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敢在她的胭脂裏下毒,並且極有可能是穀念姝和穀家在背後指使的,穀半芹不想當個逆來順受的軟柿子,總要給他們來點迴擊才好。


    至於赫連弘義和穀念姝會不會趁著這段時間感情萌發,感情升溫,就穀半芹對這兩個人性格的分析來看,他們成功的幾率很小很小。


    穀念姝對赫連弘義本來就是逢場作戲,她要是願意真心的放下身段對赫連弘義的話,她早就做了,不會等到被穀半芹搶走了一切之後再來做。


    所以別看她現在寸步不離赫連弘義,虛情假意的成分起碼占了八成;而赫連弘義嘛……


    穀半芹對他還是有信心的,她勞心勞力,掏心掏肺對他這麽長時間,都沒能徹底取得他的信任,穀半芹就不信了,他會對工於心計的穀念姝敞開心扉?


    赫連弘義手中拿著奏折,可心思卻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已經好幾天了,腦中十分混亂,不斷閃現著那天淩晨在太和殿外看見的穀半芹,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裏滿是疲憊的樣子。


    “皇上,你在想什麽?墨滴下來了。”


    穀念姝的聲音在偌大的太和殿中響起,將赫連弘義的思緒拉了迴來,低頭看了一下筆端,這才發現自己蘸了墨以後,就直接拿了起來。


    墨汁滴在了桌上鋪墊的卷宗之上,赫連弘義眉峰微蹙,正要喊王順公公,穀念姝就上前來替他收拾。


    赫連弘義將手裏的奏折合上,放到一邊,展開的卷宗也拿了起來,然後從龍案後頭走出,讓穀念姝收拾印在桌麵上的墨點。


    穀念姝見赫連弘義本能的對她防備,連打開的奏折和卷宗都不讓她看一眼,暗自咬了咬唇,思附著他是否也這樣對待穀半芹。


    她這幾天借著伴駕的理由,一直留在太和殿中,可赫連弘義雖然沒有驅趕她,卻也沒有將她看在眼裏,她主動說話,赫連弘義也是興致懨懨,一個‘嗯’‘哦’就把她給打發了,大多數時候,都是閉口不言。


    穀念姝從未受過這樣的冷待,從前她貴為穀家的嫡女,除了公主之外,建康城內之中,就數她的名望最高,無論說什麽做什麽,皆有人稱頌模仿,穀半芹那個時候在她麵前,就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可正是那個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的該死庶女,進宮以後,居然破天荒的獲得了赫連弘義的另眼相看,獨寵於後宮,風頭,名望和位分每一樣都把穀念姝給壓得死死的。


    穀念姝一開始的時候,還暗自嘲笑過赫連弘義,覺得他果然是卑賤出身,居然連穀半芹那樣身份的女人都看的上,穀念姝自詡高傲,覺得憑著自己的美貌與智慧,再加上高貴的出身,她斷定赫連弘義總有一天會幡然醒悟過來。


    可是,她越等越心急,就算出動了穀家的勢力,也不能讓赫連弘義改變主意,直到那個時候,穀念姝才驚覺事態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果然沒多久,穀半芹就一跳三級,被赫連弘義破格封做賢妃,為四妃之首,壓了她穀念姝一頭。


    穀念姝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以為赫連弘義瘋了,也為自己居然輸給了穀半芹而越發不甘。


    穀念姝確實不甘,她不相信,憑穀半芹都能吸引的男人,會看不上她,她容貌,談吐哪裏比不上穀半芹?


    穀念姝眸光微斂,緩緩來到赫連弘義身後,素手按在赫連弘義的肩膀之上,用母親教她的那種方法,在赫連弘義的耳邊,溫柔的低語:


    “皇上,臣妾看您這兩天精神有些不好,是不是太累了。臣妾……替您按一按,舒緩舒緩疲勞吧。”


    穀念姝的生意將失神的赫連弘義再次拉迴,轉頭看了一眼穀念姝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赫連弘義沒有伸手拉住,穀念姝心頭一喜,卻不料赫連弘義的下一個動作就讓她崩潰了。


    赫連弘義捏著穀念姝的手,往旁邊一甩,然後站起身,仿佛不經意的撣了撣肩頭,嫌棄的意思溢於言表,穀念姝見狀,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了。


    就在這時,畢庚從外麵走了進來,似乎有話要稟報赫連弘義的樣子,赫連弘義將先前拿到一邊去的卷宗放迴案上,看了一眼穀念姝,冷冷說道:


    “你迴去吧,朕與畢統領有事要談。”


    穀念姝暗咬了一下後槽牙,一種名為‘屈辱’的情緒油然而生,沒忍住對赫連弘義迴了一句:“臣妾聽太後說,皇上與眾臣商議國事之時,賢妃娘娘不也可以在場嗎?為何臣妾就不可以呢?”


    這句話說出來,算是突破了穀念姝的冷傲了,從前的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這種自掉身價的話,因為這麽一說,就等於是她也承認了自己比不過穀半芹,這是穀念姝不能接受的。


    而穀念姝沒有想到,更讓她無法接受的話,赫連弘義信口就說了出來:


    “她是她,你是你,如何能比?”


    穀念姝緊咬下顎,便是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強撐著最後一股傲氣,對赫連弘義甩袖離去了。


    赫連弘義可沒空理會穀念姝的小情緒,見她離開之後,就對畢庚問道:


    “調查的怎麽樣?”


    畢庚兩手一攤,迴道:“迴皇上,臣用盡一切辦法,按照皇上的吩咐調查了賢妃娘娘入宮前的事情,卻一無所獲,娘娘身上並無可疑之處。”


    赫連弘義深吸一口氣,負手走到了窗口前,目光凝視著窗台上的一株蘭草,畢庚亦步亦趨追隨而來,對赫連弘義又道:


    “皇上,您是不是想多了。娘娘對皇上的心,難道皇上還看不出來嗎?她何曾對皇上動過壞心思,她……”


    畢庚的話沒說完,就給赫連弘義給打斷了:“別說了,讓朕靜靜。”


    畢庚立刻閉嘴,不敢在繼續替穀半芹多言,可畢庚不開口繼續說了,赫連弘義又覺得不樂意了,盯著蘭草看了一會兒後,轉身對畢庚又問:


    “就一點可疑的地方都沒有?她入宮前,見過什麽人,學過什麽事,你就一點查不出來異樣?”


    這樣急躁的赫連弘義,畢庚不常見到,肯定的搖了搖頭。見赫連弘義低頭捏眉心,畢庚猶豫片刻後,才又開口說道:


    “娘娘入宮前的事,臣沒查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不過,今兒早上,娘娘來找過臣一迴。”


    赫連弘義眼前一亮:“她找你?”


    也許是感覺到自己反應太過了,赫連弘義尷尬的幹咳一聲,然後故作沉穩的問:“找你何事?”


    “娘娘找臣……查點事情,是關於她宮裏一個宮婢的事情,娘娘希望臣可以將她宮裏的人管事賈進祿引薦給上迴替大駙馬解決事情的那位胡爺,似乎是想調查那個宮婢家裏的事情。”


    畢庚的話,讓赫連弘義蹙眉不解:“她宮裏那個宮婢怎麽了?”


    畢庚搖頭:“娘娘沒說,但看樣子肯定是有錯的。娘娘的脾氣,皇上還不知道嗎?看著像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其實心裏門兒清著呢,誰是人誰是鬼,可瞞不住娘娘的眼睛。”


    赫連弘義掃了一眼用溢美之詞評價穀半芹的畢庚,沒有說話,目光再次瞪著那株蘭草一會兒後,才對畢庚冷道:“她要見就讓她見好了,朕倒要看看,她想耍什麽花樣。”


    畢庚垂下眼瞼,對赫連弘義的口是心非不發表感想,拱手作揖後便離開了太和殿。


    赫連弘義伸手將蘭草垂下的葉子托起,讓蘭草看起來更加精神了些,可忽的目光一閃,手指猛地一掐,就把那株生長的好好的蘭草給掐斷了。


    低頭看著那片被他自己掐斷的蘭草葉,腦中下意識就想起了穀半芹。


    這株蘭草就像是穀半芹,生機勃勃,鬱鬱蔥蔥,深得他的喜愛,他也能感受到在提起穀半芹時,心肝上的顫動和共鳴。


    他想他是喜歡穀半芹的,可是,如果這種喜歡慢慢的變質,開始影響他的思維,控製他的情緒,他該怎麽辦?


    如果繼續放任下去的話,是不是有一天,他的心肝脾肺腎都會因為穀半芹的一顰一笑而牽動?


    那是一種怎樣受製於人的感覺,赫連弘義不敢想象,從小他受到的教育和周圍的環境都不容許他有那樣放縱的一天。


    所以,如果發現一樣東西已經開始占據你的心魂,那麽你要做的,首先就是遏製住這種感覺,若是遏製不住的話……他就要想辦法將之毀掉了。


    赫連弘義的目光落在那被他掐掉兩片葉子而變得再沒有藝術觀賞價值的蘭草之上,手心卷起,感受著那兩片蘭草在掌心裏團成一團。


    毀掉一件美好的東西,可惜是肯定的,但若能因此找迴自我,不再受喜歡的情緒所控製,重新掌控自己,那也許就是值得了……


    穀半芹站在窗台前修剪一株柳絮剛從外麵采迴來的幾株梅花,穀半芹對這種寒冬臘月裏開放的小小花朵沒有抵抗力。


    聽說梅花開了,就讓柳絮帶人去采了迴來,拿了一隻長頸花瓶裝水插花,修修剪剪好一會兒,才勉強搞出一個頗有藝術價值的造型來。


    賈進祿從外頭進來,帶著一身的寒氣,給柳絮阻擋在幾人之外,不讓他靠近穀半芹迴話,穀半芹急著聽結果,對賈進祿招了招手,賈進祿才白了一眼大驚小怪的柳絮,往穀半芹麵前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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