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徑直走向報社,林東輕輕推開門,一陣寒風吹過,封正不禁打個哆嗦。


    “有什麽著急的事嗎?這麽晚?”


    林東連忙閉上門,坐在火爐旁,牙齒不住的打顫,緩了緩後開口道:


    “你知道賭場也出來存款給利息一事嗎?”


    作為記者的封正打了個響指:


    “我知道,這裏麵的門門道道還不少呢?賭場雖說利息很高,但是玩的是套路。他們定的政策是,存錢可以獲得百分之10的利息,但是想要把錢提走,需要投注三倍。”


    林東聞言,腦子飛快運轉,良久後倒吸一口涼氣,這主意出的可謂是良心壞透。


    根據不同的標準,分為不同的人群,且將賭博作為標準,曾經沒接觸賭博的是一類人,接觸賭博的是二類人,戒賭的人是三類人。


    原先隻有二類人在賭場娛樂,隨著這一套政策發行,意味著其他兩類人也會慢慢同化為第二類人。錢財都是小事,主要是這麽做,直接毀掉很多人的生活。


    本來打算發布其他新聞,林東此刻眼眸微眯,這一刻,不管自己是不是讀書人,都不能讓普通人走入這場圈套,畢竟,歸根結底,事情起源在自己這裏。


    “明天的標題定為:今日收款十萬,目前根據計算,還有90萬的額度,大家先到先得。後續是否決定給大家額外的額度,且看後續發展。”


    封正在紙上刷刷刷的書寫,接著開口說著:


    “你是準備以此來刺激整個群眾,告訴他們,猶豫就會沒有名額,然後迅速積累資金?”


    林東點點頭,繼續說著:


    “第二塊標題為十賭九詐,從本心講,不論是紫鼠報社,還是東方教育,都不曾有害人之心。但眼下騙局橫行,雖然政策是由林東先生發起。”


    林東從桌上拿過一杯水,喝了口,接著說道:


    “但是很多危害社會的組織見風而來,下午林東先生會邀請很多參與賭博的高手展示一些賭技。歡迎各位來觀看,真心奉勸大家一句:十賭九詐,不賭為贏。”


    封正猶豫一番,擔憂之色滿滿:


    “你這麽做,相當於動了賭場的蛋糕,賭場勢力繁雜,我們惹不起。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林東站起身,走了幾步,接著看向窗外,風雪交加,這場雪什麽時候會落幕呢?


    “做事之前,先學做人。我是讀書人,雖然是理科生,但是可曾聽聞張載一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是所有文科生的抱負啊!可與這事有何幹係?”封正反問道。


    “我可以明白講,這場局,一旦有人踏入,那毀掉的就是目前的安定局麵。當工人輸錢,接著借錢,接著賭。上層人士賺的盆滿缽滿。這都不是最可怕的。”


    林東頓了頓繼續說著:


    “最可怕的是,一群老鼠,並沒有真正的大局觀,隻會見利起早的人,拿到錢會做什麽?無非就是享受。”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是我們現在吃的好,還是古代皇帝吃的好?”


    “當然是我們。”


    林東接著問道:


    “那我們幸福,還是皇帝幸福?”


    封正慢慢明白林東的擔憂來自於哪裏,當一群人掌控大量社會財富,為了追求刺激,所有事件都會被明碼標價,那這個現有的社會體係就會被打亂。


    雖然明白這些人的危害,封正還是猶豫的說道:


    “上層人會管的,我們盡量別趟這趟渾水了吧?”


    林東自嘲的笑笑:


    “你覺得一個賭場,為何會存在這麽久?那是因為背後有利益輸送。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就是這個道理。而真正受害的,是底層老百姓。”


    林東歎口氣,接著說道:


    “你要明白,這件事起始之源在我,沒有我出了這麽一場政策,就不會有人看出背後的這塊蛋糕。普通的分蛋糕我並不排斥,但是這明擺著就是要毀掉很多人的家庭。”


    “後麵社會體係崩塌後,所有人會被別人的輿論指向我,我就是那個背鍋的人,與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早早把這事捅破?”


    封正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開口說著:


    “真難,還好你心眼多。不然,我們就是被宰的羔羊。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林東輕笑一聲,離開報社。


    寒風肆意,月光狡黠,這一刻,遠遠看山,萬山載雪,明月薄之。真就具象化在眼前。總有人要站出來,總有人要腳踏黃土,頂著風雪撕開那遮天蔽日的囚籠。


    夜色將近,路上再無車輛,雖寒風凜冽,但又有什麽辦法?林東時不時打個冷顫,內心暗暗發誓,一定要買車,刻不容緩。大冬天是真受罪。


    約莫11點左右,走到旅館,猶豫一番,還是在前台開了一間房。錢花不了多少,但是與蘇和住在一起,可能自己的清白就沒了。


    接著敲響蘇和的門。


    “誰呀?我都睡了,有事明天聊。”


    林東嘴角幹癟,喉嚨滾動:


    “我,林東。找你有點事要談。”


    大約十分鍾後,門被打開。走進去後,看著蘇和一臉不高興。


    “老板,你瘋了嗎?大晚上你還要布置工作嗎?”


    林東略有點不好意思,但眼下時間趕的緊湊,厚著臉皮開口:


    “明天下午我需要你來一場表演,對你而言,不太好。所以想問問你的意思。”


    蘇和嗬嗬一笑:


    “不好我還會同意嗎?免問,上炕睡覺,我能給你讓個位置。”


    某人偷瞄幾眼,蘇和很是大方的挺起胸膛,嘲諷拉滿道:


    “得了吧,有賊心沒賊膽。你睡不睡啊?”


    林東無比尷尬,但還是咬牙說道:


    “明天下午,我需要你在寫字樓,進行賭術表演。拆穿賭場的那層遮羞布。我知道,這事能讓你得罪賭場,但眼下,我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蘇和瞧了瞧麵前臉色發紅的男人,輕歎口氣:


    “你讓我做這事,你考慮我的處境嗎?我膽敢這麽做,會麵臨的是賭場封殺,接著就是,死在不知名的小巷。你那麽聰明,不會想不到吧?”


    一時間林東不知該怎麽說。你與她講社會?講大道理?這不是一個層次。普通人隻求柴米油鹽,讀書人求的是不為五鬥米折腰,二者不在一個層次。


    “那,需要我怎麽做?”林東試探性問道。


    蘇和搖搖頭,接著皺著眉開口:


    “你這麽做,相當於壞人賺錢的生意,你現在有背景,沒人動你。但往後呢?據我所知,賭場背後可是與元都很多大家族有關係。弄不好,你的背景根本不夠看。”


    “我不能給你什麽保證,但我能給你一個承諾,隻要我不死,人大之下,無人能動你。”


    蘇和輕歎口氣:


    “你既然不死心,那就權且碰一碰。你看看到底水有多深?我死後,記得照顧我弟弟,現在上高中。學習不好,但很懂事。他叫蘇明。”


    交代完事情後,林東隨即走出房間。迴到自己開的房間內,一時間,想哭又哭不出來。


    宛若一片大山壓著,背後的人強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強大。未知的恐懼方是真正的壓抑。


    “終究還是要求人,那就放下身姿,與那些醃臢貨色博弈。看看這輪明月是否可以光芒四射。”林東喃喃著,心裏卻想起那幾個好大兒。


    羅陽這小子家庭背景很硬,但不論是什麽時候,能不求人,就不想求人。林東思索半天,發現就隻有這小子的家庭背景足以讓自己翻盤。


    輾轉反側得躺在炕上,唯有明月入眸,可今夜又何止是一個林東睡不著呢?隔壁的蘇和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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