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悲不急不緩, “女孩,我是女孩又如何,我能給你們全世界都給不了的東西,能造福神起所有人。”


    比如是男是女,比起臣服在一個女性幫主之下,許多人需要的不過是養家糊口,碎銀幾兩。


    有人動容就有人不服。


    金熊首當其衝,冷哼一聲握拳凝聚金屬,張開手臂打擊空氣,金屬尖銳物跟宋悲側臉擦肩而過。


    身後牆壁上留下一個被金屬擊碎的洞口,一縷頭發從宋悲身側慢慢降落,無聲落地,勝過有聲。


    幫眾臉色突變,還在猶豫。


    此刻,宋振興別墅家的管家,慢慢背著手拄著拐杖從人群中走出。


    “我覺得,還是熊哥更適合當幫主,小少爺,既然你已經承認你是女孩了,還是繼續上學當好一個女孩該做的事吧,還是不要做這些男子漢該做的事了。”


    所有人瞬間偏向金熊,阿諛奉承比誰都快,畢竟這可關乎新幫主上位,未來生死,溫飽之事。


    金熊得意,收迴手握拳直言,“小輩終究是小輩,女孩家家也終究是女孩,被養在保溫室裏不知外麵的世界有多直接,有的時候啊,能力,勝過一切空話,我們新時代不需要舊時代的畫餅……”


    神叨叨說完,仿佛幫主之位盡在掌控之中。


    宋悲不動如山,縱使差點被金熊當眾射殺,腳步也沒有挪動分毫,比起這,還是怪物突麵更嚇人,比起怪物突麵,還是兒時經過的更為恐懼,有些時候,生命被威脅,都已經是較輕刑罰。


    怕就怕在,事情還沒做完,苟且偷生也指不定就死在哪片荒野,這個世界,那個實驗大樓,皆是未知數,後路已堵死,那還不如拚命去做完想做的事,把每一天活成最後一天。


    她淡淡一笑,餘光裏是全程在看戲的沐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裏沒人玩的過這位幕後黑手,如果坐實了那些怪物生前是人類居民的身份,那完全有理由懷疑宋振興最後接近怪物化,是沐雨親自做的,他常常接近宋振興,又被宋振興完全信任,一旦反叛,就等於潛伏接近二十多年,這傷害,一般人還真防不住。


    顯然,相比之下,身邊人的反叛,要比臥底多年的人還要可怕,因為為正義而臥底的臥底尚且有良知,身邊人在惡的熏陶下,突然想取代惡成為更強大的惡,那簡直又是一樁難搞事。


    “熊叔,能給我三天時間嗎?我會給大家和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金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滿身血汙毫無信服力,“三天?夠嗎?別到時候你沒把空話變為實物,還怪長輩我欺負你一個小孩,那時候我可受不起。”


    話落又語重心長地補充,“悲兒啊,你有心偽裝男性多年,叔叔我都看在眼底,可你平常玩玩,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你這時候,這個年紀,你說你不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你來主持我們長輩間的大局,你說,熊叔我能讓你把生死大事當成過家家,玩泥巴一樣的胡鬧事嗎?”


    唉,唉,金熊連連歎氣。


    宋悲隻迴答自己願意聽的,便起身離開,“多謝熊叔教誨,熊叔心意我記在心中,但是三天,足夠了。”


    足夠你派刺客來殺我,足夠我未雨綢繆,十八,不多不少,足夠我發泄壓抑已久的情緒。


    宋悲知道該怎麽跟水精靈小白聯係,也知道從實驗大樓門口分別,季琛就讓小白一直跟蹤她。


    那天,守靈終日,宋振興下葬日。


    水音運轉水係異能,對她動了殺心,火燭想親手殺了她,擋下了這一擊,所以明明有人擋下了,她卻從自己的衣服上注意到水液流動。


    第一天,她找到一片荷花池,把硬幣丟進去,雙手合十,閉上雙眼,“我希望,能見到小白,我很想它,雖然它是個忘恩負義的壞精靈。”


    一秒不到,有什麽潑水聲響,接著是憤怒精靈語,加蹩腳人類語言穿插,“嘰嘰呱呱……你說什麽呢你……嘰裏呱啦嘰……你才是壞人類……”


    宋悲裝作完全聽不懂,睜眼,入目的果然是水精靈,在荷花池水裏睜開眼,她蹲下,笑得蕩漾,春天花開,“我的願望實現了。小白,好久不見。”


    “嘰嘰呱呱……”小白嘟囔,被壞人類的笑容迷了眼,見過很多次虛弱又弱小,淒慘無助的宋悲,還是第一次見這樣開朗有人氣的她。


    自動翻譯:什麽好久不見,昨天還見了呢,真壞,發現了也不告訴它,害得它苦心隱藏,自認為藏得很好,仔細想想,前天才跟主人分別,就覺得恍如隔世,可是,主人給它帶上小書包,戳著它屁股往宋悲那邊踹,它就覺得很生氣。


    壞人類!索要別人的精靈!沒能力撫養!還打感情牌!還要說精靈是壞精靈!哼!人家才不是壞寶寶呢!哼!主人說能吃是福!它可乖了!它跟主人吃香的喝辣的!它隻是想吃飽肚子!它有什麽錯?可惡!可惡!!


    宋悲才不管小白有多生氣呢,反正這個小東西隻要誰能給它吃飽喝足,就向著誰,它才不管當初季琛是因為求她辦事兒,拿鑰匙,才拿它當抵押物的呢,再者說,她都沒怎麽用它。


    哦,拿鑰匙是拿了呀,隻是不小心讓他去神起辦公室了而已,他隻是不小心恰巧遇到宋振興打起來了而已,她又不是故意的。


    “咳。”到底是理虧,宋悲清清嗓子,跟小白打商量,“如果我說,我想改邪歸正,你能跟你主人說一聲嗎?我可以裏應外合,幫他解決沐雨,實驗大樓這個麻煩,條件是,他要保護我,免遭毒手,怎樣?”


    宋悲揚聲,伸手摸摸小白腦袋,“就算是你,小精靈寶寶,也不會讓這個世界毀於一旦,生靈塗炭吧?”


    小白遲疑了。


    這一遲疑,就到了主人麵前,“嘰裏呱啦……嘰裏呱啦嘰……”


    小東西扒拉扒拉不停,說完了宋悲的話,又說了其中缺優點,說著說著就想到了如果世界毀滅,它是不是再也不會吃到這麽好吃的異能,見到這麽魅力的精靈女士,睡到這麽香的覺了?


    然後,小東西就哭了,水做的,哭得也跟其他人不一樣,哭倆長條子麵條,誰看了不濕手啊?


    季琛沉默無言,一把丟開小白,擰開水龍頭,擠出早已準備八百年的消毒液,洗手消毒一條龍。


    “毒”被丟進馬桶,坐在裏麵嚎啕大哭,就跟坐在豪華別墅一樣,顯得它可渺小,哭得聲音堪比唱歌,“小白菜地裏黃,兩三歲沒了娘……”


    當然,小白對人類語言並沒有精通到達到語言六級的程度,隻能哼出這麽一句歌詞的音調,但是,它會折磨人,會邊哭邊反複哼這一句的調子。


    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季琛太陽穴突突跳,擦擦手把馬桶蓋合上,瞬間摁了下衝水鍵,再迴去洗手,再消毒擦手,世界終於安靜了。


    當晚,小白的答複是,“主人選擇拒絕。”讓宋悲非常鬱悶。


    不過小白連麵都沒露,“出於好心”在地板上控製水流速度,書寫出那六字答複,又補上解釋,“他說,錯過這村沒這店,當初你對我愛搭不理,我現在讓你高攀不起!”


    小白生怕宋悲看不到,把整個地板都給占了,拿來寫字,後麵這句話寫得超大,導致她連夜拖地,硬生生是氣得,很無語很無語。


    拖著拖著還大吼,“你告訴他,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以後全人類毀滅了,他就是從犯,我要告他!”


    事實上,季琛嫌棄小白是愛哭鬼,啥也沒說,但也啥也沒幹,所以小白就認為季琛是默認拒絕,加上被衝馬桶之恨,不能從鏟屎官,精靈奴才的身上找迴來場子,那就隻能從矛頭根源了,如果不是宋悲讓它傳話,它也不至於被……


    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日本精靈自當青雲直上,屆時必要他好看!給他點顏色瞧瞧!


    啊不是,直接告訴宋悲會讓本精靈沒了麵子,這點事兒都無法搬得動精靈奴才,它還當什麽精靈,這很讓它失了威嚴,正所謂是別人做不到,不是它做不到,正所謂,解決矛頭根源,要找到更深的根源……所以,更深的根源不是為了十年後的報仇提前,而是為了今日的匯報準確。


    小白為了匯報準確,不得已上網查閱,連夜背寫村……店……愛搭不理……高攀不起……


    深夜,季琛剛剛入睡。


    突然磁場波動,能量迅速匯集全身各處,下一秒,就傳來熟悉的水流聲,以及各種嘰裏呱啦。


    翻譯加省略:“主人,宋悲說要告你。”


    季琛睡意全無,愣了愣忍不住發笑,拿起拖鞋,說話幾乎是從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小白,謝謝你千裏迢迢,特意跑來告訴我,我什麽都沒有,隻能獎勵你吃最愛的大嘴巴子。”


    多麽遺憾。


    因為懶得下床,所以隻能表演拖鞋啪嘰拍精靈。


    重新躺迴被窩,世界徹底安靜了,也不太安靜,季琛坐起身,煩躁揉著頭發,接起了接連震動的電話,“有屁憋著,別臭到我。”


    “你發什麽癲,我是你領導,你敢讓我憋屁,你死定了。”


    季琛這兩天因為被宋振興傷到,又去實驗大樓,見證了許多離奇事,還臥底成功,呃,算吧,總之上頭說他已經暴露,被宋悲當眾宣布是兇手,所以完犢子了,迴不去了,隻能把臥底的全過程都講述一遍,他大爺,三年啊,整整三年臥底生涯,他嘴皮子都要禿嚕廢了。


    最後喝幹了領導的保溫杯,大約五六十厘米長度那種,才保住嗓子,因為眼睛還沒好,領導簡直幹了倒水服務,出來後又抽空做了身體檢查,還沒做完就被叫去重新講述實驗大樓的經曆,二次口供預防翻供,保證他說的是真的。


    要不是使用自身晶核,差點死翹翹,不能用異能,又何至於用盲杖,哪怕一絲都能夠探路,當自動化盲杖了,該說不說,新時代就是好。


    季琛用的高科技盲杖,智能掃景耳機,實時播報,配上導盲犬,也就比正常人少了個可見萬物罷了,不過還能配個芯片,堪稱大腦投影儀。


    但是芯片有風險,全球成功案例不過區區五十例,且植入後,他就徹底要告別高強度工作訓練,各種外派任務,隻能做一些不用眼睛的動作指導,那簡直,得轉行做武術指導了。


    他遺憾不能二度當臥底,要當的話代價太大,不僅得把眼睛練好還得改變生活習性,比如右撇子左撇子說話語氣,身高胖瘦等等這一類,還有容貌,人皮麵具到底不如下刀子。


    而不說,不做武術指導,無論如何眼睛不好,都得學盲文。


    一個字一個字去摸那些盲文字,太累了,文職他還真做不來,拘泥於辦公室,他還不如去爬天台。


    所以一天下來很不方便,各種不便,比如重複說話,讓自己克服正常人自如行走的心理,去依賴高科技盲杖,耳機,導盲犬,就很累。


    季琛隻想睡覺,卻來個傻帽。


    “我看你大半夜不睡才是發癲,你就像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嗬,找不到你白月光,你就轉頭可勁騷擾你爹,你還領導呢你,我你爹。”


    被上頭通知,迷迷瞪瞪醒來通知下頭的領導,被劈頭蓋臉的罵,徹底清醒了,“季琛,明天一早去我辦公室,我跟你說點事。”


    很平靜的語氣,是風雨驟來的前兆,季琛選擇掛斷電話,不是沒禮貌,是緊急避險。


    次日,宋悲還沒遇到刺客,前一晚,聽小白嘰裏呱啦一晚上,她拿聽它傾訴當條件,換它一晚守護。


    沒辦法,太弱了,沒辦法,計劃打亂了。


    第二天,她坐在家裏檢查傷勢,確認全身安全,預防感染,想想怪物就可怕,指不定是什麽傳染病,就怕是新型空氣傳播,那就太難防禦了。


    一直到下午,宋悲把實驗大樓整體的構造,估測後畫了出來,把冰封母親可能性最大的樓層都畫上重點標記,雖然沐雨見到她活著逃出來了,可能已經轉移,但她早晚迴去試試。


    對了,“小白,我想讓你再幫我做件事,成交了,我可以給你這世界上最美味的果子,能修其身,治其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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