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過後的天氣還不算太冷,本就豔陽高照的天氣,再加上老東西和長安早就在北魏的定州為來大乾置辦了一身粗布棉袍,雖然很普通但是勝在暖和,又不停的趕路,身上早就有了細密的汗珠了。


    終於在快到飯點的時候,老東西和長安來到了大乾的北城門,看著大氣寬敞的朱紅色城門和堅固寬厚的城牆,果然是大國氣象。


    “哇,好氣派,老東西這就是你說的大乾國的國都京城嗎?”


    長安站在北城門看著好些衣衫亮麗,錦衣繡袍的有錢人在城衛兵恭敬的目光中目送離開;也有著尋常百姓和吆喝的販夫走卒討價還價;還有著一些跟地痞流氓一樣遊手好閑的青年跟城衛兵點頭哈腰著;更有著許許多多行走江湖佩劍帶刀的遊俠匆匆而過。反正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的景象,好不熱鬧。


    此時少年心性的長安不停的東張西望,對各種東西都很好奇。


    “我說老東西,你帶我走遍了北魏的八個州為什麽不去國都燕京啊,不知道那裏有沒有大乾京城這麽氣派。”長安抬起頭問著老東西,看到老東西新置換的粗布衣上麵不知哪來的灰塵,順手給老東西撣了撣,心裏還默默抱怨道新衣服也不知道當好的。


    老東西看著問自己的長安,笑著一腳踹了長安的屁股,“那破地方有啥可去的,走,為師餓了,帶你進城買燒雞吃去。”


    長安一聽到等下可以吃到好吃的,急忙拉著老東西歡快的進城去了,把剛剛問老東西的話直接給忘了。


    老東西搖了搖頭,知道長安看到剛剛問時候自己的神態微微有了變化,後來自己打岔開了,才沒有繼續問,暗道長安小鬼頭。


    長安拉著老東西跑在前麵,心想老東西肯定有什麽傷心事。都怪自己多嘴提到了,都說借酒可以消愁,等下讓老東西多喝點。


    進城後的街道街道兩邊看的長安眼睛都快花了,有賣臭豆腐、包子、糖葫蘆、胭脂水粉、布匹綾羅,有米鋪,有酒館,有茶樓,還有一些地方的酒樓更是奇怪好些女子穿的跟花似的招搖著。


    一路走來至大乾的途中,長安當然也走過好多熱鬧的大城,但是長安感覺還是最喜歡大乾的京城,就是有著一股熟悉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讓自己很親近。


    老東西笑嗬嗬的看著長安問道:“喜歡京城不。”


    長安隨口迴到:“很喜歡,仿佛這邊有什麽東西讓我很親近,就跟家一樣。”


    聽到這話,老東西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果然沒有來錯。


    “咕嚕咕嚕。”


    走了沒多久,不知是被路邊的美食饞到了肚子裏麵的餓蟲,還是到了飯點空氣中彌漫的飯香味勾動了食欲,長安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老東西,我餓了。”長安迴頭可憐巴巴的說道。


    老東西哈哈哈大笑道:“走,為師帶你去酒樓吃燒雞去。”


    聽到燒雞長安不自覺的吞了兩口口水,有點忸怩不舍道:“老東西,要不算了吧,咱們銀子得省點,買兩個包子吃吃就好了。”


    老東西拍了拍長安的頭:“為師說讓你吃燒雞就吃燒雞,放心,敞開了吃。這大乾京城還有人欠著師父錢呢,咱們要完債後就不差錢了。”


    長安一臉不相信的踮起腳摸了摸老東西的腦門道:“咦……也沒發燒啊,老東西你咋說起了胡話,莫不是犯病了?這大乾寸土寸金的地方,還有人欠你錢?”


    老東西被長安氣得發笑,打開長安的手笑罵道:“你個小王八蛋,就不能盼為師一點好的。不然咱千裏迢迢來大乾幹嘛,真以為觀光遊玩啊?”


    長安不屑的‘切’了一聲,“那你說,你帶我逛遍大魏八個州算哪門子事,咋不直接來京城?”


    老東西假裝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的說道:“練劍嘛,練劍,兩迴事,不搭噶的。”


    又是練劍,練個錘子的劍,眼看老東西又在四處張望找樹枝準備耍絕世劍法,這京城人來人往的說出去老東西是自己師父可不丟人嘛。


    長安拍了拍額頭趕緊拉起老東西,“師父別鬧,要債去,走,徒兒當然信你的話。”


    老東西眯著眼睛笑著說道:“那可不,師父能騙你嘛,等師父要完債給你買一把大鐵劍,沒有佩劍的劍客能是劍客嘛。”


    長安心裏喃喃道:誰要是欠老東西錢那是作了多大的孽啊,看給老東西窮的都迷糊了,走了整個北魏才知道來大乾討債,太喪良心了。


    老東西領著長安往酒樓走去,聞著酒香吧唧吧唧了嘴,舔了舔嘴唇,這大乾的酒可是多少年未曾喝過了。正好讓長安再好好吃一頓,正是長身體時候可能不能虧著。


    這一年下來長安的劍心基本已經磨礪的差不多了,等到後麵再看過天門江和劍閣之後基本劍心就砥礪好了,反正老東西自己這個做師父的已經很滿意了,後麵也不用讓長安再跟著自己受苦風餐露宿了,過些好日子還是有必要的。


    王記酒樓內,正是飯點的時候說不上人滿為患,但也算得上生意紅火了。


    胡飛和齊鴻喝著茶水剝著桌子上的花生,嗑著瓜子,周邊還有四桌坐滿了江幫的兄弟談笑風生的插科打諢,沒有吃東西喝酒,顯然是人還沒齊在等人。


    “這老費死幹嘛去了,等他喝酒等了半天,磨磨唧唧的,我這腮幫子嚼花生都嚼疼了。”齊鴻抱怨著看著門外還沒有人進來,一邊將剝好的花生扔到嘴裏。


    胡飛讚同道:“老費啥都好就是太磨嘰了,每次喝酒都拖拖拉拉的,等下非得給他喝趴了讓他爬著迴去。”


    過了一會有人進來了,給齊鴻眼前一亮,可惜不是,進來的是個老頭帶著孩子,估計爺爺帶著孫子下館子,看樣子背著行李應該是外鄉來的。


    長安進到酒樓中看見五六桌卷著袖子露著胳膊的大漢,有些畏縮,不禁往老東西那邊靠了靠。


    小二見有人來,趕忙招唿老東西和長安入座,不得不說小二倒不是個勢利眼的人。


    “小二,上壺酒,整個燒雞,再來幾個小菜。”老東西領著長安入座。


    “好嘞!”小二擦著桌子,看長安見著那些大漢有些畏縮,特地低聲安慰道:“您二位莫怕,那邊坐的都是胡爺和齊爺以及他們的手下,那二位爺跟萬通商會的柳府中的費爺都是過命的交情,是咱們這邊的常客,非但不會生什麽事端,還會給咱酒樓幫襯一二,安心吃飯就好。”


    老東西笑著點點頭道:“小孩怕生,謝謝小哥了。”


    小二理了下抹布放在肩頭,“無須客氣,二位先喝些茶水,酒菜隨後就到。”


    等小二走了之後,老東西看著長安調笑道:“咋?乖徒兒怕了,甭怕,有師父在呢。”


    說完老東西還不忘拍了拍胸口,一副有我在你放心的樣子,隻不過長安白了眼老東西並沒有理會。


    聽完小二說過之後,長安歪著頭看著一群大漢吵吵鬧鬧,突然也不怕了,想想以後要是自己也有三五個這樣的朋友,也挺好,挺羨慕的。


    想想自己都十二歲了,可是連個好朋友都沒有,不禁有些沮喪,每天就和老東西相依為命。


    就在小二離開老東西他們這邊沒一會,門口就來了一人後麵跟著七八個小弟其中一個大聲叫道:“小二,胡爺齊爺在哪,給帶下路。”


    小二趕忙上前招唿嬉皮笑臉的上前領路,“費爺來啦,二位爺等候多時了,來,這邊請。”


    早就等著不耐煩的齊鴻一直留心著,聽到費熊手下叫的時候就看到了,朝著費熊招手道:“我說老費啊,你啥時候能準時一次,我跟老胡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費熊趕緊笑嗬嗬的拱手道歉,“二位哥,不是兄弟不地道。你們也知道,我跟著少爺後麵實在事情太多,總需要辦妥事才好出來啊,你看這不少爺還讓我好好招唿二位哥呢嘛。”


    費熊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個十兩的金錠,相當於一百兩的紋銀了都,至於後麵的手下剛進門的時候就被齊鴻和胡飛帶來的江幫兄弟招唿過去了。


    胡飛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柳少爺就是闊氣,不過費兄弟今天不用你和柳少爺破費了,這頓咱兄弟倆做東,讓兄弟們敞開了喝。”


    小二見人都齊了,很有眼力見的上著酒菜,一盤接一盤的給幾桌子上滿。


    “哎,哎,哎小二,這是什麽酒?”齊鴻叫著準備離開的小二問道。


    小二一頭霧水的說道:“齊爺,這可不是您三位爺經常喝的陳年女兒紅嘛!”


    齊鴻一連說了好幾個“去去去去去去”跟倒豆子一般,“那玩意喝膩了,給你家最好的二十年花雕酒給爺整上來。”


    小二低聲詢問:“齊爺,每桌都是?”


    小二可不敢弄錯了,開在京城的酒樓誰家沒有點實力有點東西,而王記酒樓就是憑借著二十年年份以上的陳年花雕酒享譽京城,不算貴也不算便宜,二十兩一壺也不是誰都能喝得起,誰都能敞開了喝的。


    齊鴻抬頭笑道:“咋滴,我江幫的兄弟和柳府的兄弟喝不起啊。”


    小二連忙點頭哈腰賠笑道:“哪能啊,小的沒別的意思。就是確定下,這邊好上酒,免得出岔子怠慢了各位爺。”


    齊鴻扔了一粒碎銀給小二,“快點,麻溜的,爺都快餓死了。”


    “馬上就來,各位爺稍等。”小二領著賞錢笑嗬嗬的跑了下去,利索的不行。


    說完齊鴻還不忘站起來說道:“江幫的兄弟,今天都鉚足了力氣給柳府的兄弟招待好了,要是讓誰站著出去可別說是我江幫的兄弟,丟人。今天這場,我和老胡給大夥包圓了。”


    “哈哈哈哈,齊爺胡爺大氣。”


    “兄弟們,今天燥起來。”


    “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二十年的花雕而已。”


    “老子就不信你個孫子舍得喝。”


    “咱沒喝過,但是咱會裝啊。”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頓時雙方人就吵鬧開著玩笑打成一片,要知道這小酒可不是都有的喝的。


    費熊一邊挑著花生米往嘴裏,一邊說道:“我說老胡,這是刮的哪門子風啊,不是說好我做東嘛。而且這大夥兄弟都是糙漢子,按照他們那牛吸水一般,我估計啊,得花我這金錠好些個呢吧。”


    胡飛拍了拍腰間,“放心吧費兄弟,這錢咱現在不缺,以前都是你招待咱們兄弟,這次咱們兄弟倆也做迴土財主給你看看。”


    費熊手指點著桌底,壓低聲音說道:“老胡,你給兄弟交個底,這次掙了多少?”


    胡飛和齊鴻相視一笑,杯中酒一飲而盡。


    胡飛笑著說道:“費兄弟,不是做兄弟不仗義,掙是掙了點小錢,這不還沒完事嘛。”


    費熊見胡飛不肯說,端著酒杯跟齊鴻碰了下,“老齊,老胡不靠譜,你給兄弟透露下唄,我這心癢癢啊,吃不著給我眼饞一下也好啊。”


    齊鴻哈哈哈哈大笑道:“老費,真沒騙你,我這次來京城可不就為了後麵的玉石拍賣會嘛!”


    說著齊鴻雙手在身上擦了擦,從懷裏拿了封紅色的請柬雙手遞給費熊,費熊打開看了下,“好家夥,一定帶給少爺。你這玉石拍賣會搞的夠大的啊,這次不得賺翻了啊。”


    費熊將請柬塞進懷裏陡不驚的拍了下桌子,嚇得胡飛和齊鴻一哆嗦,剛舉起的酒杯都灑了一小半,隻聽費熊脫下衣服叫道:“小二,二十年的花雕先備上五壺,今兒爺豁出去了。”


    胡飛和齊鴻目瞪口呆的看著跟以往不一樣的費熊,齊鴻倒是最先反應過來,“好家夥,老費,你這是抓著肥豬了使勁宰啊。”


    費熊塞的滿嘴吃食,直接抄起壺子灌酒道:“瑪德,都是土財主了,老子還跟你們客氣個屁,使勁造。”


    “哈哈哈哈哈,費老大真性情。”邊上的兄弟舉起酒杯吼道。


    論拚酒胡飛可能還拘謹些,但是齊鴻還真不怵他,等小二酒上來之後,也嘩嘩的灌著。


    下麵幾桌江幫和柳府的兄弟,自然也不甘示弱,幹了起來。


    坐在不遠處的長安啃著雞腿對正一小杯一小杯嘬著小酒的老東西說道:“老東西,他們喝酒咋跟喝水一般,這酒這麽好喝?”


    老東西剛喝完一口酒,吧唧著嘴叨了兩個小菜道:“這酒啊,好的很呢。萬般人喝萬般態,小長安要不要嚐嚐。”


    長安看著老東西遞過來的酒杯,小心翼翼的接過來,鼻子湊上去聞了聞,有點刺鼻,不過細細品確實有著獨特的香味。


    在老東西笑眯眯不懷好意的目光中,長安先是慢慢沾了點嘴唇,可能是雞腿的油還在沒有太多的感覺。長安想著別人都論壺喝了,想來這一口沒多大問題,頓時仰頭一飲而盡。


    長安猛然的大聲咳嗽了起來,漲得滿臉通紅,老東西則是哈哈哈大笑著,“你個娃真衝勒,沒事,以後喝多了就好了”。


    長安隻覺得那杯酒從喉嚨一直燒到胸口,仿佛在胸口點燃了火一般,接著味道順著喉嚨迴湧至口腔,滿嘴都是酒味。


    這邊的哄鬧聲自然也引起不遠處費熊一桌三人的注意,小娃喝酒也惹得他們哈哈哈大笑,不過當費熊注意看了長安兩眼之後不禁揉了揉肉眼,確定沒有看錯之後然後趕緊起身走向長安和老東西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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