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仍在裝修期間的地下私牢內。


    不知過了多久,洪伯通緩緩醒來。


    他立即覺得渾身上下劇痛,但卻受縛,無力掙紮。


    “你醒啦。”


    沈煉端坐在洪伯通對麵,身後站著費鈺青和鮑師虎。


    洪伯通呸的一聲,吐出血沫,一言不發。


    “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如若說出實話,就可以活命。我保你安然離開,一根寒毛都不少,怎麽樣?”


    沈煉笑吟吟看著洪伯通。


    洪伯通仍是一言不發,閉目不理。


    久經陣仗的他,知道招供必死,幹脆硬扛到底。


    “這是個老油條,不好對付......”


    沈煉冷靜思考。


    打昏洪伯通,關押了三天,現在可以收網審問。


    但他如果不配合,那就無法牽動他的思維。


    思維不對路,弱點窺秘就會走岔,導致功虧一簣。


    嚴刑拷打的作用不大,畢竟是修行者。


    如果是散修還好說,無根浮萍,無勢無靠,容易屈服。


    但類似洪伯通這樣的正宗七大派子弟,有背景有靠山,體內皆有本命物,鎮得住心神。除非是精神崩潰,否則極難屈服。


    言語無法溝通,用刑沒有效果,這也是洪伯通甘願抵抗到底的原因。


    “那就隻能用第二套方案了......”


    沈煉有了決斷,立即平靜說道:


    “你可以用心考慮一番,如今你的靠山已倒,頑抗到底並非明智抉擇!”


    說完,也不等洪伯通有何反應,沈煉帶著費鮑二人離開。


    洪伯通仍然閉目沉默,宛若木頭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


    一位長裙窈窕的美人款款而入。


    “雲師師?!”


    洪伯通詫異得無以複加,不禁喝問:


    “你怎麽在這?”


    總督府發生變故,當時洪伯通並不在場。而且徐嘯雷厲風行,連夜帶走了府內所有修行者,壓住了風聲。


    所以洪伯通隻知道與嶽碣失去聯係,心中忐忑煩悶。卻並不知道是雲師師禍起舞室,引發的總督府大亂。


    沈煉用‘雲師師’分身,對洪伯通含笑施禮:


    “小女子見過洪主官!”


    洪伯通驚疑交加,瞪著‘雲師師’。


    “洪主官難道就不奇怪,嶽總督為何要連夜送走那些舞伎?”


    “你這賤人是不是背叛了總督大人!”洪伯通聞言,頓時怒不可遏。


    沈煉一笑,繼續說道:


    “總督大人與福王發生爭執,謀劃之事破裂。所以才遣散了舞伎,遠離洛都而去,連你也拋下不理了。”


    洪伯通更是驚詫莫名,內心波濤劇烈。


    他並不知道嶽碣在謀劃什麽,但身為道術師一派,是嶽碣的鐵杆支持者。接受的命令也是與舞伎出入有關,別的一概不問。


    此刻聽到雲師師如此說,洪伯通口幹舌燥,不知如何反駁。


    沈煉見到有效,立即又再說道:


    “我已投靠福王,獲得自由身。洪主官應該知道福王的權勢,你若再冥頑不靈,大乾天下就沒有你容身之處!”


    “即使是國師,恐怕也保不住你!”


    “小女子還是想勸你,說出那批舞伎的下落。我以性命擔保,你必定安然無恙的繼續榮華富貴!”


    洪伯通也是知道這個道理,抬起頭,卻慘然道:


    “我也不知那批舞伎去了何方,我奉命行事,同樣身不由己。罷了,這一命還給嶽碣,當是報恩!”


    說完,他認命地閉上眼睛,再不發一言。


    時機已至,沈煉毫不猶豫打開黑獄名單:


    「姓名:洪伯通;」


    「狀態:八品道術師(五行遣異);」


    「弱點:沉柯湖山古怪鳥;」


    「懸賞:一萬二千兩銀子;」


    「忠誠:-80%;」


    沈煉關注著獲知的弱點:‘沉柯湖山古怪鳥’......


    什麽意思?


    但可以看出,很有可能和秘密送走舞伎有關。


    畢竟漕運的方向,對接的就是沉柯湖。


    沈煉立即繼續提取‘弱點窺秘卡’,覆蓋洪伯通。


    瞬間,隻有沈煉可見的灰霧,開始籠罩洪伯通頭頂。


    灰霧彌漫,詭秘莫測。


    漸漸有模糊景象在灰霧上顯現出來。


    夜幕下,一艘毫不起眼的貨船,飛速在沉柯湖上劃行。


    洪伯通站在船頭,神色凝重的瞧著遠岸。


    片刻後,到達一個地點。


    洪伯通飛身上岸,來到熟悉的地方。然後他自懷中掏出一枚蒼白骨片,修行之力注入,仰天吹動。


    大約盞茶時間,一隻巴掌大的雀鳥,極突兀的出現。


    雀鳥不知從何而來,靈敏得仿佛一隻虛影。


    更古怪的是,這隻雀鳥大半身子白骨森森,雙眼灰白並無生氣。毫不誇張的說,像死去多年的鳥屍。


    洪伯通似乎對這隻古怪鳥非常忌憚。他摘下一片葉,指尖寫下幾字,扔給半空並未降落的雀鳥。


    僵屍般的雀鳥咬住葉片,虛影一晃,立即無影無蹤。


    洪伯通耐心等待。


    大約半個時辰後,幾個身材略矮的蒙麵黑衣人,迅速趕來。


    洪伯通還未說話,其中一個黑衣人將手一招。


    瞬間,一隻灰線般的細蟲,從洪伯通掌中躍出,落入黑衣人指間。此人瞧了一眼蟲子,再才上前與洪伯通交談。


    洪伯通似乎也知道此規矩,強忍著說了幾句。


    不過一會,停泊下方的貨船裏,開始走出二十多位蒙頭蒙臉,全身裹在鬥蓬裏的纖瘦身影。


    到來的黑衣人甩出繩索,將所有下船人牽在一起。然後帶領著離去,消失於山外。


    洪伯通觀望半晌,見再無動靜,立即轉身迴船。


    他迴到船上,動手將劃船的三個兵卒殺死拋湖。然後自己操槳,又劃著船離開。


    宛若幻影般的畫麵逐漸淡化。


    洪伯通頭頂籠罩的灰霧,也煙消雲散。


    一切恢複如常。


    沈煉全程看完這一幕,反複思考。


    很顯然,這就是洪伯通送走舞伎的一幕。很可能這隻是其中一批,之後或之前,也送走同樣一批。


    一隻僵屍古怪鳥來傳訊?然後接收者再派人來?


    那麽接收的黑衣人,就是終端。


    摸到這群黑衣人的底細,就摸到了最終目的地!


    沈煉心中稍定,有了追緝對象,此事就好辦。


    他立即伸手,抓在洪伯通懷內。


    洪伯通劇烈掙紮,但受縛無力,隻能任由沈煉亂搜一頓。不過片刻,那枚蒼白骨片就被沈煉拿到手。


    “你......”洪伯通強行忍住,繼續閉目不發一言。


    沈煉已經激發天魔之力,一掌劈在洪伯通頸間。


    洪伯通白眼一翻,當場昏厥。


    “為了對付你,我也花了不少本錢了......”


    沈煉腹誹一句。


    再次動用‘掠奪假身卡’,切換邱曉機分身。


    他聚集全身精華蠱血,盞茶時間後,右手指尖生長出一隻灰色斑點蠱蟲。


    沈煉額前大汗淋漓,身體有些虛脫。


    他不敢大意,立即拈著灰色斑點蠱蟲,送入洪伯通眉心。


    眨眼間,灰色斑點蠱蟲消失不見。


    ‘食腦靈蠱’,是八品蠱修最難煉製的奇異蠱蟲之一。


    洪伯通被種入此蠱,思想、舉動、言語,全都停滯。沒有沈煉的解除,洪伯通就相當於正常的傻子。


    這還隻是最基本的蠱蟲控製,傳聞七品蠱修可操縱死屍,六品蠱修甚至可讓死物加持思維,行動如臂使指。


    做完這一切,沈煉解除分身,喚來費鈺青和鮑師虎,把洪伯通帶走,趕去與韓擎天匯合。


    韓二還在漕務營與那些兵卒打官司,若是洪伯通遲遲不歸,恐怕打草驚蛇引發變故。


    安排妥當,沈煉立即離開沈宅,策馬趕向湖山。


    。。


    一個時辰不到,沈煉抓緊時間來到灰霧窺秘所見的地界。


    他辨認了方向,再次提取‘掠奪假身卡’,覆蓋洪伯通名單。瞬間,轉換成洪伯通的形象。


    來到記憶中那個點,沈煉學著洪伯通,取出蒼白骨片,注入修行之力,然後仰天吹動。


    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


    大約又過半個時辰,沈煉眉頭一動。


    半空中,極突兀的出現那隻僵屍般古怪雀鳥。


    它用灰白死氣的眼睛,盯著沈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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