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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無淵道:“也不知淩雲觀情況怎麽樣了,九洲,你帶煉魂組幾位兄弟先去治傷,然後將情況匯報給卜先生,我要去淩雲觀看看,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莫九洲點頭答應,幾人先是將死去的兩位煉魂組兄弟找地方埋葬,然後帶著煉魂組黯然離去。


    天已大亮,蒼嶺鎮上有些大膽的人開始打開門縫,露出頭來想一探究竟,畢竟昨晚的兩場打鬥動靜太大,整個鎮子的人都被從睡夢中吵醒,還在莫名的恐懼之中。


    淩雲觀中純陽真人重傷致死,巒雲道長昏迷不醒,當時若不是紅木道長替巒雲擋下紋紂半掌的力道,巒雲恐怕也跟著掌教師兄一同魂歸地府了。紅木雖然也有受傷,但並不嚴重,所以觀中所有事宜都暫由他來主持。藍無淵帶著祖翼霜飛爵上山,淩雲觀中道士精神皆是萎靡不振,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淩雲觀此次元氣大傷,恐怕十年八載難以恢複過來,藍無淵在淩雲觀大廳遇見紅木,隻見紅木神色頹然,麵部蒼白,顯然也是傷勢頗重。


    “道長,昨晚沒有幫上什麽忙,實在是抱歉。”藍無淵施禮道。


    紅木歎氣道:“一切皆是定數,怪不得誰,兩百年前元重師祖一戰成名,使得淩雲觀輝煌至今,要知月滿則虧,淩雲觀近些年太興旺,太安逸了,人人光顧著賺錢,疏於功法修煉,哪能抵擋得住強敵?實在是命裏該有一劫。”


    “紋紂功法實在太強,在大陸中排名前十恐怕也不為過,麵對這樣的厲害角色,誰又能抵擋得住呢?”藍無淵道。


    紅木道:“希望這次我們能吸取教訓,不再荒廢功法,哼,紋紂縱然厲害,也不是天下無敵,這筆血賬遲早是要還的。”說完咳嗽兩聲,忽然想起昨晚藍無淵等人好像也是遭到了襲擊,便問道:“昨晚出手對付你們的人又是誰?”


    “是修羅王夜殺和火猴兒錦官,自我們從玄水村出來,地魔族就一直在派人跟蹤,借機對我們進行暗殺。”藍無淵說畢從懷裏掏出一隻瓷瓶,倒出兩粒紅褐色藥丸,“這時我們玄水族藥師關河洛秘製的療傷藥,治療內傷還是有些效果的。”


    “原來是神醫所製的靈丹妙藥,多謝。”紅木也不客氣接過來服下,接著問道:“地魔族怎麽會找上你們玄水族的麻煩了?”


    藍無淵將千尋的事情又簡單講過,紅木這才注意到他們之間少了一個少年,當聽到千尋墜江死亡時,不由再次歎氣,“我再派幾個弟子去江邊找找看,總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藍無淵道:“謝謝紅木兄。”


    “不必客氣。”紅木道長吃下藥丸,隻感覺內髒清氣升騰,胸口壓抑感頓消,有著說不出的受用。“神醫妙藥果然有奇效,剛剛吃下去,身體就感覺輕鬆許多。”


    藍無淵道:“既然有效,那就將這瓶藥留下,巒雲道長不是還昏迷著嗎,吃下這藥應該會好些。”


    紅木道長道:“這是神醫留給你們在路上以防萬一用的,若全都送給我們,這如何是好。”


    藍無淵道:“事有輕重緩急,道長就別推辭了。”說畢將藥瓶塞過去。


    紅木道長推脫一陣見藍無淵誠意十足,也就收下了,“我代巒雲師兄謝過無淵老弟。”說畢喚來一名弟子,讓他拿藥去分別去給巒雲和玉竹師太服用。


    藍無淵三人在淩雲觀停留兩日,一邊在江邊尋找千尋下落,一邊幫紅木處理一下觀中事物,大魔頭紋紂殺死了純陽真人,再也沒有迴來,淩雲觀中道士人人也算是鬆一口氣。


    千尋屍體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藍無淵隻得帶領著祖翼和霜飛爵離開蒼嶺鎮,因為炎浪婚期將至,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滴答,滴答,滴答……


    黑洞中傳來有節奏的水流擊石聲,光滑古老的石板上早就泛起了青苔,隻是被水流敲打的地方陷進去一個拇指大小的坑洞,水滴跌落進去,再順著石板不慌不忙往下流淌。


    “該死的老天爺,都過去多少年了,今天好不容易等來一個人,卻是個死人,你真會和我開玩笑。”黑暗中有一人低聲輕歎,然後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撓癢聲響,緊接著那人又說道,“你說是個死人就是個死人吧,帶有一身冰塊是什麽意思?”


    “這輩子想找個人說說話是不可能的了,哎,死人就死人吧,老子在這洞裏整天除了吃臭魚就是臭蝦,如今吃兩口人肉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這麽大個人,也夠吃上幾天。”


    嘩啦,嘩啦,黑暗中那人緩緩行動,來到洞裏唯一的一束光亮之下,隻見他光著身子渾身黑垢,披頭散發,活脫脫一野人。


    那人抬頭看一眼從頭頂上方數十丈高的石縫中透出的可憐的狹窄的光束,咧嘴一笑,似乎在和誰打招唿一樣。然後低下頭往前走進黑暗,又是一陣嘩啦嘩啦拉東西的聲音,那人拉著一具渾身是冰,正在散發冷氣的屍體迴到光束下麵。


    光亮照亮了冰塊下青灰色的麵孔,這人正是千尋。


    那人打量著千尋屍體,“是先吃腳還是先吃頭呢?不好,還是先吃腿吧,大腿肉最多,也最香。”


    那人一揮手,千尋身上冰塊慢慢融化,寒氣消散,千尋僵硬的肌肉開始鬆弛。


    “年紀輕輕就喪命,你說你上輩子造了什麽孽?”說著細細打量著千尋,因為此人困在山洞中已不知年月,太多年沒有見過人,現在好不容易碰上一個,難免要多看幾眼。


    “小子,原來你是被人打死再扔進水裏的,老子還以為你是落水淹死進來的,恩,胸口部位是致命傷。”那人自言自語將千尋上衣撕開,隻見千尋胸口塌陷,已是淤黑發腫。


    “心髒經脈都碎了,能不死嗎?”那人用手指戳動千尋胸口塌陷部位,忽然縮迴手來,咦了一聲。


    “小子,你到底死沒死啊?”那人說著再次伸手過去,千尋心髒部位傳來極其微弱的跳動,拿手試探鼻息,卻是毫無氣息。


    “奇怪,這人明明死透,為什麽心髒還會跳?”那人自顧思索一陣,再去把手放到千尋心髒部位,這次跳動的節奏更加明顯。


    “怪,怪,真是怪。”那人怪叫著原地空翻數次,“這人怎麽會起死迴生了呢?”


    再過得片刻,千尋鼻翼顫動,竟開始有了細微的唿吸,胸口部位淤青開始慢慢消散。


    那人退在黑暗中,靜靜觀察著千尋的每一絲變化。


    滴答,滴答,水滴以持久不變的姿態墜落著,光束慢慢傾斜,直至不見,石洞中完全陷入黑暗,那人已是屏住唿吸,耳畔傳來另一個人緩慢卻強有力的心跳聲。


    千尋死而複生!


    即將能看見一個活人,那人的心情別提有多激動,當第二天太陽再次從洞頂石縫穿射進來時,千尋胸口的傷痕已經自行痊愈的差不多,唿吸平穩,脈搏有力,看起來已經是與常人無異。


    大概是陽光照射在臉上有些刺目,千尋微微皺起眉頭,眼皮輕輕抬起。


    “你終於活啦!”耳邊傳來炸雷般一聲喊叫,千尋眼前冒出一個渾身黑泥,披頭散發的大漢來。


    “大哥你是人是鬼?”千尋一臉驚訝。


    “你見過有長的這麽帥的鬼嗎?”那人縷縷長發,看著千尋嘿嘿直笑。


    千尋坐起身,望一眼黑漆漆的四周,再問:“這是哪?我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


    那人道:“這裏是人間也是地獄,你本來是死了,不過現在又活了,驚不驚喜呀?”


    “這麽說我是沒有死?”千尋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真實,溫度冰涼。


    “對!你沒有死,不過呆在這要生不如死了,哈哈哈。”那人指著千尋彎腰大笑。


    “你是誰,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千尋問。


    那人指著自己鼻子,“我是誰?我是誰?你不問我都忘了我自己是誰了,讓我想想,我是誰呢……”說著低頭做出思索的樣子。


    千尋見此人有些神誌不清,也不想再和他多說,就去找出口出去。


    那人還在低著頭苦苦思索,完全不理在洞中轉來轉去的千尋,“我是誰?咦,我到底是誰來著?”


    山洞麵積不過有普通家庭三進院子般大小,周圍石壁布滿青苔,除了陽光照射的那片石板是幹的外,周圍地麵全都是濕漉漉的,最前麵有一汪水池,直徑不過兩丈長短,因水池在暗影中,望下去隻有一片漆黑。


    “我是怎麽進來這裏的?”千尋尋找一圈,整個山洞除了頭頂一條石縫可以與外界連接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一個出口。


    那人跳過來,一把拉住千尋的肩膀笑道:“我記起來了,我叫沐陽雲逸,對的,沐陽雲逸。”


    “原來是沐兄,失敬失敬,打擾問一下,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千尋後退一步問道。


    沐陽雲逸連連擺手道:“什麽沐兄,我複姓沐陽。”


    “沐陽兄,我是怎麽到這來的?”千尋再問。


    沐陽雲逸道:“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啪的一下,落下來,你下來的時候,身上全都是冰塊,還是我給你清理下來的。”


    千尋迴想起自己原本是被夜殺用力擊穿了心髒,本該是必死之人,又如何會起死迴生,難道沐陽雲逸是絕世神醫,讓自己活過來的?於是又問道:“是你救了我?”


    沐陽雲逸看著千尋圍著他轉了一圈,道:“沒有,你身受重傷,原本是死透,可不知為什麽,你自己又奇跡般活了過來。像這種怪事我還是生平第一次遇見。”


    千尋疑惑的看著沐陽雲逸,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沐陽雲逸卻不理會千尋質疑的目光,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幹什麽的?外麵世界現在怎麽樣了,天下第一又是誰?”


    千尋擺擺手道:“慢些,你一下子問出這麽多問題,我隻有一張嘴,如何迴答的出來。”


    “先說你叫什麽名字。”


    “千尋。”


    “那天下第一又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先說,我們要如何從這個鬼地方出去?”千尋怕他囉裏吧嗦問個沒完,搶先問道。


    “有辦法來自然有辦法出去,不過我這輩子沒打算出去,你既然來了,就得陪著我在這,就不要再想著出去。”


    “為什麽?這鬼地方有什麽好,哪裏值得讓你這麽留戀,走都不肯走。”


    沐陽雲逸歎口氣坐下來道:“當年我和別人比武打架,結果輸了,就被他困在了這裏,不過老子願賭服輸,功法不如人,輸便是輸,沒什麽好丟人的。哎,也怪我年輕時候壞事做的太多,才會有現在的結果。”


    千尋道:“輸就輸唄,等有機會再贏迴來不就得了,幹嘛非要在這裏待一輩子。”


    “誰輸誰在這待一輩子!老子既然輸了,就不能不講信用。”沐陽雲逸道。


    千尋長歎一口氣,心中暗道:“怎麽遇見這麽一個老頑固,自己不出去,竟然也不讓自己出去,看來隻能自己想法子出去了。”


    沐陽雲逸見千尋愣神不說話,早已猜到他的心思,走上前來笑道:“小子,不要灰心,你看我在這熬了也不知多少年月,不也是挺好的嗎?當然除了一點點的孤獨外,其它也沒有什麽不好,不過現在有咱倆作伴,也不孤獨啦。”


    “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怎麽能和你一樣守在這裏熬著等死呢?”


    “但凡讓人放不下的事情,不過是些兒女情長,是非恩怨,都是俗事罷了,沒有什麽放不下的,你就權當自己死了,一切就都會放下。”


    千尋跳起來道:“我們本來就沒死,又如何能當自己死了?既然上天沒有讓我死,那就是說明還有很多事情讓我去做,我族人的仇還沒有報,我怎麽能在這等死,我如何對得起他們?”


    沐陽雲逸伸伸懶腰,“你想出去那就出去好了,我不攔著你。”


    “那你告訴我出口在哪,我現在就走。”


    “不知道。”


    “你是自己進來的,又怎麽會不知道?”


    “老子記性差,在這待的太久,時間一長,什麽都忘了,我忘記了自己叫什麽,忘記了自己是如何進來的,忘記了和我打架的人是誰,忘記了我那幫兄弟,忘記了曾經殺人如麻的歲月,我現在隻知道我是個正在洗刷自己罪孽的罪人。”


    千尋暗罵一聲不再理會沐陽雲逸,爬起身就去找出口,山洞並不大,周圍都是堅硬的岩石,敲打上去聲音結實,並沒有暗門。沿著洞壁一點點敲擊,沐陽雲逸冷眼旁觀,沒有說一句話。


    敲打半天無果,千尋坐在地上隻覺肚中空空,這才意識到自己許久沒有吃東西了,於是問道:“你在這待了那麽久,是如何吃東西的?”


    沐陽雲逸見千尋又跟自己說話,又笑眯眯的湊過來道:“怎麽,終於感覺到餓啦,這裏當然是有東西吃的,你看那牆上,不是有青苔嘛,我就是靠吃它活下來的。”


    “吃青苔?這,這東西如何能吃的下去!”


    “嘿,等你餓急了眼,別說青苔,就是石頭也吃的下去。”


    千尋抬頭看著頭頂唯一的一處光亮,長歎道:“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


    沐陽雲逸學著他的樣子在一旁坐下道:“你不用找老天爺了,老天爺是個老頑童,最喜歡折磨人,你越是希望他給你希望,他越是給你失望,求人不如求己。”


    千尋看著頭頂的岩石忽然一拍腦袋:“嘿,既然出口不再牆上,說不定在上麵呢,我差點忘記,你剛剛說我是從上麵掉下來的,那出口自然是在上方了。”


    沐陽雲逸對著自己嘴巴輕輕扇一巴掌,“哎呦,瞧我這張嘴,就不該多說話,讓你多嘴。”


    千尋哈哈一笑,揮手運起水池中一道水流,當下禦水而上,飄飄然到達洞頂。


    沐陽雲逸看著飛起的水流正色道:“你是玄水族的人?祖秋寒你應該認識吧。”


    “我知道,但不認識,他是祖翼的父親。”千尋隨口迴答,有縫隙的岩石厚約數丈,一眼望去還能看見蔚藍天空下的一片遊雲,可千尋用力敲打岩石,依然是沒有空響。


    “那家夥現在怎麽樣了,現在有當上玄水族長了嗎?”


    “他早就已經去世了,現在族長是藍湛。”


    沐陽雲逸聞言臉色一變,問道:“什麽?死了!他,他怎麽會死了!他是怎麽死的?”


    “具體我也不清楚,好像當年是遭到過一群殺手圍攻,然後就被殺了。”


    “放屁,哪來的殺手能將祖秋寒殺死,當年大陸中的殺手組織除了九靈之外,其餘殺手組織都是些酒囊飯袋,如何能將這個他置於死地。”


    “那可能就是你說的九靈組織吧,當時是大陸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組織。”千尋一邊迴答,一邊尋找出口,可哪有一絲出口的影子,當下氣極,用力一掌打在岩石上,僅是有幾點岩石碎屑掉落在沐陽雲逸身上。


    沐陽雲逸卻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這樣說那更是放屁了,放的其臭無比的野豬屁,九靈殺手組織是什麽樣子難道我不清楚?這件事絕對不是九靈幹的,而且以祖秋寒的能耐,大陸中沒有任何一個殺手組織可以將他殺死,絕對沒有。”


    千尋道:“那具體什麽情況我就不知道了,喂,出口到底在哪?”


    沐陽雲逸嘿嘿一笑:“你不是很厲害嗎,自己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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