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剛走沒兩步,就聽到有人在後麵喚他。


    他迴頭一看,果然是蕭珺此女。


    蕭珺款款走來,先施了個萬福,而後道:“子安莫怪舍弟,他年紀小,經曆的世麵風波也少,所以剛剛有語出不遜的地方,還請海涵。”


    蘇陌道:“這倒無妨,不過蕭淑女跟上在下,想必也不止是為小弟道歉的吧?”


    蕭珺微笑道:“子安不必再打什麽啞謎了,我來找你的確是想要到你那塊靈石的,而剛好,我這裏也有一個關於你說的那個什麽大千葉的消息。”


    蘇陌沉吟片刻,道:“我想去三生花壇一趟,不知蕭淑女可否屈尊陪行一段?”


    蕭珺迴道:“無不可,剛好我也想要去看看那曇花的廬山真麵目。”


    兩人便一同往三生花壇走去。雖然小徑兩旁開滿了花,但兩人的心思都不在上麵。蘇陌直接開口道:“以蕭淑女的家世,想必一兩塊靈石還是用得上的,怎麽會要陌手上的這一小塊呢?”


    蕭珺幽幽一歎道:“子安想必沒有去過大元京都,也不明白現在京城蕭家的局勢。”她沒有再多解釋,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蘇陌,“子安你的意思是換還是不換呢?”


    蘇陌把靈石遞給她,“當然。”


    蕭珺伸出兩根芊芊玉指,將靈石夾起,隨後放在掌心中細細端詳。半晌,她點頭道:“果然是靈石,雖然隻是一塊下品靈石的五分之一,但是卻被分割得極為完整。子安有心了。”


    蘇陌聳聳肩,“我可不知道,我拿到手時就是這樣的。”


    蕭珺美目一亮:“子安的意思是還有地方可以得到靈石?”


    蘇陌擺擺手,道:“蕭淑女還是來說說你知道的那條消息吧。”


    蕭珺美目流轉,笑道:“在京城拍賣行我曾見到過,雖然拍下來的人不是蕭家的,但是我依然印象深刻。隻是那物似乎隻長出了紅紫兩色的葉子,我不知道第三片葉子是什麽顏色的。”


    蘇陌眉頭一挑,問道:“不知是何許人拍下了此物?”


    蕭珺蹙眉思索了好一會,才道:“這個我倒是記不大清楚了,不過我記得當初那物是以兩萬雲幣拍出的。京城能拿出這麽多雲幣來買一株樹的,估計也就那幾家。”


    蘇陌點頭道:“如此,多謝了。”


    蕭珺笑道:“這倒是我占了些許便宜了,我這裏還有一物,子安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


    蕭珺拿出了一塊指頭大小的木頭,“這是沉香,可以有好夢的哦。”


    蘇陌接過,再次道謝一聲。


    拋開了交易,兩人便開始聊起閑話來。兩人的話題可以說是天南地北,從風物人情到山川走勢,從古時樂製到今時新法。而後由民至家。蕭珺發現,蘇陌此人,雖是布衣,但談吐自有可容天地大海的胸襟,除了談到避諱之處,無不大談特談,且有其獨到之處。比起很多紈絝子弟,倒要好上許多。


    蘇陌卻覺得有些疲倦,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地方的女子好像各個都可以評上前世的才女。這些人每次談論的話題都差不多是一樣的,這讓他每次都隻能說同樣的話。


    蘇陌看到三生花壇時,便停下他那說了不知多少遍的觀點,隨後笑道:“到了。”


    蘇陌算了算時間,曇花開放的時候估計也就是在這兩個元時之內了。想到這裏,他抓了抓袖中的寒夢。


    ......


    ......


    “大人,司員們已經分布在香塵苑的各個場地了。”


    中年男子臉上不改愁苦之色,他隻是低低地歎了口氣,問道:“那些人中,有沒有二十五歲以下的司員?”


    黑袍官員點頭道:“有十八位。”


    中年男子擺手道:“叫他們最後在衝上去吧。為大元獻身這種事情,還是由我們來做吧。”


    黑袍好像愣了愣,隨後低頭道:“是。”


    黑袍從袖中放出一隻機關鳥,隨後,那隻機關鳥向遠處飛去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飛在空中的機關鳥,進而看向整個天空,他道:“好久沒有看過如此美好的月色了。”


    黑袍低聲道:“不如您今晚就在這裏看月好了。”


    中年男子嗬嗬一笑:“我也想啊,隻是有些人不想我看這月色勒,所以我必須把事情辦完再來看月色啊。”


    “你走不了了。”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白衣人。那人模樣俊美,麵白無須。雖然屋外沒有雨,但他手中還撐著一把紙傘。傘上似乎刻錄著一些玄奧的符文,在白衣人說話時微微亮堂了一下,隨後又歸於寂靜。


    中年男子負手看著他,確切來說,是凝視著他手上的那把傘。


    白衣人也在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中年男子抱拳道:“在下檢證司重明使餘坤,不知閣下......”


    白衣人麵無表情地說道:“衡廬三代弟子林墨,特來向前輩討教。”


    中年男子麵色不改,問道:“看來你的身份不低,不然衡廬的防守之寶‘萬符傘’也不會被你拿著。”


    林墨淡淡道:“前輩說錯了,這不是衡廬的那件靈寶,隻是一件仿製品,名喚百符傘。”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指著黑袍道:“你敢來這裏,恐怕是他給你指的路吧?”


    瞥了一眼從剛才到現在都沒說話的黑袍,林墨點頭道:“我要你的命,他要你的權,我們各取所需。”


    餘坤點了點頭,“很好的合作道理,不過你該怎麽要我的命呢?”


    林墨嘴角微微勾起:“就憑我這柄百符傘!”


    林墨將傘微微一旋,從傘上立刻飛出了四張符籙。那些符籙化為難以捕捉的流光,瞬間沒入四周的牆壁不見。


    餘坤眼神微凝,他知道,眼前這位看起來隻有三十甚至不到而立之年的衡廬弟子敢一個人來挑戰他,是因為自己已經將渝州檢正司司署所有的司員都派去香塵苑了。現在的確是檢正司防守最弱的時候。


    不過自己卻是這裏最強的啊。他在心裏喃喃道。他看著林墨再度將傘旋轉,再度有四張符紙飛出。他抽出自己的佩劍,不采取攻勢,而是退後兩步,橫劍緊緊地守著門戶。


    林墨伸出手指,輕輕一點,瞬間,那後來的四道流光忽然爆散,化為無數的光點,想著餘坤的方向墜落。光點越來越大,到達餘坤三步遠時,居然已經有拳頭大小。


    餘坤麵色凝重,他出劍,取守勢。


    劍光遮掩了他的身軀。光球紛紛落在了劍光上,發出了如雷霹靂之聲。四周的桌椅擺設全部被炸得橫飛。


    林墨沒有看此擊是否奏效,百符傘再度射出四道流光。隻是這四道流光沒有飛遠,而是停在了他的麵前。


    林墨伸手一點,那四道符籙瞬間光芒大放,破碎形成了四麵肉眼可見的白色光盾。


    滿屋煙塵中,看不見餘坤的身影。


    林墨眼神微微一凝,淡聲說道:“你想離開,絕不可能。”


    “方寸鎖心陣,啟!”


    林墨話音落下的瞬間,司署大廳的四麵牆壁上同時出現了一個古篆體“鎖”,隨後,一層肉眼可見的黃色屏障瞬間覆蓋上了牆壁。屏障相互聯結,向上延伸,又覆蓋上了整個天花板。


    林墨看著屏障的某處道:“前輩,現在可以賜教了嗎?”


    ......


    ......


    “曇花要開放了。”蘇陌看著那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估計還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三生花壇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有閑亭的那一群人,有那些穿著統一式樣的花匠。當然,最惹眼的就是站在人群最前,曇花三步之遠的摩傯......和他身邊的秦雨箏。


    蘇陌此前還未真正打量過大元二皇子摩傯,看摩傯麵色略顯蒼白,身形瘦削,俊是俊俏,就是少了幾分陽剛,多了幾分陰柔。這與蘇陌心中昂藏好漢的形象相距甚遠啊。


    摩傯看著身旁的秦雨箏,笑道:“雨箏,今夜月色甚好,曇花也甚好。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你陪我看這人間勝景,才算有了意義。”


    秦雨箏微笑道:“二皇子此言差矣,想雨箏賤命,又怎麽能常與二皇子常看這風景,若不是二皇子今日開恩,那雨箏恐怕見都見不到的。”


    摩傯眼神微微一眯,秦雨箏看似在貶低自己,但卻已經是委婉的拒絕了他對她的心思。


    摩傯不得不繼續說道:“雨箏,沒有什麽賤不賤命的,我想娶你為妃,你以後便不會再被人說是賤命。”


    秦雨箏看了看摩傯,良久無言。直到眾人的驚唿聲響起。


    秦雨箏淡淡道:“曇花開了。”


    摩傯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麽,突然,人群中傳來了又一聲驚叫。這次的驚叫不比上次,而是多了一股恐懼與驚怖。


    摩傯迴頭,正看見三把反射著月華的長劍,從三名花匠打扮的人手上刺來!


    與此同時,一把短匕從不知何處飛來,後發而先至,越過那三把長劍,瞬間來到了摩傯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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