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胖子聽到徐安年突然對自己說了這麽一句稀奇古怪的話,不解的看了看他


    “你說啥?”


    徐安年本想和他解釋解釋,卻突然放棄了,也許真到他經曆過一些事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剛才的話吧。的確,如果你沒經曆過別人的經曆,也許真的不該對他的故事妄加評論!因為有些東西,根本理解不了。


    陳胖子也沒在意什麽,輕輕敲打了幾下自己的大腿,緩緩的站了起來


    “哎,同誌們!你們有沒有發現,好像咱們身邊的濃霧越來越小了!”


    徐安年和胡叔被陳胖子這麽一說,也四周望了望,果然剛才的大霧已經基本消散不見了。


    胡叔好像鬆了一口氣,忙說到


    “快走吧,迴車裏去,咱們快點離開這裏!”


    大家聽到胡叔的提議都點了點頭,經曆了剛才如此詭異的事後大家心裏都打了退堂鼓,都想迅速離開這裏。


    可就在大家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


    胖子突然媽呀的一聲叫了出來,讓剛剛安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怎麽了?胖子?”


    徐安年立刻詢問到


    胖子雙手一指,結結巴巴的說,


    “你,你們看,那棵樹!”


    順著胖子指去的方向,徐安年立刻看了過去


    隻見就在他們不遠處,竟然孤零零的生長的一棵古怪的大樹,這棵樹異常的高大,隻不過好像枯死了一般,整體幹癟殘敗,如同朽木死灰一般。


    樹皮大部分都脫落了,裏麵一個個被時光腐蝕的大洞極其刺眼,就好像是一個千瘡百孔的老人一樣,再往上看更加的奇怪,大多數的樹枝都已經脫離掉落了,留下一個個怪異的樹枝根部,尖尖的刺在樹幹的軀體上,隻有一條粗大的樹枝伸了出來,風一吹過,晃晃悠悠的,好像隨時都會斷裂,遠處看去,就像一個垂暮之年老人伸出風卷殘燭的手臂!讓人看不到一絲的生機。


    徐安年仔仔細細的觀察著這棵樹,覺得這棵樹無比的熟悉。就當他還沒有緩過來的時候。


    胖子又大喊大叫起來,這次比剛才更惶恐,


    “哎呦哎呦,你們快看那樹枝上,好像掛著一個人?”


    被胖子這麽一說,徐安年心裏咯噔一下,忙仔細看向那個單獨的樹枝


    果然,因為剛才自己全部注意力都在樹幹上,沒有注意樹枝,隻見就在那條粗大又殘敗的樹枝的夾角處,一個孤零零的屍體被掛在上邊,那個屍體顯得的是那麽孤獨,就那麽孤零零的掛在那裏,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就那麽默默的看著樹林裏的角角落落,


    看到眼前這一幕,一行人忙走近了幾步,這次看的更清楚了,透過那些層層的樹枝尖,清楚的可以看到那是一具瘦小枯瘦的屍體,雖然已經基本風幹成白骨,但是從他身上那件已經被風雨侵蝕破舊的不成樣子的衣著還可以依稀看出是一件白色的襦裙,而最讓難以接受的是,這具屍體不是被正常的吊在樹上的,而是被那條粗大的伸出來的樹枝,直直的從眼睛的位置插穿進了頭顱,然後生生的吊在了那裏,真的不可想象,他生前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慘絕人寰的遭遇。


    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襦裙,這個奇怪的單枝大樹。徐安年此刻終於想起來了,也什麽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剛才自己的那段夢一樣的經曆為什麽會出現,也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一睜眼睛又迴到了現實,也許剛才那不可思議的經曆真的是一場夢,而這場夢就是樹上的她想讓自己知道的,她是想告訴自己她到底遭遇了什麽,別人又對她做了什麽!


    她,就是那個白衣服的可憐女孩!!


    此刻徐安年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裏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樣,異常的憋屈!


    胡叔看到這顆奇怪的樹後又往前走了幾步,直接走到了這顆怪樹麵前,皺了皺眉,咦的一聲從口中傳出


    “怎麽了,胡叔。你發現啥了!”


    胖子看到胡叔好像是知道了什麽,忙問道


    胡叔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樹皮,又馬上走了迴來,疑惑的說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單枝槐?”


    胖子一聽胡叔好像知道這樹的來曆,忙著急的催促道


    “什麽單枝槐?胡叔你倒是說明白點啊!”


    胡叔也不敢確信一般,幽幽說到


    “這棵樹應該就是單枝槐,也叫做聚陰鬼槐!傳說,這種樹一般存活於極陰之地,生來異常粗大,遠比一般的槐樹大的多,而且它的周圍數米都不會出現任何植物。無根無葉,樹幹表麵會流出紅色粘稠液體,和血一樣,最大的特點就是一棵樹隻會長一條樹枝,形狀異常的古怪。而那條唯一的樹枝可以聚陰困鬼,將死者的靈魂永遠的留在樹身裏,永生永世得不到解脫,一直忍受著生前的無盡折磨。是一種怨樹,代表著罪惡!古代隻有罪大惡極的人才會被人釘在這種樹上,來懲罰他一輩子的罪孽,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麽事才會遭到如此的待遇,連死了都不能解脫!哎!”


    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真的假的啊,胡叔,這棵樹真有那麽邪乎?我看這不就是一顆稍微長得奇怪點的樹麽?”


    胡叔明顯也不太確定


    “我也是偶爾從別處聽到的,這也是第一次見到實體,心裏也拿不準,但是如果從正常的角度來說,單枝槐已經不能被定義為植物了,它靠陰氣存活,不靠土地裏養分和水。隻是聽說以前還有這種樹,現在早就消失不見了,沒想到今天親眼見到!真是可怕!但是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麽這棵單枝槐這麽破敗,明顯已經枯萎了很久,一點生機沒有,樹幹也沒有流出液體。看樹幹裏的洞,明顯已經死透了。這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耳邊不斷的傳來胡叔和胖子的交談,但是此時的徐安年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麵對著眼前的槐樹和屍體!他心裏沒有絲毫的恐懼,隻是充滿了憐憫和悲哀!悲哀人性,悲哀舊社會的封建,更悲哀那個受盡折磨的小女孩,那個連死都不能解脫,還要忍受折磨的小女孩,


    她做錯什麽了麽?答案是沒有,可是,她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還要接受這樣非人的遭遇?就因為那雙胎帶的黑色眼睛麽?不公平,真的不公平!老天爺是瞎了眼麽?


    看著那樹上吊著的女孩的屍體,那白色頭骨的眼洞裏被強行插穿的樹枝,他都可以想象到,一定是當時那些該死的愚民生生用樹枝從小女孩的眼睛裏紮了進去,然後就那樣掛在了樹上,


    他仿佛聽到了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哀怨,甚至感受到那雙眼被刺穿後沒有死去的疼痛感,她也許不是被人打死的,而是生生被吊在樹上疼死的!


    一切的一切,徐安年已經不敢想下去了,仰起頭,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不為天不為地,隻為了那個受到無比痛楚的小女孩!


    胖子沒有注意到徐安年異常舉動,忙將衣服領口拉了拉緊,


    “這玩意太嚇人了,走吧,咱快走吧!”


    說完拽了一下徐安年就想轉身離開,就沒有拽動,忙催促道


    “看啥呢,安年,快走啊!”


    胡叔也停住了轉身離開的腳步,轉身看向倆人


    徐安年不理胖子,隻是喃喃低聲道


    “她是個可憐人!”


    胖子好像沒有聽清


    “你說什麽?”


    徐安年沒有在說話,隻是背著身舉了一下手臂,然後竟然瘋狂的向著那顆大樹跑了過去!


    陳胖子被徐安年突然起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忙準備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焦急的喊道


    “你瘋了?幹什麽去?”


    胡叔看此情景,忙一把拉住胖子,若有所思的說


    “小寶,別衝動,看看他要做什麽!”


    此時的徐安年根本不理會身後胖子他們的舉動,徑直跑向單枝槐,一腳便踏了上去。本來已經及其脆弱的樹幹哪能經受如此的碰撞,瞬間發出哢哢的斷裂聲,可徐安年根本不管不顧,腦海裏隻有唯一的一個想法,我要救她下來!


    徐安年的瘋狂的舉動讓胖子心驚肉跳,在一旁大喊


    “安年你慢點,你幹啥去了!快迴來啊!危險!”


    可徐安年根本沒理會胖子,還是義無反顧的往上攀爬,雖然異常艱難,可他無怨無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終於他爬到了那條唯一的樹枝旁邊,雖然中途有好幾次他都差點從樹上掉了下來,可他最後都堅持了下來,


    他慢慢的橫移到了那具屍體旁邊,此時徐安年近距離看到這具骸骨,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恐懼,


    沒錯,是她,真的是她,暗白色交領的襦裙,黑色的已經幹枯成柳的頭發,還有上麵那個醒目的簡易小麻繩,因為重力被擊打變形的瘦弱手臂骨!


    心,疼!無法形容的疼!死了一般的疼!


    徐安年仿佛看到了她生前的樣子,那個眼睛特別,充滿著悲戚的瘦弱女孩,那個在他懷裏被世界驚嚇的不斷顫動的可憐女孩,那個遭受了無盡的屈辱,最後還被活活疼死的悲愴女孩!


    徐安年就這麽盯著那具屍體,在感傷,在怨恨,也在悲憫!


    他輕輕的將手放在了那具帶著絲絲黑發的頭骨上,慢慢的,充滿傷感的喃喃著


    “投胎做人,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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