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正來說,不是我要幫你,是丹丹姐想幫你,我是替她完成心願。”柳拂衣話到這裏,看著餐桌上反射出的燈光,麵色有些淒然,心中暗道:“丹丹姐,對不起,我不能幫你隱瞞了,你為季夜瀾做得一切,他必須知道。”


    “你到底在說什麽?”季夜瀾徹底糊塗了。


    “穆梓恩,你還記得嗎?”柳拂衣說完,眼睛盯著他。


    “轟”得一聲,猶如一道驚雷在季夜瀾的頭頂炸起,遙遠的記憶在漸漸湧進。


    寒城,穆家別墅。


    “二哥,你看看我,好看嗎?”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在他的眼前轉起了圈圈,猶如一隻潔白的蝴蝶。


    “真漂亮。”六歲的小季夜瀾站在她的麵前,拍起了手。


    穆家是也是搞醫療的,在寒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六歲那年,季夜瀾得了肺結核,由於體質特殊,治療了很久都沒有痊愈,在季老爺子的牽線下,將他送到寒城穆家休養。


    由於他得的是傳染病,到了這裏,沒有人敢靠近他,讓他倍感孤獨,除了穆家家主穆正英的女兒穆梓恩會不顧一切偷偷和他玩,逗他開心。


    三個月的時間裏,兩個小孩子結下了深厚的友情,臨別的時候,季夜瀾對著穆梓恩信誓旦旦,“這三個月是你照顧我,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了。”


    可是接下來發生一切,措手不及,僅僅一年時間,穆正英夫婦雙雙得了肺癌離世,穆氏集團一夜之間易主,很快分崩離析。


    等季夜瀾知道這一切之後,已經是三年後了,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能力有限,寒城又離得遠,根本有心無力,等到他長大了,再去分散的穆家人的家裏打聽穆梓恩的下落,每個人都推三阻四,閃爍其詞,之後他派人去調查,這才得出了個大概。


    自從失去父母之後,穆梓恩就被過繼到了她的二叔名下,但是不到半年就離家出走了,接著就下落不明。


    季夜瀾一開始也沒有放棄一直在找,可惜找了很多年都毫無音訊,也就灰了心,斷了希望。


    如今,這個將要遺忘的名字再次從眼前的人口中說出,著實給他帶來了不小的衝擊。


    他猛的站起身,走到柳拂衣的麵前,彎腰扶著她的雙肩,問道:“你怎麽知道她,她在哪裏?”


    柳拂衣見他這般激動,心中有些欣慰,“看來,他還記得你,也不枉費你為了他做了那麽多。”


    “穆丹丹就是穆梓恩。”柳拂衣看著他,終於說出了心中埋藏多年的秘密。


    季夜瀾大腦一陣轟鳴,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怔怔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忽然想起穆丹丹曾經問過他的一句話,“二少相不相信有些人會為了一個承諾堅守一生?”


    “嗬嗬嗬。”他臉上露出慘白的笑意,穆丹丹當時問的是記不記得他們之間的承諾,可是他卻想著的是對裴曉月的承諾,但是穆丹丹當時一定以為他說得是和她曾經的承諾,這才雙眼會發光,若是她知道真相,肯定會很失望吧。


    “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季夜瀾想著穆丹丹會這樣問自己,肯定是記得他們曾經的一切,為什麽不告知身份?


    “你知道丹丹姐為什麽會從穆家失蹤嗎?”柳拂衣問道。


    季夜瀾後腰一挺,仰頭看著柳拂衣問道:“為什麽?”


    “因為她二叔收養她不過就是為了順利繼承穆家的家產,成功之後,就對她很不好,她為了來津城找你,這才離開了穆家。”柳拂衣一字一句道。


    “這怎麽可能,她那個時候才那麽小,寒城又離津城那麽遠。”季夜瀾想著穆丹丹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會想著前來投靠他這位小小的朋友。


    “可惜,她坐錯了車,錢又沒帶夠,一個人流浪到了秦洲,暈倒在孤兒院的門口,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柳拂衣繼續說道。


    “那她為什麽不來找我?”季夜瀾問道。


    “她在孤兒院住了一段時間,院長和各位叔叔阿姨都對她很好,她也就不想去麻煩你了,畢竟你也和她說過你在季家的處境也不太好,不是嗎?”柳拂衣淡淡道。


    季夜瀾一時沉默,當時和穆梓恩相處的時候,他確實和她哭訴過自己在季家不得寵的經曆,那個時候穆梓恩還好聲安慰他,“沒關係,他們不寵你,我寵你,我會好好愛你的。”


    她的確做到了,靠自己的努力去了外國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成了一名優秀的藥理研究師,然後來到了長虹集團工作,當得知季夜瀾已經和裴家大小姐在一起時,她將自己的情愫藏在心底,默默關注,從不打擾,一心一意研究治療肺癌的特效藥,拯救和父母一樣的肺癌患者。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逐漸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了解到了季夜瀾在季家所處的艱難處境,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深深的憂慮和牽掛。她深知季夜瀾所麵臨的壓力絕非一般人能夠承受,但卻苦於自身能力有限,無法直接為他排憂解難。


    後來,她委托江海幫忙暗中調查有關季夜瀾更多的情況。知道了季夜瀾一直在季老爺子的高壓之下艱難生存,時常被逼迫著去替季天明收拾那些難以收場的殘局。


    雖然她已經知曉了這一切,可麵對如此錯綜複雜的局麵,卻是束手無策,力不從心。無奈之下,她隻好將內心的苦悶與不安統統傾訴給了柳拂衣。


    季夜瀾親耳聽到柳拂衣講述這些時,臉上浮現出極度震驚和懊悔交織的複雜神情。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就在自己獨自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奮力抗爭之際,這個世上竟會有這樣一個人與他心心相印,默默地為他牽腸掛肚、憂心如焚。


    穆丹丹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憂心,那自己又做了什麽?


    為了一時的私心作祟,選擇包庇季天明,最終導致穆丹丹死得不明不白,真正的兇手至今仍逍遙法外。


    想到此處,他痛苦地閉上雙眼,胸口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擊中一般,心髒仿佛即將碎裂開來,令他幾乎無法順暢地唿吸。


    與此同時,身處客廳之中的路小西,靜靜地聆聽著柳拂衣講述那段關於穆丹丹的塵封往事。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同尖銳的芒刺,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不知不覺間,淚水已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柳拂衣俯身扶起季夜瀾,讓他坐在椅子上,勸道:“丹丹姐沒有怪過你,你不用太自責。”


    說完輕歎一聲,其實,還有其他的,她還沒有說。


    對於季夜瀾,穆丹丹知道得還不止這些,不久之後,她又發現了季夜瀾的愛人裴曉月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


    她對出現在季夜瀾身邊的異性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敵意,對著季夜瀾有著病態式的占有欲。


    自己不過是和季夜瀾吃了幾頓飯,聊了幾次天,裴曉月就開始對她言語攻擊,惡意中傷,還多次在裴衡耳邊吹枕邊風要將她趕出長虹集團的藥理研究室。


    甚至為了陷害她,不惜買通實驗室裏的成員,惡意破壞實驗成果,幸好被她和金教授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拂衣,這樣的人,你讓我怎麽放心讓她留在夜瀾身邊,這種人隻會毀了夜瀾,可是,夜瀾對她很是信任,用情很深,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愛的人是這樣的人,會不會很失望?”穆丹丹在信中頗為苦惱地說道。


    柳拂衣經曆過高中的事,知道裴曉月絕非善類,不但陰狠狡詐,而且手段毒辣,於是就讓穆丹丹不要輕舉妄動,要學會忍耐。


    就在她剛剛迴完這封信後不久,穆丹丹就出事了,想著她生前經曆的一切,她總覺得她的死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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