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夜過後莫子晉也親自曾尋過劍寒的蹤跡,不過卻一無所獲;過後也曾讓大乾的影龍衛暗中在俗世中尋找過,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便也就漸漸的被莫子晉淡忘了,不過每每見到道隱劍放在這總會不由想起當年那個持劍如神一般的劍寒。


    之所以道隱劍歸藏在這已經要一百年了,莫子晉也曾為道隱劍尋找過主人,也發現過好多不錯的練劍胚子,但是莫子晉總感覺這些人與道隱劍不是那麽的契合,有辱劍寒當年劍神風采。


    當然其中也是莫子晉有著自己的私心,若是讓這柄劍流落出去著實浪費,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看看自己莫家的子孫今後有沒有天生是練劍的胚子,豈不是一樁美事。


    不過卻讓莫子晉感覺到可惜,百年下來莫家不要說練劍的胚子,就哪怕在武學一路上有著不錯資質的都沒有多少。


    不由得讓莫子晉有些擔心,如若自己百年過後,誰再來護佑著大乾。迴頭想想倒也釋然了,自己也護佑大乾國祚一百多年了,也用不著愁那麽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盡人事聽天命吧,不過或許這次也是為大乾找個靠山的不錯機會。


    今天莫子晉之所以把乾帝莫正昊叫過來就是因為發現此劍竟然宛若有劍鳴般震動了兩次,而且莫子晉也就在剛剛隱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所以便把乾帝叫了過來,讓乾帝去查一查。


    “玄孫知曉,這就派人去查,玄孫有一事不明,高祖爺爺您親自看下豈不是更好?”乾帝聽完高祖莫子晉講的故事,才知道原來這柄劍是一位跟高祖一樣厲害的人所留。


    莫子晉搖搖頭說道:“百年過去了,他若未死修為肯定更上一層樓。他沒直接來找我或許有著自己的事要辦,我自然也難尋他蹤跡,說不定他還以為我早已歸於黃土,冒然進入皇宮,害怕引起誤會呢。道隱劍在此,他也早晚會來。我讓你去查下也不過圖個心安而已,隨緣即可,不需要大張旗鼓的。”


    乾帝莫正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玄孫知曉了,我這就讓影龍衛放出宮中有寶劍的消息在京城裏流傳。這樣若是那位前輩在京城自然會知曉不但劍在,昔日的故人也還在。”


    “好,去吧,就照你的意思辦。”說完莫子晉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莫正昊戀戀不舍的看了兩眼道隱劍便恭敬了退出了大殿。


    也就在老東西和長安吃完午飯沒多久的時候,外麵就流傳著說什麽京城皇宮內收藏有絕世神劍,還有說什麽天降隕石打造的神劍,更有離譜說天上掉下來一把神劍,總之眾說紛壇,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互相吹噓著,自己怎麽怎麽知道怎麽怎麽看見的。


    老東西喝的臉上微紅,長安則挺著圓鼓鼓的肚子,一人打著酒嗝,一人打著飽嗝走出了王記酒樓,真是活生生的爺孫兩。


    老東西本來想自己付錢的,但是掌櫃的執意不收,說費爺放話算他賬上,萬萬不敢。


    最終老東西沒辦法拗不過掌櫃的,再加上聽完賬後自己錢也不夠,便就算了。當然也不忘和掌櫃口中的費爺打了聲招唿,感謝客套了兩句。


    那時候費熊、胡飛、齊鴻三人早就喝的東倒西歪的,哪還有剛進來時候的意氣風發樣子,別說什麽四象境修為了,沒人用內功逼出酒勁自然跟醉酒的小人物也都沒啥差別。吹著牛皮,敲著桌子,相互勸著酒,好不熱鬧。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聽著大街小巷流傳出來的宮中寶劍的消息,老東西不由得笑了笑,心中暗道:倒是有心了,沒想到百年過去了道隱劍還在此處,就是不知能不能順順利利的拿到這把劍。畢竟一百年過去了,這人心可都是會變的,親情都能變淡了又何況相識不長的朋友呢。


    “老東西,今天真的是吃的太爽了,等我長大後好好賺錢天天讓你喝著小酒吃著大魚大肉。”長安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跟老東西開心的說道,有錢人的生活真是太好了,這頓吃完不用愁下頓。


    老東西笑著說道:“不用等你長大了,以後咱師徒兩頓頓大魚大肉,等為師要完債就行了。”


    長安對於老東西的話還是將信將疑,總感覺老東西說話不靠譜,還有著事情瞞著自己,“真假的?”


    老東西懊惱道:“你個娃,咋還不信呢,為師真不騙你,等為師要完債後你就安心練劍就行,不要愁著吃喝了。”


    前麵長安聽著還好,聽到後麵,長安一拍腦門子,又來了。這酒還是得讓師父少喝,喝多了估計也對腦子不好,看著也不像喝醉的樣子,怎麽就說起了胡話,咋還想著練劍了,真當自己是武林高手了啊。


    “老東西,等下我們去哪裏。”長安急忙岔開話題,生怕給老東西逼急了又要找樹枝耍起劍法來了,被人嘲笑不要緊,可別把剛剛辛辛苦苦吃的滿肚子大魚大肉給吐了出來哦,那可就太浪費了,不值當。


    老東西想了想,“走,找個客棧先落下腳,等為師要完債咱們就走。這吃飽喝足啊,睡個覺那才是人間最舒坦的事。以前師父不會享福,現在可會了哦。”


    長安開心的笑著說道:“那好,我看成。”


    但是剛說完長安有拉聳著臉說道:“這債還要的迴來嗎?可別錢花了沒討迴債,那真玩完了。”


    老東西一拍大腿跺了下腳道:“我滴小祖宗,你啥時候變成財迷啦,你放心好了,肯定能。兜裏除了咱師徒兩買衣服剩下的錢,你想吃啥可勁的花,別給師父省。”


    長安“哦”了一聲,又趕忙抱緊懷裏的銀子,跟小孩護食一般道:“那不成,老東西我得幫你的棺材本留著,這個可不能花了。”


    老東西翻了翻白眼,但是心裏還是感覺有著一絲暖意的,“隨你,你開心就好。不過也好,你相當於抱了個棺材在懷裏,寓意也好,升官發財嘛,真是我的乖徒兒。”


    長安迴頭一腳踢在老東西的小腿上:“老東西好好說話,陰陽怪氣的。”


    老東西趕緊賠笑道:“沒有沒有,你誤會了,師父說的心裏話。”


    “老東西等下找到客棧,我給你買點醋喝喝,都說喝醋能解酒,我怕你喝酒喝傻了。”長安四處張望著哪邊有店鋪。


    老東西愁著臉,慌忙擺手道:“別別別,小長安,別。那是騙人的,再說了師父這酒味可夠著迴味一天呢,莫要浪費。”


    “好吧,那隨你。”


    老東西摸了摸額頭那不存在的汗,幸好,小長安沒堅持。不然再喝一碗醋,這老牙不但能酸倒了,估計還要竄稀了。


    一老一小就這樣在街上走走看看停停,看過了好幾家客棧,最終找到了一家讓長安滿意的,最主要的就是便宜啊。


    老東西可算長舒了一口氣,這吃的飽飽的走這麽大一圈子,差點沒累死,迴到房間倒頭就唿唿大睡。


    長安也不例外,倒頭大睡,感覺這次睡的格外的香甜。夢中長安好像看到了自己成為一名瀟灑的劍客,在江湖中快劍恩仇,行俠仗義,被好多人崇拜。


    一直到天色漸晚的時候,老東西才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著長安嘴角帶著笑意躺著口水,估計又是在做什麽好夢了。


    老東西輕手輕腳的洗了把臉,將略顯蓬亂的頭發稍微梳理了一下,然後跟客棧的夥計打了聲招唿,要是房間的少年起來就幫忙送些吃食,讓少年不要亂跑在這等他就好。


    冬天的日頭下的很快,等老東西走到通往皇宮的主街道的時候天色早已黑了下來,外麵的溫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些。


    此時的老東西早已不是在北魏與長安躲在在破廟裏蜷縮在角落的稻草之上烤著火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老人了,唿唿的寒風卻將老東西的身軀吹的筆直。


    隻見老東西一步走出去數丈之遠,淩空而立,再一步踏出已然進入了皇宮上方,第三步老東西又宛如變成那窮困潦倒的糟老頭子,在皇宮內身形閃爍,跟幹著偷雞摸狗的事一樣。


    “咳咳,劍寒兄,百年不見,變化挺大啊。”莫子晉用著秘法傳音道,隻有老東西能夠聽清。


    “一百年沒來你大乾皇宮了,變化太大,我找不著路了。”老東西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莫子晉嘿嘿笑道,不禁感慨百年過去了這位昔日的朋友倒是也沒啥變化。


    莫子晉看著現在的劍寒跟百年前仙風道骨的劍神根本搭不上邊,忍不住的苦笑了聲:“劍寒兄,你那夜究竟經曆了什麽,怎麽會變的如此模樣?”


    而且莫子晉在劍寒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為氣息,連一絲真氣都沒有,跟百年前自己見到宛如神劍矗立一般的劍神相比,現在的劍寒真的就跟遲暮的老人沒有什麽兩樣。但是莫子晉仔細看了下劍寒,隱隱又有著一種契合大道的感覺,若不是劍寒站在自己麵前,還真把他當做一位普通上了年紀的老人了。


    老東西找了個台階,一屁股坐在地上,翹起二郎腿道:“以前啊,就執著於武學一路,活的太累,也沒意思。現在這才像個人,自由快活。”


    “這邊人多眼雜,來我的大殿中再說。”剛說完莫子晉便消失在了深宮的黑夜之中,老東西也緊隨其後跟莫子晉來到了地下大殿。


    來到大殿的時候,老東西隻是稍微運轉了一絲真氣便看到一直劍鳴不止的道隱劍如同稚子見到了久別家鄉的親人一般,在老東西的四周轉著圈圈。


    老東西看著道隱劍露出了笑容,伸出食指彈了彈劍身,“這百年倒是埋沒了你了。”


    隻見老東西抓住劍柄,耍起了劍舞,頓時大殿中流光溢彩,劍氣橫生。道隱劍在老東西的手裏時而如黑夜中天空高懸的皓月溫婉如玉,時而如大漠中的驕陽耀眼無比,時而如寒冬的大雪冰冷刺骨。


    此時莫子晉再看眼前與自己差不多歲數的老人時,才覺得不那麽陌生,當年的劍神又重新迴來了。


    就這樣莫子晉看著當年的劍寒劍神般的絕世英姿,老東西則一直舞劍不停,好像要發泄這百年的心中事。要不是莫子晉用真氣護住宮殿四周,恐怕就老東西那溢出的劍氣也早就把這地下宮殿拆了。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老東西才停了下來摸著劍身道:“先去待著,等下帶你迴家,給你找個好主人。”老東西隨手一扔便將道隱劍再次放置在劍台之上。


    老東西走到角落桌子處,莫子晉早就備好了酒水點心。


    莫子晉給老東西倒滿了酒道:“劍寒兄,聽這話敢情是找到了衣缽傳人,來取劍了是吧?”


    老東西跟莫子晉幹了一杯,擺擺手不好意思道:“哪裏哪裏,主要我的佩劍放在這一百年了都,也太麻煩你子晉兄了。”


    老東西還特意強調了一下我的佩劍四個字,這時間匆匆百年一過,擱在尋常百姓身上兩個人生都要走完了,這東西是誰的還真不好作數,無憑無據的。


    莫子晉看著現在這個糟老頭子與當年的劍寒兄天差地別,笑著說道:“所以一開始劍寒兄就想偷偷的拿走劍,能不跟我打招唿那是最好是吧?”


    老東西被莫子晉戳穿意圖,臉色有些赧顏,頓時頭就搖的跟撥浪鼓一般,端起酒壺給莫子晉斟滿酒道:“那哪成啊,雖然劍放在這一百年沒有傳出去,子晉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哪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被老東西這麽一說,莫子晉這一百八十年的老臉皮上竟然也跟那女子抹了胭脂水粉一般紅了起來道:“我這不是一直惦記著劍寒兄,期待著劍寒兄的劍神英姿重現江湖,這不,等了一百年終於等到你了。”


    要是乾帝在這看到高祖爺爺也跟地痞無賴一樣在這打著馬虎眼,估計都要驚的下巴脫臼了。


    活了一百七十年的劍寒豈能不知莫子晉那邊心思,無非就是想為後人謀福報,不過沒謀到罷了,當然也沒有直接說。


    兩人就這樣一人接著一杯喝著酒,也沒有說話。


    直到一壺酒喝了一大半的時候,老東西抄起袖子抹了下嘴角的酒水道:“給不給?”


    莫子晉端著酒杯眯著眼看向劍寒:“不給。”


    老東西也笑著看著莫子晉,沒有說話,等待著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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