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和陳靖安的生活趨於平靜,各上各班,倆人相敬如賓,互不幹擾…


    他們似乎找到了彼此之間相處的…平衡點。


    這陣子南梔有些忙,補習班有個帶高三的英語老師父親生了病,南梔幫著代幾天課。帶高三和帶托管不一樣,就算她專業基礎再紮實也需要對其進行一個係統的歸納,所謂文化‘輸出’與‘輸入’是有本質區別的。


    為人師表,得對得起這四個字,南梔又是個認真負責的人,整日裏備課練習,陳靖安偶爾見她忙的太晚不得休息會毒舌絮叨幾句,也是關心她的意思。


    有一天快下班的時候,前台過來跟她打招唿,“孫老師,您今天早點迴去吧,您男朋友在外麵等。”


    南梔長得漂亮年輕,來男人找她,大家就公認的是男朋友。


    南梔笑笑,“還有五分鍾,不急。”


    出來的時候,經過一群小女生和老師低聲議論,嘰嘰喳喳的。


    “孫老師男朋友也太帥了吧。”


    “那男生好好看啊…”


    南梔臉上掛著笑,直到看到江予北,那抹不經意的甜笑轉為一種禮貌的笑容。


    江予北站起身,“看到師哥失望了?”


    南梔被戳中了心事,有些害羞,急於否定,“沒有。”


    “走吧,請你吃飯,方便麽?”


    南梔有些難為情,雖然不算晚,但是天也漸黑了,她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江予北見她難為情,體貼的說道,“簡單吃一口,我正好沒吃晚飯,用不了多少時間。”


    “好。”


    臨走的時候南梔還和前台解釋了一句,“這是我師哥,江予北,隔壁d大的老師。”


    “知道啦!”


    前台小姑娘看到帥哥星星眼,男帥女美的,自動組成了cp。南梔不喜歡這樣的誤會,畢竟她是有夫之婦,總要有所忌諱。


    南梔這般疏離,江予北都看在眼裏,他這個師妹,難追的緊…


    她這樣的性子,溫水煮青蛙最為合適,得慢慢來。


    說是簡單吃就是真的很簡單,天熱南梔也沒吃下多少,匆匆的吃完就要迴家去。


    她家教向來嚴,江予北了解一些,自是考慮了天色漸黑的緣故。


    南梔幾步路就能迴家,江予北卻提出要送她,南梔硬著頭皮,開口依舊是一貫的說辭拒絕…


    好在碰上陸怡過來,對著她勾肩搭背,才擺脫了江予北。


    陸怡搭著她壓低聲音,“你這是在給陳連長戴綠帽?”


    “什麽嘛!”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南梔,輕打了一下陸怡,“別瞎說,那是我師兄。”


    今天一個兩個的都在誤會,南梔下定了決心要和師兄保持距離,


    陸怡撇撇嘴,“你不知道師兄師妹最容易在一起了?”


    說完怕挨打,蹦噠著往前跑,南梔在後頭追著鬧。


    陳靖安還沒迴家,他不是訓練就是出任務,沒有時間固定,南梔也習以為常。


    晚飯本就吃得少,又和陸怡鬧騰了一會,洗完澡覺出餓來,扒拉著手機叫外賣。


    點了份螺螄粉,再配上冰可樂,必然一絕!


    沒一會兒外頭有動靜,南梔秉承著不能讓外賣小哥多等一分鍾的精神匆匆趕到門口,她一個健步過去還沒站穩,門先開了…


    陳靖安正巧抓住她滿懷期待又轉為失落的瞬間,他打量了麵前的女人一番,“你在等誰?”


    南梔支支吾吾,靦腆一笑,“外賣…”


    陳靖安換鞋進屋,“這麽晚才吃?”


    “嗯,不餓來著。”


    南梔也跟著他進了屋,吸了吸鼻子,有點尷尬…


    陳靖安脫下外套去衝澡,想到小丫頭片子滿臉期待等食兒吃的樣子,真是好笑。


    外賣終於被送達,南梔取迴來便大快朵頤,武林外傳是下飯劇。


    陳靖安洗完澡出來灌了一鼻子味兒,第一瞬間以為馬桶壞了,他捏著鼻子看了一眼沒問題。發現味道來自餐廳,他皺著眉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定了屎吃…


    “你吃的什麽?”


    南梔嚼了一口酸筍,“螺螄粉,你要不要嚐嚐?”


    扭過頭筷子舉在空中,陳靖安眉頭緊皺著,臉上的五官凝聚在一起,滿臉嫌棄。


    “……”


    南梔舔了舔唇瓣澀然一笑,“你不習慣這個味吧?”


    陳靖安退出餐廳,“沒,你以後少吃點這垃圾食品。”


    “……哦,好…”


    南梔撇撇嘴,嘴裏的粉都那麽不香了,他可真掃興。


    她本來沒覺得這東西多大味,可他滿臉一副的仿佛她在吃屎一樣的表情,南梔自己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收拾收拾把外賣扔掉,窗戶大開著散味快,可陳靖安覺得那股子屎味在他腦子裏縈繞了一宿…


    這小媳婦可真是讓他刮目相看,想不到口味這麽重!


    除卻螺螄粉事件倆人並沒什麽難以解決的生活差異,所以日子還是如往常一樣平穩度過。


    南梔依舊和剛成年的陸怡一起打羽毛球,打累了坐路邊聊天。


    陸怡今日新得了八卦,講給南梔聽,她有個認識的剛滿二十的姐姐今天結婚嫁到了浙江,讓南梔猜彩禮錢。


    陸怡表情誇張,南梔猜的到錢應該不少,隨口一說,“五十萬。”


    “你再猜。”


    一句話直接激起了南梔鬥誌,五十萬都少?


    “一百萬。”


    “再猜。”


    “……”


    南梔震驚,難以置信的開口,“一百五十萬?”


    陸怡吸了下鼻子,“一百二十萬。”


    “天啊…”南梔歎息,“換成我,我也嫁…”


    “你要幹嘛?”


    低沉的質問聲從背後響起,南梔嚇得一哆嗦。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她一分錢彩禮沒收到就嫁了的丈夫。


    迴過頭,陳靖安和陸首長站在一塊,兩個男人都還穿著軍裝,英姿颯爽。


    陳靖安臉色不大好,估計是聽見了她倆的對話,陸首長使勁憋笑。南梔統共就見過這領導兩次,每次都能被抓到小辮子…


    陸怡打圓場,拉南梔起來繼續打球,兩個大男人一老一少瞅倆姑娘玩。


    她倆體力不行,持續十來分鍾就吵吵累,蹲著的兩個軍裝男人上陣,換倆姑娘觀戰。


    陳靖安右手持拍,左手拿球,輕輕一抬球拍擊中,一記漂亮的發球。倆人的接打動作都很輕鬆,不愧是當兵的人,沒一點拖泥帶水的小動作。


    南梔還是第一次見這樣活力滿滿的陳靖安,不得不說,這男人真有魅力…


    “你倆避孕不?”


    南梔正含著一口水在嘴裏,一句話直接讓她噴了出來…


    陸怡真不愧是喝洋墨水的,問出的話都這麽的…開放…


    “你倆在備孕?”


    眼看著南梔小臉蛋一陣紅一陣白,繼續追問,“你倆不會還沒那個吧?”


    靈魂三問,南梔被嗆的猛咳嗽,一張小臉憋的通紅。


    陸怡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肯定道,“你倆真沒那個啊…”


    “……”


    南梔無言以對,隻得喝口水壓壓驚。


    “你不想還是他不想?”


    這個問題真是困擾陸怡好久了,他倆單看著不顯什麽,可是一接觸就知道倆人不熟,是很不熟。‘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這些詞,放在一對新婚夫妻身上並不是那麽的合理…


    南梔不想迴答她一係列令人窒息的問題,歎了口氣,“陸怡,你還小呢。”


    “屁!”陸怡嗤之以鼻,又換了個角度問,“你倆就是聯姻唄?”


    南梔神色暗淡下來,微微點頭,“嗯。”


    “唉…”陸怡歎氣,“嘖嘖嘖,看見你就看到了我自己。”


    南梔抬眼看她,小姑娘沒什麽惋惜之意,似乎早已接受了這一事實…


    兩個小姑娘之間的話題明顯太過沉重,唉聲歎氣此起彼伏,就連打球的男人們都注意到路邊的兩個‘小怨婦’。


    他們收了球,陸廷問女兒,“怎麽了?”


    陸怡撒嬌,“太熱了…”


    南梔彎唇笑起來,仰頭對上陳靖安探過來的視線,“我們迴家吧。”


    “嗯。”


    南梔從路邊站起來拿起小坐墊,陳靖安把球拍遞給兩父女,小夫妻和父女倆告別,兩組‘隊友’都迴了家。


    陸怡的話像陳年烈酒般在心中發酵,南梔突然意識到一件嚴重的事情,她和陳靖安,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他們生活的太客氣,也太疏遠…


    可這種事,不是該水到渠成的麽?


    她想,陳靖安應該也是抵觸的…


    這一晚上南梔情緒都不太高,陳靖安看得出來卻不曉得她中了哪門子的邪。他們交流本就不多,更何況是這樣氣氛低迷的時候,索性誰也不言語,免得惹是生非。


    陳靖安不說話,不代表他不顧南梔的心情,正是因為顧及才不會頂風刺/激,小姑娘,都需要些時間自己消化情緒,再由他來解決問題…


    於是,陳靖安第二天出現在了南梔工作的補習班。


    一天的時間足夠她消化掉所有的負能量,當下應該輪到他這個做丈夫的出場帶她去放鬆心情。


    南梔下課出來就看見陳靖安坐在一眾女老師中間溫潤含笑,時不時的搭上幾句話。


    陳靖安今日著一身運動服,烏黑深邃的眼眸彎起迷人的弧度,現在的他儒雅隨和,與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


    南梔瞬間皺起眉,依照他悶葫蘆的性格,這場麵確實是匪夷所思。


    還沒等她走過去,陳靖安轉過頭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南梔的錯覺,男人滿目柔情,看的她心裏發怵…


    隻見他從矮椅上起身,避開一眾迷戀的目光緩緩走至身邊。掌間被一股幹熱的溫度包裹,南梔低頭看去,那男人正自然的握著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處摩挲幾下。


    這是他們夫妻關係以來最親密的互動,南梔不免頭皮發麻…


    隨著他的力道,南梔跟著他往門口去,經過一眾老師學生時夫妻倆麵露微笑一一告別,甜蜜之典範。


    南梔想必定是事出有妖…


    走到車前陳靖安自然的鬆開南梔的小手,還不忘貼心的替她打開副駕駛車門。


    如此溫情一幕,讓南梔更是無所適從。


    等車子發動,陳靖安沉默不語,南梔心驚膽戰,大概是心理原因,她總覺得陳靖安之前笑裏藏刀…


    他點了支煙,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扶著煙在口中吸咽,等燃至煙頭,他隨手扔進煙灰缸裏,“江予北是誰?”


    問話時他手指輕抬,一下一下的隨著節拍敲打方向盤,再隨意不過的語氣。


    南梔心底輕顫,終於迴過味來,大概是剛剛那些老師提到了江予北…


    他來過一次,這些老師就自覺的給他們湊成了一對兒。


    “我的一個師兄,在l大任教。”


    “哦。”


    陳靖安沒再追問,目視前方專注於路況。剛剛到補習班找南梔,她們嘰嘰喳喳說什麽他是孫老師哥哥,這孫老師真是命好,男朋友和哥哥都這麽帥…


    男…朋友?是哪個?


    江予北是什麽東西?


    敢情她在沈城還有相好的?


    怪不得昨晚悶悶不樂,難不成是失戀了?


    然後陳靖安開始套話,一群女老師花癡,三兩句話就把來龍去脈交代個清楚。


    那個江予北來接過她一次,想也知道應該是哪個不長眼的挖牆腳狗男人。


    不過,憑什麽他就得當哥哥?


    他就老成這樣???


    然後他就向每一個圍過來的女性解釋了一番他和南梔的關係,他才不管那個江予北是她什麽人。她嫁進陳家一天,就是他媳婦兒一天,他還沒心胸開闊到容忍這個小媳婦給自己扣個綠帽在頭上…


    “我剛剛和她們說了一下咱倆的關係。”


    此時南梔正在想要怎麽澄清一下她和江予北的清白,陳靖安沉悶的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啊…好…”


    南梔到底是心虛,成了家到處藏著掖著,確實是她的過錯。


    “我…我找工作的時候也沒問婚姻狀況…後來也就沒提,我不是要故意瞞著的…”


    這話…真是越描越黑。


    南梔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嗯。”


    就這一番離譜的解釋陳靖安也認了,反正都替她說完了,誤會解除,其餘的無所謂吧…


    他今天來的目的是帶她尋開心的,總不能叫這些有的沒的壞了興致。


    兩人驅車到了一家頂級西餐廳,大抵陳靖安是這裏的常客,服務員款待熱情,直接領著人進了包廂。


    華麗的包廂裏,大理石台麵的長桌擺放著古典歐式燭台。


    南梔學的是西方文學,對著這些東西有著特殊的喜愛。


    燭光下,南梔優雅落座,舉止宛如中世紀時貴族小姐讓人心生敬意。


    陳靖安讓她點菜,為了配得上餐廳內典雅的裝飾,南梔特意點了英式經典菜,烤牛排配西式芥末醬,輔菜是有名的約克郡布丁,炸鱈魚和伊頓麥斯。


    南梔的指尖在飲品處劃過,視線鎖定在英國最具代表性的苦啤酒上。


    “要不要來一點苦啤酒?”


    陳靖安挑眉,“隨你。”


    隨後南梔點了一瓶苦啤酒又要了瓶rosadoli玫瑰酒,配今晚這場燭光晚餐,玫瑰酒最是應景。


    陳靖安細細端詳南梔,難得露出欣賞之色。這個女孩是見過世麵的,她很會點菜,既考慮場合適應又周全口感搭配,餐量也是恰到好處。


    餐食配著精致的餐盤送上來,陳靖安先嚐了下苦啤酒,挑挑眉,口味奇特。


    南梔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口感怎麽樣?很苦麽?”


    小丫頭這是拿自己做實驗呢…


    陳靖安寵溺的笑笑,“還好,可以承受的苦澀感。”


    南梔似乎有些失望,點了點頭,抬手換上那瓶精致的玫瑰酒。


    開瓶濃鬱醇厚的玫瑰香氣讓人很難忘懷。倒一小杯能香一個晚上,隻是香氣就值迴酒錢。


    南梔給陳靖安斟上紅酒,也給自己倒了一點。


    “怎麽來這吃?”


    她試探的詢問,印象裏陳靖安更偏愛中餐。


    陳靖安濃眉的眉毛稍微向上揚起,唇角帶笑,舉起自己的酒杯。


    “改善生活。”


    南梔愣了一下,暖燈下的陳靖安太溫柔,讓她不由得晃了神。


    她彎唇一笑,側頭莞爾,一雙眼眸如朝露一般清澈。


    手指覆上酒杯,淳酒入口,迴味無窮。


    玫瑰酒是用rubi


    紅葡萄與保加利亞玫瑰精油一起釀成的。半幹型,味微甜,並不覺甜膩。這口感品起來就好像孫南梔這個小女人,甜而不膩,恰到好處。


    刀叉交錯,高貴優雅,活脫脫一對中世紀公爵家的貴公子和嬌小姐,伴著悠揚的古典琴聲,二人結束了這頓昂貴的晚餐。


    南梔是開心的,至少這個男人願意去懂她的熱愛。


    都喝了酒,車子是開不得了,離得不遠,索性就散步迴去。


    夏日傍晚的涼風吹過臉頰,倆人都染上了幾分醉意。


    陳靖安啤酒摻的紅酒,醉意更濃,到家後倒在沙發上假寐,南梔給他搭了條毛巾被便去衝澡護膚。


    身體乳是奶香味的,塗在身上總隱隱散出那股甜膩味兒。


    等她從浴室出來,陳靖安依舊沉睡著,夜幕降臨,南梔到西屋把炕被鋪好,轉身迴來叫他。


    南梔蹲在沙發旁輕輕拍打他一條耷拉下來的手臂,“陳靖安,醒醒。”


    “……”


    “陳靖安,到炕上睡吧…”


    她的聲音軟喏輕孺,微風吹過發絲,洗發水夾著沐浴露的香甜一齊衝進他的鼻腔,若有似無,沁人心脾。


    “陳靖安…”


    她繼續輕聲細語的唿喚,絲絲軟音扣人心弦。


    他緩緩抬開眼皮,半睜著黑眸,目光鎖在她喃喃細語的軟唇之上,紅潤的兩片,花瓣似的一開一合,吳儂軟語著輕喚自己…


    一個衝勁,他半起身,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南梔跌坐在茶幾與沙發之間,麵前是沉眸凝望自己的男人。


    他如鷹一般的俊眼鎖在她的唇瓣之處,漸漸靠近…


    南梔輕“嚶”一聲,本能的,側頭避開他即將落下的唇瓣,一抹滾燙而幹裂的氣息落在了她纖白的頸間。


    耳畔傳來他沉悶的笑聲,他的頭依舊埋在她肩頸處,隨著不斷的笑意,唇間的熱氣撲在肌膚之上,南梔一動不敢再動…


    陳靖安手下用勁將自己撐起來坐正,南梔抬起一雙水眸看他嘴角勾起的那抹淺笑,她連耳垂都布上了滴血般的紅潤,一雙驚恐的眸子避之不及。


    他的小妻子,在害怕他…


    陳靖安抬手把她從地上撈起來放在沙發上坐好,自己起身進了浴室衝涼,隻差一點…他就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


    那抹炙熱的唇溫久久消散不去,南梔把手覆在上頭,肌膚滾燙,她瞬間移開手掌。


    就在剛剛,那般親密的舉動,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悸動…


    她以為的婚姻,該從相戀開始,兩人相識,牽手,接吻,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到最後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們越過太多的步驟,以至於到那一刻真正來臨時,她甚至忘記了,麵前的男人是他的丈夫,而一切,都該是她作為妻子…應盡的…義務。


    浴室內“嘩嘩”的水聲敲打著她的神經,她默默迴到房間鑽進被窩將自己緊緊裹住,她想,如果一會關了燈…他還要做些什麽,她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然而這一晚上陳靖安都沒再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他們睡在一張炕上,一東一西,兩個被窩,陳靖安也從未行過任何越矩之事。


    那天晚上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以至於記憶淡化,南梔都漸漸分不清那抹炙熱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但是好像有什麽東西從那天開始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他們之間會有類似於情侶間的互動,陳靖安會在看電視的時候捏著她的小掌摩挲,會刮她挺翹的小鼻尖,會在睡覺時捏著她的耳垂輕揉…


    南梔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親密,但是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就是這個男人在一點一點的給她接受自己的過程…


    這是南梔最直觀的感受,如她所想,陳靖安確是如此,他要一步一步的教導,直到把這個小妻子收歸自己囊中。


    與其水到渠成,這樣循序漸進的過程何嚐不是一種樂趣…


    所以他們除卻一些淺嚐輒止的親密接觸,大都是正常生活,正常上班。


    南梔自打當上高三補習班的英語老師,便是忙前忙後,時間再不比從前充裕。


    剩下最後幾個月,教室裏四處充滿著緊張的氛圍。這個班是重點班級,個個都是尖子生,學校家長對他們寄予厚望,他們身上的壓力不比任何人小。


    南梔喜歡這群孩子身上散發的朝氣蓬勃,他們有夢想敢拚搏,孩子的臉龐,渴望長大的心思,正是十八歲迷人的地方。


    一天下午,南梔剛下課,準備到另一間教室上課的功夫,就聽見一聲巨響,隨即就是一聲蓋過一聲的尖叫,一陣紛亂中,聽見大嚷。


    “有人跳樓了!”


    南梔走過去時,那孩子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是她帶的一個學生,成績好性格好,就在剛剛的隨堂測試中她還考了第一名。


    南梔一時間腿軟,到底是沒經曆過生死大事,她不免慌張。以前總是聽說考生壓力大跳樓的事,從未親眼所見,更何況這孩子前幾分鍾還在教室裏積極地迴答問題…


    救護車警車接踵而至,圍觀的群眾紛紛拿起手機拍照,一時間補習班門口水泄不通。


    那女孩被擔架抬走,一地的獻血。樓層不高,可那孩子似乎沒有求生欲一般上半身先落地,要不是被二樓的陽台接了一下,估計要當場喪命。


    警察直接封了補習班,在場的一個也不許走,南梔坐在教室裏,久久不能平複。作為任課教師,她肯定要接受調查,這孩子是常見的老師眼裏的好孩子,誰也說不出來什麽,最後定性是孩子的問題,補習班的老師學生都放了行,補習班歇課一周,積極配合調查。


    南梔從補課班出來就瞧見了陳靖安,他倚靠在車旁等著,嘴裏叼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


    那輛車並不靠前,可南梔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見南梔出來,陳靖安快步上前,拉住她冰涼的手後瞬間皺起眉頭。


    “嚇到了吧?”


    南梔搖搖頭,“還好…就是心裏有點不舒服。”


    “嗯,先迴家。”


    陳靖安難得的溫柔,把南梔攬在自己懷裏帶上了車。


    “你怎麽過來了?”


    “今天下班早,就順路過來了。”


    “嗯。”


    陳靖安本來是在部裏開會,中間休息的時候這個事傳開了。他本來並沒在意,也不知誰說了句補課班的名字,他聽得真切,探過頭去一打聽,整個人臉都黑了下來。


    湊巧那時候南梔接受調查,也沒注意手機,陳靖安立馬急了。緊接著找領導請假,飛一樣的來到了補習班。也好在那會議不大,就是部裏這幾個人商議改製的事兒,看陳靖安急急忙忙的,直接給了假。


    兩人先到食堂打了飯隨後便迴了家,南梔心情不好不願意說話,陳靖安倒是話多起來。


    “我剛在同學群裏打聽了,少量顱內出血,腰椎骨折,沒有生命危險。”


    南梔歎了口氣,“挺遭罪吧?”


    “嗯,總比沒了命要好,你也別太擔心了。”


    “嗯。”


    南梔不再言語,陳靖安也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沒再多說,倒是吃過飯一直在屋裏陪著南梔看腦殘電視劇,一個炕上一個沙發上,陳靖安總是冷不丁蹦出一句半句吐槽,語不驚人死不休,最後把南梔逗的直接關電視!睡覺!


    陳靖安順勢也上了炕,長臂一攬把媳婦摟進了自己的被窩…


    又一重大突破…


    其實南梔有時候也會想,就算陳靖安真對她做什麽,她也不會排斥,他們本就是夫妻,這些事不做才是奇怪。


    可他偏偏又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態,非要這樣一點一點的瓦解她。南梔不懂,他這般,究竟是要瓦解她的人,還是她那顆不敢動容的心…


    女孩蘇醒過來,一係列檢查以後確診為重度抑鬱症。誰也沒想到,那樣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會得這樣的病…


    直到女孩的父母找到補習班要求賠償,南梔才理解那孩子得病的原因。


    孩子媽媽進來就對著前台破口大罵,緊接著進來的是爸爸,爸爸坐在門口垂頭不語,靜靜地聽著媽媽罵人。


    一有聲音人就都出來了,一看就是那種不好惹的家長。要不是有警察在場,誰也不敢上前去拯救可憐的小前台。


    今天在場的是女孩的幾個任課老師和機構領導之類的,學生家長那邊說補習班壓力大給孩子逼病的,警方也是過來做筆錄,誰料趕上這麽一碼事。


    一看警察過來,媽媽當即坐下,哭天抹淚的,說自己委屈,說孩子被毀了前程…


    機構資格齊全,孩子家長根本說不出什麽,隻是嗚嗚的哭,要補習班給賠償,還他們孩子的前途。可證據不足又沒有話柄,他們也沒轍。不知怎的,一直沉默寡言的爸爸突然開口,直接將矛頭指向南梔。


    “這個孫老師是他們班新換的,以前孩子都好好的。”


    一時間南梔成了眾矢之的,當時換老師家長們都是同意的,既理解又歡迎,可現在卻成了話柄。


    孩子家長氣勢兇,誰也不敢替南梔說句話,南梔隻覺得自己孤零零的。


    “陳老師家裏有事,我替班的事是經過你們同意的。”


    至少,她還在理。


    可家長並不講道理,隻是仗著自己嗓門大,哭天抹地,非說南梔欺負了他們孩子。


    最後沒辦法,南梔被帶到派出所調查,這一調查不打緊,倒是驚動的所長都出了麵。


    南梔社會關係複雜,一查這個人首要的就是她的軍嫂身份。再看母家又是個文豪子弟,婆家背景更甚…


    這樣一個不吱聲不吱氣的小姑娘,竟有著如此深厚的家庭背景,著實是嚇住了在場的各位。


    不過也是,這小姑娘單看氣質就在上乘,麵對如此刁鑽的人都能不卑不亢。


    南梔知書達禮,有一說一,句句話擺事實講道理,還不忘給警方提供必要證據,一陣溫而有禮的說辭下來,家長父母有些啞言,隻能仗著哭嚎解決問題。


    在查到南梔身份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陳靖安一身軍裝趕來,此時南梔也算是自己處理好了問題,隻剩下一旁哭哭啼啼的家長。


    陳靖安氣勢嚇人,又穿了身軍裝,誰見了都有些膽怯,他麵無表情的走到南梔麵前,把她拉起。


    “今天沒什麽事我們先迴去,要是再有調查通知我,我帶我太太來。”


    陳靖安向來討厭以身份壓製別人,這是他平生第一次。


    一身軍裝,拉著他一分錢沒花娶來的小媳婦兒,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


    事情漸漸平息下來,其實本就是無禮家長的一場鬧劇。南梔雖還是在校生,但也是本科畢業的在校研究生,再一個就是南梔證件齊全,專四專八四六級,高中的教師資格證,她具備一切在補習班的條件。


    女孩子醒過來第一件事也是澄清自己跳樓與補習班沒有關係,問題全然歸結於孩子的父母。


    大家都心知肚明,還南梔清白不過是時間問題。


    因為這件事,南梔備受打擊,不是被學生父母冤枉,而是補習班的不作為,更讓人心寒。


    陳靖安給南梔辦了辭職,並且借此機會直接給來了一個全方位多角度的教育。


    要不是說三歲一個代溝,陳靖安和南梔差了將近兩個溝。所以在他喋喋不休的時候,南梔隻覺得他像個唐僧,什麽也聽不進去,就看著陳靖安的嘴一張一合,滿腦子嗡嗡嗡…


    然後她漸漸起了困意,眼皮都耷拉下來,哈氣連連。


    陳靖安見她那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敢這麽明目張膽無視他說話的,也就孫南梔了…


    沒有了工作,南梔又恢複了最開始的生活。不過還好,臨近開學,她忙著自己大論文的事也不至於無聊。


    開學兩人就又變迴了異地生活,這段日子和陳靖安的相處頗為輕鬆,倒讓她還徒生了不願迴北城應付規矩的叛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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