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禾很晚才起床,本以為司矜晏走了。


    她從臥室出來時,看到司矜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


    今天的陽光十分明媚,天氣暖和,劉素珍推著兩個孩子下樓曬太陽了。


    章雪還沒起床,蘇染禾一出來,客廳就成了是他與她。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抬起頭來,對她矜貴一笑。


    蘇染禾看他精神狀態不錯,“退燒了?”


    “不退燒的話,豈不是辜負你昨晚的伺候了?”


    蘇染禾沒有接話,轉身進了廚房。


    劉素珍給她留了早餐,還是熱的。


    她坐下來,想到客廳的司矜晏,她故意把吃早餐的速度放慢。


    那個男人,這個時候都還沒有迴去,很顯然是特意在等她。


    她是放慢速度吃了,可是司矜晏卻走了進來。


    她抬頭,看著他,“你不用去公司嗎?”


    司矜晏在她麵前坐下,“就算是老板,也要給自己放個假,我今天休假。”


    蘇染禾皺眉,“你不會是想一天都賴在我家吧?”


    司矜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揚了一下眉,“不行嗎?”


    “司矜晏,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趣嗎?”


    司矜晏把手機遞到她麵前,“陸氏集團要倒閉了,我讓景然去收購。”


    陸宸雋買的那塊地皮有一座古墓,還挖出很多白骨的事,被網友傳上網上,在網上掛了好幾天的搜索。


    陸宸雋接手陸氏集團,都還沒賺到六十個億,他卻花了六十個億買一個地皮,都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傻。


    但這些,跟蘇染禾沒有關係,不說是陸宸雋,就算是司矜晏的公司破產,被人收購,她也沒有什麽想法。


    開工廠,開集團,賺錢或倒閉,都是常態之事。


    況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陸氏集團倒閉,陸宸雋也不可能沒錢吃飯。


    蘇染禾連手機都不看一眼,“司矜晏,這是你們商場上的事,就算是你公司倒閉,我也不想去討論。”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碗裏的粥上。


    司矜晏感受到她對他的疏離,“染染,你還在怪我?”


    “……”蘇染禾沒有迴應。


    司矜晏眸光黯然,“爸的死,我也感到很內疚……”


    “嗬……”蘇染禾譏諷一笑,“內疚?天天跟真真在一起,這是你的內疚?”


    蘇染禾指腹用力地捏著勺子,她抬頭,目光清冷地看著司矜晏,“真真整容了,朝著我的臉整的,還改名叫艾尼,她真的很愛你呢。”


    聽她這麽說,黯然的黑眸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你吃醋了?”


    “我吃粥!”


    “你別不承認!”


    “神經病。”蘇染禾罵了句,不再理會他,繼續吃粥。


    司矜晏嘴角微微揚起,坐在那裏,英俊精致的臉浮現絲絲溫潤和寵溺的笑。


    餐廳安靜了下來,隻有她吃粥的聲響。


    氣氛有一點點的怪異。


    就在這個時候,劉素珍匆匆忙忙跑迴來,“染染……染染……”


    聽到他那麽焦急慌張的聲音,蘇染禾心裏咯噔一下,瞬間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裏頭升起。


    她猛地放下勺子,起身衝出餐廳,看到劉素珍一個人迴來,劉素珍臉上全是淚,全是惶恐慌張,她嚇得雙腿一軟,“媽,孩子呢?!!”


    劉素珍雙腿跪地,哭道,“孩子被搶了,兩個都被搶了……”


    嗡!


    蘇染禾腦子隻剩下空白,仿佛整個天都塌了,整個人踉踉蹌蹌地向後退。


    司矜晏扶住她,低沉冰冷的聲音帶著安慰,“你先別著急,別緊張,乖乖待在家裏,哪裏也不要去,我去把孩子追迴來!”


    章雪聞聲起床,聽到孩子被搶,她趕緊跑上來,從司矜晏手裏搶過蘇染禾,她焦急地對司矜晏喊道:


    “染染交給我,你趕緊去救孩子!”


    他們敢光天化日搶孩子,一定是司矜晏的仇人。


    在夏國,搶孩子,或販賣孩子,都是大罪,若是過程中,導致孩子受重傷、殘疾、死亡等,都是要被判死刑的。


    對方肯定是恨透了司矜晏,才做出這麽偏激的事。


    司矜晏把蘇染禾交給章雪,他一刻都不留。


    司矜晏走後,劉素珍還跪在地上哭,“我推著他們在小區門口慢行,對麵走過來,看去很休閑在散步的中年夫妻,他們還牽著一隻白色的狗……”


    在劉素珍看來,他們就是一對早晨遛狗的夫妻,他們一邊走一邊說笑,看去還是一對感情很好,很是恩愛的夫妻。


    可是當他們走近她時,他們哪還有什麽說說笑笑的笑臉!


    他們用一種很犀利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然後迅速推倒她,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跑了。


    她爬起來,想去追,那隻大白狗突然上前來咬她。


    他們抱走孩子後,很快就上了早就停在對麵的無牌麵包車,無牌麵包車唿嘯駛去。


    前前後後,都不到一分鍾,她的兩個孫子就被搶走了。


    劉素珍深知追不上人,一邊拿出手機報警,一邊跑迴家找蘇染禾和司矜晏。


    章雪聽了劉素珍的話,更加確定,對方就是衝著司矜晏來的。


    章雪把四肢無力的蘇染禾扶到沙發上坐下,“素珍阿姨,你別慌,萬一你暈倒了,我照顧不來。”


    劉素珍怎麽可能不慌。


    這種慌,比天塌下來還嚴重,比麵對死亡還嚴重。


    孩子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也不活了。


    她寧願死,也不要他們有事啊。


    劉素珍跪在地上哭著,“阿錦,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他們沒事啊……嗚嗚……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推他們出小區的……嗚嗚……”


    聽到劉素珍的哭聲,蘇染禾更加難過。


    難過到至極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她就像沒了靈魂一樣坐在沙發上。


    章雪端水過來給她,她沒有接過,章雪隻好親自喂她。


    隻是喝了一口,她就狂吐了起來。


    章雪嚇得趕緊拿起垃圾桶過來。


    她抱著垃圾桶,大吐特吐,把剛才吃進去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喉嚨像著火一樣灼痛。


    眼淚不停地流出來,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章雪看得心疼,拍著她的背安慰,“你要相信司矜晏的能力,他一定能把孩子找迴來的。”


    “……”蘇染禾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


    章雪把垃圾桶拿開,坐下來,拍著她的背,“阿姨也報警了,我們也要相信警察的能力,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傷害孩子的。”


    蘇染禾抿了抿嘴,艱難地說了句:“他們又敢明目張膽地害死我爸爸?”


    章雪心中一震。


    被蘇染禾這麽一說,她更加擔心孩子了。


    蘇染禾眼淚一顆又一顆地掉下來,“他們想報複司矜晏,幹嘛不對他本人動手?”


    她蘇染禾又沒有得罪他們,他們幹嘛要拿她親人開刀?


    屋子蔓延著壓抑的悲痛。


    她們除了哭,似乎什麽都做不了。


    郊區一棟廢棄廠房的樓頂上。


    寒風唿唿。


    柳以歡穿著大紅色的長風衣,長風衣把她的身材包裹得玲瓏有致。


    她站在那裏,任憑寒風把她長發吹亂。


    她低頭,看著躺在腳下的兩個繈褓嬰兒。


    陰冷狠鷙地笑道,“真是可惜了,你們太小了,殺了你們,根本就無法解我心頭之恨。不過也沒關係,慢慢來,先殺了你們,再殺你們的父母,你們都到下麵去了,我的司寧就不會孤獨了。”


    “我已經給電話你們的父親了,他很快就會過來,我要讓他親眼看到,我把你們扔下去,我要讓他親眼看到你們,活活被砸死。”


    “你們但凡年長幾歲,殺了你們我還痛快一些,那麽久,什麽都不知道,殺你們就像打碎一隻雞蛋一樣,一點痛快都沒有。可又能怎麽辦啊?我根本就等不到你們長大啊,我要你們快點去陪我的兒子。”


    兩個孩子閉著眼睛,睡得很香甜,並沒有因為寒風唿嘯而影響到他們的睡眠。


    柳以歡說著說著,一腳就踹向大寶,陰冷地道:“我讓你睡!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睡!”


    說完,她又一腳踹向二寶,兩個孩子被她踹得像球一樣翻滾。


    “嘩嘩嘩……”


    “嘩嘩嘩……”


    他們啼哭起來。


    跟耳邊唿唿唿吹過的風聲交織在一起,就像一首讓人興奮的樂曲。


    柳以歡聽得心裏十分痛快。


    她蹲下身來,扯去他們的繈褓,惡狠狠地磨著牙道,“摔死還是凍死,看你們的了!”


    “哈哈哈,我聽到汽車聲音了,司矜晏來了。”柳以歡走到邊緣,往樓下看去。


    樓下停了一輛黑色轎車,司矜晏從車裏出來。


    “他怎麽也來了?”柳以歡目光落在持著拐杖的司老爺,諷刺地冷笑,“司矜晏不會以為,把他叫過來,就能說服我?簡直是做大夢。”


    柳以歡過去,把兩個孩子抱起來。


    兩個孩子身上的衣服都被她脫去,光溜溜的身子,隻穿著一件尿不濕。


    光溜溜多好啊,如果沒有凍死,那就往樓下一扔,砸在樓下的水泥板上,肯定能成肉餅。


    她就抱著孩子,站在樓頂邊緣,等著司矜晏和司老爺上來。


    這裏是八樓,他們上來是需要些時間的。


    司矜晏和司老爺來到樓頂時,看到兩個孩子都不穿衣服。


    司矜晏眼底劃過一抹殺意。


    他冷冽地看著柳以歡,“你在做什麽?”


    柳以歡哈哈地笑了幾聲,笑聲猖獗,陰森森的,很瘮人。


    “當然是為我兒子報仇啊,你殺了我孩子,我就殺你孩子。”


    “司寧不是我殺的!”司矜晏譏諷,“你就這麽點本事?是誰殺了你的兒子都查不出來?”


    “你放屁!”柳以歡陰狠地瞪著司矜晏,“你這個小賤種,當初我就應該殺了你!你想獨吞整個司家的財產,把我的兒子殺了!”


    “不管司寧是不是他殺的,你也不能拿孩子出氣啊!”司老爺上前來,勸著柳以歡,“你先把孩子放下來,你要是傷害孩子,你會後悔的!”


    “爸,你怎麽幫他了?你不是最疼愛司寧的嗎?”柳以歡精神狀態似乎不好,在發瘋的邊緣處了,她呲牙咧嘴地看著司老爺,“我不殺他們我才後悔!你要是再勸我,我就現在把他們扔下去!”


    說著,柳以歡舉高兩隻手,嘩嘩哭得孩子四肢不停地蹬著。


    隻要她稍微抱不穩,孩子就要掉下去。


    司矜晏看得渾身神經緊繃,司老爺看得驚心動魄,他急道:“你別鬆手,千萬別鬆手!你聽我說,他們是司寧的孩子!”


    司老爺本想說,有一個是司寧的孩子。


    可是話到嘴邊,他改變了主意。


    他要是說,有一個是司寧的孩子,以柳以歡的脾氣,一定會追問哪一個是司寧的。


    另外一個,會被她扔下去的。


    司寧的孩子,司矜晏的孩子,都是他的曾孫。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他竟然有些仁慈了,不忍心看到柳以歡傷害他的曾孫。


    “爸,為了求下這兩個小賤種,你竟然連這種謊話都說出來!”柳以歡雙目赤紅地瞪著司老爺,“你這個老不死,司寧沒了,就結司矜晏了,是想讓司矜晏給你養老送終嗎?”


    “孩子真的是司寧的,司寧沒醒過來時,我讓醫生取了他的精子,跟蘇染禾做了試管,你若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給同鹿打電話,而且,孩子出生時,我也做了親子報告。”


    司老爺把那份報告拿了出來,伸出手,遞給柳以歡。


    太遠,柳以歡看不清。


    他持著拐杖,一步一步走近她,“我找了三家機構做的親子鑒定,你不相信我的話,也相信醫學吧?”


    柳以歡謹慎地看著司老爺。


    腳下的步伐,慢慢往後,一點一點地挪。


    眼看就要掉下去,司老爺急道:“你不要再往後退了!再後退,你也會掉下去的,你想死嗎?”


    柳以歡一驚,趕緊低頭一看。


    她已經站在邊緣很危險的地方。


    隻有一步之差,她就要從頂樓掉下去……


    她當然不想死!


    司矜晏還沒死呢,她怎麽可以死!


    她目光直直地盯著司老爺舉過來的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她看到數字,99.%


    她冷笑,“爸,你真是用心良苦啊,為了這兩個小賤種,拿份假報告來騙我。”


    柳以歡抬眼,得意地看著司矜晏,“司矜晏,我要讓你親眼看你的孩子死去。”


    說完,她舉高手,就要把兩個孩子扔下去。


    司老爺一急,衝上去搶孩子。


    柳以歡側向躲開,穿著高跟鞋的她,腳下一歪,一個踉蹌時,身子往前一傾。


    她抱著兩個孩子,直直從頂樓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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