不好?方才我瞧見這路上美人,可要我擄一個上來給你解悶?”


    “你說這樣的話,朕隻當是你吃醋。”北堂謹瑜低聲道,突然靠近了高洺湖幾分,高洺湖麵朝著窗外卻突然感覺到頸脖處的溫熱唿吸,她皺眉迴眸險些撞到北堂謹瑜,看著近在咫尺的北堂謹瑜,高洺湖不悅道:“北堂謹瑜,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朕瞧你看風景看的那樣出神,也想瞧瞧是何種風景如此吸引你。”北堂謹瑜目光看著窗外,可是他一隻手撐著窗戶另外一隻手放在高洺湖的靠背上,就把她牢牢圈在那一方天地中,霸道的很。


    “霸道總裁的戲碼我可不喜歡,你還是留著去哄騙後宮那些妃子吧。”高洺湖推了推他的手臂,冷哼道。


    北堂謹瑜與她靠得近,能看到麵紗下她的麵容,方才她說那話時輕輕扯了扯嘴角,似有幾分不悅。


    “高洺湖,後宮那些妃子,何時需要朕費心思去取悅?”北堂謹瑜道,高洺湖挑眉一笑道:“哦?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在皇上眼中,也是路邊野花更美?”


    “你舉此例甚好,比起野花,你可更勝一籌。”北堂謹瑜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覺得呢?”


    高洺湖隻當北堂謹瑜這話是在嘲諷自己,側目躲開他,很是不喜:“你才是野花,本姑娘正兒八經的姑娘,你竟這樣汙蔑我。”


    馬車臨到鎮子上漸漸慢下來,高洺湖將車簾放下輕撫了下麵紗,能清楚聽到街上行人的聲音,應當還是有些熱鬧。


    “主子,到了。”沐辰的聲音傳進馬車,他躍下馬恭敬說著,北堂謹瑜掀開簾子下了馬,隨後伸手遞給高洺湖,她猶豫了下還是將手放上去,借著北堂謹瑜的力下了馬車。


    這街上行人紛紛,卻被高洺湖一行人吸引了目光,見他們皆是錦衣華服,看起來氣質不凡,定然是富家子弟。


    沐辰去吩咐那店小二,連忙有人領著他們上了二樓的雅間,因著他們隻是用個午膳所以也未去客棧,隻在此處稍做休息。


    高洺湖坐在雅間內的窗戶旁,目光打量著街上行人道:“這是個什麽鎮子?看起來也頗為熱鬧?”


    “高姑娘,這是個小鎮子,卻也沒什麽奇特,隻是水源好所以人多。”沐辰迴答道,高洺湖點點頭,突然聽到隔壁雅間傳來的交談聲。


    “我原本還想趕著去看那武林盟主挑選呢,還沒到千水鎮就結束了,真是可惜,錯過場好戲。”一個男子說著,碗相碰的聲音傳來,想來是在飲酒。


    “這有何好可惜的,那慕容天當了閣主,江湖可就熱鬧了。”另一人笑道,聲音更為粗狂。


    “說來也是,這慕容天當了盟主又與族長之女定下婚約,登上高位又美人在懷,他自是春風得意,旁人便要眼紅了。”那男子帶著幾分看好戲的語氣,不過這話怎麽聽都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聽聞族長之女也是生的容貌傾城,又是個性情溫婉的姑娘,不知道落在慕容天手中,能得幾分好呢?”那粗獷的漢子放肆笑起來,話中意思隱晦。


    “慕容天從來都個懂得憐香惜玉之人,那族長之女既又傾城之貌,又怎麽會不被善待?”那男子陰惻惻的笑著,讓人覺得莫名毛骨悚然。


    高洺湖聽著他的交談,心中又氣又不安,那慕容天果然當了盟主,他與顧嫣然也遲早要完婚了,那慕容天對嫣然確有幾分好,可是到底不是十分真心,又因著柳映江的事情,讓慕容天感覺蒙羞不爽的很,既然婚約的事情不能再變,隻希望……嫣然能安然。


    北堂謹瑜一直看著高洺湖的神情,見她皺著眉頭聽著隔壁雅間的人的話越發不滿,他自然也知曉高洺湖對於顧嫣然是事情上心,於是安撫道:“你若是憑著旁人的話若了自己不悅,那顧小姐怕是要不安心。”


    高洺湖有些氣惱的飲了口茶,道:“嫣然與那慕容天本就相互沒有用幾分實打實的真心,從前因著她是族長之女慕容天處處要迎合,我自然不怕他敢對嫣然如何,隻是如今他成為族長,還有何好畏懼的?”


    “如今成為族長,他便更不敢對顧小姐如何。”北堂謹瑜道,提起茶壺為高洺湖添了茶道:“他如今當了盟主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更不敢出任何差錯,而且那族長到底是有幾分權威的,慕容天仍需敬畏三分。”


    “當著?”高洺湖微微歎息,想到顧嫣然心中便無限悵然,她在後宮那時日見多人心莫測,奸猾算計,所以越發覺得顧嫣然這樣秉性善良、不爭不搶的女子美好珍貴,隻可惜她還是未能如願與心悅之人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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